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醉心不醉(2)

　　桥南顿时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女人，没想到醉酒之后的冷小菁也会有些小脾气。冷小菁还站得起来，只是那个碍事的左晨晨像一堆烂泥似的不肯走，而身为同事的桥南怎么说都不能扔下左晨晨这个女人不管。

　　桥南的母亲是大学的讲师，他的家教自然是好的。他叹了一口气，结了账，准备一个一个往车里送。冷小菁倒是安静一些，旁边的左晨晨不知道扯着嗓子说些什么，引来了不少人的不满与好奇的目光。桥南心里暗骂，皱皱眉，决定先解决那个大嗓门的女人。

　　“你拽我……干什么？”左晨晨对桥南怒目相向，想动手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只是眼前的人变成了两个，手被夹着，脚是悬空的，人几乎是被桥南拎出去的。

　　桥南从来没有把左晨晨这样叽里呱啦的女人当女人，动作也是粗鲁不堪的。见这个女人不安分，便转头骂道：“谁拽你了？自己这么重，真该减减肥，我还没见过你这么重的女人！”

　　左晨晨本来就失恋了，心思敏感得不得了，一听这话，便不再闹腾，嘴巴也消停下来了。桥南见她安静不少，抓紧时间扶着她去停车场。

　　谁知还没走几步，这个女人便大哭起来，路也不走了，竟然死皮赖脸地蹲在地上：“你们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喜欢我了，就说我重，以前还称赞我纤瘦。你说，我哪里不如她了，是腿没她长，胸没她大，还是腰没她细……”断断续续的话从左晨晨的嘴里出来，简直让桥南目瞪口呆。他在大学里也没少交女朋友，但是大多是文文静静的，从来没有女孩像左晨晨一样大胆。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喝一口酒，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口干舌燥，喉咙一阵一阵地发紧了。

　　严清和魏峥从包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下面一抹熟悉的身影，楼下的酒吧里人影憧憧，昏暗不明的灯光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吃力地站在吧台的旁边，身影孱弱，与这里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的。

　　严清顺着魏峥的目光扫过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可好心背着我的好哥们提醒你，那个女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魏峥头也没回，也没有出声，到了下面，才开口：“谢谢提醒，其实你可以转告他，我惹定了。”

　　看着魏峥渐渐走近那个女人，严清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冷小菁的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同一个事物有时会跑出几个来，然后又变成一个。视线中出现一双质地良好的黑色皮鞋，乌乌的发亮，线条流畅，上面是笔挺的裤腿。

　　她笑了笑，然后抬头，说道：“我就知道是你……你怎么总是穿着这双鞋子……难道一直不换？”她仰着头，像个无辜的孩子，可是魏峥听了依旧是黑了一张脸。

　　他严肃的脸上，不动声色，沉着气注视着这个女孩。可是看到她站立不稳，走路都成了S形，一个踉跄就要扶住旁边的墙壁。魏峥叹了一口气，连忙搂住她的腰，让她能够站稳。

　　她仿佛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乖巧而霸道地腻在他的怀中，不肯撒手，一双手不安分地抱住他的腰，简直把他当成了一棵大树。

　　怎么感觉爸爸回到了她的身边，怀抱又大又温暖，胸膛的味道也令她极其安稳，真想赖着这个怀抱一辈子不放手。

　　可怜魏峥觉得抱住自己腰的手越来越紧，她的脸和指尖的温度细腻地拂过他的皮肤，气息透过薄薄的衬衫，仿佛能够碰到他跳动的心脏。

　　他好气又好笑，但是又很难得见到冷小菁这样子真实的一面，倒是可爱得紧。

　　“你怎么在这里？女孩子一个人喝得这样醉可不好。”魏峥明明是板着脸教训她的，可是语气却是温和的。

　　她真是有些醉了，眯着两只水眸看他，微醺地笑。

　　把她扶上了车之后，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她全身都很软，仿佛没有力气。他开着车，时不时静静地看她一眼，她有一点不安分，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大多都和她的父亲以及萧楠洛有关。

　　他默默地听着，车子稳稳地行驶。

　　“我从来不相信我的爸爸会做出那样的事……他对我很好……自从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续弦的打算，只是怕我会过得不快活……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我不信，萧楠洛说的我都不信……他要我们还债，说是冷家欠他的……我乖乖地还，不管是不是我欠，我都认了……他在外面怎么玩，我从来不会多说一句，以至于后来他把女人带回家来，我都认了……可他最后还是不会放过我，连我最后的尊严都要践踏……他说我们欠他的，可谁又欠我的？”她说得很慢，断断续续，双肩颤抖，手掩面，指间有泪水流下，似在哭泣，有些话还不完整，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只觉得心疼。

　　等到萧楠洛感到头发晕的时候，一行人才散了，寒暄着道别。出了会所，秘书早已开了车子过来在外面候着。他坐在后座，估计是酒喝高了，头昏沉得厉害，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他用手指敲了敲窗户，秘书会意，把窗子打开，凉凉的晚风灌进来，拂过发间，他才觉得有些清醒。眯了几秒，还是拿出手机。

　　对方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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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那边陷入沉寂，魏峥再次开口。

　　萧楠洛的眸子镀上了寒冰，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沉了声音问道：“怎么是你？”

　　两人都是极其聪明的男人，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对方的身份已经明了。

　　想到小菁盈满泪水的眼眶，面对这个男人的问题，魏峥只觉得莫名其妙，肃然简单道：“是我。”

　　“你们在一起？”即使再冷静，魏峥还是从对方语气中听出了愤怒与不可置信。他笑了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床上的女子，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仿佛过了几秒之久，魏峥开口：“对不起，她睡着了，需要安静。”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重新放到她的身边。哭的时间久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终于伏在抱枕上睡着了。他帮她掖好了被子，轻轻地关上门。

　　或许是因为空调的温度有些高，或许是因为静谧的房间内响起了突兀的声音，床上的女子翻了个身。魏峥以为她醒了，而冷小菁只是翻了个身，嘴里传出一句呓语，又沉沉地睡去。

　　初冬的夜，寒冷干燥，海南的晚风带着咸咸的味道，车里暖气开着，可窗户却没关，萧楠洛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腕表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分……

　　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车厢里很安静，仿佛初冬冰雪落在车顶上的声音都能听到。秘书蒋若不得不开口提醒：“萧总，酒店到了。明天上午九点您要参加关于酒店设施招标的会议，回去的机票已经订好，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分。”

　　萧楠洛听闻，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烟熄灭，才迈开步子下了车。

　　蒋若觑了一眼老板铁青的面色，小心翼翼地捡起落在车厢地毯上的手机，连忙追上去交给他，“萧总，您落下的手机。”

　　萧楠洛看了一眼，拿过来就往地上一砸，转身淡淡道：“不要了。”

　　蒋若不吭声地低头将手机捡起，取出内存卡，才进了酒店。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冷小菁从遥远而模糊的梦中醒来。

　　“喂！”

　　她吱了一声，左晨晨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你昨天哪去了？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今天早上醒来，桥南那家伙对我说他昨天把你给弄失踪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说了，那你现在在哪呢？”

　　“还能在哪，在家。”说着，她翻了个身，盯着白色的墙壁，回想昨天的事，却不能理清楚。

　　左晨晨瞪了身边的桥南一眼，道：“好了好了，既然回家了，我们就没什么担心的了。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我还以为你在酒吧被人拐走了，也不知道来个电话。”

　　“知道了，抱歉抱歉，我都不怎么记得昨天怎么回家的，哪里还记得给你打电话。”

　　“嗯，没事就好，我先挂了。”关了手机之后，左晨晨一手叉腰，一只脚差点踹出去，“小菁没事，你说咱们这事怎么解决？”

　　冷小菁放下手机，闭着眼睛，五分钟之后，还是睁开眼，想来是睡不着了，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掀被下床，拉开窗帘，明亮的光线一下子冲进来。她目光不经意触到一块腕表，静静地躺在那里，闪着碎光的精钢表壳，短吻鳄鱼皮表带。她知道他一向喜欢收集腕表，尤其喜欢Arceau系列。一直没有留意，他的东西怎么会遗留在自己的房间。

　　结婚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送给她，包括戒指，唯一的一件礼物就是手表，但她从来没有戴过，一直放在床头柜最下层，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拿出来过。仿佛是一段记忆，已经蒙上了薄薄的灰。

　　她把温水泼在脸上，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眼眶下面有淡淡的阴影。昨天的确是和桥南、左晨晨去了酒吧，但是对于后面的事情却想不起来了。

　　地铁上并没有开空调，冷小菁有些冷，往后面的位置缩了缩。还有几分钟才到公司，脑子里很乱。她拿出手机，把耳机塞在耳朵里，低沉的音乐声响起，上面显示几通未接来电——萧楠洛，时间是昨天晚上……地铁里的到站广播声响起，她把手机放进了包里，出了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