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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莫负寒夏》在线阅读 > 正文 第四卷 山月惧相逢 第五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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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负寒夏》 作者:丁墨

第五部分

  第91章

  
  宁静的夜晚,灯光柔和。木寒夏坐在病床前,专注地削着苹果。
  躺在床上的张梓,仔细看着她的神色,笑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木寒夏笑着把削好的苹果堵在他嘴上:“你不是书呆子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八卦了?”
  “我是想看着你早点嫁出去。”
  “瞎操心。”
  看着他听话地把小小的一个苹果吃完,木寒夏才又开口道:“我和他算是重新开始了,观察磨合吧。不过你知道的,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张梓无奈地笑了:“把你女强人的那一套收起来,这两件事又不矛盾。”
  木寒夏笑笑不答。
  张梓:“那你跟他提后面的计划了吗?”
  “没有。他到底是风臣的董事长,等做成了再说吧。”
  张梓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说:“我能理解那个男人的心情。我敢打赌,他现在最在意的事,不是别的,而是什么时候可以把你娶回家。”
  木寒夏静默片刻,莞尔一笑:“张梓,我记得你是普林斯顿博士吧,能不能不要这么像爱操心的居委会大妈啊?”
  ——
  探望完张梓,木寒夏回家。次日一早,她照旧下楼跑步。一出门,就见林莫臣一身黑色运动衣,站在花圃旁。双手插在口袋里,抬头望着她。
  木寒夏朝他温和地一笑,率先朝前方晨雾中跑去。他很快跟了上来。
  “早。”他说。
  “早。”
  人的感觉,是种奇怪的东西。平时木寒夏一个人跑步,也不觉得有什么,心情始终平静。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他,虽然两人跑步时也不怎么说话,可是他的存在感太强了,木寒夏的心总是不太宁静。
  跑了大概半个小时,林莫臣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木寒夏以为他不行了,放慢速度回头看他。然后就听到他说:“寒夏,我跑不动了。”话音未落,木寒夏的手就被他抓住了。她撞见他漆沉如墨的眼睛,然后人就被他往怀里抱。
  木寒夏心尖一颤,这才明白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立刻淡笑道:“林莫臣,跑步就是跑步,不要想浑水摸鱼。”她把手抽回来,加速速度往前跑去。
  林莫臣怀里落了空,望着她俏丽矫健的背影,半晌,笑了。以前这样的招数,是百试百灵。他只要半真半假地一出手,她多半会软在他怀里,羞怯又开心的笑。现在……他神色淡定地再度追上她。
  终于,一个小时跑完了。太阳也出来了,两人并肩往回走。
  木寒夏因为很多年都是独自一个人生活,许多习惯也是小时候被妈妈养成的,一直保持至今。譬如此刻,满身大汗淋漓时,她习惯性地拿出带着的毛巾,先擦干脸和脖子上的汗,又伸到背后衣服里面,擦个大概,避免风吹感冒。
  林莫臣看见了她习惯性的动作,说:“我来吧。”
  木寒夏一怔,手里的毛巾已经被他拿走了。
  两人站在一幢楼宇下的阳光里,路上也没有别人。木寒夏背对着他站着,不知怎的,竟微微有些颤抖。眼角余光,瞥见他低垂沉静的眉目。他一只手稍稍拉起她的运动衣,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探了进去。沿着她的肩膀,开始一下下地往下擦。经过她削瘦的背,她的……运动胸衣,然后滑到脊梁,滑到腰上,将她两侧腰上的汗,仔细轻柔地擦干。
  他明明连摸都没摸一下,可木寒夏多年未被男人触碰过的身体,却窜起阵阵酥~麻感,覆盖整片背部,然后席卷全身。她的脸也有点发烫。
  这时,他的手退了出来,又替她把衣服整理好,说:“好了。”
  木寒夏拿回毛巾:“谢谢。”他却笑了一下说:“互帮互助,帮我也擦一下,免得我……感冒了。”
  他的背,一如记忆中高大削瘦,但又似乎厚实了一些。木寒夏凝望了几秒钟,轻轻掀起他的运动衣,把毛巾探进去,手指触到了他的肩膀,然后一寸寸地往下擦了起来。直至他的脊骨,他窄瘦的腰。
  他忽然将手伸到背后,抓住了她的手。
  他没说话,木寒夏也没动。
  她闻着他背上微微的汗味,还有属于他的熟悉气息,一时间竟觉意摇神驰。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抽回来,也替他把衣服理好。
  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他抬眸看着她,隐隐有笑:“今天你煮的粥,够不够两个人吃?”
  “今天没煮,在外面吃早饭吧。”
  林莫臣答:“好。”
  木寒夏便带着他,继续往前面的一家早点店走。
  其实她今天是故意没煮粥,抱着一种微妙的心思。她望着身旁男人沉静清隽的眉目,总觉得如果就这么允诺他登堂入室,她哪里还压得住他?
  到了早点店,两人站在吧台前,木寒夏看着墙上的菜单问:“你吃什么?”
  林莫臣说:“我吃什么,不是一向由你安排么?”说完把钱包递给她,自己先去找了个卡座坐下。
  他的话令木寒夏有点出神。因为他说的是从前。他的口味极挑剔,一开始都是他带着她去吃各种好东西。后来两人好上了,她也熟知了他的口味,再去吃东西,他就省心了,懒洋洋地只让她去安排。
  他其实一直是个大男子主义十足的人,喜欢让自己的女人去照顾安排这些事。
  而每每木寒夏点好菜,回到桌前。他总是喜欢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对面。吃完饭后的闲散时刻,他喜欢拥着她看看手机新闻,或者触碰她的头发她的脖子,两人说一些耳鬓厮磨的话……
  木寒夏收敛心神,点好了餐,付了钱。一转身,却见林莫臣坐在一侧卡座的内侧,把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手还搭在靠背上。虽然是一身运动衣,却也显得气质矜贵又清冷。
  他看着她,等着她。
  不动声色地招惹着她。
  仿佛就是当年那个又傲又坏的男人。
  木寒夏的心头激起阵阵涟漪,她忍着没有笑,走过去,像是没察觉他的用意,在对面坐了下来,把钱包递给他说:“很快就能吃了。”
  林莫臣没答。
  他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
  “坐进去。”他说。
  木寒夏:“干嘛?”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居然半推半抱地把她挪了进去。木寒夏的腰好麻,只能就范。他这才松开手,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抚摸她耳边的碎发,然后又挪到她的脖子上。他的手指修长而柔软,木寒夏被他摸得又痒又麻,两人谁也不说话。
 
  第92章
  
  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木寒夏回家洗完澡,到公司时还比较早,没到上班时间。可远远的,就看见陆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还亮着灯。
  这是稀奇事。陆樟从来不会早到。
  她走过去推开门,果真见到陆大少端坐在电脑后,一脸百无聊赖的样子。看到她出现,他的眼睛瞬间一亮,然后笑了:“呦,这不是师父吗?舍得浪回来啦。”
  他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木寒夏心头也是一暖,嘴里却淡道:“说什么鬼话,谁去浪了,我是有事。你怎么到这么早,我不在还变勤奋了?那为师就要深感欣慰了。”
  陆樟满不在乎地答:“呵呵,本少爷向来随心所欲,想几点上班就几点上班。半夜来上班又怎的?勤奋?不好意思,那根神经我暂时还没长出来。”
  木寒夏又被他逗笑了,转身想先回自己办公室,陆樟却叫住她:“等等。”
  木寒夏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陆樟问:“你去江城,见的谁啊?去这么多天。”
  “一个老朋友。”
  “哦——”陆樟懒懒地说,“男的?是不是你要安排的那个助理?”
  “不是,女的。”木寒夏答得爽利。
  陆樟一听笑了,伸了个懒腰,仿佛瞬间精神抖擞地坐直了:“女的就好。师父你不早说,哎,她漂不漂亮?比你漂亮不?”
  看他每一句正经话,木寒夏直接转身走了。
  上午,木寒夏带陆樟去巡场,检查悦家商城最后的筹备情况。今天陆樟居然表现得格外听话服帖,一路紧跟着她,还主动提了些问题。木寒夏自然耐心教他,一上午两人就这么融洽地相处度过了。
  到中午的时候,冯楠给他俩定好了餐厅。是附近一家环境非常优雅别致的店。冯楠也不敢做的太明显,虽然定了情侣小包间,但是没有放玫瑰花和蜡烛,而是装点得素雅舒适。
  所以木寒夏走进去时,只觉得特别温馨,也没察觉什么异样。倒是陆樟,对这些吃吃喝喝的地方的门道都很熟,看见红色情侣沙发和浪漫的装修,扫一眼冯楠,笑了一下,没说话。
  冯楠于是知道自己这件事办对了。
  小包间,一整面墙却都是玻璃,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的景色。此时是午后,阳光覆盖大地,一望无际的楼宇沐浴其中。木寒夏有点被这胜景震慑到了,走进窗边,手也按在玻璃上,凝神往外看。
  “很美。”她说。
  陆樟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按在旁边的墙上,另一只手也按在玻璃上。再往前一步,就能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的心居然跳得很快,兴奋又紧张。他从没追过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人,还是师父,只觉得整个脑子里都是滚烫的。
  木寒夏心无旁骛,并未察觉。
  “美吧?”他在她头顶小声说,“师父,北京城还有好多更美的地方,我以后带你去看。”
  他说得真诚,又叫她师父。木寒夏没察觉异样,笑答:“好,多谢啦。”
  冯楠看着他俩的样子,女的清丽洒脱,男的英俊桀骜,站在一起,竟也是一对璧人般。他看着陆樟落在木寒夏腰旁的,那只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上前的手,深深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陆樟说不定就要炒掉他了。于是他无声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听到门响的声音,木寒夏回过头。陆樟动作更快地把手放下来,若无其事地说:“坐下吃饭吧。”
  木寒夏看一眼门口:“冯楠呢?”
  陆樟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说:“那小子还有一堆杂事,别管他,我们吃。”
  木寒夏坐下,看了眼菜色,说:“吃个中饭,干嘛来这么讲究的地方?随便吃点好了。”
  陆樟答:“本少爷的中饭,怎么可以随便?喂,先说好,明天中午我们去吃日本料理。有家店的寿司我很喜欢。我觉得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木寒夏有些无奈,干脆懒得跟他说了。
  吃到一半,木寒夏的手机响了。她看一眼对面的陆樟,走到窗边才接起。
  陆樟低头吃着东西,眼睛却一直盯着她。
  木寒夏:“喂?”
  林莫臣的嗓音传来:“喂。”
  木寒夏微微笑了:“什么事?”
  “吃饭了吗?”他问。
  “正在吃。”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他笑了:“我也正在吃,跟一群投资经理。不太好吃。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我来接你吃饭。”
  “今晚不行。”木寒夏答,“我有事。”
  “好。那改天。”
  “好。”
  “Summer……”他说,“想你。”
  木寒夏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她一回头,就看到陆樟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她坐下继续吃。
  陆樟说:“谁的电话啊?师父笑得这么温柔。”
  “一个朋友。”
  陆樟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忽然笑了,说:“哎,师父,我知道三里屯有家小店特别棒,晚上我们收工了去吃那里好不好?”
  木寒夏头也不抬地答:“不行,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啊?”
  “我去接个朋友,叫何静。就是来做我助理的那个人。”
  陆樟恍然:“哦……”
  ——
  等了几天,晚上却没约到她,陆樟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跟几个朋友去胡吃海塞,吃到半路,他一声不吭又跑了。
  此时已是夜里九点多,他一个人开着车,不知不觉竟到了木寒夏住的小区里。他现在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让冯楠把她的房子租在他家附近,哦不,最好把他的一套房子给她住,反正他房子多,那样就完美了。
  胡乱想着,他把车徐徐开到她家楼下不远,停下了。抬起头,望着她家的灯,是亮着的。不知怎的,竟感觉到心情一阵温暖。妈~的,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恋母情节了……他低头点了根烟,打开车窗,慢慢咬着吸着,不经意间,却瞥见前方不远处,路的另一侧,还停着辆卡宴。
  这辆卡宴,他是认得的。
  他冷冷地盯着,啧啧……老流氓这是又出来作怪了?
  结果,过了几分钟,果真看到林莫臣下了车。即使以陆樟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三十岁的男人,皮相很好,还会穿衣。一身简单的黑色大衣,就显得修长挺拔,气质不凡。
  林莫臣倚在车边,也没有上去,居然也点了根烟,然后抬头,慢慢抽着,望着木寒夏的窗口。
  陆樟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亲眼看到一个在商场堪称传奇的男人,一个连他父亲都不得不尊重的男人,却跟他一样,守在这个女人楼下。并且陆樟已清晰感觉到,那两个人之间的纠葛,是他这个后来的人,比他俩年轻了好几岁的人,根本就无法探知和介入的。
  陆樟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重重戳熄在烟灰缸里。抬眸依旧盯着林莫臣。
  就在这时,楼宇的门被推开了,木寒夏走了出来。
  陆樟心头一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陆樟的车,只看着林莫臣,然后微微一笑。林莫臣已迎了上去,把手里的一袋樱桃递给她。陆樟看到樱桃,心里就骂了句“卧槽”。
  然后两人说了什么,木寒夏接过樱桃,转身要上楼。林莫臣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又不要脸地把她扯了回来。然后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而木寒夏在他陆樟面前从来淡定自若的脸,竟有些许红晕,虽然没与他更亲近,但是也没有挣扎。
  陆樟看不下了去,冷着脸,掏出手机,拨给木寒夏。
  然后就看到木寒夏松开林莫臣的手,接起电话:“喂?陆樟。”
  陆樟微微吐了口气,语气自若地笑了:“师父,有急事。”
  “什么急事?”她看了林莫臣一眼,终于转身走进楼里。
  陆樟脑子转得飞快,说:“哦,就是今天我们巡场看的几个问题嘛,我有些地方不明白,一个是……”
  眼见她已走进电梯里,看不见了。陆樟才松了口气,胡乱说了几句话,就找了托词挂了电话。惹得木寒夏还骂了他一句“没头没脑”。
  是的,他现在可不就是没头没脑吗?
  陆樟重新抬起头,恰好看到留在原地的林莫臣也转身。
  陆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莫臣似乎若有所觉,抬起眸,就看到了十来米远外的他。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瞬。
  陆樟面无表情。
  林莫臣却忽的笑了,也不再看他,径自上了车。
  陆樟坐在原地,看着他倒车、掉头,然后开了过来。
  林莫臣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看都没看陆樟一眼。直至两辆车错身而过,林莫臣的嘴角忽的浮现一丝笑意,但他的侧脸依然没有半点表情。
  陆樟却觉得,自己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眼神,能够像林莫臣这样冷酷。
  林莫臣驱车扬长而去。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陆樟却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第93章
  
  男人的手指,干燥而微凉。
  他的脸,他的黑发,他低沉的笑声,他怀里的温暖。
  他与她,耳鬓厮磨着。身体缠绕,那么亲昵,那么靠近。
  ……
  木寒夏感觉到心底迸发出的深深爱意,是如此强烈,强烈到要淹没过她的整个身体。那是一种放纵而无法阻挡的情绪,比与他重逢后的每一刻,都要真实。
  朦朦胧胧,锥心刻骨。
  然后,不知是何时的瞬间,身体冷却下去了,心也冷却下去。她抬起头,就看见一个身影,在晨雾中远去。离开了她,毫无留恋。
  她追着他的步伐,追不上。尽管看不到他的脸,听不到他的任何话语,可是木寒夏清晰感觉到他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酷和决绝。
  某种尖锐的、似曾相识的刺痛,一下子扎进她心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双眼已充满泪水……
  她猛然惊醒。
  抬起头,一室阳光明亮。望向墙上的钟:2点整。她吁了口气,往后靠在老板椅里。午休的短暂时间,竟然就这么趴着睡着了,还做了梦。
  她静静地靠了一会儿,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门口传来敲门声,何静穿着职业套裙,还有些拘谨不适应的样子,笑看着她:“木总,马上要到会议室开会了。”
  木寒夏也笑了,递给她个戏谑的眼神:“哦,谢谢啊,我马上去。”
  会议室里。
  木寒夏和一众经理坐着,其中一人低头看了看手表,说:“木总,已经快半小时了,小陆总是不是又不来了啊?”
  木寒夏沉吟不语。
  另一位经理却道:“陆总已经有三天没来公司了,也没参加我们的任何会。下个星期,咱们的商场就要开业了,他不来,总是不合适啊。”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虽说这件事大体是木寒夏在主持,但陆樟再怎么说是正职,又是太子爷。他现在关键时刻突然又掉链子,那感觉就像是临决战前,主帅跑了,无论是于士气,还是于此战的兆头,都是不妥的啊。
  木寒夏也不明白,陆樟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特别勤快听话。突然就跟她玩起了消失,电话也不接,人也找不到。问冯楠,冯楠遮遮掩掩地说,陆总这几天跟朋友玩去了,他也找不到。
  木寒夏听了,也有点发火。索性晾了他几天没管。谁知现在都要开业了,他也没回来。
  “小陆总那边,我去沟通。”木寒夏说,“不等了,先开会吧。”
  ——
  这是北京郊区半山上的一幢别墅。天空中的星星,竟比城市中繁密许多。周围森林幽深覆盖。
  木寒夏把车停在别墅门口。地址还是从董事长陆栋那里问到的。提到儿子最近的叛逆,陆栋也很生气,并请木寒夏多担待。而木寒夏并无怨言,她觉得自己理应去担待陆樟。
  走到门口,去按门铃。却听到里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说话声。看来陆少爷在开Party,人还不少。
  很快就有个年轻人来开门,瞧衣着气质,也是非富即贵。他见开门是个美女,笑笑:“小姐,你找谁啊?”
  木寒夏答:“找陆樟。”顿了顿说:“我是方宜事业部的副总,叫木寒夏。”
  年轻人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然后一下子笑了出来,说:“哎呀,原来是师父啊,蓬荜生辉,快请进快请进,小陆在里面颓着呢,师父,就靠你去超度他了!”
  他一口一个“师父”,令木寒夏失笑,跟着他走进去。一路上花园、篝火、泳池……遇见不少人,全是跟他一般大的年轻人,男男女女。偏偏他见一个人还引荐:“这就是小陆的师父,师父来了!”结果所有人都改口叫“师父”,热络嘴甜得不行。这令木寒夏微微无奈,也觉得陆樟的这些朋友,都还挺有趣的。
  最后,年轻人把她带到别墅深处,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然后小声说:“他刚刚就在里面呢。师父,这小子这几天跟吃了火药似的,见谁喷谁。您去治他,我就不去触霉头。”
  说完他就走了。木寒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似有说话声。她敲了敲门。
  陆樟冷淡的声音传来:“谁?”
  木寒夏轻轻推开门。
  这是个起居室模样的房间,很大,除了床,还有大沙发和茶几。落地窗外是个小泳池。此刻屋里只开了一盏灯,昏昏暗暗的。陆樟就坐在沙发里,大刺刺的样子,他身旁还站着个女孩,年轻又漂亮。
  陆樟的脸本来阴沉着,看到木寒夏,一怔。
  木寒夏笑了笑,走进去,说:“旷工、躲着我,就是为了在这里开Party?”
  陆樟还没说话,旁边的女孩先生气了,冲木寒夏吼道:“你谁啊你,说小陆干什么?”
  “你闭嘴!”陆樟转头就朝她吼道。
  女孩愣了一下,心里委屈极了。她今天本来就是想跟陆樟发生点什么的,结果刚才话没说完,陆樟就让她出去,别吵他。两人的事还没扯清楚呢,谁知道又杀进来个女人,陆樟还护着她!
  女孩以为接下来,陆樟肯定要让自己滚蛋了。谁知陆樟骂完她,却又忽然把她一扯,扯进怀里抱着,还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幸福来得太突然,原来陆樟真正的性情这么暴?女孩都有点懵了。这时陆樟却抱着她,懒洋洋地开口道:“师父,我不是早说过吗,我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向来随心所欲。您找到这儿来干什么啊?关心我啊?可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办啊?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别管我得了。这样您好受,我也好受啊。”
  女孩没敢出声。木寒夏看着陆樟的样子,静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说:“陆樟,能不能让你朋友先出去,我们谈谈。”
  女孩横她一眼:“你凭什么叫我出去?小陆……”
  “谁让你跟她顶嘴了?”陆樟说,“她让谁出去,谁就得出去!滚蛋!”他一把推开那女孩,女孩气得脸都白了,哭着摔门出去了。
  
  第94章
  
  木寒夏一直沉默地在旁边站着,直至屋内终于安静下来。陆樟侧头看着一边,没看她。但是木寒夏注意到,他的脸颊有些红,大概也是喝了酒的。木寒夏想,所以他刚才才这样喜怒无常,一会儿损她,一会儿又护着她骂那个女孩?
  木寒夏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抬头看着他。陆樟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一动。
  “陆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难受了?”她温和地问。
  陆樟静默片刻,回过头来,却恰好看到她清澄如水的眼睛。满肚子里的火,所有的不甘和暴戾之情,竟一点也发不出来,生生闷在心里。
  “没事。”他低声答。
  木寒夏一直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竟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窘迫,移开双眼,不再与她对视。
  然后她再次开口了:“小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住过,像这里这么好的别墅。在北京,这么一套,至少得两千万吧?”
  陆樟微怔,抬眸看着她。
  木寒夏一笑:“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并不羡慕你。”
  陆樟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事,受了打击,现在中途想要放弃。或者是对我们正在做的事,没了兴趣。你觉得即使悦家没做成,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对不对?这几天,你旷工了,下面的人,却依然加班加点,在做最后的冲刺。你不来,大家虽然明面上不敢说,心里却会有各种猜测。会觉得,你其实已经不支持这个事了。”
  “我不是不支持。”陆樟微哑着嗓子说。
  木寒夏只是微笑:“你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天你肯去在工地跑,去谈供应商,去骂或者夸奖那些员工,你在公司的人心中,已经不一样了。他们开始习惯,眼睛看着你,看着你在的方向。过几天的开业典礼,哪怕业绩成功,如果你不在,对于这些刚刚开始追随你的人,其实已经失败了。”
  陆樟莫名感到动容,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因为他真的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说我不羡慕你,并不是我不渴望得到那些东西。而是我在人生的路上,不会总让自己往上看,而是要让自己往下看。”木寒夏说。
  陆樟抬眸:“往下看?”
  “嗯。”她答,“所有的励志的书,所有的商业领袖,都在鼓励我们往上看,对不对?可其实,不是的。往上看的是目标,往下看的是人生。我高中毕业那年,父母双亡,我连大学都没考上,进了超市,当了一名营业员。现在的海归,昔日不过是个高中文凭。这在你看来,是否是无法想象的?”
  陆樟眼神闪动,轻声说:“嗯。”
  “可那时候,我就跟自己说,要往下看。还有的人,连居住的房子、遮头的片瓦都没有。我们超市,还有三十几岁的大姐,一个人无依无靠,下班还要带孩子。一分钱要掰成两分钱花,连坐公交的钱都舍不得出,每天走路上班。我亲眼看到有流浪汉,去菜市场犹豫半天,买了一块钱的熟豆腐干,直接狼吞虎咽下去。真的会有人,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而我那时候,每个月还能挣800块。我就觉得,自己真的要知足。对生活知足,对梦想不知足。你生来富足,不需要费任何努力,就拥有普通人毕生奋斗渴望的一切。我想你一定朝上看过,想要继承方宜后,成为像你父亲一样,甚至比你父亲更优秀的企业家。我知道你不甘于庸碌,你一定内心是想着的。
  可是你什么时候,朝下看过?看公司,你的那些员工——他们不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是你的——他们每天努力辛苦工作,就为得到你的赏识,得到更好的薪水和地位,去回报自己的家庭。悦家若是成功,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他们就能跟着你在行业里就能扬眉吐气。并且能够自豪地说,我们做的这件事,不仅是商业的成功,还回报了社会。你身为方宜接班人,拥有的不仅是令人羡艳的地位和利益,你还承担着许多人的未来和责任。你向下看看,去公司看看。他们都已经信任你了,他们在等着你。”
  陆樟一直不说话。模糊的光线里,听她与他促膝而谈。
  “我觉得一个人,无论处于人生的哪个位置,卑微也好,强大也罢,都要有向下看的胸怀,向上走的气魄。”她说,“你骨子里,是这样的人。我一直知道,你跟我是一类人。你现在去做悦家,做方宜,已不仅仅是为了兴趣,为了你父亲,而是为了你自己。这是你人生的路。你聪明、果断、热情、正直,其实我相信无论你的身旁是否有人教有人帮,或早或晚,你也会走到那样的一条路上去。”
  ——
  这晚,木寒夏离开后,陆樟在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人坐了很久。
  她说的很多话,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他是无法想象,这世上有人只拿得出一块钱,吃一顿饭。他也无法想象,这么光鲜亮丽的她,竟然曾经是超市营业员。那些他从来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营业员。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原来没什么可傲的,可拽的。这样挥金如土的青春日子,他总觉得少些什么。现在他才忽然惊觉,他拥有的是什么呢?他其实什么也没有。
  她说,一个人无论处于人生的什么位置,都要有向下看的胸怀,向上走的气魄。陆樟想着想着,又笑了。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大气磅礴的话。那么纤细柔美的一个女人。
  他喜欢的女人啊。
  她说要让他走到人生那条正确的路上去。可是在她牵引的这条路上,这样的她,只会让他越来越倾慕喜欢啊。
  陆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要是哪天,他喜欢她喜欢得不行了,怎么办啊?
  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早已能在商场翻云覆雨。不是初出茅庐的他。
  ——
  第95章
  
  午夜,灯火寂静。
  风臣的会议室里,还坐着一群人。林莫臣依旧坐在主位,身旁是周知溯和孙志。
  其实按照董事长的职责,林莫臣根本不需要参与这样深入的业务讨论,只需要列席一些正式的高层会议就好。但他带出来的人,他带出来的风臣,一直是目标至上的风格,高效简明。周知溯他们心里很清楚,市场不好,风臣需要林莫臣,所以私下就一直拉着他开会。而林莫臣也明了他们的心思,掌握分寸,逐渐介入。
  而底下的人,对这位董事长,向来是又敬又怕。虽说他隐退已有好几年,但是谁没听说过他在商场的手段?加之他还是个投资高手。所以现在他肯出山,于职员们的心中,像是多了座钢铁般的靠山。而且向来风传林莫臣为人冷漠低调,但现在频频见到真人,却发觉他对员工从来温和客气,倒是常对孙志周知溯几个人没有好脸色。所以职员们更加感觉出这位最高领袖的魅力所在。
  一位投资部门负责人说:“林董,我们已经拟定初步调整计划。本周,总体资金会按计划撤出20%左右。另外,从权益投资*部分中,调整出20%到固定收益投资*。此外,股票基金投资将大笔资金调整到蓝筹股,和一些市盈率较好的股票。全面调整为稳健投资策略。”
  (固定收益:简单的说,类似债劵、保本基金这样的投资品种。权益投资:类似股票这样的波动性较大的投资品种。)
  这样的投资策略,在如今一片大好的股市情况下,已经算是相当稳健,甚至是过于保守的了。正常情况下,股市即使出现一定幅度的波动,风臣基本也能全身而退。
  当然,如果本轮股市依然上扬,那么风臣赌的这一把,就会少赚很多钱。在今年的投资市场里,将会是最吃亏的那一个。
  做这样的决定,其实除了林莫臣,所有人心中都有些惴惴。
  然而在他们的目光中,林莫臣只是平静地一点头:“知道了,你们辛苦了。说电商的事吧。”
  电商目前是孙志的人,牵头在负责。比起上一次会议,电商项目的准备更加完善。
  “再有一个月的时间,网站可以上线。”孙志说,“当然,宣传推广工作,我们会提前爆发,先声夺人,一炮而红。”
  林莫臣和周知溯都点点头。这也是风臣一向以来的策略。早些年时,进入什么商业领域,还会先试试水,步步为营,逐渐壮大,继而干掉市场领导者。现在风臣自己就是国内商业巨鳄和行业领导者。一旦确定目标,要进什么新领域,基本就是之前无声无息地窥探,一旦全面启动,就是“碾压式”进入,直接干掉细分行业里的所有竞争者,蚕食全部蛋糕。
  周知溯最后总结说:“今年的投资策略调整,势必造成集团利润缩水。那么电商的开发,就成为新的业务重点。我们也投入了集团账上绝大多数的流动资金,所以这件事关乎集团业务转型是否成功,也关乎我们的经济命脉和上市股票的表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样,才能交给董事会、交给董事长一个满意的答卷。我是这么个意思,董事长,你看呢?”
  林莫臣点头,淡淡一笑:“电商这块蛋糕,我势在必得。期待你们的表现。”
  ……
  风臣这帮人,真正推进什么事时,都像狼一样,又狠又不要命。所以即使这场会议有董事长参加,也开到凌晨2点才结束。
  职员们都走了,剩下三大巨头坐在原地。又简单聊了几句,林莫臣起身:“上楼了。”
  孙志此刻心情也是紧张忙碌之后的松弛,瞅着他含笑问:“都这个点儿了,你不会明早……不,今早,还要去跑步吧?”
  林莫臣笑了一下:“当然。”
  这下连周知溯地讶异地望着他。
  “跑步的好处……”林莫臣说,“你们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只怕体会不到。有空,也去锻炼锻炼身体。”
  他说完就走了。孙志和周知溯对视一眼。
  “如果我没记错……”周知溯悠悠地说,“他才跑了三天吧。董事长就是董事长,那口气就像已经跑了半辈子一样。”
  孙志失笑,说:“得了,你知道的,就算今晚通宵,他也是要去跑步的。”
  两人都笑了。这在从前,还真是难以想象。比他们都帅都年轻,比他们都要城府老辣、在商场大杀四方的林莫臣,从来不给任何女人半点希翼的男人,现在居然天天追着女人去跑步。
  老天爷还真是公平。
  林莫臣回房间后,便看到对面楼上,木寒夏的窗口,灯已经灭了。他先把窗前的那盏灯打开,然后去简单冲了个澡,躺到床上。
  刚才跟孙志二人说的跑步的好处,并非夸大。以前他即使工作到半夜,也不见得能沉沉入睡。现在不同了,只要一沾床,几乎马上睡着。跟着她锻炼的这几天,竟是数年来睡得最好的日子。
  然而今天并没有感觉睡着多长时间,持续的闹钟声,就把他从香甜的黑暗中吵醒。他闭着眼,伸手摸到床头的闹钟,关掉。只觉得头重如石、隐隐作痛。过了一会儿,他却用手掌按住自己的脸,笑了。
  然后爬了起来。
  ——
  木寒夏下了楼,就见花圃旁照旧站着的他。不过今天他手里拿着杯咖啡,一口一口喝着。看到她来,他把手里的纸杯丢进垃圾桶里。
  “早。”
  “早。”
  他今天的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疏懒,深灰色的运动衣,更显身材高瘦,面孔清朗。待她走近了,他忽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一下。
  木寒夏的心神微微一漾,任由他亲吻着。
  他的嘴里有淡而醇的咖啡味道。是她喜欢的味道。
  等他松开了,木寒夏说:“清晨最好不要空腹喝咖啡。”
  朦胧的晨色,林莫臣低头看着她:“是吗?”
  木寒夏到底还是笑了,说:“什么’是吗’?这么简单的事,难道你会不知道?”
  他也笑了。伸手在她脖子上轻轻一碰,指腹摩挲,宛如从前那样。木寒夏的感觉又痒又麻,竟如同当年般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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