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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不曾爱过你》 作者:颜月溪

第三部分

 ☆、第 9 章

 
  别人谈恋爱,都是花前月下、如胶似漆,轮到自己却远不是那么回事。云槿跟丁骁来往一两个月了,除了偶尔外出吃饭,一次电影也没看过,一次商场也没逛过,他像是情绪不太高,吃饭都像例行公事。
  云槿给他找理由,他对前一段感情可能还没有完全放下,自己必须给他一段时间调整,他能主动提出跟自己交往,说明他也是想忘记过去的,只是时机还不够。
  车开到云槿家住的小区大门外,云槿就让丁骁把车停在路边,她早就跟他说过,暂时还不想让家里知道两人交往的事,丁骁对此倒是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乐于配合她的保密行动。
  下车前,云槿解开安全带,视线瞄向丁骁,想看看他有没有主动跟自己吻别的意思,哪知道他目不斜视,根本连看也不看她,于是云槿冷了心,一言不发的下车去了。
  “下周六,我去单位接你。”
  云槿已经下车了,丁骁才摇下车窗喊了一句。云槿回头跟他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又满满的鼓起了力量。
  事在人为,一向是她的人生信条,所以为了周六的聚会,她决定出血一回。丁骁的那些朋友,不用说也都是干部子弟,个个家境优越,自己不能穿的太寒酸了,想进入某个圈子,首要的就是遵循那个圈子的规则。
  人靠衣装,云槿在国贸砸下重金买了一条名牌连衣裙,两三年的积蓄就这么没有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心疼,因为这件衣服实在是太完美了,穿在她身上好像定做的一样。
  店员适时的告诉她,这条裙子国内的专卖店只进了两件,不同号,另一件已经被客人订走,只剩云槿身上这一件。
  回到家里,云槿悄悄关上房门,忍不住又把裙子拿出来试穿,没等她换下,老妈不请自进。
  白玉仙看着女儿美滋滋的照镜子,代表全家来打听,“妞子,你最近是不是谈朋友了?”“不是啦。”云槿忸怩的笑。
  “不是?不是你怎么晚上老出去,还减肥、化妆、买新衣服。”白玉仙对女儿的变化早就看在眼里,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发问。
  云槿脸上微红,想不告诉她,又没忍住,母女俩从小就亲,她有什么话从来不瞒妈妈的。
  “丁骁?你还真跟他谈了?”白玉仙惊讶不已。
  私底下,她跟丈夫孟传智议论过这事儿,一致觉得自己闺女跟丁骁不合适,倒不是因为丁骁不够好,而是他家的门槛儿太高,老孟家有自知之明,不想攀那个富贵。
  云槿刚要说话,却见姥姥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往里瞧,很显然她已经听到自己跟妈妈说的话了。
  姥姥走进来,快言快语:“丁家那大孙子有什么不好,他爷爷和爸爸都是司令,云槿嫁给他,肯定享福。”
  和所有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人一样,姥姥有着本能的门第观念,尽管她不知道丁骁他爷爷和爸爸部队里的具体职务,只知道他们的官很大很大,而司令就是部队里最大的官儿,说他们是司令不会错。
  姥姥曾是天桥下唱大鼓的艺人,用她自己的话说,从小家贫命苦,几岁就被迫卖身学艺,挨了师傅不知道多少打骂,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每天早出晚归,赚的也只是一点养家糊口的钱。
  天桥下的艺人,众所周知,在那个年代没有任何社会地位,属于下九流,哪怕有点名气,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个戏子。
  姥姥自己不识字,省吃俭用把女儿培养的大学毕业,她不希望自己的子孙还被人瞧不起,却没想到,唯一的女儿还是嫁给了一个唱京剧的。
  为了这件事,姥姥固执的跟自己女儿女婿十年没有来往,直到后来云槿和云松姐弟俩先后出生,姥姥见着第三代,才渐渐软化。
  “妞子,女人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老话儿没有说错的,你不好好选姑爷,一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姥姥苦口婆心的说。
  大道理她是没有,小算盘她比谁都精,云槿这丫头憨在表面上精在心里,她心里有数,她觉得云槿能听进自己的话。
  找姑爷,就得找有权有势的,大家庭媳妇难做,可至少不用为钱发愁,穷家小户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不说,也不能保证男人就不生二心,贫贱夫妻百事哀。
  经历过旧社会、经历过解放后的非常时期,让姥姥对穷日子体会的刻骨铭心之余,对权力也有着深刻的认识,到了任何时候,权力都是很可怕的东西,比钱更狰狞。
  很多人鄙视特权,不过是因为自己在那个体制中不处于优势地位,占不到特权的好处,一旦有机会,削尖了脑袋都会往里钻,姥姥用她停留在小农阶段的模糊意识早已看透了这个社会人性的弊端。
  “姥姥,我跟丁骁八字儿还没一撇呢,您可别嚷嚷出去。”云槿生怕姥姥忍不住会宣传的街坊四邻都知道。人越老越爱显摆,姥姥几十年也没改掉这个毛病。
  姥姥咕噜了嘴,不大高兴,“我又不是什么话张嘴就来的老糊涂。”
  云槿见姥姥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往外走,赶忙跟上去扶着她,“姥姥,您哪里会糊涂,全家上下您最英明了。”姥姥冲着孙女儿挤了挤眼睛。
  “妞子,你天生好相貌,是富贵命,将来你会嫁个好人家,不像姥姥,命不好,三十不到就守寡,辛辛苦苦拉扯你妈和你舅舅。”姥姥拉着孙女儿坐在沙发上。
  “我还好相貌啊,我又胖又黑。”云槿一直对自己的体型和肤色很自卑。从小到大,她都特别羡慕皮肤白的女孩儿。
  “你哪里黑,你一点都不黑,也不胖,太瘦了才不好看呢,尖下巴狐狸脸都是薄命相,圆胖脸才富贵,以前大户人家娶儿媳妇都要富贵相的,尖下巴的一看就狐媚,不讨婆家喜欢。”
  姥姥年轻时红过一段时间,没少去有钱人家里唱堂会,经观察得出一个结论,尖下巴都是姨太太脸,银盘大脸才是标准太太脸。
  云槿笑道:“您那还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现在早不时.T.xt..小.说.天.堂.兴那一套了,男人都喜欢白的瘦的。”
  姥姥不以为然,“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男人怎么想,瘦有什么好,身无二两肉,生孩子都费力气。想白还不容易,你等我给你找找,以前我从别人那里得到过方子,说是宫里传出来的,慈禧太后都用那个方子。”
  姥姥进屋去找方子,云槿没当回事,回自己房间揣摩剧本去了。正准备睡觉,姥姥推门进来,把一本泛黄古旧的书放到云槿面前,“喏,就是这个,宫里的方子。”
  云槿一看,封面上歪歪扭扭的油印字体,宫廷秘制什么的秘方,年代太久,字都模糊了,打开看看,其中一页写着珍珠粉的妙用。
  倒是有点意思,跟平时的常识对得上,云槿谢了姥姥,仔细研究了古书里的方子,发现确实是个美容养颜的好方子,慈禧太后就是用珍珠粉保养皮肤,这点她以前也曾听说过。
  不出云槿所料,很快全家人就都知道她和丁骁恋爱的事,孟小白尤其上蹿下跳,一再表示,他早就觉得丁骁当自己姐夫合适,他早就觉得姐姐是少奶奶的命,他举双手双脚支持姐姐把姐夫搞定,为此他愿意无条件提供各种物质及精神上的支持。
  给云槿办了一张无限透支的卡,孟小白讨好的告诉姐姐,不管她看中什么,尽管买,尽管他身家只有几个亿,但姐姐一向比他的天还大,他的钱就是姐姐的钱,姐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云槿对这小子谄媚的态度心知肚明,他从来不下收不回本的冤枉钱,他一心促成这门亲事,为的是将来攀附丁家的权势,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小白这熊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聪明的过头,太过算计显得很没品。
  然而,云槿并没有推辞他的殷勤,亲姐弟俩儿,他愿意送钱给自己花,自己没理由不收,就当他为家庭做贡献。
  这小子平常把自己的钱看得挺紧,几任女朋友没一个从他这里捞走半分钱,可还是有不少上赶着倒贴他的,谁说男人皮相不重要,孟小白这样出众的帅哥,多得是趋之若鹜的女人,更何况,他还长了一张能把死人说诈尸的油嘴。
  精心打扮,云槿期望着自己能在丁骁和朋友的聚会上闪瞎人眼,却不料,跟丁骁去了以后才发现,自己依旧是丑小鸭。
  这个圈子里美女如云,一个个不仅千娇百媚,而且家世良好,她们谈论的话题云槿一句也插不上,只觉得她们说的话像是天方夜谭,以前她对有钱人生活的体会并不深,等接触到这个圈子才发现,她们的阔绰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随便一个手镯就是两三百万,云槿看傻了眼,她一辈子能不能挣到这个钱都不好说,京剧团不怎么景气,她拿的也不过是死工资,还经常拖欠,买条五万多的裙子,还在因为丁骁才下定了决心,她蚀出了老本,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九牛一毛。
  丁骁并不善解人意,他非但没有陪着在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的云槿,反而丢下她跑去跟他几个朋友打牌去了。一上了牌桌,他只顾着搓麻,把什么都忘了,云槿在一旁等到喇叭花都谢了,也没见他过来说上一句问候的话。
  幸好丁骁的堂弟丁骥不像他哥那么粗心,看到云槿落寞的坐在沙发角落,丁骥拿水果给她吃,“云姐,干嘛一个人坐边上啊,我哥在那边打牌,你可以去看看牌。”
  “我不喜欢玩那些。”云槿明确表示自己没有看牌的爱好。丁骥笑笑,“是挺没意思的,我也不爱打牌。”
  丁骥和云槿闲聊了几句,就离开找别人玩去了。云槿百无聊赖,只得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出去走走。
  会所里环境不错,连走廊都装修的金碧辉煌,云槿问了人才找到洗手间,进去一看,水龙头金灿灿,手摸摸,不会是金的吧?
  她正在这么想,进来两个女人补妆,女人们对云槿视若无睹,自顾自闲聊。
  “小七怎么没来?”
  “不知道,可能还在夏威夷没回来。”
  “她来了多热闹。”
  “可不是。”
  其中一个女人故意瞥了云槿一眼,大概以为云槿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说话没有顾忌。云槿想,看来丁骁和安思洁掰了的事,朋友圈早都知道了。
  等云槿回到包间,却意外的发现,原本在牌桌上打牌打得热火朝天的丁骁,他不见了。
 
☆、第 10 章
 
  问别人,都说不知道,也没人看见丁骁干啥去了,云槿去找丁骥,丁骥也说没看见他哥什么时候出去的。
  “丁小邪接了个电话,就扔下牌走了。”丁骁的发小儿钟奕铭漫不经心在边上说了一句。云槿正想问问他,却见他把手里的牌推倒,兴高采烈的告诉众人,他胡牌了。
  没法儿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消息,云槿只好坐着等丁骁回来,哪知道左等右等不见他,只得打电话,电话却是占线提示音。
  心里放不下,云槿离开包间,想去停车场看看丁骁的车还在不在。一水儿的豪华车里,丁骁的奥迪并不起眼,云槿找了好半天才找到。
  然而,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她在车后座看到了纠缠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丁骁无疑,另一个不是安思洁又能是谁。
  血液直冲脑门,云槿在瞬间感觉到头晕目眩,世界在一刹那之间变了颜色,几秒钟之内她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是怎么一回事,白日梦做多了总会醒的,只是某人的卑鄙超过了她的想象。
  就在云槿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丁骁和安思洁已经从车里下来,手牵着手,丁骁叫住云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想过要重新开始,但是,我跟她已经和好了……”
  无聊又狗血的解释,云槿根本听不进去,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咽下心头苦涩滋味,冷冷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只要你问心无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丁骁见她气跑了,本想跟过去解释解释,安思洁死拖着他手不放,没办法,只得转身搂着安思洁的腰,跟她一起回会所去了。
  “扫兴,她怎么跟我穿一样的衣服,店员还跟我说,全国就两件,谁知道这么快就有仿的了。”安思洁不满的嘟囔,掐丁骁的手,恨不得怂恿他去给自己报仇,把云槿那身山寨衣服给扒了。
  丁骁哪里在意这些,奇道:“一样?我怎么没发现?”安思洁不屑的笑,“你能发现什么,你根本就没正眼看过她吧。”
  “那也是,我一看到她就想笑,她小时候,我跟你说……”两人一路说笑,声音渐渐变得很小。
  回到包间里,众人对安思洁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对她和丁骁勾肩搭背更是习以为常,只是钟奕铭忍不住打趣,“哎呀,出去一趟,衣服回来了,人没回来。”众人哄笑一阵,也就各玩各的,不以为意。
  一路往前,云槿像个失去了方向的风筝,风吹到哪儿,她就飞到哪儿,想着不哭不哭,却还是忍不住泪水奔溃。
  一个人为了爱,可以变得如此卑微,受骗是一时之怒,云槿知道,她真正伤心的不是丁骁骗她,而是他从来就没爱过她。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包罗万象的古兰经没有告诉我,当我爱的人不爱我该怎么办。
  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往前冲,却还是追不上他的步伐。明知道流眼泪无济于事,受了委屈的人,又有几个能控制得住。
  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吗,你现在像个丧家之犬,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呢,明明知道他从来没喜欢过你,他跟你好,不过是利用你……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一千遍,云槿还是不能不心痛。
  一个人再傻再憨,在别人眼里再不当回事,也是有自尊心的,云槿在心里自怨自艾,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有些东西是没法改变的,比不上人家就是比不上,有些人能当女神,有些人只能当个女神经病。
  女神经病坐在街心花园里,望着城市夜空下点点灯光,一边啃着鸡腿汉堡一边唱:“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穆桂英挂帅》里很着名的一个唱段,女神经病忽然想到,那穆桂英对杨宗保也是一见钟情,虽然他是她的手下败将,他也不同意跟她结婚,最终她却凭借惊世骇俗的逼婚行为和一身出众的武艺,赢得美满姻缘。
  相比功成名就之后,为什么不写写穆桂英年轻时的故事呢,打破传统郎才女貌的局限,将主角换成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重新编排的话,一定很多人喜欢,云槿想着想着,心情渐渐地好了很多。
  “那人是不是受刺激了,怎么又哭又笑的,大街上唱开伙。”
  “可能精神有问题。”
  路人看到云槿,指指点点。
  我精神没问题,只是之前输入了错误程序,跟原有系统产生了冲突,等我更新一下,打个补丁,把错误程序删掉就没事了。
  云槿抹干了眼泪。
  失恋的苦,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揪心,说给旁人听,不过是隔靴挠痒的安慰,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云槿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所受的委屈,决定把这事当做一个坑,吃一堑长一智,下回不能落进同样的坑里。
  丁骁后来打过电话给云槿,想约她出来跟她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有心利用她,云槿推辞了。
  “没什么好解释也没什么好道歉的,愿打愿挨的事,是我自己掉坑里了。”云槿并不打算为这事跟丁骁掰出个子丑寅卯,已然吃亏上当,不甘心也没用。
  何苦来,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又不是罪过,专门解释反而显得矫情了,你不是一向淡定吗,你继续保持就好,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跟我说,她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丁骁听出她不过是说气话,“其实你长得还可以,瘦下来挺秀气的,性格也不错,可就是你我之间差点缘分。”
  想说自己没存着利用她的心,话到嘴边却又力不从心,丁骁并不是个修炼到家的混蛋,他知道云槿喜欢自己。
  和安思洁闹分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回回都想着再也不理她了,回回却又心软,可能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喜欢已经成了习惯,少了她就好像生活缺了一块,所以当安思洁听说他带着新女友参加聚会,跑来对他撒娇耍痴软磨硬泡求他回心转意,他挣扎了两下也就答应了。
  和丁骁撇清关系以后,云槿把自己泡在各种资料里,每天琢磨新编《穆柯寨》的剧情,作为团里内定的国庆献礼剧,她肩负的责任很重。
  可惜的是,她和丁骁之间注定了剪不断理还乱,就在事情过去两个月之后,某个夜晚,云槿接到丁骁电话。
  “云槿,我心情不好,你出来陪陪我吧。”丁骁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消沉的醉意。
  我是你的召唤兽吗,心情不好就找我?云槿不知道他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想置之不理,到底狠不下心,问清了他所在的位置。
  酒吧里,云槿找了半天才找到丁骁,他趴在那里,满桌的啤酒瓶子,看起来像是在借酒消愁。
  丁骁这家伙,肯定是蜜罐子里泡太久了,非要自寻点烦恼当做调剂,云槿想不出他会为了什么事喝得醉醺醺的,连拖带拉好不容易才把他架出酒吧,拽上自己的车。
  开着车,听到鼾声渐起,云槿从后视镜里看着在后座东倒西歪的丁骁,心里骂了他几十句,“喂,你别光顾着睡觉,快到你们家住的大院儿了,门口的卫兵不会放我的车进去的,要不要通知李阿姨派人来接你?”
  “我不回家。”丁骁凭着一点残存的意识,直愣愣的来了一句。云槿微愣,不回家,那他想去哪里?
  把车往某个酒店的方向开,云槿想着去开个房间,让酒店服务生把丁骁架进去睡上一觉,等他酒醒了,大概他就不会抽风了。
  把丁骁抬到大床上以后,云槿替他脱了鞋,好不容易把他安顿好了,自己却累的不行,刚想离开,丁骁像只小狗一样,摸索着枕在她软软的肚子上。
  还挺会找地方!尽管此刻丁骁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看起来温顺忠犬,云槿还是忍不住在他脑门上用力一弹,可也没把这个醉鬼弄醒。
  打量他睡颜,额头到鼻子,再到下巴,流畅的弧线看起来赏心悦目,丁骁从小到大都这么好看,云槿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拧他耳朵玩儿,却让他觉得痒了,不耐烦的挠挠。
  这一挠,让云槿忽然间顿悟,自己跟他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同样的错误不能重复第二次,他不过是心情不好才找自己出来,并不是自己在他心里有多少分量,那个让他喝醉的人,才有分量。
  就算近在咫尺,五官清晰、表情可见,自己和他依然是遥远的。
  不爱,即是天涯。
  在她爱他的这些年,她所有的努力他都看不到,骄傲的他从来也不知道,有个女孩儿怀着怎样卑微的心情爱过他,爱情不是委曲求全,他可以忽视她,但不能利用她的痴心。
  云槿轻轻的挪开身体,把丁骁枕在自己肚子上的头小心的推到一边,细心的替他垫了枕头,温柔的轻抚他眉眼,一晚上的辛苦不能没有回报,她决定临走前占个大便宜,于是在他脸颊上亲了几大口,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走在大街上,云槿还在为刚才的事儿激动,丁骁这准是失恋了,这个猜测让她特别开心,可一琢磨,心里又犯嘀咕,怪自己胆子不够。
  明明是天上掉馅儿饼,他妈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还直往你嘴里掉,自己送上门来,一口吃完还不会噎着,爱吃什么馅儿的就掉什么馅儿的,想吃多少都管够,就是这么个待遇,自己愣给滑过去了。
  不甘心!傻!
  云槿一会儿文艺一会儿现实的来回纠结,把丁骁喝醉这点事儿在心里翻腾个底儿掉,甭管他喝醉了是为谁,他能在喝醉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找她,这就足以让她激动好些天。
 
☆、第 11 章
 
  第二天一大早,丁骁懵懵懂懂的从睡梦中醒来,晃晃脑袋,还是觉得头痛欲裂,又倒下睡了两三个钟头,才起来洗了个澡。
  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躺在酒店的床上,他很努力很努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送他来的,于是退房的时候,他让前台查查是用谁的名字登记的房间。
  孟云槿?!
  丁骁对这个名字的出现很惊讶,自己喝多了会打电话给她,倒真真出乎他意料?结清了房费之后,丁骁若有所思的离开,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怎么会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找上她?
  把自己从酒吧带到酒店,够她忙乎的,丁骁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云槿说声谢谢,于是他强忍头痛打电话给她。
  “昨晚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丁骁并没有解释自己喝醉的原因,只提出邀请,“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也为上次的事向你道歉。”
  “没必要,真的。”云槿对他的邀请提不起任何兴趣,因为这种邀请不过是为了表达歉意,并不是她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的那种情绪。
  寥寥三言两语,丁骁觉得云槿跟自己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这么冷淡过,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像个阴影,不断扩大。
  “那好吧,我先回家醒醒酒,等过几天我心情好了再找你出来坐坐。”丁骁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既然人家不想见他,他也不愿多事。
  丁骁是个不太喜欢把事情往心里去的人,通常来说,这种人受伤容易恢复也快,没过多久,他就把自己喝醉那事儿给忘了,又开始了活色生香的日子。公子哥儿身边从来就不缺少莺莺燕燕,走了一个小七,他还有很多数字女友。
  跟朋友在外面玩到快十二点,丁骁回到家的时候赫然发现李凤霞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好奇道:“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去睡?”
  “等你哪,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你爷爷最近身体不好,你爸爸经常回家,让你别老出去瞎逛,你就是不听。”李凤霞疼儿子,总是在丈夫面前极力替儿子打掩护,不让丈夫知道儿子整天游手好闲。
  丁骁一屁股坐沙发上,绕着手上的钥匙圈,“我也没老是瞎T xt 小 说 天 堂逛呀,有时候我们也要加班的,这不国庆快到了么,院里也开始忙了。”
  丁骁在二炮装备研究院的某个研究尖端武器的核心部门工作,当初他留学回国,好几个部门想要他,比较之后他选了个离家最近的,让他去大山坳子里发射卫星造原子弹,他可吃不了那个苦。
  退一步说,就算他想去,他亲爱的老妈也不会放他去,就这一个宝贝儿子,不看在自己眼前,他还想去哪里逞能。
  然而,知子莫若父,丁志祥知道凭自己儿子的聪明,搞技术是没有问题,但是在个人习惯方面,他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离开保姆和勤务员,生活自理都成问题,更别说应对人情世故的经验。
  于是,丁志祥安排儿子先去北京军区基层某部队挂职,期间不许他回家探亲,两年后再调回原单位,对此,丁骁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在基层部队熬脱了一层皮,才总算顺利回到机关。 
  “好了,你也别找借口了,我还不知道你,明天是周末,你最好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去医院看你爷爷,别让老爷子白疼你。”李凤霞可不想在这时候惹他爷爷奶奶不高兴。
  “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丁骁眼看老妈语气不满,麻溜儿答应了。刚想走,李凤霞叫住他。
  “你跟安家七丫头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琢磨琢磨找个女朋友把婚事定了,昨天我去看你奶奶,她还跟我说,你爷爷想早点见到重孙子。”李凤霞把儿子拢在身边,替他整整衣领子。
  “没合适的,一时半会让我上哪儿找去?”丁骁不无烦躁的说。
  李凤霞忽然神秘一笑,“我觉得云槿那丫头蛮不错的,刚才我在电视上看到她了,她好像导演了一个什么戏,好评如潮,去台湾、香港和东南亚演出,场场爆满,被文化部列为重点剧目,那丫头,还是挺有才的。”
  “怎么又是她,我这辈子就摆脱不了她了?”丁骁想,自己刚把安思洁连同云槿那档子事儿从记忆里删除,冷不丁的她又冒出来了。
  李凤霞道:“之前你说她又黑又胖,我还以为是真的,今天我在电视看到她,哪里像你说的那样,虽然不能跟安思洁比,也算清秀大方。”
  “我也没说她有多难看啊,可我对她真没什么感觉。”丁骁想起云槿,只记得她那时为了减肥不肯好好吃饭,现在想来,怕不是为了讨好自己?能让一个胃口很好的人面对美食控制食欲的,没有强大的理由是不可能的。
  忽又想起那时安思洁的话,云槿跟她穿了一样的裙子,她那件要五万,云槿那件应该也不会便宜,以他对云槿的了解,他知道她身上有股倔劲儿,要么不穿名牌,要穿就一定会穿真的。她那么不惜血本,怕不又是为了讨好自己?
  难道她真的对我……丁骁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见儿子忽然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凤霞误会了,以为自己无意中给了他压力,忙道:“儿子,你要是不喜欢她,妈也不会勉强你的,最近你爷爷也不大提她了,估计早忘了那茬。”
  “爷爷才不会忘记呢,爷爷不提肯定是因为云槿跟他说了什么。”丁骁知道爷爷的脾气,老人家记性好极了,脾气也执拗,并不是那种容易妥协的性格,但也不知道怎么了,云槿跟爷爷特别投脾气。
  “说什么?”李凤霞才不相信云槿那丫头会看不上自己儿子。丁骁摇头,没好气,“我哪知道。”话没说完,他就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医院高干特护病房里,丁骁跟李凤霞敲门的进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来开门的竟然是云槿。
  “李阿姨,您好,我听说丁爷爷病了,趁着今天休假过来看看他。”云槿大大方方的跟他俩解释,她前段时间跟团去台湾演出,一回来就来看丁兆宁了。
  病房的墙上有液晶电视,丁兆宁正倚在病床上戴着老花镜饶有兴趣的看云槿带来的新编《穆柯寨》碟片,看到儿媳和孙子过来,忙道:“你们来看看,云槿这丫头真是太有才了,能把穆桂英比武招亲这出老戏编成这样,真是精彩。”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云槿是不错。”李凤霞也夸奖了云槿一句,趁机打量她。和电视上基本一样,就是比电视上还要瘦一点,看起来倒是很老实的样子。
  “阿姨过奖了。”云槿谦虚的说,视线并不看向丁骁。几个月过去了,她并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对他还有意思。
  “我前两天在会所看到你弟弟,钱越赚越多了,又换了一辆法拉利。”丁骁没话找话的跟云槿搭讪。
  云槿只得应了一声,“是啊,他整天瞎忙,家也不回,不知道忙些什么。”
  不知道话该怎么接下去,两人一阵尴尬,丁骁无聊之中见爷爷病床边上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饭盒,饭盒里有几个皮薄近乎透明的水晶虾饺,下意识的拿起一个来吃。
  味道不错,又鲜又嫩,丁骁一口气吃了三四个,当他拿起第五个,忽然想起来,这虾饺会不会是云槿送来的?丁骁不自在的看向云槿。
  云槿早已注意到他的动作,心里报怨,那小子一定是吃独食吃习惯了,一共六个虾饺,丁爷爷只吃了一个,他一下子都给吃光了。
  丁骁一看到云槿的表情就知道这水晶虾饺肯定是她送来的,不知道是她自己做的还是买的,味道真不错。
  “你都吃了吧,爷爷已经吃过了,云槿这丫头心灵手巧,戏编的好,虾饺也包得好,将来谁娶了这样的媳妇才真是福气。”丁兆宁不失时机的在孙子面前夸奖云槿。
  丁骁没有吃最后那一个虾饺,他觉得自己已经吃得够多了,实在没必要让那丫头看笑话,以为自己是个饕餮。
  这时候,云槿推说团里有事,起身告辞。丁兆宁向丁骁道:“你送送她去。”丁骁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病房,搭电梯下楼,走在医院的院子里,丁骁思量再三,决定先开口,“上回我喝多了你送我去酒店,一直没找到机会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那么客气干嘛呢。”云槿掩饰住心中的悸动,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丁骁今天的态度看起来跟往日有点不同,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主意。
  “也不是客气,就是……礼尚往来。”找到合适的措辞,丁骁脑子渐渐清晰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云槿有了那么一点点兴趣,不妨培养培养,他这么想。
  “你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怕他误会,不敢跟我一起吃饭。”丁骁忽然就有了这个想法,不然云槿干嘛推辞他?
  这个想法让他忽然就很不痛快,好像被人偷了钱包一样。
  云槿像瞅着一个怪物一样瞅着丁骁,想看透他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嗔道:“你真会联想。”
  “既然没有,那咱俩一起吃顿饭吧。”丁骁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用了。”云槿再次拒绝。
  “到底为什么呢?”丁骁很不理解自己的邀请会遭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云槿放慢了脚步,看着花园里枯黄的草木,幽幽道:“没必要,明知道是个烂泥坑,掉进去一次是没经验,掉进去两次就是智商问题了。”
  “这么说,我在你眼里已经变成烂泥坑了?”丁骁有点不自在的反问一句。
  从来没人这么形容过他,别人说倒也罢了,偏偏是她,她就是想蹲坑里,他还不一定乐意呢。
  丁骁越想越生气,怎么能承认自己是烂泥坑?他明明是个梦幻的天鹅湖好不好,只有癞蛤蟆才会觉得世界是个大泥坑。
  “我可没说你是烂泥坑,但是你偏要这么想,我也不会拦着你的。”云槿瞥了丁骁一眼,反击回去。
  他还有脸不高兴,装什么唐僧二百五啊,有资格甜到忧伤么你。
  “算了,你们当编剧的嘴皮子厉害,我说不过你,等我哪天去找你,我不习惯欠人情。”丁骁扔下这话就走了。
  云槿正为他的狂妄嚣张而郁闷,忽见他又转了回来,故意仰起脸,不看他。
  丁骁走到她面前,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等我走了,你再看,这回我真的走了。”看到他的身影消失,云槿才松开手,一看手里的东西,顿时百感交集。
  那是一个精致的复活节彩蛋,打开后里面是一辆做工精细的小马车,五六岁的时候,她去丁家玩儿,看到丁骁正拿着这个彩蛋跟他弟弟丁骥显摆,她也好奇的伸头去看看。
  “这是什么?真好看。”她见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玩意儿。
  “复活节彩蛋,马车是用蛋黄做的,外面扫了金粉,可以吃的,你尝尝。”丁骁信口开河的戏弄云槿。
  云槿接过去真的用牙一咬,差点把牙给硌掉了,丁骁在一旁很可恶的大笑。
  快二十年了,想不到他还记得这个彩蛋,更想不到他会带在身上,云槿心头一阵酸涩。
 
☆、第 12 章
 
  本以为丁骁只是说说,云槿没想到他真的会找上门,他告诉她,他的车就停在他们单位对面的马路上,她不由自主的走到窗户边张望,明知道有行道树挡着看不见,她却存着侥幸心理。
  以前每次丁骁开车来京剧团接云槿都是不下车的,只有这次,他破例走下车,云槿从剧团出来,他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阳光透过树叶照耀在马路上,这是个美好的下午,隔着条马路,云槿看到丁骁站在路对面向自己招手,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企盼着有这么一天,他来接她放学,从小学等到大学,从大学等到工作,等等等等,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年,她逃课去他的学校看他参加知识竞赛,却在他夺冠后悄悄离去,他被那些漂亮女孩团团围住,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角落里的丑小鸭。
  那些年,每年他过生日的时候,她都会买一个礼物,却从来没有勇气送出去,他得到的爱和关注太多了,她不想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却被他嘲笑廉价。
  那些年,他去国外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得了金牌,回来时给身边的朋友带了礼物,也给她带了一盒松露巧克力,一直舍不得吃,直到全长了白毛,被她弟弟好一通嘲笑。
  怀着一颗躁动的心,却只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他的欢笑和忧伤里从来没有她,她却在企盼中度过一个个春秋和冬夏。
  也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这么一个人,承载着年少时的幻想和憧憬,暗恋的刻骨铭心,却永远也不会说,时光匆匆,相聚短暂,直到再也见不到他,也听不到他任何消息,然而在心里,却永远记着最初的他。
  走着忍着
  醒着想着
  看爱情悄悄近了
  冷的暖的
  甜的苦的
  在心里缠绕成河
  曲折的心情有人懂,怎么能不感动
  几乎忘了昨日的种种,开始又敢做梦
  天地辽阔相遇有多难得
  我决定不躲了
  你决定不怕了
  就算下一秒坎坷这一秒是快乐的
  曾经交心就非常值得
  我要专注爱你不想别的没有忐忑
  呆立十几秒,云槿等情绪克制住以后才穿过马路。
  “你早来了啊?”云槿跟丁骁微笑。
  “还好,到了十分钟。”丁骁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支淡雅的香雪兰给云槿。云槿接过去,诧异的看着他。这是她最喜欢的花,他怎么会知道?
  丁骁却只笑笑,没有解释,云槿低下头,强忍夺眶而出的泪水,装作在闻手里白色的花朵儿。
  他这样笑,真是好看,云槿不知道自己被花迷住了,还是被他迷住了,那天傍晚的香气,让她很多年都不能忘怀。
  丁骁有心想讨好别人的时候,跟他相处还是挺愉快的,以至于云槿很快就把他曾带给自己的伤心抛至脑后,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心照不宣的相处了近两个月,彼此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令自己不满意的缺点,也就认可了这种关系。
  只要有时间,云槿就亲自下厨,琢磨各种吃的,她知道丁骁爱吃,有心投其所好,而丁骁也欣然接受了她提供的各种恋爱福利,有时候临时想起要吃什么,会打电话跟云槿说,他又想吃那什么什么了,云槿的手艺比厨师还好,亲自做好了带给他,丁骁在各种美食的攻势下,简直离不开她了。
  “唉,你的手怎么了?”丁骁在某次约会的时候,吃饱喝足了才注意到云槿右手上红了一片,好像还起了水疱。
  “炸牛肉卷的时候不小心被油烫了,不要紧,过两天就好了。”云槿无所谓的把手拿开,并不想在丁骁面前表现的弱不禁风,而且她也不能确定,丁骁对自己有没有那份怜香惜玉之心。
  “不会留下疤痕吧,要是留疤就得不偿失了,去医院看过了吗?”丁骁总算有点良心,不忘记这一饭盒的美食是谁带给他的。
  云槿摇了摇头,“没去医院,我自己抹了烫伤膏。”
  炒菜做饭时被油烫一下,或者是切菜切到手,小伤小痛的,哪里值当去医院,丁骁一看也是没进过厨房的人。
  “嗯,你不去也行,先观察两天,要是总不见好,就去找医生看看。”丁骁把吃空了饭盒盖起来,装进云槿带来的手提袋里。
  他们几乎每天中午都要这样见一次面,在丁骁单位附近的茶座,点一壶茶,两人一起吃分享云槿带来的午餐,一边吃也会一边交谈,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中西合璧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饭后一壶茶可以消食去脂,颇合养生之道。
  丁骁是那种出众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他们的这种约会进行了一个多星期,茶座的女服务员们就都认识他了,偶尔会趁着云槿不在找他搭讪,有时云槿从厕所出来,看到丁骁跟那些女孩儿说笑,只当没看见。
  不管怎么样,丁骁把她和别人分得还是挺清的。
  有一次他俩吃完饭,看时间还早,便在研究所附近逛马路,遇到丁骁一个同样在午休时间出来逛马路的同事,丁骁给他俩作介绍。
  “这是我同事XX,在我们楼下的办公室……这是我女朋友孟云槿。”
  丁骁大大方方的介绍,云槿也坦然跟那人握手寒暄,心里乐开了花,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丁骁把她介绍给他的熟人和朋友,没有任何犹豫和隐瞒。
  牵着丁骁的手,云槿心头溢满了幸福,路过一家玩具店的,她有意停下来。
  “怎么不走了?”丁骁扭头看她。云槿指了指玩具店里的毛绒玩具,“我想进去看看,买一个放车上。”
  “你有车吗?你每天不都是挤地铁吗?”丁骁脑袋很不开窍的问。
  “放你车上。”云槿解释给他听。
  丁骁看看那些大小、颜色各异的毛绒玩具,勉为其难道:“放我车上?我的车可是军车牌儿,给别人看到多不好。”
  “没关系,你可以买个小一点的。”云槿执意要买一个毛绒玩具给丁骁放车上,并不是因为玩具本身,而是她也想撒回娇,看看丁骁作何反应。
  “真无聊。”丁骁虽然这么说了,还是跟她一起走进店里。
  云槿挑来挑去,挑了一个小小的泰迪熊,付了钱之后,硬塞给丁骁,非让他拿回去,丁骁拗不过她。
  于是那个下午,丁骁鬼鬼祟祟的抱着个泰迪熊往单位的停车场走,生怕给同事看到,跑到自己的车旁,飞快的拉开车门把小熊给扔了进去,长吐了一口气。
  家里人知道他俩又在一起之后,认定了他俩有缘分,开始了新一轮的人海战术,催他俩赶快结婚,好像生怕他俩不结婚就会生变似的,所有人结成了统一战线。
  丁骁可没想过这么快就结婚,他那时候只是觉得云槿性格不错,是个过日子的人,又一直苦恋自己,给她个机会跟她处处而已,哪那么快修成正果。
  还有一件事,丁骁也觉得不大称意。在跟云槿处了四个月零十八天之后,丁骁赫然发现,大半年都耗过去了,他俩居然还没把好事办成,说起来,他还是满期待她略显丰腴的身材的。
  对女人来说,确定恋爱关系是两人一起逛马路看电影,是拥抱接吻;但是对于男人来说,一段关系要落到实处才算。
  有了这样的心思,丁骁开始主动找机会。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他很重视这个问题,觉得还是先试试的好,万一两人不和谐呢,婚后才发现岂不是太晚了,那可是会影响一辈子性福的。
  丁骁很聪明,他并没有表现的很露骨,只是每次约会时小动作多了起来,云槿虽然觉得纳闷,可也不是没有常识,正常男人恋爱的时候不可能不毛手毛脚,只要他不太过分,自己也没必要那么保守。
  时间长了,他就过分起来了,尤其是开车等红灯的时候,总爱把手放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还专拣她敏感的地方摸。
  “丁骁,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爪子,路上都有摄像头,万一被拍下来多丢人。”云槿忍无可忍,把丁骁的手从她衣服里扔出去。这家伙在她身上又抓又捏,手上力道还那么大,隔着衣服都让她疼。
  “肉肉,现在是红灯时间,咱俩又没违法,你怕什么。”丁骁才不在乎呢,云槿把他的手扔出来,他又放了回去。云槿再次把他的手扔了出去。
  “你这样矫情我要生气了啊,都什么年代了,摸摸也不可以?等将来你老了,皮肤松弛、肌肉下垂,想让我摸我都不爱摸。”丁骁假装皱着眉,其实他没怎么生气。
  云槿狠狠的瞪他,挖苦:“你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薄情无耻的男人!”
  “你可以在皮塌肉松之前先把我甩T:xt.小``说".天 堂了啊,这样不就可以有别的老头儿继续摸你了。”丁骁讪笑着说。
  云槿气极,也顾不上风度了,伸着修剪的尖尖的爪子对着丁骁张牙舞爪,两人打闹间,无意中挠到丁骁的下巴。
  只听他疼地叫了一声,云槿望过去,见他下巴上一道血印,心里懊悔,自己怎么下手这么重,只得赶紧安慰他,“阿姨疼你,不哭不哭啊,给胖阿姨看看,要紧不要紧。”
  “疼……”丁骁撒娇有一手。
  云槿轻抚着血印,柔声道:“还好没出血,你回去注意一下,这几天不要刮胡子,等印子下去以后再刮。”
  眼见心上人因为自己受了伤,云槿母性大方,主动抱着丁骁,让他可着劲儿在自己身上乱摸乱蹭。
  跟丁骁在一起之后,云槿才发现,原来男人也喜欢撒娇,撒起娇来就像小孩儿,她弟弟也这样,二十多年了,一逮住机会就跟自己撒娇,姐姐长姐姐短,比叫妈还顺溜。
  丁骁抱着这一堆柔软,手感好的令他心里直打颤。果然胖的比瘦的摸起来舒服,以前……以前可没这样质地的。
  “肉肉,咱俩不去看电影了,去酒店吧。”丁骁心猿意马,开始盘算心思。
  云槿摇头,“这么早去酒店干嘛呀,我不去,还是去看电影吧,你不是说你特喜欢看詹姆斯卡梅隆的电影吗?”
  “电影什么时候不能看呀,去酒店。”丁骁把车发动起来,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今晚把她给办了,不然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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