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给我的疼，我去哪里还你？

　　天渐渐的热了起来，校园里，已经满眼夏天的碧绿，一年一度的合欢花又开满了校园的角角落落，喜鹊在树丫间悠闲的谈情说爱，觅食筑窝，天空永远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像是倒扣过来的海水。入学时，还以为漫长四年的光阴不知如何度过，而现在，回首时，不过是一眨眼的瞬间啊。

　　青春是人生眨眼的一瞬。

　　人生是岁月眨眼的一瞬。

　　岁月是历史眨眼的一瞬。

　　瞬间，许安离也既将开始大二的生活。

　　而大四毕业在既的人，都在为工作，为去哪个城市忙得焦头烂额。投出去的上百份简历依然石沉大海，人才市场里，找工作的毕业生就跟草原上放牧的羊群一样，多得几乎可以用水泄不通来形容，据教育部的统计，每年都有几百万的毕业生，而这些人当中，几乎有一半的人找不到工作，意味着毕业就失业。

　　所以，沈樱春她们宿舍的女生除了她不愁去哪里工作以外，老四林雅楠趁早打算，去北京，找她网上的哥哥，自然不用担心投简历无人看的烦恼。

　　小杨，杨如雪投了很多家简历，倒是有几家中意的大企业有了回音，她那个画家男人不主张她出去工作，理由是他卖画的钱可以完全让她衣食无忧。但杨如雪不喜欢做全职太太，何况，画家也一直没有给杨如雪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这让杨如雪自然有几分朝夕不保的感觉，毕竟，女孩子的青春都是荔枝，新鲜不了几天的，虽然是第一次给人家做二奶，但，也看过很多人家女孩子年轻轻给人家做二奶的下场，所以，无论如何，她是要自己找工作的，为这件事，画家男人和她大吵了一通，他的理由是，以他在画界的名气和影响力，他的女人出去工作对他是极大的讽刺。不出去工作也可以，拿民政局的大印来呀。这就是杨如雪的要求，既然在一起，她当然是要名份的。

　　画家男人当初承诺为她离婚。

　　当时，杨如雪还没毕业，对于结婚和他们的未来没什么打算，所以，他提离婚之事，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不一样，毕竟毕业了，这样和一个男人不明不白的生活在一起，不是长久之事，为了稳妥起见，结婚证一定得要。但画家男人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离婚的决绝，你一提离婚，他就说给他时间，要么就是以他老婆不离为由。

　　杨如雪也渐渐看清了男人的本意，离婚是假，既有妻又有妾是真。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回到宿舍大家就在一起就商量怎么办？最后决定，把以她名义买的房子交给中介部门，卖掉。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就算一点小小的青春损失费吧。

　　当然这件事，她一直瞒着家里，大家也担心画家男人会因此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杨如雪不怕，她差不多二年的青春呢。

　　古人云：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二年青春是多少光阴？

　　所以，画家男人不过少了一套房子而己，他亏什么？但杨如雪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不会留在青岛，她要和林雅楠结伴去北京，到时，也算是一个照应吧。

　　杨如雪先差林雅楠探路，她浪漫的爱情是从网上开始的，很多人都说网上的爱情不可靠，林雅楠用事实打破了人们的偏见。临去的前一个晚上，大家都要林雅楠改头换面，做个女强人，管住男人，才有大家的天下，林雅楠一拍胸脯——

　　她的男人她做主！

　　这就好！大家放心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去北京可以把她的家名正言顺的当免费旅馆，不用看男人的脸色。徐怡读研在本校是十有八九的事，那么，读博一定要去北京，所以，趁机也要巩固一下和林雅楠的感情。

　　晚上，大家凑份子，去学校门前的小饭店吃了一通，这家小饭店以前的时候，她们几个人没少来，差不多是一个星期一次，就是这家小饭店，培养了她们四个女孩子的酒精能量，每个人都能喝二瓶不在话下，林雅楠要去北京，她在宿舍排行最小，平时，像个小孩子，现在，她走得最远，大家不免有些留恋和伤感。但更多的是对她的叮嘱和祝福。

　　沈樱春告诫林雅楠，玩得再欢也不能出‘意外’了。开始大家还没明白，后来，恍然大悟似的哄的一声笑了。

　　林雅楠的脸刷地红了。随后也心领神会地开始反讥沈樱春，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时候，言外之意，她林雅楠已经湿过一次鞋，不会再湿第二次了。在这一点上，沈樱春也没什么经验，每次都是‘化险为夷’，不过，每月那几天，要是不见‘好朋友’也提心吊胆的。但事后，又忘记了。

　　林雅楠欢天喜地被沈樱春，徐怡，杨如雪送上去北京的D车组，期望她事业爱情双丰收。

　　徐怡一边投简历一边做着考研的准备，她不是想真正的找工作，而是看看人才的竞争有多激烈，妈妈给她的目标一直读到博士后，虽然她老妈不是财大气粗，但这些年，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也攒了不少钱，徐怡读研读博的费用还是够的。她也就安心的复习。至于爱情吗，她已经不打算恪守对老妈的承诺，最近和一个也正准备考研的外班男生眉来眼去，这种事，该发生的时候，就跟地震，没有预报，突然就来了，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爱情不是个听话的家伙！

　　而且还是难缠的家伙，有时候，根本就不讲理。

　　林雅楠是当天晚上去北京的，她事先没有给林永健打电话，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制造一次浪漫，离上一次见面，快有一年的时间了。相爱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年365天，该是多少个春秋呢？这其中思念的苦也只有林雅楠一个人能体会得到。

　　一路上，林雅楠都在想像，她突然出现在林永健眼前时，他该如何的惊喜。

　　就像她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一样，虽然那一次有了身孕，但是，用林永健的话说，已经有了，再怎么疯狂也不会同时第二次有孕的，所以，还真的放开手脚，尽情的狂欢吧。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大有良宵苦短之意。

　　林永健这么一说，林雅楠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再不用提心吊胆了，又是时隔很久第二次初偿吧，其实，林永健何偿不是这样，林雅楠先前只是感觉到疼不堪，渐渐的，竞也从他的粗鲁中感受到了被填满的愉悦和甜蜜，也许，从此以后，身体里有了他，孤单的人世里，她就再也不会是一个孤单的人。

　　不会了，她固执地以为。

　　肉体相偎相依得没有一点可以隔开的缝隙，是不是也意味着，两个人的灵魂，也会彼此这样，缠绵，缠绕？是不是也意味着，两个人的灵魂，从此就是一个人呢？

　　林雅楠一直认为是这样的，所以，她欢天喜地去找她最爱的人去了，她要好好地享受他给她的激情和甜蜜，享受他的爱，受够了纸上谈兵的相思苦。

　　到他单位正好是下午上班的时间，却被告知，林永健已经辞职了。

　　辞职？

　　林雅楠以为中年女人是同她开玩笑，也没有当真，说她是他女朋友，中年女人往鼻子上推了推眼镜，像打量外星人一样打量她，然后问了一句：

　　“他在英国没见到你？”

　　此时的林雅楠也搞不懂中年女人在说什么，一头雾水，一个星期前，他和她还在QQ里缠绵，相思，爱得水深火热，不分你我，如果他辞职，会第一个告诉她，他们是那么的相爱啊。以为中年女人听错了，林雅楠又重复了一句。

　　“我是林永健的女朋友，我来找他，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去哪儿了吗？”

　　“我不是告诉你，他去英国了吗？”

　　这一次，林雅楠确信中年女人不在跟她开玩笑。

　　“去英国？”

　　“他辞职有半年了！”

　　“辞职？”不是疑惑，而是一个惊讶连着一个惊讶。怎么可能呢？不是他也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吧，把一切办好，只等一个电话，把她召到英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她在英国留学的女朋友？怎么，他没找到你？”

　　“他英国有女朋友？”

　　“那你不是他英国的女朋友，是他哪里的女朋友？”

　　中年女人知道说错了话，不理林雅楠，自顾看报纸，做出这种私事不多管的冷漠表情。

　　这一次，林雅楠不是大叫，而是嚎啕大哭。办公室里还有其它人，所有的人一齐扭头看向林雅楠，不会吧，他怎么会有女朋友？哭声嘎然而止，她伸手摇晃着中年女人的胳膊。

　　“我才是她女朋友。”

　　中年女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但也半信半疑地看着林雅楠，摇摇头，独自低喃了一句：

　　“真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

　　“阿姨，我绝对没说假话，我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去年的十一我来过北京，而且不为他打过孩子。”

　　其它的人的嘴巴已经惊讶成了O型。

　　“他怎么去的英国？为什么去英国？就是为躲我吗？”

　　林雅楠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问题想问，她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打破沙锅能怎么办呢？中年女人看她不是社会上那种风尘女孩子，透露了一些节，林永健在单位是财物总监，贪污了一些公款，被发现，他呢，把贪污单位的钱一分不少地给补上了，单位也没有追究他法律责任，只是开除他而己，他的女朋友在英国，所以，他就出国了。

　　林雅楠还能说什么呢？

　　她被林永健彻底地给玩完了，来时，同宿舍的人都为她祝福，还指望她在北京的男朋友给打通一下门路，进一个好单位，现在可好，自己都沦到衣食不饱不说，还被骗色骗情，死了的心都有。怎么下楼的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

　　来时，只带了一点路费，妈妈要寄钱给她，她拒绝了，说是够去北京的钱就可以了，她还让妈妈把钱留下，毕竟，这四年，花了妈妈很多钱，心里很过意不去，如今，找了一个很体面又能挣钱的男朋友，不论对妈妈还是对自己，都是一件很门面的事情，她这样一说，妈妈也没有给她寄钱，这下倒好，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

　　不过，上网的钱还是有的，她坚决要找到林永健，这样被他甩，心不甘，情不愿。但是，QQ里那个一直闪烁的头像消失了，她守了一天，也没出现。

　　神机妙算！

　　林雅楠除了哭还能有什么呢？住进了一家旅馆。旅馆是个小旅馆，便宜，老板娘第一天就发现了林雅雅楠的异常，加之，二天都没出过房间，服务员去过二次，都没打开房间的门，老板娘吓得只好向110求助，警察破门而入，怎么也叫不醒林雅楠，旅馆老板娘吓得哇哇大哭，要是担上人命，她就是倾家荡产也不够！

　　120急求车赶来，原来，她吃了一百片安眠药，到医院里洗了胃，打了点滴就没事了，人是好了，可欠下医院的钱上千块，也算是无绝人之路，警察听了她的事情以后，把医药费给清了，又给她买了回青岛的车票，一次浪漫的爱情之旅到此寿寝正终。

　　林雅楠人是回来了，可精神，灵魂没有回来。

　　除了在宿舍里睡觉还是睡觉。大家都像呵护国宝大熊猫一样呵护她。

　　唉！爱情，从来就是个伤人又理直气壮的家伙！谁拿她都没办法。

　　只有沈樱春的爱情还算完整，虽然和唐李之间也有磕磕绊绊，都终究也算经受住了各种风吹雨打，沈樱春斩时没有回美国的打算，有一家美国跨国公司亚洲总部设在中国青岛，总裁看了沈樱春的简历以后，一直力邀她加盟公司，没有试用期，年薪十万元人民币，不算各种福利。这于沈樱春而言是历史性的一件事，在她看来，她终于不用依靠父母赚到很多钱，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父母，父母除了祝贺就是夸奖自己的女儿有了出息，长大了。但她也基本上半年国内半年美国地生活。

　　唐李煜也为沈樱春高兴，他们的爱情也算软着陆，他放弃了金融专业，去了济南驻青岛刚成立的一家报社，还在试用期。

　　与其说是第六感觉不如说是敏感，沈樱春一直沉浸在初偿成功的喜悦中，当然是不会注意到唐李煜内心深处微小的变化。

　　沈樱春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一有空闲，除了写经济论文以外，偶尔也陪林雅楠散心。还为她联系了一家外资单位，是做行政秘书，林雅楠不太喜欢这份工作，不是工作不好，是她这个人的性格不太适应这样一份要与各色人种打交道的活际。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工作，吃饭要紧，也只好听从了沈樱春的安排，去了那家公司。

　　一下子从象牙塔中回归社会，总有那么几分别扭，与其说别扭，还不如说不适应，林雅楠还是那种透明的性格，显然，这做为公司的行政秘书是不合适的，但要一下子改变也不是一件现实的事，事事总要经历了才知道沧海如何桑田。

　　沈樱春倒是如鱼得水。

　　社会的舞台好象是专门为她这样性格的女孩子设计的，她所在的部门是国外贸易。也就是中美贸易，这当然难不难她，又是学习金融出身，说白了，这是一个如何赚钱的专业，也是她比较喜欢的专业，爱好，喜欢，加之本职，这样的得天独厚，也总是能让人在最短时间内出成绩，因此，沈樱春到公司第二个月，就为公司做成了一项高达二百万美元的订单。在庆功会上，大中华区总裁鲍威尔先生用他不算流利的中文宣独沈樱春晋级钻石级员工。

　　沈樱春呢，倒也没有流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镇定自若，这是她自小从妈妈那里继承的优质基因。

　　至于爱情生活，不是事业，不是你想怎么样做就可以，还要顾及另外一个人的感觉，毕业以后，沈樱春和唐李煜在外面租起了房子，顺理成章地同居，过起了二人世界。

　　沈樱春准备向父母借钱，不用贷款买一套大房子，唐李煜并不为尽快拥有自己的房子高兴，因为，他要用自己挣的钱去买房，而不是她父母的钱，用她们的钱让他有一种自卑感。

　　为这件事，两个人一说到房子就吵得不可开交。

　　沈樱春有沈樱春的理，租房子太旧她不习惯，太好，租金太贵，最重要的是你不可以按照自己的想像布景房间，房东是不允许的。

　　优质的生活就该有一所自己喜欢的面朝大海，背倚山坡的大房子。

　　唐李煜想在这一点上证明，他是男人，他要养家，要给她和她的家人一个有力的证明，他通过自己的能力可以让他们养尊处优的女儿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个想法，自从他与她相识以来一直很强烈，上学时，他没有施展的能力，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他不会放弃这个原则。

　　“是你的自尊重要还是生活质量重要？”

　　“再给我五年时间，樱春，我一定能满足你的心愿。”

　　“五年？我都老了，青春有限，为什么我一直照顾你的感觉，可你从来我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李煜，我们这样无为的争吵有用吗？何况就你那一月几千块钱的薪水，攒够得猴年马月？我已经累了。不想同你谈这个问题。”

　　啪的一声，沈樱春用力按灭了床头柜上的开关，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中。

　　两个人，随既转身，背对背，各自睡各自的了。宽大的床上，原本肌肤相缠的地方，中间多出了很大的缝隙。

　　寂静的夜。

　　寂静的房间。

　　而他们的心也如此刻的夜一样寂静吗？

　　大学四年，恍然一眨眼的工夫，结束了。好象是散场的舞会，以华美开始，以凌乱结束。这何偿不是青春和人生的真实写照呢？

　　失去了，才知留恋。

　　而以现实开始的生活，总感觉是华美的袍子，爬满了虱子，不是令人不如意就是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就算是沈樱春与唐李煜这样令人羡慕的神仙情侣，也会经常为这些生活琐事，闹别扭，可以想像平常人等，该是如何？

　　就像林雅楠，她怎么能够释怀那段爱，那段刻骨铭心的伤痛呢？她发誓，就是此生不嫁，也要找到林永健，也要他给她一个说法。

　　不爱，为什么要她？

　　爱，为什么要伤她？

　　她要把他的心给挖出来，要好好看看，他是真的爱过还是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是爱过后悔了还是迫不得己的放弃？然后，她要想尽办法让他爱上她，当他爱上她的时候，再一脚把他狠狠地踢开，像踢一只恶狗一样。

　　让他偿一偿被抛弃的痛苦，被伤害的无助，被撕心的痛，被掏空的茫然。

　　只是。

　　他给她的疼，他给她刻骨铭心的伤害，她去哪里还他呢？

　　今生，还有还他的机会吗？

　　她怎么可以忘记他，她的秦歌，在粉色的光线中，紧张而惊慌，又有些忙乱，额头上全是晶亮的汗珠？而他一生，是否也都记得此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