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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 作者:姬流觞

第24章 :有他温暖的圣诞节

  冬天,我像一个阳光下的老人,蹲在角落里从周围的喧嚣中采摘着似曾相识的景象,然后固定在墙上,慢慢地欣赏。

  圣诞节,我以为一睁一闭之间就过去的圣诞节,突然变得那么丰富。丰富得我都不想闭上眼睛,只怕再睁开后一切都是梦。看着公子润,我呵呵地傻笑。

  他伸手点着我的嘴唇,声音也像梦一样轻柔,不过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到。窗外偶尔传来两声环路上的货车声音,这说明夜色已经很深了,可他的眉眼清晰得就像在阳光下,呵呵,不对!就算是在学校海边的阳光下,也从没这么清楚地看到过他的眉眼。

  眉毛很浓,眉峰处竟然有一小撮眉毛,大概四五根凝成一股,宛若一朵小花,据说这种人能大富大贵,为什么我以前都没见过!眼睛呢?

  不小心看进他的眼瞳,黑色的,泛着淡淡的金色,里面一圈一圈的,好像一层层涟漪,又像层层的漩涡,轻柔而坚定地把人向中心裹挟进去。我兴奋地跳进他的瞳仁中心,在那片柔波里扑腾,直到把自己溺毙,这一辈子都不后悔!

  “行了,看够了没有?”那人终于放大声音,把我从YY中解救出来,“暖热了吗?热了就拿出来,我的腰都被你冰着了。坐了一天的硬座,来了也没地儿,直接在门口干等着。”

  “你怎么不买卧铺?为什么不找个店先歇会儿?”我讪讪地收回手,有种碰了一鼻子灰的感觉,连问题都带着几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无赖。

  “圣诞节!哪儿有车票可以买?!”公子润抱怨着,“从河南过来的火车能买到座位就不错了,哪儿有卧铺呢?!我请了半天假直接过来的,没票硬挤上来后补的。”虽然不是春运,可火车票难买也是事实,何况圣诞节大小也算个节日。

  我找出热得快,插进暖瓶里,一会儿就能烧开一壶水。

  公子润坐在床边翻着我的书,“我不是想第一时间看见你吗?想着今天过节,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得早,就在门口等着。”

  “你什么时候到的?”

  “快六点半了吧?”

  水烧开了,倒点儿凉水,兑了一盆,“把鞋和袜子脱了,泡泡脚吧!这是我特意买的洗脚盆,够深吧,特价呢!”

  水倒得有些多,我端过来费点儿力气。

  公子润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嘿嘿一笑,欣然脱鞋。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你有脚臭吗?”

  “平时没有,今天跑了一天不好说!”这家伙存心不让人好过,等到鞋袜褪掉,我才释然,还好不算熏人,找了个地方放好,又拿了自己的棉拖放在一边。

  看着他的双脚泡进水里,我这颗心似乎才算落了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算欠他的。我出去拎回两壶水,包括铁壶都打满了,放上烧水,用剩下的水洗完脸,倒掉,回来时,他已半倚在床头,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他是累坏了。

  我轻轻推醒他,递上热毛巾,擦着脸,公子润突然说:“再倒一盆吧,水凉得太快,没泡够。”

  水已经开了,再倒一盆不是难事。只是一切弄好之后,他往旁边坐了坐说:“来,我们一起泡,呵呵!可以说会儿话!”

  虽然亲过,虽然摸过,可脚的接触依然是隔着厚厚的鞋袜,我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的脚不好看,怕自己的脚臭,怕趾甲没剪干净,可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模样,想着肌肤相触时的感觉,心头又怦怦欲试。

  偏偏这时候,他又不怕死地跟了一句,“我不嫌你臭!”

  “胡说!”我经不起激将,三下五除二,脱掉鞋袜,一下子塞进盆里,溅起些许的水花,“你的才臭呢!”

  “呵呵,臭不臭得闻一下才知道,你说我臭,你来闻闻吧!”他当真抬脚。

  “去死!”明知他胡闹,我却仍然吓得不轻,推了他一下,却被他抱在怀里,坐得有些不稳,脚微微撩起,有些离开水面。他的大脚轻轻抬起来,轻轻地踩在我脚上,便稳稳地压在水底,暖融融的感觉不到任何寒意。

  我的心底像是东北的大暖炕,平展展地铺开一大片,热乎乎的,烧热了整间屋子。

  “坐好了!”肇事祸首竟然责怪我不好好坐,但看他微红的耳朵,我好心情地没有计较。难道,这也是他的第一次?想起这个,我心情大好,双手支着床面,肩膀蹭着他的大臂,歪着头斜仰着看他,傻笑啊傻笑!

  人家的四十五度仰角都是充满了惆怅与优雅,为什么我的四十五度永远像个傻子?

  我傻呵呵地问出这个问题,他竟然很牛掰地说:“因为他们看的是白云这种傻乎乎没智商的东西,而你看的是我,所以一比较就显出你的傻了!”

  呵呵,好吧,只因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逐着你的影子,所以就变傻了。这样理解,我也能接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比比他的,好小。他似乎也发现了,刻意对齐了脚后跟,大呼小叫,“孟露,你的脚怎么那么小?!”

  小吗?我穿三十六码的鞋,偶尔也穿三十五码的,可我从不去儿童柜台买鞋,难道这也算小脚?

  绷直了脚尖,也不过到他的前脚掌的中间位置,还是拿最长的那根脚指头的顶尖处算。

  “啧啧啧,看看你的脚,跟团肉包子似的,我以为你多能跑呢,原来就靠这两团包子滚的啊?!”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却气得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大二的时候,我曾被他鼓动着,勉强报了一个八百米,然后临时添加、添加、添加,到最后实际比赛的时候,不仅参加了八百米女子组的比赛,还参加了四乘一百接力、四百米接力和二百米的比赛,累得我几乎虚脱,他却只知道捧着奖状在老师面前现眼。

  当然,我也有所收获,从此他再也不敢拿班级荣誉对我吆五喝六。

  “胡说什么啊?”我为自己辩解,“我本来体育就很好啊!短跑、长跑,我都很厉害的,天生就有这天赋,什么叫肉包子滚的。我告诉你,我就是没参加,别看我个矮,要是参加跳高比赛,我也能拿个第三名。”这倒不是吹牛,一、二名都留给那些体育特长生,但在普通学生里面,我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何况,小时候个子长得早,老师特意领去练过跳高。我弹跳好,爆发力稍逊,但动作领悟快,老师还挺重视的。

  那时候,体育老师跟我妈讲,说我身材比例适中,肌肉发育匀实,是个练体育的料子。但我妈认为那都是小三门,不能作为正经的出路,愣是把我从训练队里拉出来,塞进了子弟学校,一关就关到大学里了,变成今天这副懒样子了。

  公子润捏捏我胳膊上的肉,嘿嘿一笑,“就这?”

  松是松了许多,基本上也没什么肌肉,但要是豁出去还是能激起不少能量的,我摆了一个pose给他看,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塞进睡衣里,放在大臂上,做小老鼠跳跃状,“见识到没?这叫muscle!”

  哈哈哈!公子润笑倒在床上,脚上溅起的水哗啦啦地流了一地。我手忙脚乱地按住他,拽他起来捶他,“别乱动,万一结冰了会滑倒的!”

  “好好好!”公子润抹着眼泪,“不乱动,不乱动。哎,水凉了,倒了吧。”

  “你去。”我犯懒,谁让他刚才笑我。

  “我不认识路。”明显是推托,这家伙能懒的时候绝不勤快。我早就知道他的德行,悻悻地擦干净脚丫子,端起水盆,倒在外面的水房里。黑黑的楼道,平时我从不敢出去,今天或许是因为他在的缘故,我竟来来去去跑了三趟,满头大汗地收拾完,关上房门的时候才想到害怕。

  房东很好,床给配的是一米二的加宽单人床。我自己又买了一个电热毯,烧得暖暖和和的。等我忙活完了,就看见公子润大大咧咧地钻进被窝,就着床头书桌的灯光,在翻着什么。

  我猛地想起来:今晚他不走,今晚我们要住一起,今晚——只有一床被子。

  其实有两床被子,如果压脚被也算一床的话。

  但在这寒冷的天气,在这没暖气的屋子里,就算有个电暖器,为了安全,睡觉前也是要关掉的。如果每个人只盖一床被子,后半夜不把人冻醒,就得把人冻死,哪个都不是好结果。

  公子润似乎没想那么多,优哉游哉地看书,看见我关好房门,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往外边让了让。那意思是,你睡里面。但我们还没领证,我凭什么和你钻一个被窝啊!

  莫名其妙的,我想起和谢亦清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会不会自己又想起什么,莫名其妙地触怒公子润再把他气走呢?如果是那样,我宁可不要这份绮丽。

  “怎么还不上来?”公子润抬头看我,“穿着棉拖很保暖吗?”

  我还在原地转磨磨,他笑着说:“安啦,你不同意我不会怎么样你的!难不成你还让我这么晚了去找旅馆吗?”

  我嘴硬地辩解着,手脚却自动自发地爬了上去,一溜烟儿地钻进被窝,真的很冷,“哼,我才不怕你呢!”

  “谁让你怕了,我还怕你吃了我呢!”公子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书,嘴上丝毫不让。

  “我才不像你们呢!我要是吃了你,肯定会对你负责的。”我拍拍他,一副大姐大的德行,却没想露了底子。

  “像我们?”公子润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们怎么啦?你对我负什么责?”

  汗,庐山瀑布冻成了冰坨的汗!

  人家明明说我是吃人的妖怪,字面的妖怪,我却自动自发地理解成男女关系,这种引申当然必要,但是在这个刻意装纯的家伙面前好像我满脑子低俗想法儿似的。

  丢人!

  我干脆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装起了鸵鸟。

  咔嗒,我听见灯灭的声音,然后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床上下晃动着,过了一会儿安静下来,一具热乎乎的身子就在我身边,安静地躺着,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热量——烤着我!

  公子润没有动,一点儿也没动——除了从他鼻孔呼出来的气体撩拨着我脸上的神经,手脚都很安分地与我保持着距离。倒是我,在调整姿势的时候,不小心踹了他几脚。

  “你能不能老实点儿!”他干脆伸出脚丫子压住我的腿,“别乱动了,好好睡觉!”非常非常正经的话题,甚至是充满正义的指责。如果我爹娘听见,也会为自己女儿害臊的。

  他的腿很沉,非常沉,死沉死沉的。我觉得自己的腿快要被压断了,血管都黏在一起,血液叫嚣着,四处冲突寻找通路,渐渐挤成了若干个大血疙瘩,全靠皮肤的弹性在那里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撑不住了,会噗的一下全爆了!

  很快,连脸都热得像要撑不住了!

  不行,我得疏通疏通,再这样下去会脑溢血的。我还是处女,还没玩儿过男人——虽然有个近在咫尺的,但我不能还没碰过他就脑溢血成半身不遂!

  我想着可怕的结果,悄悄地、慢慢地抽回自己的腿。

  才一动,他就哼了一声,好像醒了过来,长臂一伸,便把我揽了过去。

  骗子,骗子!我就知道他是个大骗子!

  说什么不会动我,分明是算好了时候,先动脚后动手,他都算得好好的。如果我有一点儿说他,他必然会理直气壮地说,谁让你乱动!

  冤枉!

  我在心里哭天抹泪,嘴角却忍不住咧开了,原本向外弓着的后背,也悄悄地伸直了,一点点地贴近他怀里。这回,他倒是没动静,很开放、很平和地等着我,好像一条很有耐心的深海大怪鱼,张大了嘴巴躲在礁石里,看着小笨鱼自以为聪明地一点点落进陷阱。

  我是如此的聪明,知晓他的一切秘密;却又如此的愚蠢,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彻底放进他的嘴里——不,怀里!莫非这就是女人的天性?

  公子润没有像谢亦清那般紧紧地抱着我,只是圈着我,低声说:“冷吗?”

  天,这不是冷,而是热,我觉得我都出汗了!可是紧张竟然让我点了点头,感觉好像后背冷飕飕地进风。

  他抱紧了一些,又压了压后背的被子,说:“暖和了吧?”

  我点点头。他说:“睡吧!”

  啊?

  “怎么了?”似乎觉察到我的吃惊,他又追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真的盖棉被纯聊天?脚已经被人压着,手呢?我动了动,哦,在他的胸膛上,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应该放在他腰上,还是放在自己身侧。我摸了摸,还有一个小疙瘩?!好奇之下,我伸出两根指头对着……捏了捏……

  呼的一股风,公子润握住我的手,“别乱动!”

  后来我才知道,男人也有乳房,也不能乱摸,尤其是捏,会被雷劈的。当时我只觉得好像做错了什么,很紧张地冒汗!本来就冷,他动作猛了些,单人被总有罩不住的,一股冷风刺溜钻了进来,上来我就打了个喷嚏!

  喷嚏自然带水,我又不能动,全都招呼到他身上了。公子润平时就有点儿爱干净,我觉得他好像抹了抹脸,然后说:“你想干什么?”

  他有点儿咬牙切齿吧?

  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还说:“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公子润没说话,只是不断地动着上身。一会儿工夫,就把自己的秋衣脱了下来。幸好里面还有一件背心,我两手几乎悬空,被他轻轻一拽,便盘在腰上,“别乱动了,帮我掖好后面的被子,早点儿睡吧!”

  这回是真的早点儿睡了。蒙蒙眬眬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嘟嘟囔囔地问他:“小公,你是处男吗?”

  他好像回答了什么,但是我忘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外面能听到老头老太太晨练的声音,还有清洁工扫地的声音。我已经养成早起的习惯,但这样躺在一个人的怀里,看着头顶透着天光的窗户,听着平凡悠远的人世声音,一种满足而祥和的感觉弥漫全身。不用想别的,也不用担心什么,就算这里是陋室吧,我却觉得自己已如公主皇后一般获得了整个世界。

  “醒了?”他也醒了。见我看上面,他也看过去,支着耳朵听了一阵,才说,“你要去背英语吗?”

  “不去,今天我们在一起。”一夜了,我已经可以很自然地钻进他怀里,就像那里是我的另一个被窝。

  公子润说:“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今天只请了半天假。”

  “怎么请假都不许啊?”我不记得公司里谁这么别扭,即使何春菊在的时候,对于销售们来说,根本不用请假,只要完成业绩,随来随走!

  公子润道:“常沛定的规矩,他跟我关系好,拜托我一定要遵守,不然他也不好做。我这次请假也是前后凑了凑,我们主任说……”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起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他就说我要请假必须得常沛批,他管不了。”

  “那你怎么请的?”

  “我事情急,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让主任给常沛打电话,我就坐车出来了。”

  “那常沛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公子润摇摇头,“不过,秀秀打了一个电话,问我去哪里?我说回家。呵呵,太烦了!”

  这话中似乎有话,“什么烦啊?”

  公子润已经坐起来穿衣服,看不出来还挺有肉的,“都在一个公司,就算她是董事长的女儿,也应该收敛一些。现在搞得尽人皆知,让我做事很被动。”他扭头认真地说,“做好了,人家说是董事长帮你;做不好了,说你不用担心,背后有靠山。我自己就不能把事情做好吗?露露,你说,我没这能力吗?”

  有,那也只是在学校证明的!但是,社会要比学校复杂一百倍。

  我鼓励他,“有,你肯定有!我相信你!”心里却暗自腹诽:总有你撑不住投降的时候。我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住在这个破地方拼命地奋斗,实在是件很凄凉的事情!

  公子润走了之后,我坐在教室里想自己是不是趴着睡了一觉,可睁开眼,圣诞节还没过去。

  学习的枯燥如果成了习惯就不会觉得难受,每一天都是可预测的,只有每一天的结果不可预测。书本的侧页是深深浅浅的污渍,凭着这污渍你就知道哪些是重点,哪些是难点。有时候,就着教室里的阳光,最大的乐趣就是用指甲挑开没有污渍的地方,看看是什么内容竟是自己没有看过的;或是那些最脏的地方,看看是什么东西让自己如此摩挲?

  教室都是阶梯式的。这里不是我的大学,却和我的大学一般无二,偶尔也可以看见拎着饭袋子的学生,咣里咣当地走过。看她们仰着脖子,拉着书包,驼着背,有气无力地走进教室准备上课,然后在下课前几分钟蹑手蹑脚地踮着脚尖从后门溜出去,手里拎着六七个布袋提前打饭。最喜欢看的,是第四节课下课铃一响,从对面教室冲出来的前三名,一个赛一个快,一个赛一个的精神,挤在门口互相撞一下都不计较,撒丫子冲出宿舍楼,拣着最近的距离冲向食堂。

  时间从一个冬天走向另一个冬天。我还记得上一个冬天,我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纠缠在自己看不清楚、弄不明白的感情中,可转眼第二个冬天,我却和最不可能的人在一起,坐在另一个不属于我的校园里,看别人重复自己的日子——好像转世轮回,好像前世今生,好像……很沧桑。

  现在,我已经不再趴在桌子上睡觉了。但是在我右手斜前方,固定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恋人。看他们的书大概也是考研的,但两人似乎都不用功。男孩子常常看着看着就打起瞌睡,女孩子会趁着男孩子睡着的时候从书包里抽出花花绿绿的漫画偷看。

  我见过男孩子悄悄地抬起眼皮,然后转个头扭向另一边,女孩子就看得更加大胆了。只是,当下午的阳光斜射在男孩子的嘴角,看着蜿蜒而下的一道涎液的时候,我就忍不住笑了——不是毛病,只是生理反应而已。有时候,女孩子会掏出面巾纸——细细的,心相印的那种粉色的纸巾——轻轻地擦去男孩嘴角的口水,然后皱着眉头抹去落在桌上的痕迹。我想起公子润皱着眉头说:“怎么又流口水了,刚给你擦了!”

  冬天,我像一个阳光下的老人,蹲在角落里从周围的喧嚣中采摘着似曾相识的景象,然后固定在墙上,慢慢地欣赏。考研,让我的时间静止下来,心情也不再有波澜。

  我承认,对常沛的帮助其实是幼稚的;

  我承认,对何春菊的怨念其实是没必要的,换了谁哪怕是自己都会如此;

  我承认,对谢亦清的讽刺其实是刻薄的,这个年纪能看清道路的并不多,他已属不易,我必须为自己的鲁莽承担责任;

  我承认,对杨燃天的处理是不理智的,在最初的最初就应该让尘归尘,土归土,不该浇上水,捏到一半却又放弃;

  我承认,对段姜的讨厌是一种嫉妒,一种羡慕。在我工作的日子里,我似乎都在比着她,悄悄地努力,甚至连衣服也暗暗地攀比,呵呵,女孩子啊!

  我承认,自己是幼稚、不谙世事、懒惰、不求上进的;

  我承认,至今还看不透公子润,也许只是因为他始终在我身边,而看清一个人需要时间和距离?

  复习的空隙,思维会偶尔飘飞,想着,回忆着,不用占用很多时间,却有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因为这些记忆的碎片,我的考研生活也没那么枯燥烦人了。

  北京的冬天有雪,却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干冷干冷的天气。哈气在空中迅速凝结成冰雾,扯成各种形状。

  元旦快到了。

  从圣诞节到元旦,这段日子过得很惬意。我开始很“不要脸”地在电话里逗公子润,说他光光的身子没肌肉。他那边是集体宿舍,用座机回复过来,周围一干男同胞支着耳朵听。他不能回嘴,也不能明说,还得装成不在乎的样子试图把挑逗扼杀在回答的过程中,不让人知道“内幕”。我偶尔也听到别人起哄,问他是不是秀秀的电话,他都说不是。后来就没人问了。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纠缠这个问题。

  还有两天就要过元旦了,今年春节早,一月份的月底就是新年。按照往年考试规律,考试时间大概是元旦过后两周。元旦过不过?这是个问题。

  公子润说反正已经过了圣诞,元旦就专心考试,等考完了,连着新年一起过。他倒是有一天假,趁这个时候可以回家看看,还把家里的电话给我,说不放心的话,可以打这个座机查勤。

  其实也不在乎这一天的,我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考试状态,木木的脑子里,除了试题什么都没有。如果再折腾一天,再回到这种状态的确需要日子。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此连家也不打算回去了。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说元旦假期短,想着跟朋友出去玩玩,过年再回去。老娘没多说什么,但口气还是让我伤心了一下下。

  元旦前一天,六七点的时候接到公子润的短信,说他已经上了火车,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家。教室里空空如也,不是没有伤感,只是想到别人不用功自己用功,就比别人多一分机会时就又得意了。这时候,最初的动机我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只为了考上而努力着。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常沛给我打电话,他很吃惊我还在看书,说也不差这几个小时,明天再看也是一样。

  想想也是,好歹也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何况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一年。

  收拾好书包,我到了楼下,常沛坐在他那辆切诺基里等着。

  找了一家湘菜馆,他说我吃食堂吃得寡淡,不如吃点儿重口味的。我喜欢湘菜馆的钵钵饭,对他的提议没有异议。

  人很多,常沛的情绪好像不太高,不像平时那么多话。我觉得自从复习之后就好像与世隔绝了,碰到别人不开心或者开心的时候,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我讷讷地夹了些菜,想着要不要给他,又觉得筷子沾了自己的唾液实在不卫生,纠结了半天,还是闷头自己吃饱再说吧!

  “呵呵,看你吃得,真香!”

  我警告过他,不许问我复习的事情。所以,他也不问复习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之类的话。

  “你怎么不吃?”我问得像个白痴。明知道人家不吃,还吃得跟头猪似的!

  “没胃口,你吃吧!”常沛推了推眼前的饭菜,想了想又夹了几片菜叶,“还是你现在好,无忧无虑的,哪儿像我啊!”

  他很少向我抱怨工作,我只是从他的神情和遮遮掩掩的话语间感觉到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

  “怎么,还没有好转吗?”上次他几乎要跳槽,这么久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还行吧。业务有了很大的起色,老业务员们也差不多听话了。”他摇摇头,“唉,咱们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哼哼,公私不分啊!”

  我想起他说的秀秀出差的事情,心里一沉。

  常沛问:“对了,你和公子润怎么样了?圣诞过得如何?”

  我想起公子润说他请假得直接问常沛的意见,而且好像很难请下来,“还行吧,对了,为什么公子请假要跳过他们领导啊?”

  常沛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啊!”言下之意,似有难言之隐。

  “有什么问题吗?”

  我已经完全没了刚毕业时的敏锐,甚至连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

  “没什么问题。公子现在是大人物,连董事长都亲自过问,哪里是我能管的?!”

  “他和秀秀……”我不太确定,但是常沛轻易不说人坏话,即使提起什么,也多是挑轻的说,今天这般抱怨,显然事情已经不一般。

  常沛道:“说真的,你和公子发展得怎么样了?”

  我留了几分,“还行吧,一般般。我这不是复习嘛,也就是通个电话什么的。”

  “最近他和秀秀的事情,公司里有很多说法,但都是无稽之谈。但是,上边跟我打过招呼,过完年人事调整的时候,公子润可能要做河南办的主任,重点培养一下。公司最近扩张很快,马上要上马一个新项目,如果没有意外,下半年,公子就会调回北京,参与那个项目。那个项目不小,在吹风会上的规划是要单独成立一个子公司运作,但管理层还没定,不排除多给年轻人大展拳脚的机会。”常沛顿了顿,“他的前途还是不错的。”

  常沛没说任何绯闻,也否定了公子和秀秀的关系,但傻子也能听出来,一个没背景、没关系的年轻人刚过实习期几个月就要提成主任,还要参与新项目,新项目还给年轻人机会,公子润的前途当然一片大好!可是,凭什么这么大好?

  就连常沛都说过:现在他的事情是董事长亲自过问的,常沛都不能管!

  虽然我的脑子已经木了,但这点儿联想还是有的。好在,我还有几分清明,也许都是秀秀的自作多情?

  “呵呵,秀秀也太疯狂了,不是她威胁董事长提拔公子的吧?”我吃了口菜,压下胃里的难受,“就凭公子那点儿本事,可能吗?”

  常沛笑了,“他挺厉害的,很有能力。对了,说起秀秀的确疯狂,圣诞节刚过,她就快递给公子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据说把办事处的客厅都塞满了。好像现在每个周末,都会送给公子一束玫瑰,他的办公桌上,鲜花就没断过。嗯,还有巧克力。老陈跟我抱怨,他的牙都快吃掉了。呵呵!”老陈是河南办的主任,一个很精明的老销售。

  一桌美食变得索然无味。公子润从没说过!

  “她怎么这么疯狂?”我小心地问。

  常沛说:“听说是因为公子润圣诞回家没叫上她吧?她可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再弥补一下。唉,要说做女人到秀秀这份儿上,也可以了!”

  既是当着我的面,常沛不会太支持秀秀,他继续说:“不过你放心,公子润从没对人承认过他和秀秀的关系,还老躲着她。我看只是秀秀一头热,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吗?

  公子润不承认的东西多了!我突然开始疑惑,自己究竟懂不懂他?也开始记起学校里那个充满野心的男生和从上海回来失意到极点反复挣扎的他,这个人似乎和圣诞夜那天来我小房子里的人截然不同。难道,有人披着公子润的皮穿越了?

  我还是点点头,“嗯,没事的,我现在得专心复习。就像你说的,既然努力了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常沛看了看我,担心的模样昭然若揭,“你这样想就对了,如果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就给我打电话。元旦回来后,我都在北京,你随时可以找我。”

  我只能让自己笑一笑,想弄个云淡风轻的,但从常沛的反应看估计比哭还难看,因为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要你相信公子润就没事,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好,一定要保持下去。”

  我点点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常沛又聊了些别的事情,尤其是他考研时遇到的和听说过的糗事,大家高兴不高兴地哈哈一笑,权当对彼此的一个交代。

  回到宿舍睡不着觉,给老爹老娘打了一个电话,心绪烦乱之余,差点儿说漏嘴。我匆忙挂了电话,想起自己竟然连家里的安慰都得不到,颓然地坐在床边,觉得自己如果这时候自杀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我要是自杀了,不是便宜了公子润和张秀秀那对狗男女?想起这事儿,我心头的火一蹿一蹿的。但也有点儿奇怪,常沛以前从来不说这事儿,怎么最近好像老提呢?

  模模糊糊觉得哪里不对劲,莫不是常沛喜欢上秀秀了?

  这个念头一开,其他的就打不住了。常沛喜欢秀秀,秀秀喜欢公子润,公子润喜欢我,我呢?幸亏喜欢的是公子润。如果前面一个把持不稳,喜欢上了常沛,那事情就玩儿大了!当然,我也清楚,常沛虽然对我好,但从没给我机会去喜欢他。

  他是一个成熟男人,知道该怎么把握和女人的距离,而我貌似也经历了不少,非常适合这种暧昧的距离。如果当初谢亦清或者杨燃天也有他这般,恐怕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我大概正躺在家里,抱着撑了一肚皮的饺子哎哟呢!

  想起老娘的饺子和家里的饭菜,尽管已经吃饱了,我还是禁不住流口水。噌地爬起来,不管了,赶紧忍过这两周,考完试,我立刻回家。回家就坦白交代,在家里找份工作吧!

  我觉得自己已经努力了,也受了这么多苦,就没必要继续强求自己。如果考上了,来北京好好读书,找工作落户口。如果考不上,属于尽人事听天命,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找个可心的工作伺候爹娘好了。

  我越想越觉得靠谱,什么双学位,什么进修班,全抛到脑后,满心都是考完之后大解放,回家可以抱着老娘撒娇欢心。

  公子润和秀秀已经在我这种七拐八扭的思绪中被挤到了一边。我抱着书本又温习了一遍复习的内容,这才打水收拾了,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睡觉。

  躺下的时候,我拿着手机想了想,还是关机没发短信。我告诉自己,在火车上财不外露,没必要再骚扰他。但是在我似睡非睡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一颗。

  考研太累了,真的!

  第二天一大早坐进教室,低头抬头之间,已经到了十点左右,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子润家里的电话,是个大婶接的,“哪位?”

  “哦,”我不知道公子润有没有跟他妈妈说我们的关系,犹豫了一下,“我是公子润的同学,听说他今天到家,不知道到了没有?”

  “没有呢,说是火车晚点。你叫什么名字?”他妈妈的声音很爽朗,不知道怎么养出那么一个弯弯绕的儿子?

  “我叫孟露,如果他回来了,麻烦您跟他说一声。”

  “哦,孟露啊!呵呵,好,我跟他说一声。”

  他妈妈一笑,笑得我脸红耳朵热。真是遗传的,公子润向我暴露他知道我踹门意图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听着同一频率的笑声,我觉得他妈妈一定知道什么。但我又不能直接说,阿姨,我是您未来的儿媳!

  这也太上杆子了!

  十点半,还没收到电话,我忍不住拨过去。是个大叔接的,对话差不多,也是那种呵呵笑的声音,不过我听见旁边那个阿姨的声音,“怎么样,怎么样?”

  这老头老太太很无聊吗?

  到了十一点,我的手机终于响了,是那个座机号,不会是他爸他妈找我的吧?我突然意识到,公子润在学校好像从来没留过他家的电话,而我一个女生就这么没经任何介绍地打过去,说找一个男生,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父母的眼里怕都是“有问题的”。

  看来,我那莽撞的性子,并没有减少哪怕一分!

  接起电话,是公子润的声音,他带着笑意,好像刚跟谁说完话,“你找我?我刚到家,火车晚点了。妈,给我来点儿水!”说得跟大爷似的,到家真好啊!

  “不给!”我赌气。

  “给什么?”他没回过味。

  我说:“不给你水。”

  你让你妈给你水,我不给你水,谁是你妈?

  听到他在家的声音,那头的温暖似乎也传导过来,这个元旦没那么难过了。

  睁开的眼睛,很容易合上,神清气爽地再睁开,元旦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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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遇见你是我宿命的审判你丫如此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