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试牛刀

　　我啼笑皆非，他们三个跟了我这么久，把我的脾气倒摸得透，知道这样说，我顶多就笑骂一句。他们在工作中挺尽力，和我配合得也好，我自然不会为这么点小事不快。再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我笑瞪他们一眼，道：“好啦，少在我面前卖乖，你们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去哪里吃饭？”

　　“真的任我们选地方？”刘华本来在讪讪假笑，听了我最后一句话，立刻兴奋地问。

　　“当然！”

　　“我们要去西贝莉亚！”刘华立刻提出。西贝莉亚是新开的西餐厅，里面的食品精致，价钱也贵。

　　“红月亮好了，西餐有什么好？又要礼仪，又要形象的，都没有中餐吃得这么畅快淋漓！”周子建立刻持反对意见。

　　我笑：“到底哪里？”

　　“当然红月亮，一个包间，吃喝笑闹，又尽兴又畅快，比在西餐厅里束手束脚好。”

　　“可是，人家没有去过西贝莉亚嘛！”

　　“去那里吃饭，又贵又拘束，我也觉得红月亮好！”曾秀看我一眼，又看刘华一眼，说出她的想法。

　　两票对一票，刘华只好耸耸肩：“红月亮就红月亮，舒姐，咱们去红月亮！”

　　我笑笑，一起走出大堂，招手叫停一辆的士，上车的瞬间，我的目光不经意间看见林知文开着车从停车场那边来。透过车窗玻璃，看见他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就像那天，我来飞象公司面试，本来以为只是总监面试一下，没想到他亲自接待，那眼神，也似乎是含有深意的。但是，后来他并不关心我的工作状况，也很少有接触，我没怎么在意。

　　的士开动，和林知文的车并排，两分钟后，就转入另一条道，他的车也开走了。

　　吃完饭已经九点，他们各自回家，我却让的士带我去一个酒吧。九点，还很早，一个人的家，早回去晚回去没有区别。

　　我在吧台前坐下，酒保立刻微笑问道：“小姐，喝点什么？”

　　“天蝎宫，谢谢！”

　　“好的！”酒保爽利地应声，低头调酒，动作娴熟，行云流水，很快调好，端来放在我面前。

　　我拈着杯子，打量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音乐让他们如痴如醉，尽情释放着热情。

　　这样的释放，我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两年前，我放浪形骸，游戏感情，只求玩得开心，从不管别人的感受。在没遇庄周之前，我以为我是世上最潇洒的人，永远不会为哪个男人付出真心。没想到正是我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就这样万劫不复，惨不忍睹。

　　门口又进来三个男人，经过吧台，只是看了酒保一眼，酒保什么也没说，向里面看了一眼，便向里走。他们没打招呼，像熟人，但从他们的脸色看来，似乎又是陌生人。

　　吧台尽头左侧有条走道，那里是酒吧的后堂，客人不会去那里。但显然三个男人不是客人，他们熟门熟路地直接进去了。

　　酒保看我，问道：“小姐，你不去跳舞？”

　　我烦躁地摇摇头，一口喝尽杯中酒，对酒保道：“我要曼哈顿！”

　　酒保看我一眼，目光中有几分打量，我瞟向舞池，神情低落。他很快了然地笑了，懂酒的人都知道，曼哈顿是失恋时疗伤用，见我这神色，他没再问，低头调酒。

　　喝过好几杯后，我眼神越发朦胧，酒保道：“小姐，你喝醉了！”

　　我低低地，压抑着痛苦地喝道：“我…我没醉…不要你管！你们…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好东西。”

　　酒保笑道：“是是，不过小姐，你真的醉了！”

　　“多…多事…你做…呃…做不做生意？再来一杯……曼……哈顿！”

　　“好的好的，你别急，我马上拿给你！”酒保还是笑着，真给我调了一杯，在递给我的时候，指尖弹了弹，用极快的速度弹了点白色的东西进了杯子。那东西一进酒中很快化开，他推到我面前，道：“小姐，好了！”

　　这时，那三个男人已经从后堂出来，向这边走来。我端起杯子站起来，摇头晃脑地看，杯里的酒液不住地晃，我笑嘻嘻地道：“真……真漂亮……”说着递到唇边。

　　酒保的目光随着我的手上上下下，见我准备喝，眼里不觉泛出一丝笑意。我退了一步，绊着身后的高脚凳，身子一歪，那杯酒顿时倾洒，全倒在刚好走到我身边的三个男人中最前面那个身上，连我整个人也重心不稳地扑了过去。

　　看着滚落地上的酒杯，酒保的眼神之中掠过一缕惋惜。他应该是在惋惜那白色的东西没有被我喝下去，却碰翻了吧！

　　突然被酒泼到，那男子一怔，正要发火，我已揪着他的衣服慢慢站起，脸与他的脸近在咫尺，我双眼朦胧地扫了他一眼，用手指抹去他脸上的酒渍，一下一下，轻柔而满含挑逗，笑容迷乱。那男子看到我的脸，怒火分明已经聚到眼中，却在转瞬间消散，在我一下一下的涂抹中，换上一脸笑容。

　　我却突然又推开他，含糊地口齿不清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好东西…走开……”

　　他身后左边那人喝道：“臭娘们，你……”被他一挥手止住。

　　我已经推开了他，扶着高脚凳再次坐下，伏倒在吧台，左手伸直，头枕在上面，右手拍着吧台叫：“我…要酒…酒……曼哈顿……”

　　那男子贴近我的身边，低下头笑眯眯地道：“靓女，要曼哈顿？哥哥我请你喝！”他对身后两人挥挥手，他们很快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没有站在那里那么打眼了。

　　酒保挺冷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听了他的话，低头调酒。

　　我的指腹滑过他的脸，嘻嘻一笑，道：“帅哥，你想泡我？”

　　他哈哈笑道：“那你愿不愿意啊？”

　　我斜眼看他，醉意朦胧道：“不愿意！”

　　他笑得更开心了，头更低，嘴几乎凑到我脸上，低声道：“女人习惯说反话，不愿意就是愿意呐？是不是？”说着，手已经放到我的腰上。

　　我嘻嘻笑着，把酒保刚拿来的那杯曼哈顿凑近他唇边，嬉闹道：“喝酒，喝酒！”

　　“靓女很有情趣呀！”他眯着眼睛看着我，笑着，就着我的手，把那杯酒喝了。我脸上还带着那种醉酒后迷乱的笑，眼角余光，看见酒保目光闪动了一下。

　　放下杯子，我扶着吧台站起来，他问我：“你去哪里？”

　　我斜眼看他：“洗手间！”说完，不等他回应，捂住嘴醉步踉跄而去。他大概是怕我吐他一身，只拉了我一下，就放了手，还痞痞地笑道：“靓女，我在这里等你！”

　　在洗手间里，我推开一个个隔断，里面空无一人，我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关上门，换过电话卡，拨电话。

　　一年前，刚刚得知庄周与钟欣走到一起，我带着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极致愤怒和最爱男人抛弃的极致伤心，来这家酒吧喝酒，跳舞，发泄，醉得迷迷糊糊之中，被人在酒中动手脚，染上了毒-瘾。

　　被那些东西控制的我像狗一样，没有尊严，摇尾乞怜，为了得到一点点那东西，不顾一切。

　　是钟欣把我送进戒-毒-所的，那段日子暗无天日，无数时候指甲掐进肉里，无数时候咬牙咬到嘴唇出血，无数时候我过得比狗还不如……

　　那是一个抽骨吸髓的过程，那种痛苦我再也不愿意回想，我没有勇气回想。那天，看到新闻里抽取熊胆的视频时那只熊凄苦绝望痛切挣扎无奈的眼神，我突然惊叫，害怕得抱住双肩抽搐，脸苍白一片，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只熊眼里包含的一切，简直就是那时的我最真实的写照。我好像重温了那样的痛苦，那是我记忆之中永远难以磨灭的烙印，我和那只熊一样，承受着那种凄绝的痛苦，却又无力自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我下定决心把毒-戒掉后，直到今天，也没有再次沾染。

　　一年之后再到这家酒吧，已经没有人认得我，没有人会把一个被失恋的痛苦折磨得不修边幅眼泪横流或面黄肌瘦摇尾乞怜如鬼一样的女人和现在穿着时尚，顾盼生辉的我联系在一起。

　　之所以再来，而且不止一次来，只是想弄清，到底是谁害了我，有没有幕后黑手。

　　其实之前我已经探到了一些端倪，我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今天终于被我等到。那三个男人的来到，使我找到契机，酒水洒到他身上的时候，我已经从他身上拿到了我想拿到的。而且，那杯酒，酒保以为我已经醉眼模糊，看不清他动的手脚，那白色的东西，总不会是好东西。

　　好在第二杯没有浪费，我灌给了那个男人。

　　打完电话，把卡换回来。再把从那男人身上得到的东西顺手扔在水箱后面的缝隙里，我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其实，有些事情，在不知道的时候，会被愚弄，如果知道了，就可以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