第20章 时尚教主(1)

　　办公室里面充满着薄荷与铃兰的味道，窗台上的一盆蝴蝶兰开得正好。给蝴蝶兰浇了一些水之后，她走到左晨晨的身边，问道：“锡兰红茶，怎么想起来喝这种茶？”

　　左晨晨撇撇嘴：“我好歹也算都市白领一枚，偶尔喝点这种茶，也算是淑女了。”

　　冷小菁不知道她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知道她向来只喝白开水，在外面是自备的矿泉水，出去逛街累了，总是挑最便宜的点。于是幽幽开口：“怎么，发了横财还是天降红雨了？”

　　左晨晨不屑：“怎么说话呢？不就是一杯茶？”

　　冷小菁微微笑道：“第一，看上面的标志，就知道出自于新城新开的斯里兰卡茶城，我很好奇，你竟然可以在周一早上绕大半个城市去买一杯茶；第二，你一向最舍不得花钱，这个小八十元呢！以前你总说喝什么都一样，最后都是一泡尿的功夫，怎么现在你不心疼啦？”

　　左晨晨好像被戳到了痛处，叫了起来：“冷小菁，你真粗俗！”她蔫了似的趴在桌子上不说话，几秒后才道：“以前我省钱是为了徐劲安，他总是说想要佳能5DMAKEⅢ相机，我想存钱给他买，现在不需要了，我自己享受生活不行吗？”

　　冷小菁没再说话，心头一片空茫。

　　“昨天你真的是自己回去的？”左晨晨笑嘻嘻地凑上来问。

　　冷小菁白了她一眼：“不然呢？”

　　左晨晨把手从她肩头拿开，失望道：“我以为有艳遇。”

　　冷小菁始终想不起来昨天是谁送自己回来的，想到自己终是平安到家，就不打算多想。倒是这个左晨晨，和桥南两人撞到一起，好像问题很严重。

　　“是桥南送你回去的吧？”左晨晨嘴里刚好含了一口茶，听到后噗的一声喷出去老远。

　　冷小菁笑而不语，拿过纸巾给她，虽然心里不问，但是知道两人之间有事。

　　两人没有聊多久，就开始准备周一十点钟的例会。Vivian不在的时候，大小会议一般都是Vivian的特助李娜主持，李娜三十多岁，做事风格极其严谨，只要有一点不满意整个公司都可以听到她在办公室里的声音。但是到底是同事，时间久了，知道她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自然也没有了那份提心吊胆。如今Vivian在公司，作为老板，这次例会她自然是没有理由缺席的。

　　Vivian在时尚圈子里面颇有名气，她旗下的美国时尚杂志《Flower》销量在欧美名列前茅，其团队的视角总是引导着一个季度的潮流前线。但是冷小菁所在的杂志社在如今日新月异的市场里面，一直沿用着传统的风格，杂志销量可说是江河日下。而Vivian收购了这家杂志社，但是一直不管不顾，没有做过大刀阔斧的改革，所以仍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只不过年代久了，名气还在，在市场仍有一席之地。

　　这次会议是Vivian回来后第一次做了充分准备的会议，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果真，会议上就针对公司杂志风格调整进行讨论。

　　“我们传统的风格已经不适合现在市场的方向与需求，各项专题我都已经看过，大家应该知道我主攻什么，所以这本杂志的名称不会变，但是风格要变。和我在美国纽约《Flower》的主流方向一致，我要全力打造在中国的《Flower》。所以下一期我们做人物专题，对象是企业精英，先看一下市场效果。”

　　会议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涉及的方面众多。结束后，一行人鱼贯而出。到了办公室，左晨晨把东西往桌子上一丢：“一回来就这么改，行不行啊？”

　　“行不行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是做的，说难听点是上行下效，就按照上面说的干吧！”冷小菁埋头说道。

　　下午的时候王主编开了小会，针对上午开会的要求，拟出了三个人物，要求针对这三个人物，进行专访。冷小菁坐在会议桌前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埋头做笔记。当一张单子传到自己手中时，那个熟悉而又陌生名字深深灼伤了她的眼。

　　她怔了怔，王主编的话继续在会议室里响起：“这次的采访人物交给小瑜和千千。我知道任务很重也很难，我们杂志社向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凡事没有绝对，潜力也是需要激发的，对不对？”

　　王主编人到中年，大腹便便，倒显得人尤为平易和蔼。他话音还没有落下，下面已是哀号四起。“主编，难度很大呀！”“怎么办，我只会看稿子和写文章，对其他的都不在行啊！”

　　王主编有些头疼，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们好好干，否则等着被炒，Vivian总编向来做事讲究效率，不行的话她就让你们走人……”说完，抬头看到一桌子的人像被打了霜的茄子，语气又软了下来，“怕什么，都是中文系毕业的姑娘小伙，刚毕业那会儿出来找工作不都是先从采访做起的？再说，这个事情成了，你们还可以和商界精英好好接触，都是机会，是不是？年轻人，拿出点气势嘛！”

　　不过这话下来，姑娘们的确是好多了，跃跃欲试的态度都摆到了脸上。王主编骄傲地点了点头，一群人才散了。

　　“千千，这个机会得好好抓住啊！那些都是杂志上经常出现的钻石王老五，这次可以和真人接触一把了……”

　　“机会难得，我还记得他当初去我们学校演讲的时候，我那个激动，只可惜，当时离得太远……”

　　中午冷小菁在餐厅用餐，因为手头的事情比较多，等到想起是餐点的时候，餐厅也只剩下一点残羹冷炙了。左晨晨因为有事出去了，她无人陪着。此时餐厅清冷，因为他们公司员工少，便和这栋写字楼的其他公司搭伙。寥寥数人，因为不认识，都远远坐着。

　　低头吃饭的时候，有人在她旁边坐下来。

　　“怎么，一个人这么晚？”声音柔亮，她抬头，看见Vivian端着餐盘过来，坐在她的对面。Vivian的穿着一直很讲究，复古的修身七分袖白色外套，衬着里面黑色连衣包臀裙，黑白搭配，大气简洁。

　　冷小菁喝了一杯水，忙站起来打招呼：“总编好。”

　　Vivian笑了一下：“坐下吧，不需要这么客气。”后面又补了一句：“我令你们很紧张？”

　　冷小菁坐下继续吃饭：“没有，您工作的时候很严肃。”

　　“哦，我向来如此。”

　　看了看餐盘中的食物，Vivian叹了一口气放下餐具。冷小菁把杯子捧在手心，踌躇片刻，道：“不合您的口味？”很难想象，一个杂志上面的传奇人物，竟然会工作到很晚，还出现在员工餐厅。

　　“还好，东西有些冷，我的胃不是很好，不宜吃生冷的食物。”

　　冷小菁也没有再吃多少，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她听见Vivian不经意地提起：“对我们这次杂志风格的转变有什么看法？我听说反对的声音比较大。”

　　她略微思考后才回答：“我们做下属的不好说话。”

　　Vivian点头，表示同意：“对小洛的专访做好准备了吗？”进电梯之前，她转头问道。

　　冷小菁微微一怔，才明白她说的小洛就是萧楠洛。从上次两人和萧楠洛的朋友一起出去，她就能猜出来，两人的关系不简单，但是她喊出小洛的时候，冷小菁还是有些震惊。

　　她有片刻的失语，回神才道：“负责采访的不是我。”

　　Vivian不理解地笑了一下：“我以为王主编会让你去的，我认为还是你去成功的机会比较大。”

　　电梯里的红色数字变换得很慢，冷小菁想起上次的见面，这个女人记住了自己。当数字变成18的时候，冷小菁说道：“别人都不知道。”她没有说清楚，但是相信Vivian一定是懂的，又或者她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种很有自信的试探。

　　电梯的门终于打开，Vivian先抬脚走了出去，留下最后一句话：“小洛下午的飞机，一起去机场。”

　　在门关上那一刻，冷小菁才走出来。Vivian心里明白，萧楠洛一定不会接受采访，冷小菁想，她可不可以把它视为一种挑战。

　　初冬的下午，经过几场雷阵雨洗刷过的地面湿漉漉的，空气的潮湿与寒冷夹杂在一起，薄薄的寒意降落枝头。冷小菁若有所思地坐在后座，静静地看着窗外，天空并没有放晴，灰蒙低沉的天色一直蔓延到心里。车子驶过水坑的声音偶尔传来，她眯着眼，倦意袭来，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

　　机场外面是熙熙攘攘的行人，除了司机在车子里面等着，冷小菁和Vivian下了车。不过三五分钟的光景，空荡的机场VIP通道上便出现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色风衣，硬挺的轮廓从衣角一直延伸到全身，狭长的眸子藏在深色的墨镜下，遮去了一小部分脸，神情看不分明，年轻干练的秘书紧随其后。

　　一直到酒店，萧楠洛都没有和她说过话。商务车车厢的空间很大，似乎每个人都相距甚远，只是在上车的时候两人有眼神交汇，里面不若寻常的味道让她心惊。一路上，这种气氛似乎都没有缓解过来，或许他认为，她根本不应该来。

　　在酒店外面下了车，秘书拿了行李和文件先行离开。萧楠洛走在前面，Vivian直接跟上，冷小菁施施然随后，心里后悔为什么要按照Vivian的意思跟过来。

　　旋转门安静地转着，酒店里面的一名年轻的侍者已经迎上来带路。

　　包间里面很热闹，却不显得嘈杂。房间很大，包括客厅、餐厅、浴室、卧室，后面一块落地玻璃正对着酒店花园的人工湖。年轻的男子们在客厅里面慵懒闲散地坐着说笑，看见三人进来，纷纷和萧楠洛打招呼，然而每个人的表情却都是不同的。

　　抱着年轻女孩玩着色子的季宣扬看了这边一眼，笑着道：“怎么，哥，你怎么这么厉害，简直是整了一个双响炮啊！”在座的都是淡淡地笑笑，并没有说话。萧楠洛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Vivian去了洗手间。冷小菁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几乎就想冲动地夺门而出。

　　Vivian回来的时候，看到孤零零地愣在一旁的冷小菁，笑着说道：“站在这里干什么，过去坐啊。”

　　沙发是面对面的，围着中间的一张巨大的玻璃矮茶几。萧楠洛面色稍稍露倦怠，倚在沙发上保持静默。Vivian推着冷小菁坐在萧楠洛的身边，她则是在他们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