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亲手毁灭

　　其实我不该有怨念的，从和他交手开始，就是你来我往，在笑得最欢畅的时候给对方捅刀子，不破皮见血不痛快。捅得痛快淋漓，捅得毫无顾忌。

　　我们一起吃过饭，谈过判，上过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做了，该有的不该有的关系都有了。

　　我们把最真实的想法掩饰在一片笑容之下滴水不漏。虽然我一直处于劣势，他也并没有轻看。

　　我要的是一次翻身的机会，所以不看准了绝不会轻易出手。

　　他呢，可能更享受这种刺激，他是带着嘲笑和居高临下的优势在看一只蚂蚁怎么不死心地去撼大树的。

　　钟欣说我有恨是因为有爱，那么现在心有怨念，是不是因为我心境发生了别的变化？爱是最消磨斗志的一种东西，我当时已经连根拔除，难道拔得不彻底，又留下了一些根须，而且，这些根须在我的轻视中顽强地生存下来并生根发芽了？

　　不可能。

　　好吧，庄周，你有手段，你让我在华盛房地产人事未熟的时候就罩上一层不尴不尬的身份，我也不能负你所望，就陪你演一场戏，像以前一样，用最精湛的演技，来博你一笑。

　　下楼后，各自开着自己的车，我摇下车窗冲他嫣然一笑，道：“庄总，你说经过今早的事，我是不是有了更多可以插手你华盛房地产的资本？你想用我对付秦以诚，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直说就好了！”

　　他眼睛顿时眯缝起来，掠过一丝锋锐的光。

　　我嘴角上挑，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是觉得我在你的手心里，不忙着对付，而秦以诚，显然要脱出你的掌握了，所以，先借我这个棋子，来牵制秦以诚？我愿意做你指哪找哪的剑，但是我说过，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了送衣服那一出，我的工作倒真是顺利很多，人人背后不屑，面前却笑容满面地讨好。我心知肚明，安然地享受这一切，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专注于工作。

　　好容易精彩华园的开盘前期工作忙碌的阶段过去，消停了些，我不再加班，有时候也会去做做SPA，做做美容，日子过得挺惬意。

　　那天是周末，我在美容院的小床上躺着，脸上的海底旷物泥面膜刚洗下来，正享受美容小姐的护理，有电话打进来，我一看，接起笑道：“这时候找我？真难得！”

　　钟欣在对面道：“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所以打电话说一声！”

　　“什么事儿？”我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不耐烦地问。

　　“我刚见了余华夏！”她没有理会我的语气。

　　“那又怎么样？”我皱眉。现在，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我第一反应就是无语加无力。

　　钟欣语气平板，道：“没怎么样，我知道你不会爱他，也不想做什么说客，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余华夏约见我，问我，你是不是舒凡！”

　　到底还是不死心，我轻嗤了一声，道：“我是谁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管是舒凡还是舒心雨，都不会爱上他！”

　　“我知道！”

　　“那你告诉他了？”我嗤笑。

　　“那是你的权利，不是我的！”她淡然。

　　“你明白就好！”我声音冷漠。

　　“放心，你的事我绝不糁和！”

　　电话挂断，我捏着手机，有点出神，不论是为余华夏还是为钟欣，我心中都生出一分无奈。最好他们什么也不要为我做，我不想破坏目前的平衡。

　　这种想法显然一厢情愿，因为开车回家，在公寓楼下，我遇见了余华夏，他也刚从车里出来，捧着一束花，神情坚定得像要赴汤蹈火的壮士。

　　我把车停在他的旁边，笑眉笑眼地道：“哟，这位余先生，好久不见了！”

　　余华夏一见我，立刻笑逐颜开地道：“舒凡，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下车，隔着车对他笑道：“余先生，还把我当成你那谁的替身呢？”

　　他向我走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说道：“我不管你是舒凡，还是舒心雨，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和为难，我只想能帮你做点什么！”

　　我嗤笑道：“我能有什么为难什么苦衷，余先生，你这阵是不是电视剧看得太多，想象力丰富了点？我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吗？”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火了，冷视着他，道：“余华夏，做男人不能这样死缠烂打，你到底看上了我哪点？我改还不行吗？这样缠下去，你不烦我也烦了。”

　　“对不起，我……”

　　我忽地又嫣然一笑，道：“不好意思余先生，我这人脾气不好，其实不该对你发火的，我只是希望你能为我想想，”我指着车，道，“你看，我男朋友刚送给我的。你天天这么找我，要让他碰见，还以为我们之间怎么样不清不楚呢，你这不是毁我幸福吗？”

　　他张口结舌：“我，我……”

　　我继续道：“你知道了，有钱男人本来就多疑，对于背叛这回事，尤其在意。毕竟，他们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我好不容易让他对我动心了，你这样子，不是拆我台吗？你要真爱我，就求求你离我远点，让我过几天好日子成吗？”

　　字字句句敲在他心上，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手一松，那束玫瑰跌落在地上。

　　我砰地关上车门，从他身边招摇地过去，眼神睥睨，盛气凌人，带着满脸张扬的虚荣和肤浅的得意，然后看到他眼里的灰败像潮水一样漫出来。

　　我亲手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把它们掐灭。

　　如果那天，我没让他上楼，我没有借酒装醉和他上床，我从始至终就不理会他，避开他疏远他，也许他就真正接受我不是舒凡，不再一直折磨自己了。

　　其实他很可怜，与其说他是爱我，不如说他是爱着一份爱情，一份求而不得的美好，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感情也是一样。从始至终，我就是他得不到的感情的一部分。可他偏又执著，得不到的就努力追寻，不肯放弃。

　　那今天，在看到我虚荣而肤浅的一面后，他该真正弄清楚，他并不是爱着我这个人，只是被一份自以为是的感情蒙蔽了吧？

　　我不想再找人去打他，也不想他再来纠缠我，我和庄周之间，爱也好恨也好，阴谋也好手段也好，我必须付出全部的心力，无法兼顾其他。

　　回到家里，从窗口望下去，看见余华夏呆站了良久，终于失魂落魄般地离开。

　　在华盛房地产，接触最多的是秦以诚，我知道庄周要对付他，庄周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我虽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能猜出一些。

　　我答应庄周会成为他指哪打哪的棋子，可我不会真这么做，唇亡齿寒，兔死狗烹，他没有秦以诚这个钉子了，下一个要拔的就是我。我虽然不能和秦以诚联手那么张扬来惹怒他，却可以高高挂起做壁上观。

　　相比较，秦以诚势弱，但庄周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而且现在，秦以诚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已经非常小心，既不给他把柄也不给他可乘之机。

　　我在一边冷眼旁观，觉得两个男人斗得很有意思，也许之前，秦以诚就是这样看着我和庄周斗的吧，终于轮到我也做渔翁了。

　　我是真的收起所有的刺，所有的羽毛，把自己再次扎堆在一群朝九晚五的白领当中，过最平静最普通的职场生活，偶尔也与同事们勾心斗角。

　　那天庄周到华盛房地产来，在我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含笑道：“舒凡，其实这种生活才适合你呀，你看你，现在脸色圆润，精神饱满，春风满面。”

　　我妩媚笑道：“这多亏庄总赏我口饭吃！”

　　他上下打量我，目光深邃，半晌失笑道：“舒凡，我一直以为我猜得透你，现在才知道，你比我想象中难猜多了。”

　　“是吗？庄总为什么有这样的感慨？”我笑，妖娆妩媚。

　　“你不是该积极寻找一些你认为有用的东西吗？为什么现在会安于这个销售经理的职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费尽心计，使尽手段？这些东西，只要你愿意开口，你明知道我都会给你！”

　　笑话，我又不是傻子，他把我安排到这里，什么事情没有考虑到过，如果我想要的东西就能要得到，那除非是他故意透露给我的，我有这么傻，把一切暴露在他面前？

　　我噗哧一笑，睨眼看他，道：“庄总，这你就不懂了吧，伸手就能要来的东西有什么乐趣？只有这样得到的才有成就感。再说了，我欠你太多的情，以后说不定就会心软了，我并没想过对你心软！”

　　他哈哈一笑，双手撑着办公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道：“这么说，你到现在还没有半分心软？”

　　“当然，谁先心软谁吃亏，我要有一天心软了，你就会一脚踹开我，还会到我的办公室来看我吗？”我笑颜如花，身子略略后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道。

　　他眯缝起眼睛，注目我良久，才道：“舒凡，我很好奇，你手上到底拿着多少东西，让你可以这样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