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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想你一次,天空飘落一粒沙》 作者:夏风颜

第6章 此去经年,此去经年 (2)

  对三毛来说,她并不只是睡在床上看着时光在床边大江东去。十年来,数不清的旅程,无尽的流浪,情感上的坎坷,都没有使她白白地虚度她一生最珍贵的青年时代。这样如白驹过隙的十年,再提笔,笔下的人,已不再是那个悲苦、敏感、浪漫而又不负责任的毛毛了。

  ——《当三毛还是在二毛的时候》

  人只有不断地经历成长,不断地经历悲伤与痛,她才能够变得坚强,变得与想象的那个自己越来越近。

  三毛是一个天生有异性缘的女人,尽管她爱别人爱得死去活来,却总有人苦苦地痴恋着她。可是她不稀罕,或者说,那些追求她的人都不是她心中的真爱。彼时,三毛对于浪漫、自由的渴望,深深地影响着她的恋爱观。以至于,她爱上的男人,皆有着浪漫的情怀与非凡的才华。这很符合一个女作家的心境,爱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爱与自己同样天真烂漫、勇敢痴狂的人。然而在现实中,能有几个人达到她的要求呢?

  在舒凡之前,撇开十三岁时那次大胆的出游邂逅的男孩子,三毛第一次对异性产生好感,是在她小学时代。那时候,学校里男生与女生是禁止互相讲话的,然而老师为了排演一个节目,要三毛和一个男生一起蹲在一条长板凳上,男生扮演匪兵甲,三毛则扮演匪兵乙。排演的剧叫《牛伯伯打游击》,三毛与男生蹲在布幔后的长板凳上,当牛伯伯经过布幔的时候,两个人要同时从板凳上跳出来,大喊一声:“站住!哪里去?”

  回忆起来,那个匪兵甲的容貌已经不再清晰了,只记得他顶着一个凸凸凹凹的大光头,显然是仔仔细细被剃头刀刮得发亮的头颅。布幔后面的他,总也有一圈淡青色的微光在顶上时隐时现。

  在当时的小学校里,男生和女生是禁止说话也不可能一同上课的,如果男生对女生友爱一些,或者笑一笑,第二天沿途上学去的路上,准定会被人在墙上涂着“某年某班某某人爱女生不要脸”之类的鬼话。

  老师在那个时代里,居然将我和一个男生一同放在布幔后面,一同蹲在长板凳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始终没有在排演的时候交谈过一句话——他是一个男生。天天一起蹲着,那种神秘而又朦胧的喜悦却渐渐充满了我的心。总是默数到第十七个数字,布幔外牛伯伯的步子正好踩到跟前,于是便一起拉开大黑布叫喊着厮杀去了。

  就是那么爱上了他的,那个匪兵甲的人。

  ——《匪兵甲和匪兵乙》

  “就是那么爱上了他的,那个匪兵甲的人。”

  三毛爱上了扮演匪兵甲的男生,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那个男生的模样模糊得不能再模糊,可一旦想起来,还是会有印象的。

  有一次,她考试不及格,老师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老师用竹鞭打她,打得并不痛,但她心里却无端地伤心。她的伤心,和考试、挨打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伤心,是因为再也难见到那个演匪兵甲的男孩。那时候,隔壁班的男生经常跑到女生班来起哄,对她嚷嚷:“匪兵乙爱上了牛伯伯!”甚至在那面鬼画符的墙上写下:“牛伯伯和匪兵乙正在恋爱。”这令她忍受不了。终于有一天,当她途径回家的小路时,迎面走来一群男生,他们嘲笑她:“不要脸,女生——爱——男——生——”

  三毛再也忍不住了,她冲上去和为首的男生打架。混乱中,一双受着极大苦痛而又惊惶的眼睛看过来,三毛怔住了,那个看着她的男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扮演匪兵甲的男生。那一刻,三毛似乎意识到了,在她苦苦思念一个人的时候,也有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她。她的心,尖锐甜蜜地痛了起来。

  他还是了解我的,那个甲,我们不只一次在彩排的时候心里静悄悄地数着一二三四……然后很有默契地大喊着跳出去。他是懂得我的。

  日子一样地过下去,朝会的时刻,总忍不住轻轻回头,眼光扫一下男生群,表情漠漠然的,那淡淡的一掠,总也被另外一双漠漠然的眼白接住,而“国旗”就在歌声里冉冉上升了。总固执地相信,那双眼神里的冷淡,是另有信息的。

  ——《匪兵甲和匪兵乙》

  两个年纪小的孩子,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那样的喜欢,也只是一个人发育、走向成熟的特征,不能说明什么。正如我十一二岁的时候,也固执地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将他当作自己的初恋。多年过去了,再一次翻开同学录,看着上面的照片与寄语时,其实心情并没有多少波澜,喜欢的,也仅仅是当初的那一份悸动。那代表着自己,已经长大了。

  多年以后,三毛与小学同学重逢,对方问她:“当年,你真爱过牛伯伯吧?”那不过是一个糟糕的误会,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也不能意味着真正的初恋。三毛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是真的没有。当她看到小学的毕业纪念册,看到那个男生的模样时,莫名其妙地感觉被榔头敲了一下,不敢再看第二眼。那天晚上,她躺在黑暗中,情不自禁地说出一句:“嗳,老天爷,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爱过的那个男孩,谢谢曾经付出爱的自己。

  谢谢你,谢谢可贵的青春,谢谢那时候还年轻的自己。

  若你问我,长这么大,有没有狂热到要献身给谁的偶像……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除了将来我的先生,可以的话,我愿意他成为我的偶像。

  我是一个没有偶像观念的人,不巧的是,我生活的时代是一个盛产偶像的时代。可是我却觉得,那些功成名就、星光闪闪所谓的“偶像”,其实也不过是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脆弱,还要自卑。

  这是个等待神到来的时代,这也是个盲目信仰与崇拜的时代,它意味着解放还是自由,我不敢去说,至少在我的认知里,不是的。偶像,每一个人对于它的定义不尽相同,是崇拜还是信仰,是追随还是热爱,骨子里的血液因它而疯狂涌动,可是它什么都不能替代,除了一颗跳动的心,让你记得你还年轻,什么都不能替代。

  一个人说,如果还有天马行空的想象,说明你还没有老。若你有偶像,若你希望偶像能够拯救你苍白几欲消失的灵魂,说明,你还是一个渴望被人爱、被人宠、被人呵护的小小孩。

  三毛有她的偶像,她的偶像是毕加索,当初学画,一部分原因源于他。

  我,也想有一个愿望。我对自己说:将来长大了,去做毕加索的另一个女人。急着怕他不能等,急着怕自己长不快。他在法国的那幢古堡被我由图片中看也看烂了,却不知怎么写信去告诉毕加索,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孩急着要长到十八岁,请他留住,不要快死,直到我去献身给他。

  这一生,由画册移情到画家身上,只有专情地对待过毕加索。他本人造型也美,而且爱女人,这又令我欣赏。艺术家眼中的美女,是真美女。毕加索画下的女人,个个深刻,是他看穿了她们的骨肉,才有的那种表达。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也美,只有艺术家才懂的一种美。

  ——《一生的爱》

  她说:“我十三岁了,不知将来要做什么,心里忧闷而不快乐。”她看到毕加索的画,惊为天人,这就是她灰暗混沌的少女时代想要追逐的一种生命,桃红时代、蓝调时代、立体画、变调画……毕加索的艺术人生向一个少女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力与美,令她沦陷。与其说,三毛爱上的是毕加索,不如说,她爱上了想象中的艺术。她想要嫁给一个像毕加索这样充满艺术魅力的男人,哪怕他已婚,哪怕他花心,她只要做他其中的一个女人,也是一件至美的事。

  当三毛说出,“有一个女孩急着要长到十八岁,请他留住,不要快死,直到我去献身给他”时,我是震惊的,我想象不出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说这样的话。她可以为爱去说许多离经叛道的话,可以为爱去做许多疯狂与不可理喻的事,更可以为爱去死。倘若她真的为爱去死,我们并不会感到诧异。没有什么可悲伤,不必为她惋惜,因为这是她选择人生的一种方式。死,不是一种结束,是另一种继续的人生。然而,毕加索还是没有等到她去献身就走了,离开了这个人世,而那时候的三毛,正和她一生的爱人荷西,远赴撒哈拉沙漠,比翼双飞,流浪。

  我从哪里来,

  没有人知道,

  我去的地方,

  人人都要去。

  风呼呼地吹,

  海哗哗地流,

  我去的地方,

  人人都要去。

  “我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

  三毛走了,远赴西班牙。你可以认为她是去躲避情伤,你也可以认为她是去追逐梦想,总之,她没有任何留恋地就走了,一去不回头,她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一眼悲伤难抑的父母。

  “三毛离家那一天,口袋里放了五块钱美金现钞,一张七百美金的汇票单。就算是多年前,这也实在不多。我做父亲的能力只够如此。她收下,向我和她母亲跪下,磕了一个头,没有再说什么。上机时,她反而没有眼泪,笑笑地,深深看了全家人一眼,登机时我们挤在了望台上看她,她走得很慢很慢,可是她不肯回头。这时我强忍着泪水,心里一片茫然,三毛的母亲哭倒在栏杆上,她的女儿没有转过身来挥一挥手。”

  三毛的父亲陈嗣庆谈起自己的二女儿,饱含辛酸与仁爱。这个他最挂念与顾惜的孩子,那样的任性与决绝,即使亲情横亘在眼前,也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这是一个人的性格造就的,性格与她身处的家庭环境有关吗?纵然她是一个天真、浪漫、爱幻想、不切实际的女子,她的骨子里也有着不为人知、背弃整个人世的阴暗面,我称之为人性的反面。尼采说:“寻找的人容易迷失,一切孤独都是罪行。”三毛是个复杂的人,她时而快乐得没心没肺,时而绝情得令人心寒。读过她文字的人,以为她只是个敏感脆弱、多愁善感的小女子,那是用一种大男人的眼光去看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显得多么无辜。

  三毛是一个不适合做名人的女人,倘若她不是名人,她的快乐会多一点。这是我最深的认知,当我看着一个身穿白裙、长发风中飘的女人时,一张素净的脸,一片沉寂与萧索。这是一个不适合任何名利场与欢场的女人,知道一个用心思考、用身体行走的女人,为什么有迷人的魅力与吸引力吗?因为她的心永远不与人潮接近,当人们后知后觉、想去追逐她时,她已经背道而行,令他们望尘莫及了。

  我羡慕你说你已生根在那块陌生的土地上。我是永远不会有根的。以前总以为你是个同类,现在看看好像又不是了。你说我“好不好”。我对“好”字向来不会下定义,所以就算了,谅你也只是问问罢了。刚才我到院里去站了一会儿,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我站了一下,觉得怪无聊的,就进来写信了。

  我是天生的失败者。你的天才尚且不是你的武器,我又拿什么跟自己挑战呢。以前我跟你讲到乡愁的感觉,那时我也许还小,我只常常感觉到那种冥冥中无所依归的心情,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现在我似乎比较明白我的渴望了,我们不耐地期待再来一个春天,再来一个夏天,总以为盼望的幸运迟迟不至,其实我们不明白,我们渴求的只不过是回归到一个存在去,只不过是渴望着自身的死亡和消融而已。

  ——《极乐鸟》

  三毛流浪的第一站是西班牙,仅仅是因为西班牙的一张古典吉他唱片,她就要去那个国家。她的父母问她:“你是要镀金?要留洋?还是老实说,要出去玩?”她答道:“要去游学四海,半玩半读,如何?”

  她的家人是不情愿的,可是外祖父却异常支持她。

  “我的外祖父,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他在英国时那个漂亮的女朋友。他八十多岁了,高兴起来,还会吱吱地说着洋话,来吓唬家里的小朋友。我长大以后,因为常常听外祖父讲话,所以也学了几句洋鬼子说的话。学不对时,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现象。不巧学对了时,我的眼睛就会一闪一闪冒出鬼花,头顶上轰一下爆出一道青光,可有鬼样。”

  可见,游学国外的夙愿很早就埋在心底。临登机时,她父母对她说:“在外待人处世,要有中国人的教养,凡事忍让,吃亏就是便宜。万一跟人有了争执,一定要这么想——退一步,海阔天空。绝对不要跟人怄气,要有宽大的心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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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每想你一次,天空飘落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