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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小说 > 《莫负寒夏》在线阅读 > 正文 第四卷 山月惧相逢 第六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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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负寒夏》 作者:丁墨

第六部分

  第96章

  
  谁也没说话,一切微妙的情绪似在无声之中。两人朝前方朝阳中跑去。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体力恢复速度还是很快的。起初几天,他虽然能与她并肩,但跑完明显还是挺疲惫的。现在,他却显得很轻松了。
  两人跑完了一个小时,照旧去老地方吃早餐。林莫臣问:“今天是周末,有什么安排?”
  木寒夏答:“上午十点要去公司开会。你呢?”
  “昨天抓紧时间,把今天的会都开完了。”他看着她答。
  木寒夏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笑了。
  林莫臣说:“待会儿陪我去个地方?”
  “好。”
  等木寒夏回家洗完澡下楼,就见林莫臣已经开车过来等着了。上了车,没开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木寒夏下了车,望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建筑,微微失神。林莫臣已将她的肩一搂:“上楼。”
  是他曾经的那套房子,后来木寒夏一个人出差来北京时,也住过一段时间。许是因为高档住宅采用石材外观,这么多年过去了,楼宇看起来竟不显半点陈旧,依旧显得雅致低调。只是楼体的颜色,似乎终究还是略深了些。
  林莫臣掏出钥匙打开屋门,迎面所见一切家具陈设,竟与木寒夏记忆中一模一样。室内干净而整洁,应当是定期有人来打扫。
  林莫臣牵着她走进去:“坐。”
  木寒夏问:“今天来有什么事?”
  “拿点东西。”他从橱柜里拿了瓶矿泉水给她,然后走进了房间里。
  木寒夏坐在沙发上,看到旁边搭着的还是那条薄毛毯,竟也不显陈旧。她拿起,凝神看着,轻轻触碰。这时林莫臣拿着个文件袋,走了出来。
  “这里离风臣也挺近的,你怎么不住?”她问。
  他笑了笑,答:“因为这里离你家要远一些。”
  “是吗?”
  “嗯。从这里步行到你家,需要25分钟。从风臣集团过去,只需要15分钟。”他不急不缓地答。
  木寒夏:“哦。”
  林莫臣在她身旁沙发坐下,凝望着她,说:“以前一直没问过你,当时一个人在这里住,习不习惯?”
  木寒夏微微一笑:“还好。当时就是觉得,这房子太大了,装修又这么好,一定很贵。住在这里的时候一直特别小心,想着不要把哪里碰坏了。”
  林莫臣静了一会儿,说:“傻姑娘。”
  木寒夏竟只觉得心口微微疼了一下,可那疼已经是遥远而隐约到可以忽略的了。她低头平静地笑着,站起来,走到屋子里四处看了看。林莫臣起身,跟在她身后。
  到了主卧门口,她驻足。这是林莫臣的房间,以前她也没在这里面住过。一切装饰还是记忆中简洁冷硬的样子,她一抬眸,不经意间瞥见柜子旁还放着个整理箱,箱子上贴了个便签:“Summer。”
  木寒夏看了林莫臣一眼,他脸色沉静。她走过去,轻轻打开箱子,里面却是一堆零碎物件,都用透明塑料袋封了起来。譬如一把小木梳,一块毛巾,女式棉睡衣,廉价的水钻发卡,一支笔……
  当年的那个女孩,是有些小心机,和说不出口的羞涩期盼的。所以离开这里时,却故意留下了很多小东西。让他的家里,处处都是自己生活过的痕迹。她想下次住进这里时,或许可以继续使用……
  木寒夏合上箱子,轻笑着说:“这些东西都没用了,你还留着干什么?”
  林莫臣没答。他从背后抱紧了她。
  木寒夏心想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带她到这里来。然而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当他低头沿着她的耳垂,细细亲吻的那一刻,她还是感觉到心在颤抖。她一动未动,林莫臣向来是善于观察的男人,见她并不抗拒,他拉着她顺势坐到床上,令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后低头吻她。
  木寒夏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任由他深深吻着。他嘴里的味道清淡而熟悉,比起前几次的温柔热烈,他今天开始使用技巧。缠着她的舌,一圈圈地逗着咬着。手也滑入她的衣服下摆,并不急着往上,而是停在她的腰间,用指腹非常轻非常轻地摩擦着。
  明明不规矩,却又显得绅士温柔,沉稳有度。
  然而那么轻的动作,令木寒夏感觉到一阵阵过电般的战栗感。喉咙也有点发干。是因为她的身体太久没有被人触碰过,还是因为林莫臣的技巧太高超?只是这样稍稍一挑逗,她竟已感觉到久违的情~欲滋生。然而林莫臣的侵略才刚刚开始,他的眼里似有笑意,低下头去,沿着她的脖子往下吻。手也慢慢往上滑,停在柔软饱满处,轻而易举地整个包裹揉捏着(作者:嘿嘿嘿…)。
  “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木寒夏的心一颤,清晰感觉出,他的动作加重了,竟明显带着惩罚意味。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伸手想要推开他。可他不让,抬头就堵住她的唇,终于开始狠狠地吻,手指也撩拨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急。木寒夏只感觉到脑海里似有一道白光闪过,他怀里那么浓烈的男性性感气息,他带来的那么强烈而刺激的快感,几乎如潮水般要将她吞噬掉。她差点呻吟出声。
  他太危险,他太蛊惑,他太有耐心。
  哪里是二十六岁时年轻气盛的林莫臣可比的?
  木寒夏从他挣脱,站起来,红着脸说:“行了,就快十点了,我得去开会了。”
  林莫臣的一只手还撑在床上,眼眸里有些浓得化不去的色彩,盯了她一会儿,自嘲地笑了。
  他本来没打算跟她在这里发生点什么,然而刹那情动。
  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刚才触手所及,竟一如记忆中柔软细腻。明明此刻,他已被她撩拨得冲动欲死,可今天能够与她亲近如此,他那颗向来贪得无厌的心,竟然如同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般,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第97章
  
  一切躁动,平息于沉静的心。所有不安定,掩藏于彼此温和的笑容中。
  林莫臣开车把木寒夏送到公司。她周末还来加班开会,是要为下周悦家的开业,做最后的商议准备。
  十点整。
  会议室里,事业部的骨干已经坐满。大家热烈的讨论等待着,但其实很多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因为长桌首座还空着。
  木寒夏坐在首座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神色自若。
  那晚闯入陆樟的别墅,“说教”了他一番后。两人已有两天没有联系过,陆樟也没来过公司。但是昨天夜里,她把会议时间地点,短信发给了他。也叮嘱过冯楠,务必传达到。其实他若真的不来,木寒夏坚定推进悦家和整个计划的心,也不会有一分一毫的改变。但随着时针一分一秒推移,她的心中竟也有些许期待和怔忪。
  陆樟是否值得她掏心掏肺地相助,就看今天了。
  10点过5分。
  木寒夏抬起头,宣布会议开始的词句已在嘴边。
  一声轻响,门被推开。在这一刹那,时间竟真有停滞之感。所有人同时抬头,看到西装革履面容沉肃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大家几乎同时松一口气,有些沉不住气的,甚至嘴角露出释然笑容。
  木寒夏盯着陆樟。
  她还从没见过他打扮得如此齐整的样子。短发梳得一丝不乱,质地极其精良柔软的黑西服,笔挺干净的白衬衫,埕亮规整的皮鞋——要知他以前即使穿皮鞋,也是休闲潮款。他甚至打了条暗红条纹领带。须知商场中人,面临开业这样的事,多少还是看重兆头的。总裁的领带是这样略喜庆的颜色,会有不少人注意到。
  木寒夏眼中浮现隐约笑意。
  他与她四目相对。这一瞬间,他的眼神竟然是沉静如水。昔日的懒散和跳脱一扫而光。他的一举一动也显得干净利落,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淡道:“开会吧。”
  木寒夏心中无声动容。认识了他这么久,这一刻,他像一个真正的年轻领导者了。
  现场气氛仿佛因为他的言行他的气场,也有些耸动。然后负责项目的经理立刻笑着,开始汇报了。
  木寒夏抬眸看着前方,嘴角却终于弯起。
  ——
  会议结束后,木寒夏一个人来到悦家商场。此时正是傍晚,夕阳余晖照在崭新的建筑上。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最后的冲刺。
  她抬头盯着招牌看了一会儿,刚打算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个声音:“发什么呆呢?”
  木寒夏笑了,说:“如果我说有些忐忑,你信吗?”
  陆樟站到她身旁:“信,怎么不信。你又不是看破红尘的圣人,而且你毕竟才29岁。”
  木寒夏瞥他一眼,笑了:“才29?谢谢。”天天念她老女人的家伙,今天真是转了性了。木寒夏心想,看来骂一顿还是有好处的。不过这话就不必对他讲了。
  陆樟双手插裤兜里,也抬头望着。他本就高大俊朗,今天穿得这么得体,又不苟言笑,竟也像是个沉稳的男人了。
  他忽然说:“Carol。我如果走上那条路,你会陪着我一起吗?”
  “你说呢?”她答,“当然会。”
  陆樟笑了一下,那笑格外温和,看得木寒夏心头一软。
  “走吧。”他朝悦家大门抬抬下巴,“你走在前面,以后,我会一直跟着你。”
  木寒夏这下真的被他率直的话语感动了,她望着他乌黑桀骜的眉目,笑了一下,说:“不,陆总,你是走在前面,我跟着你。”
  陆樟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他低头笑了,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格外严肃:“好!师父,我们手牵着手进去,今后共看河山,乘风破浪!”
  木寒夏知道他又开始吊儿郎当了。同样是男人的手,却跟林莫臣完全不同。他的手很热,动作也毫不温柔,很随意地抓住她的手指,握得很紧。木寒夏直接挣脱了,说:说:“看就看,牵什么手,胡闹。”说完神色淡然地先往里走去。
  陆樟看着她的背影,想:她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的女人呢?别的男人,哪怕是徒弟,连手也不让碰一下吗?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不就是牛逼吗?除了牛逼,林莫臣有什么好?
  他快步追了上去,跟她并肩走着。两人看了几家商铺后,他站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问:“师父,你觉得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什么样才算是你心中的好男人?”
  木寒夏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干什么?”
  陆樟双手交握放在脑后,闲散地笑笑:“我不是要洗心革面,重新树立人生目标吗?”
  这个理由,木寒夏还真是认可的。她想了想,把脑海中最早冒出的答案说出来:“正直、善良、宽容,有担当,有社会责任感。这种男人,才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
  陆樟笑了:“哦,这样啊,好啊。”想了想又问:“那需不需要很牛逼?必须在商场呼风唤雨,人称鬼见愁那种?”
  木寒夏被他逗笑了,却答:“别人不需要。但是你身为集团接班人,即使不能呼风唤雨,但也一定要很牛逼。”
  陆樟“切”了一声,但心情却变得好起来。
  而木寒夏继续视察着店铺,刹那却有些分神。陆樟的问题,忽然令她想起很久前,林莫臣就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木寒夏,我们都不是彼此的良配。
  ——
  工作结束后,陆樟本来想找借口约木寒夏吃饭,结果她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天黑了,想要找她吃饭的人,不止陆樟一个。
  林莫臣站在风臣顶楼的办公室里,拿起手机。电话接通那一刻,眉宇间便带上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喂?吃饭了吗?”
  那头的木寒夏似在户外,有些嘈杂声响。她停了一会儿,才答:“莫臣,我今天有事,回头再约。”
  林莫臣说“好”。
  挂了电话,又站了一会儿。他按下内线电话,助理很快走了进来。
  “木寒夏今天去哪里了?”他问。
  助理神色不变:“她今天在方宜开完会后,就又去仁善医院了。张梓的病情还算稳定。”
  林莫臣点了点头,抬眸看着满城漆黑的天色,还有下方寂静的灯海。
  他走近了她的身旁,却还没真正走进,她那颗玲珑剔透的心。
  
  第98章
  
  商场里所有的灯都亮起,盈盈湛湛,金碧辉煌。
  数百家店铺、游乐设施、大型超市……都已装修完毕、准备就绪,只等明天开业日的来临。
  木寒夏和陆樟站在商场最高楼层的玻璃栏杆旁。从这里往下俯瞰,整间商场仿佛都在他们脚下。木寒夏发现,自己其实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站在高处的风景。
  她稍稍有些分神。林莫臣应该更是这样的人吧。
  巧的是,此刻伴在她身旁的陆樟,也想到了林莫臣。不过他想到那个老流氓,是因为透过这家商场的玻璃穹顶,远远可以望见隔着几条街,风臣同地段的一家商场。
  “哼……”陆樟似笑非笑地说,“咱们这家商场准备得这么好,明天肯定能把对面的风臣干掉!”
  木寒夏却微笑着说:“不一定。”
  陆樟:“你不是说过能干掉吗?”
  “我说的是三个月内。现在加上筹备时间,刚过了两个多月。”木寒夏答,“我们这家店,模式很新,风臣又一直在同地段占据绝对优势,顾客改投我们的商场,或许需要时间。所以明天开业,运气好的话,业绩会大爆。但也有很大可能,业绩平平。但是没有关系,慢慢来,我们靠的是口碑传播。一个月内,业绩反超风臣,应该没有问题。”
  ——
  “明天,你们的业绩会大爆。”林莫臣说。
  夜色流光中,木寒夏望着主驾驶位的他,微怔,然后笑了:“我今天还跟人说,明天很可能业绩平平。口碑的传播发酵和顾客群的培养,还需要时间。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林莫臣今天白天还在公司开会,所以依旧是西装革履。只是领带解开了,衬衫领子也微微敞开。男人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这么简单的动作也显得沉稳清贵。
  “实体经济不振,消费者其实很需要刺激。你的模式满足了都市人最渴望的心理,而且前期宣传你也做得还算到位。虽然时间上仓促了点,但业绩爆到方宜普通店业绩的两倍,应该没有问题。”
  木寒夏:“当真?明明是我这边的店,我反而没有你那么乐观。”
  “当真。”他斜瞥她一眼,眉目间也带上了一点笑意,“当然,如果这家店如果是我来操盘,用你的创意,业绩会做到更高,大概能做到方宜普通店的3倍。”
  木寒夏轻轻“切”了一声。但直觉告诉她,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听到她这句久违的口头禅,林莫臣的心情竟变得莫名的好。他在红绿灯前停下,转头看着她:“你不信我的判断力?要不要打赌?”
  木寒夏现在可不是当年直来直去的小姑娘了,淡定地看着他:“你想赌什么?”
  他静静笑着:“如果明天业绩到不了你们普通店的两倍,就是我输了。随你开条件。如果超过了,就是我赢了。”
  木寒夏:“然后呢?”
  “你就陪我去日本旅行几天。”
  他的话说得平平静静,却似一块石子丢进木寒夏的心湖里,一圈圈的涟漪无声扩散开。他的心思,她能不明白?
  她笑了一下说:“想得美。我最近这段时间,只会越来越忙,哪里腾得出时间。”
  他安静地开了一会儿车,忽然又说:“如果去不了,那就换一个简单点的赌注。”
  木寒夏:“什么赌注?”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淡道:“我如果赢了,你就叫我一声’老公’。”
  这回,木寒夏半阵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脸真真切切地烫了起来。
  ——
  悦家开业日。
  林莫臣照旧在风臣总部里,看下面的人提交上来的投资报告和电商报告。他不动如山,主管商场生意的孙志却有些坐不住。孙志一大早在悦家转了一圈后,就跑来找林莫臣了。
  “生意太好了!都快人山人海了!”孙志喝了一大口茶,感叹道,“林董,方宜这家店,只怕要创下他们全年最高单店业绩记录了。”
  林莫臣眉头微微一扬,只是一笑。
  孙志看着他的神色,试探性的开口:“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第一家店,我当然也希望木寒夏顺顺利利的,旗开得胜。咱们屈服也屈服了,让路也让路了,是吧。不过,他们的模式这么成功,今后肯定全国范围内推广。那就会对我们这一块业务造成冲击了,竞争在所难免。那我们怎么办?”
  林莫臣坐在老板桌后,抬头看着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孙志:“这个意思是……”
  “自由竞争,各凭所能。风臣的商业地产定位与他们不同,走高端精致路线。他们的模式新,在投入和品质上,与我们还是有差距。正常竞争环境下,风臣只怕还要略胜一筹。但业绩蛋糕被他们分走一块,那也是她的本事。”林莫臣说。
  虽说大老板一贯冷傲的语气里,还是带上了点罕见的欣赏和宠溺——对他自己的女人。但孙志听完这话,心头却是一松,踏实了。他笑着说:“那就好。说真的,我还真怕你这回爱美人不爱江山,真的把商业地产这块全部拱手相让呢。你舍得,我们多少还是舍不得。”
  林莫臣笑了笑,答:“怎么可能?我不会这么做,她也不需要。”
  “那是那是……”孙志笑嘻嘻地说,“我不是怕万一两家公司利益冲突,咱们男人夹在中间,为难吗?”
  “不存在。”林莫臣说,“她不会做任何真正伤害到风臣利益、我的利益的事。呵……你不了解她,她看起来也许比以前沉稳有心计了很多。但骨子里,还是那个耿直的、容易心软的女人。以前她下不了手的那些事,现在照样下不了手。”
  这一天,方宜旗下的第一家悦家商城,营业到晚上10点结束。单日营业额创下全年新高,达到方宜普通店最高业绩的220%,差一点就追平风臣商城的单店最高业绩。大获全胜。
  
  第99章
  
  陆樟坐在办公室里,正翘着二郎腿,在接父亲的电话。
  “嗯……今天业绩是不错。”他懒洋洋地说,“还行吧,爸你也别太高兴了,小心血压升高……好好好,我乌鸦嘴还不行吗?知道,我会感谢我师父的,待会儿就请她去吃饭。谦虚?谦虚两个字怎么写我不知道。嘿,你别又生气啊,逗你玩的。好了,挂了,您快去遛狗吧,我马上去尊师重教。”
  挂了电话,陆樟简直是身心舒泰。业绩爆成这个样子,超出他和木寒夏的预料,也超出所有人预料。从下午开始,他就开始接到各大合作企业负责人道喜的电话。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事,他多少也有些飘飘然。
  他看了看表,10点半了。像木寒夏这种老黄牛,肯定还没走。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她的办公室门口,却是一怔。门关了,灯也关了。人居然走了。
  正好身边走来冯楠和几位经理,笑着对他说:“陆总,今天大伙儿都没有好好吃饭呢,您是不是请我们去吃个宵夜,庆祝一下啊!”
  陆樟答:“行啊,等会儿,我打个电话。你们先定地方。能叫多少人,叫多少人。”
  大家一片欢呼。陆樟却走到一旁,靠在窗边,拨通木寒夏的手机。响了几声,她才接起。她那边很安静,嗓音也柔柔和和的:“喂,陆樟。”
  陆樟笑了,抬头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灯:“去哪儿呢?大伙儿等着你吃宵夜呢。”
  木寒夏顿了一下,说:“我就不过来了,这边有朋友。改天我再请大家。”
  陆樟盯着灯,笑容不变:“这样啊,什么朋友啊大半夜的?”
  电话那头,木寒夏正站在水流盈盈的护城河边。手扶着汉白玉栏杆,头顶是深黑的夜空。身旁绿草寂静,林莫臣就站在她身旁,似是安静地眺望着远处。
  她并不想跟陆樟多谈,刚要含糊带过,却听陆樟放低了声音说:“师父,今天这个日子,你不陪我庆祝?”
  木寒夏怔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行,我赶过来。冷不丁林莫臣忽然就侧过头,用力地吻住了她。他的唇染着夜色的微凉,嘴里却是湿热的。木寒夏未出口的话变成了嚅喏的声音。她伸手想推开他,可林莫臣多坏的人,抱住她的腰,吻得更用力。他的眼睛里映着夜光,看不出是否在笑。然后他拿走了她的手机,轻轻“呵”了一声,直接关机。木寒夏哭笑不得,想抢哪里抢得回来。他把手机收进自己口袋,低头继续吻她。木寒夏开始还不满地推他,后来心想算了算了,安静地与他在护城河边相拥着,享受这个吻。
  陆樟正等着木寒夏的回答,那头却突然没了声音。然后就是些细碎的声响。可是林莫臣的那句“呵……”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手机里传来盲音,他静静地看着。这时有人探头过来,见他打完电话,笑着问:“陆总,可以去吃了吗?”
  陆樟笑了笑,双手往裤兜里一插,走了过去。然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住,等走到众人中时,又有人寒暄问他想吃什么。陆樟突然就变了脸,几乎是大吼道:“吃你妹啊吃!”
  众人面面相觑。他却已寒着脸,大步一个人下了楼。
  ——
  夜色清澈,木寒夏与林莫臣在护城河边,继续踱着步。今晚是他带她来这里的,是以木寒夏才知道,原来北京城中还有这样幽静古意的去处。木寒夏想起他刚才不由分说打断陆樟的电话,到底有些不满,说:“你刚才干嘛挂我电话?”
  林莫臣答:“你说呢?”
  木寒夏静了一瞬,问:“醋了?”
  他答:“嗯。”
  木寒夏看着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说:“那你也不能挂我电话。”
  他看着她,不答。于是木寒夏知道,他哪里会是肯听女人话的男人。她静了一下,倒是笑了:“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吃过醋。”
  他也一笑:“以前你整颗心都扑在我身上,哪里还有别人?”
  他的嗓音在夜色里低沉微哑,木寒夏一怔,过了一会儿说:“我心里爱情那块位置,除了你,也没有过别人。”
  他在她身后没说话。
  又走了两步,他突然抱住她。
  “够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这就够了。”木寒夏低头不语,他的声音里却明显有笑意。这么深的时分,护城河边并没有别人。他拉着她,竟将她扣在石块堆砌的墙壁上,低头吻着,问着:“Summer,你赌输了,要叫我什么?”木寒夏想推开他不理,他却越吻越深,头也埋在她的衣领里,低声哄道:“以前就没叫过,现在叫一声,让我心里也满足一次……”
  木寒夏都被他亲笑了:“你是堂堂风臣董事长,怎么能这样……松开啊。”
  两人就这样站在夜色流水旁,耳鬓厮磨、浅笑低语。六年了,木寒夏竟头一次体会到这样甜蜜爱恋的感觉。他的黑发在夜色里柔软微凉,他的眼睛里映着模糊的她。这一刻,真真正正像回到了从前,两个人心无隔阂地靠近着。
  ——
  夜色已经很深。
  林莫臣载着木寒夏,在回去的路上。她的脸颊还有些绯红,而林莫臣得到了赢来的赌注,眼中始终噙着笑——虽然只是在他怀里,很轻很细的一声。
  渐渐的,已经可以望见两人各自住的建筑。
  林莫臣忽然开口:“今晚去我家?”
  木寒夏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刚才的亲昵,她的身体的确也还在发烫。她垂眸答:“不去了,我晚上还有工作。”这是实话。
  林莫臣静了一会儿,笑了:“什么工作,这么重要?”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林莫臣的一只手撑在车门上,手指抵着下巴,过了一阵,问:“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木寒夏怔住。安静了一会儿,才答:“等合适的时候,我跟你详说。”
  她转头望着他,却见他脸色平静地看着窗外,答:“好。”
 
  第100章
  
  病房里静悄悄的,张梓躺在床上,睡得安然。只是比起前几天,脸似乎又凹下去了一点。
  木寒夏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推门出去。走廊里没有人,窗外夜色幽深。她站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林莫臣昨晚的表情。
  他那时问她,是为了什么事回来。她不愿意回答。他没说什么,但那双眼,幽沉寂静。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木寒夏并非藏着天大的秘密,隐瞒他防备他。但商机这种东西,大家都是商场中人,本能都会敏感得不行。其实只要风臣不进电商、不进服装这个细分行业,两边就不会有直接利益冲突和争夺。但是林莫臣是狼一样的性格,眼见庞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因她的缘故,他应该不会抢。但多少会有些心痒难耐吧。
  想到这里,木寒夏低头笑笑。但她现在隐瞒,他肯定是在意的。他虽然生性凉薄,但对于爱人,占有欲却是一直很强的。不光要身,更重要的是要心。就像他昨晚貌似不经意提及的:以前她整颗心都扑在他身上,没有别人。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现在对他而言,她是失而复得,只怕占有欲更盛。只是他现在的性子更隐忍而已。
  也不知道那六年,他是怎么忍过来的。木寒夏的心头微微发软,又忽然意识到,这才没过多少天,自己竟然已经可以释然地面对那六年了。
  都是因为他的温柔靠近吗?
  木寒夏静静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她想打给他,跟他坦白。
  其实她心里早就信他了。若是从前的他,会不会半路杀出截胡,还真不好说。但现在,她觉得,他跟以前不同了。
  正要拨号,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报警声。她猛的抬头,隔着半掩的房门,就见屏幕上张梓的心电图超快地跳动着,而床上躺着的张梓,呼吸仿佛梗滞,非常艰难粗重地喘息起来。木寒夏丢掉手机就冲进去,抓起报警器一直摁。同时抓住张梓的手,但是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却全无意识。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了,病房里简直兵荒马乱。医生的呼叫声,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各种器材哐当地响。木寒夏心急如焚,被赶了出去。门关上之前,她看到张梓宛如濒死的鱼,躺在那里。而医生拿起电击器,按在他的胸口。他本就骨瘦嶙峋的身体,一下剧烈颤抖,弹起、跌下。
  木寒夏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黑夜。她的手牢牢按住墙壁,这一刻她忽然感到孤独。在美国的那些日子里,若说真正有什么人走进她的心,只有张梓。她那时还是太年轻,太稚嫩。看起来全无异样,其实失去林莫臣是她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半夜都会茫然若失的醒来。那样的人生,真的太苦了。幸而还有张梓。
  她刚去美国没多久,突发重病的夜晚。起初她还不知道,后来才听医生骂张梓,才知道那晚双腿瘫痪的他,几乎是连滚打爬,跌得满身伤,急急忙忙上楼下楼,给她送药,帮她叫医生。如果不是他,烧得不省人事的她,还不知道会落下什么病根。后来,每每她遇到什么挫折时,跟他吐槽,他却总是温和地笑。如果说林莫臣是她在商场上的导师和引路人,张梓这个平凡许多的青年,这位挚友,却教给她平和的力量。她哭的时候,他会轻轻触碰她的长发,像一位兄长。她也曾经陪伴他,在亡妻的灵前,看从来沉静的他,眼中也浮现泪光……
  现在她即将重新寻回自己的幸福,可张梓一无所有。
  他是她见过最善的人。
  最善的人,不该就这么被掩埋惊世才华,平寂地死于病床上。
  也许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上,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天才,都逃不过相似的结局。但是有她在,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她一定要凭一己之力,改写张梓的结局。
  绝不会让他这一生悲剧收场。
  过了不知多久,张梓终于醒了。木寒夏趴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又经历了一次抢救,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面容枯槁。他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似乎一直对不了焦。木寒夏轻声问:“你感觉怎么样?”他安静了好一阵子,才答:“寒夏,要不……算了。我也许,熬不下去了,看不到你为我实现梦想的那一天了。其实……也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去过……幸福的生活,不要再……被我拖累了吧。我……熬不下去了,真的……太痛苦了……”
  木寒夏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他是多么坚强的男人,要有多痛,才会说出放弃的话语。
  “不……”她哽咽着说,“你再等一小会儿,很快就要成功了,我马上着手做,马上……在你死之前,一定会实现。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挠你的梦想实现。谁也不能。”
  她把脸埋在他的手臂里,张梓眼里也浮现泪水,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
  大白天的,陆樟的办公室窗帘却又拉得紧紧的。他沉着脸坐在桌后,冯楠假装一脸镇定。
  “咳……”陆樟开口,“我昨天的脸色真的很臭,很讨人厌?”
  冯楠点头。
  陆樟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冯楠见状劝道:“我说陆总,不管你有什么事不开心,也不能对昨天那些功臣,发那么大的火啊。你好不容易在他们心里树立威望,现在他们在集团里,可是你的人了。你这不是一下子寒了他们的心嘛,有隔阂了啊。”
  “那怎么办?”
  冯楠这会儿耍滑头了,笑着说:“我不知道。”
  陆樟“切”了一声,嘀咕道:“老子发那么大的火,还不是因为老子相中的好白菜被猪拱了,妈~的……”
  冯楠:“什么?”
  “没什么!”陆樟沉下嗓音,想了想说,“这样,你把昨天在场的人,一个个叫进来。”
  “叫进来干嘛啊?”
  “还能干什么,道歉呗。赶紧去!”陆樟依旧绷着脸。
  冯楠一听,却有些感动。他一直知道陆樟是个纯良的人,但以前骂人吧,多多少少拉不下面子,骂了就骂了。现在短短几个月间,竟然主动要向下属道歉。看来在木寒夏的教导下,他真的变了,虽然脸还是经常臭着,但是变得成熟宽容了。
  “哎,好嘞。”冯楠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陆樟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想到待会儿的谈话,还有些尴尬。干脆把椅子转过来,半斜着对着窗口。这样既不用直面下属,又不会显得不尊重。他对自己的这个主意甚为满意,又等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敲门进来了。
  陆樟清了清嗓子,也不看来人,淡淡地说:“来啦?今天叫你来,是要跟你道个歉。昨天……我的态度确实不对,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心情实在不好。”
  见来人不说话,他也沉默了一下,说:“有人对我说,坐这个位置,要有朝下看的胸怀,经常看到你们的困难和感受。可能这一点,我做得还不够。但是我也有在努力,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大家以后要一起走的路还很长嘛。怎么样?”
  他转头看着来人,却是一怔。
  木寒夏站在那里。她的脸上有微微的赞许地笑容,但是陆樟很快注意到,她的眼眶是红的。
  哭过了。
  陆樟站起来:“你怎么了?”
  木寒夏走到他的面前,嗓音有点哑,眼神却清澈坚定:“陆樟,我等不了了。”
  陆樟愣住。
  她很淡地笑了一下说:“我本来打算,在悦家模式全国推广后,在基于悦家庞大的客户群,推出新电商。那样必定能一蹴而就、席卷全国。但是现在我等不了了。我要马上启动推出,再伺机而动。哪怕要借力打力,踩着其他竞争对手上去也好……陆樟,请你帮我。”
  陆樟心头一震。她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没头没脑。可他望着她红肿的眼睛,静默片刻后,只答了一句话:“好啊。”
  木寒夏笑了:“谢谢。”陆樟却神差鬼使般伸手,用指腹轻轻擦了一下她湿润的眼角,然后说:“师父,不管你是为了谁要这么做,别哭啊。万事还有我。”
  这句话让木寒夏非常感动,点了点头。陆樟很想抱她,但终究是不敢。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心中却想:陆樟啊陆樟,你可真是个窝囊废。昨晚还下定决心,再也不理她了,要抽出一把慧剑斩断这不伦的情丝。可是现在突然看到她哭了,胸中竟只剩下心软,只剩下心疼了。别说是帮忙了,现在就算是让他去揍林莫臣,也是愿意的啊。他现在可真是糟糕,糟糕透顶了。
  ——
  暮色低垂时分,林莫臣站在风臣大厦上,给木寒夏打电话。
  想起那天两人间的旖旎,她在他耳边的浅语低喃,他的眼中还有细碎笑意。然而电话打通后,很久也没有人接起。这在这段时间也是常有的事,她现在翅膀硬了,总也有一堆会要开。顾不上他。
  林莫臣放下电话。望着天边低低压着的云,脑海中浮现出那晚在车上的情形。她对他的疑问,避而不谈。当时他是什么感觉呢?
  若不是开着车,他想把她拉到怀里,狠狠地吻。让她明白,这世间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拦在他们之间。
  孙志走过来了,跟他一起站在窗边,笑着说:“合作方的合同,都签得差不多了。一切进展顺利,下个月网站可以正式上线。风臣必将成为电商服装这个细分领域的新霸主。”
  林莫臣的嘴角也浮现笑容,目光悠然。孙志察言观色,笑问:“老板,在想什么啊?”
  “当年她跟着我,就是从实体服装行业起家。”林莫臣答,“现在她回来了,我攻占电商的这块领域,也算是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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