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开诚布公

　　他的任何风流韵事，我都不感兴趣。谁做庄太太，与我一点影响也没有。

　　我照例是把这些杂志送给钟欣，她看我的目光还是那种陌生而冰冷的，我不在乎，这样的目光刺伤不了我，相反，是我的得意与嚣张让她眼底涌出一片深深痛切。

　　她在痛切往事不再，友情不存，物是人非。

　　我就在她的这份痛切里残忍而得意地笑着离去。

　　我想，也许有一天，钟欣会爆发。不过没想到，先爆发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女人。

　　那天下午，从宏才公司出来，宏才的那个项目我已经在着手，并与项目负责人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当然心情愉悦，脚步轻快。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我的面前，后座车窗摇下，一个优雅美丽，打扮精明不失贵气的女人道：“舒小姐？方便吗？我想请你喝杯咖啡！”

　　我目光闪动，在这女人精致的脸容上滑过，笑盈盈地道：“当然方便！”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司机立刻开车。

　　她看我，赞赏道：“舒小姐果然豪爽干脆！”

　　我也笑：“秦总亲自邀请，我哪敢不识抬举？”

　　她微怔：“你知道是我？”

　　我笑容嫣然地道：“秦总美丽高贵，大方得体，我虽然没见过，却是久仰得很！一看这风度，这气质，不作第二人想！”

　　她也笑道：“舒小姐真是个玲珑人儿，不错，我就是秦茹佳。我们虽然没有谋面，我却也是早闻你大名。”

　　我笑而不语。

　　不是我故作高深，也不是我高姿态，不过，面前是个自视甚高的女人，也是有财有貌有地位，她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我，心理优势明显。我岂能让她好处尽占？含笑不语既可让她摸不着我的底细，又可让她不敢轻看！

　　秦茹佳也不多说，一直微笑挂在脸上，礼貌而疏离。直等到了咖啡厅落座，她才开口：“舒小姐，听说你在飞象公司上班？”

　　果然是有备而来，我笑道：“是的。”

　　她打量我，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像，真像！”

　　我不在意地道：“你既然知道我在飞象公司上班，应该也知道，我叫舒心雨！”

　　“我知道！”她一笑，道，“名字是可以改的，如果你要告诉我，你不是一年前的舒凡，我真的难以相信。”照片登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人记得我的过去。

　　我也笑了，其实她来找我，事前工夫肯定做得足，既然查到我所在的公司，自然也能查到我改名的事，我不再否认，道：“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

　　“哪里可能呢，”她笑，带着揶揄，“你对庄周的感情，就没有昨日死！”

　　我笑颜妖娆，模棱两可地道：“彼此彼此！”

　　她看我，我也看她，两人都是脸上含笑，却是眼神锋锐。终于，她移开目光，轻啜了一口咖啡，才直视着我，说道：“舒小姐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对于你的坚韧，很是敬佩。今天约你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装傻：“不敢当，秦总你是华盛的董事，身家百万，我只是个普通女子，哪里当得你这样厚待？”

　　“舒小姐这么说就太谦虚了，你能在庄周身边，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女子。庄周这人我了解，普通女子还真入不了他的眼！”秦茹佳明着是称赞，暗里却揶揄。

　　我搅着咖啡，唇角盈盈含笑，随口道：“偶尔吃顿饭喝次咖啡而已，哪比得上秦总你，出则成双，入则成对。而且，还顶着前妻身份，近水楼台，优势明显呀！”

　　她脸色一变，微笑有点撑不下去了，我若无其事地端起杯子，啜了一口咖啡，笑吟吟地道：“如果我是庄周，我一定选秦总你。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只能猜他会不会选你！”

　　秦茹佳看向我的目光都带了钩子了，偏偏还撑着笑脸不变，嫣然道：“你说得对，我也觉得他会选我。于公，我是他生意上的好帮手；于私，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情，我是了解他的人，不会给他压力，也不会让他觉得负担！何况，我们的股份合到一起，对他的事业更有帮助！”

　　我想秦茹佳这会儿脑子一定被驴踢了，她居然对我这样一个外人炫耀她手中的资本。如果她今年十八岁，我能理解，可她都已经三十多了，不至于还这么天真吧？

　　何况，如果庄周真是一个正经生意人，这样选择无可厚非，但显然，她并不清楚庄周的底细。不过，我没有向她普及不可轻信、知人知面不知心义务，何况，她的咄咄逼人我并不喜欢。

　　听说当年她曾经这么对钟欣，不过那时她比较名正言顺，纵然也是前妻，却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婚。

　　但那又怎么样呢？前妻就是前妻，一段感情的逝去，会有一段新的感情代替，她再想挽回，冠上的前妻两个字不会有任何改变。即使现在，她于庄周，重要性也不如她一厢情愿的以为。

　　难为她，在钟欣处已经吃了亏，现在又要在我面前来这一套。可惜，她不是正妻，我不是小三，在等同的平面上，谁比谁更高看的不是手中的筹码有多少，而是那筹码有多大的作用。

　　显然她不明白。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连点长进也没有？

　　我淡淡一笑，道：“那么，你还担心什么？”

　　她顿时语塞，悻悻然地道：“我当然不担心！”

　　我噗哧一笑，喝咖啡。她有点恼羞成怒地瞪我一眼，又考虑到这样有失她的身份，只哼了一声，道：“你别不信，咱们走着瞧！”

　　“信，我当然信。”我笑着招手，“Waiter！”

　　服务生过来，我拉开包，拿出一百块钱递过去，道：“埋单！”

　　看来这服务生是新来的，他并没接，看看桌上，又看看我，说道：“两杯咖啡，总共是两百元！”

　　我朝秦茹佳觑了一眼，笑道：“小弟弟，AA制没有听过？”

　　服务生瞪大眼睛。大概是见我们谈笑晏晏，以为我们关系密切，对于这样的埋单方式一时不能理解。

　　秦茹佳道：“说了我请你，你AA什么呀？”

　　我嫣然一笑：“秦总，哪敢叫你破费？您优势这么明显，在您面前，我就一杯咖啡的自尊。您得给我这个机会呀！”

　　她愕然，揣度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表情很好玩。

　　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挺可怜的，含着金钥匙出生，嫁了个自己爱的人，以为从此就是幸福的人生，但是仅仅半年就发生车祸，运气好没有丧命，却失去知觉不死不活，植物人一做就几年。好不容易老天开眼让她醒了，却已经被离婚了，前老公已经另有所爱。想着挽回这段婚姻，不惜去告他，最后却不了了之。看着前老公一步步步进婚姻的殿堂，新娘不是她。好不容易因为我的搅局，前老公结不成婚，以为机会再次来临，可是却不知道已经物是人非，还在一厢情愿以为自己于他是宜室宜家，他一定浪子回头重续前缘。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天真呢？

　　是那段植物人的经历让她脑子退化了？又或者，她只是在装？

　　目光掠过她的脸，看到她脸上满满的自信。我笑了，也许，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是最快乐的。如果让她知道庄周的真面目，她还敢爱吗？如果，把我手上掌握的那些东西透露一点点给她，她会是什么表情？晴天霹雳？难以置信？疯狂报复？

　　可那些东西我也没有义务给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是救世主，也从没想过接受雷锋的衣钵，我有什么理由善意提醒她？

　　服务生收了钱离去，我站起来准备走，又回头道：“秦总，你能查到我的一切，我一点也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为什么几年前的事，你不去查，比如，你遭遇的那次让你在床上躺了几年的车祸。其实，你可以查得更深入一些的！”

　　秦茹佳一惊，犹疑地道：“你在暗示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暗示！”我浅笑盈盈。

　　她一哼，不屑地道：“那件事早就已经查清楚了，是华盛的竞争对手，为了制造我们公司的内乱，才制造的那起车祸！”

　　“是吗？”我笑道，“我现在觉得，世上最幸福的人，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人，比如秦小姐你。我真羡慕你！”

　　她脸色大变，又惊又疑，恼羞成怒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答，嘲弄地一笑，转身走了。

　　于她，我的提示就到这里，看她想不想知道真相，多余的话，我不会再说。

　　走出咖啡厅，在前面不远处等车，突然胳膊被一只手抓住，一人叫道：“舒凡！”

　　“啊——”我猝不及防下，惊吓出声。

　　那只手赶紧松开，呐呐地道：“舒凡，是我！”

　　回头看见余华夏那张无辜的脸，我有一瞬间被打败的感觉。我翻白眼，忍无可忍地道：“这位余先生是吧？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