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能不能回头(1)

　　周末，几束阳光拂过阳台上的芦荟洒进来，投在软软的床上，亮亮的，晕出一个光圈。床上的女子睡容平静。几分钟过后，外面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女子翻了个身，继续睡。无奈鞭炮声一阵高过一阵，冷小菁只能睁开眼。拿过手机一看，才六点多，她又懊恼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直犯嘀咕，还有半个月才过年，哪里来这么多的鞭炮声？

　　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半个小时后，床头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她摸索过手机接通电话，“喂”了一声，那边却一直没有出声。又来扰人清梦，她骂了一句，然后挂掉电话，重新躺回去。

　　只是没过多久，手机又响起来，接通后左晨晨的声音响起来，她才记起今天是左晨晨办婚礼的日子。

　　她睡眼惺忪地问：“刚才打电话怎么不说话？”

　　“啊？没有啊！我不说了，你赶紧过来啊！”

　　今天是左晨晨结婚的日子，她忙了一天，累得快虚脱，到了晚上十点才回到家。

　　翌日是周一，参加完例会，一群人从会议室鱼贯而出，她跟在Vivian的后面。Vivian回头问她：“我看了上次的采访稿，不错，说实话，这么快搞定，挺让我意外的。”

　　冷小菁淡淡笑了笑，回答道：“我自己也挺意外的。”如果不是夏玏铠为了表示歉意，她也不会得到这么个人情。

　　回到办公室，Vivian放下手中的文件，把杂志放回墙边的书架，低头沉思几秒，问：“有没有兴趣陪我参加纽约《Flower》的周年庆，对于喜欢这行业的人来说，是个机会。”

　　她惊愕得不敢相信地问道：“我也有机会？”

　　Vivian笑笑：“当然，在这里，只论能力，不论辈分，只要有能力，就有机会。不过需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冷小菁笑着从办公室出来，微微期待这次的纽约之行。

　　当飞机到达美国纽约的纽瓦克机场的时候，冷小菁才知道这不是梦。抵达主会场时，场外数百家媒体停留在酒店外，不停闪烁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眯着眼，微微尴尬地绽开笑脸，觉得不太适应。受邀而来的宾客络绎而至，Lucy是个年轻热情的西方女孩，和她一样，陪在Vivian的身边，时不时提醒着她每一位来宾的身份，以免招呼不周失了礼貌。

　　在奢华的闪光灯中度过了忙碌的一日，Vivian并没有急着让她回去，而是让Lucy陪她在纽约好好逛逛。

　　第二次来纽约，但是感觉却是大不相同。以前是和父亲一起来，他那样忙的一个商人，难得肯陪她出国玩，她还嚷嚷着爸爸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现在想想，也觉得难过。以前每每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总是躲到父亲的怀里哭一场，便什么都好了。

　　在约翰大教堂里，Lucy看到她心不在焉，问她是不是不开心，她摇头，一笑置之。

　　在热情的西方女孩带领下，她逛了很多地方。从洋溢着艺术气息的百老汇到人满为患的洛克菲勒广场。见识到了位于曼哈顿地区的世界金融中心。依稀记得学生时代老师说过的话：“你有没有想过那里会有一扇窗户是属于你的？”其实懵懂年少梦想的事情，后来才发现很多都实现不了。

　　晚上用过餐后，她登上帝国大厦，晴好的天气，伸出手，万丈星海，仿佛触手可及。俯瞰下去，到处都张灯结彩的，是极富中国特色的红色和黄色的彩灯，密密麻麻地闪烁，远了，成了五彩斑斓的点，点缀着夜色。原来春节快到了，连这里都有了这样热闹的氛围。父亲在的时候极其喜欢春节，她每年总喜滋滋想着得到压岁钱，后来长大，这个习惯都不曾改掉。原来，自己也是个念旧的人。后来的春节，换了一个模样，喜庆的日子，总是一地的凄冷。一站一站下来，她觉得比起古老的欧洲城市，历史不长的纽约也有吸引人的地方，摩登华丽的建筑，时尚的文化，发达的金融与商业。最后一站，Lucy带着她去了哥伦比亚大学。

　　出国留学是很多中国学子的梦想，可是她因为家庭的变故差点连大学学业都完成不了。

　　大方热情的Lucy遗憾地告诉她，这是所著名的私立大学，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校园很大，只是匆匆一瞥，便能见到许多亚洲人的面孔。图书馆恢宏严肃，十根又粗又高的罗马柱罗列而成的大门，让人生畏。

　　Lucy笑着对她说：“Jing，那边有个帅哥在看你！”

　　冷小菁下意识地转身回头看，愣住了。她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寒木。其实，自从那次让他帮了自己，后来在医院见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如今在这里遇见，隔了大半个太平洋，倒真有些空间穿梭的感觉。

　　片刻犹豫，他已经走了过来。

　　Lucy热情打招呼：“Hi！”

　　寒木淡淡笑着用英文回应，转过脸目光对上冷小菁，问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冷小菁不作答，凝神道：“看来我还是连累你了。”

　　寒木不以为意地笑笑，耸耸肩：“别这么说，能来这么好的大学读书，也算因祸得福。”

　　寒木其实很年轻，此刻手里捧着书，拿着一副耳机，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原来脱了那一板一眼的西装，其实他也能有一身书生气。

　　虽然是冬天，图书馆前面一大块草坪却青绿一片。阳光照在细窄的草叶上，光影斑驳，她的心亦有波澜。

　　他说：“其实老板很在乎你，不然怎么会把我遣来这里？他从来都这样，自己的就不允许别人觊觎半分。”

　　他说：“老板其实很在乎你，那时再晚了都想着回去。我问他，为什么不睡在外面，他只是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他看不见你不放心。”

　　他说：“老板其实很在乎你，那个时候他吩咐人在梓园看住你，不是因为你和他闹得厉害，而是因为他知道你出去可能会遇到危险。”

　　校园建筑的墙壁上有细细的裂纹，仿佛是乌龟的壳，一点一点爬满。久了，带了岁月的痕迹，又好像是人的心事，悄悄地，静静地，藏在细细的裂纹里，躺在流年静河里。

　　他一字一句地说，她只是安静地若无其事地听，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抑或是怎样反应的。

　　最后，两人平静地道别，她站在后面望着他的身影渐渐地淹没于人群，觉得他其实还是个大男孩。

　　Lucy在逛了一圈之后又折了回来，瞧着她笑着问她：“是不是遇到前男友了？”

　　她尴尬地否认。

　　Lucy却是一脸不信的夸张表情，西方的女孩总能毫无保留地说出心底的想法，她说：“我一点都不相信，因为你脸上就写着我无望的爱情。”

　　几天的时光悄然而过，回去的时候倒有不舍。陌生的城市，总有陌生的事物充实进来，而熟悉的城市，总有过往的回忆纠缠。

　　机舱里，她的位置临窗，探目望去，外面浓墨一片，恍若广袤无际的荒原。独独能见的，只是机翼的信号灯，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