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浪漫的极致

　　我噗哧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庄总，真难想象这样的话是出自你口中，你该知道，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承认我有些手段，但毕竟力量有限，要真能拿到那么多有用的东西，可以让我到有恃无恐的地步，我又没准备对你心软，为什么不把你的华盛集团据为己有或者摧毁呢？为什么不报之前的一箭之仇置你于死地呢？再说，我手上能有多少东西，庄大老板你不是心中有数吗？”

　　他研判地打量我，我笑微微地与他对视。好片刻，他才突然笑道：“算了，不谈这些煞风景的事！一见面就说这个，真没意思，”他边说边绕过桌子，坐在我座椅扶手上，笑问，“晚上去哪里吃饭？”

　　我嫣然一笑：“有人请吃饭，在哪里我胃口都好得很！”

　　他轻轻拧拧我的鼻子，哈哈笑道：“行，那我安排了！离下班也就一小时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我目光一闪，正看见助理退出的身影，办公室门没关，她看到这样的亲昵，自然赶紧退避。我白了庄周一眼，笑叫道：“王亚兰！”

　　她见无可避，立刻堆满了笑走进来，道：“经理有什么吩咐？”我猜到，黄姗所看到的一切，纵使不会到处乱传，但王亚兰却不会没有风闻。

　　庄周还坐在我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我对王亚兰道：“你通知一下，十分钟后的会推迟到明天再开！我要提前下班！”

　　既然他要故意整得这么暧昧让人怀疑，不如我干脆大方一点，省得让她们背后猜测去。

　　王亚兰道：“好的！”又道，“经理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

　　“那庄总，舒经理，你们慢慢聊，我先去通知了。”

　　看着她匆匆出门的身影，庄周哈哈大笑，道：“这算不算假公济私？”

　　我仰脸看他，淡淡笑道：“庄总您是老板，老板的事，事事都是公事，我听从老板的吩咐，这也不算假公济私了。”

　　我和庄周一前一后，非常高调地穿过整个办公室，我知道身上沾着许多双眼睛，不过，庄周要的是这样的效果，他想看我笑话而已，我要真让他如了愿，他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

　　庄周是有钱人，所以他选择的地方是西餐厅，幽雅的环境，还有动听的小提琴音乐。

　　牛排，红酒，鲜花，还有彬彬有礼有的侍者，周围艳羡的目光，我一直知道，他是个很会把握气氛，很会制造气氛的人，此时身临其境，又一次体会，越发觉得，如果我没有看透他，我没有认清他，我绝对对这样的攻势无力。

　　也许，任何正常的女人，都对这样的攻势无力吧。

　　有钱人自有有钱人的好处，有些地方吃饭，吃的是身份，是地位，是人-民-币。可是，却会美其名曰，吃的是气氛，是浪漫，是品味。

　　有钱的人才有资格谈品味，衣食无忧的人才能谈浪漫，如果连温饱都没有解决，哪会关注这个，哪会在意这个？

　　比如之前的我，狼狈不堪的时候，过街老鼠的时候，谁曾正眼看过我？连一份远远不如之前的工作，也要让钟欣用自己的面子来为我换得。我付出了精力的用心，结果，在那个林知文的眼中，我还不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人人可以轻贱可以鄙薄，人人可以轻视可以看不起。

　　可是这时候，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在小提琴优雅的乐声中，人人都在羡慕赞叹，多浪漫！

　　浪漫吗？

　　我丝毫不觉得。

　　庄周派人给我送花，鲜艳的郁金香，浓香的玫瑰，清雅的百合，一束束，一簇簇，送花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彬彬有礼或笑容甜美的侍者，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不知道他们送得是不是心烦，但是我看的人，却只余一片冷笑，再无其他。

　　这里几乎成花的海洋，别人看到的是浪漫，我看到的，却只是用人-民-币堆积的虚假。

　　他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些。

　　如果我以为他送我这些，就是对我有意思，那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

　　我想，他亦知道，他之所以知道还这样做，也不过是图个开心而已，用钱博一笑，于他，又有什么损失？

　　只是好笑那些看客，一无所知，只看到眼前的一幕，便以为，这世上浪漫的爱情便该如此，便以为，这世间的浪漫，到此就是极致，便以为，有这么一个男人这样的用心，便已经是不枉……

　　可他们谁知道，我与庄周，与浪漫无关，有关的，只是生死纠缠，不死不休！

　　用心么？浪漫么？爱情的事，从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于我，世间一切皆假象。

　　饭后，和庄周各取所需，包括生理需要，我并不排斥他的身体，成年人的逢场作戏而已。在我心里，报复是一回事，心计是一回事，身体的亲密是另一回事。

　　他可以拿下我的身体，绝对不能拿下我的心。

　　激-情过后，我躺在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笑道：“庄周，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慵懒地笑，脸上一副餍足的样子。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笑吟吟地道：“如果有一天，钟欣和别的男人结婚，你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问题让他意外，他怔忡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避开我的目光，他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呀！”我笑里藏刀，却尖刻无比，连损带刺，连消带打：“我知道你一直还爱着她，她是你心中不可触碰的角落，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一个女人取代你心中她的地位。所以我好奇，无所不能的庄总，无恶不作的庄总，无所不为的庄总，会怎么样对待自己爱的女人另嫁他人的事实。”

　　他瞪我一眼，哼道：“你是故意给我添堵吧？”

　　“也不算，不过，看你郁闷的样子，我心里有点爽！”我轻轻笑，毫不避讳。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手臂一紧，把我紧紧箍住，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却毫无放松的意思。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冷厉，一丝杀气。

　　这个人，这个话题，永远是他的逆鳞，他没有察觉，我却知道，所以，我一次次地刺，一次次地去提，看着他处在暴怒的边缘，看着他眼底的不爽。

　　在他的大力之下，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我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毫不退避，绝不讨饶。

　　我们像两只斗鸡，盯住彼此。不同的是，他眼神狠厉，杀气腾腾，而我，却是面带一丝讥诮的笑意，一派轻松。

　　彼此对峙，我肺中的空气渐少，脸色想必也变得十分难看了，以为他想就这样夺走我的生命时，他却松开，淡淡一笑，道，“她另嫁是她的事，我有你就够了！”

　　我噗哧笑道：“庄总，您这迷汤灌得，我差点就要以为是真的了。这样算不算欺骗我的感情？”

　　“彼此彼此！”他哈哈一笑，却凑近我耳边，略带警告地道，“别再在我面前提她，一次也不准！”

　　我咯咯笑道：“好吧，再不提，毕竟现在，躺在你怀里的是别的女人，那她有一天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你的确是没有资格管的。”

　　“舒凡！”他声音里透着危险的意味。

　　我举双手笑道：“我投降！”

　　目光掠过他的脸，从他眼中看到一丝落寞，这一刻，他是真的决定放下钟欣了，我想，他是明白他与钟欣，成了地球的两极，在我捅破真相之后，就再也没可能在一起。

　　因此，他恨我，所以他玩我。不论是掠夺我的身体，还是玩弄我，把我放到华盛地产，故意让人以为我和他有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是为了发泄他心中的恨意，或者说，寂寞。

　　我早就明了，人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只有我不能。

　　不由想起昨天，开车经过逸景路时，看到那边一家小店里，钟欣和杨子超的身影。

　　我从没看到钟欣那样笑过，以前和庄周在一起的时候，可能她心中觉得有些对我不住，加上我那时完全与她想像中的生活背离了，她或者笑的，但肯定没有现在这样，毫无包袱，发自内心。

　　我想，也许那时候，她心里是完完全全放下了庄周，放下了一段曾经的刻骨的却错付的爱。

　　庄周笑问：“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嫣然笑道：“怎么，我在想什么你很关注吗？”

　　“当然，我得防止你这小妖精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爆发，要了我的命。”他轻轻地笑，手也没闲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挑逗着我身体最敏感的位置。

　　“你这么怕，为什么不直接要了我的命？”

　　“我倒是想，但是现在，我真有点舍不得了！”他眯眼一笑，眼底一片深邃。

　　我笑而不语，在他心里，没有哪个人是舍不得的，连钟欣都舍得，何况我？可他逢场作戏的本事高，再大的谎言，他也可以用情真意切的语气说出来，煞有介事。我不再是几年前的我，没有这么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