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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曌芳华-武则天正传》 作者:陈洋

第33章 扬州兵变

  文明元年(684)九月六日,武皇太后改为“光宅元年”,易帜、改名衙署,名洛阳为神都,同时追封祖先,立武氏七庙。这让首相裴炎和许多朝臣都感到痛心疾首,特别是让一些李唐宗室和旧臣心中不禁生出愤懑,一时朝廷人心动荡,不知道大唐这艘战舰该驶往何处?

  在远离洛阳的扬州,有几个官员正在一处酒楼秘密集会,领头的乃柳州(今广西柳州)司马李敬业。在嗣圣元年(684)之初,李敬业因作赃被贬为柳州司马,其弟周至(今陕西周至)县令李敬猷因受牵连亦被罢官,这二兄弟偕同前周至尉魏思温一同南下,来到了扬州。

  这李敬业乃已故司空大将军李勣的孙子,少年时就身强力壮,在李勣的教导下,练就了一身武艺,射必溢镝,走马若飞,且有一身豪胆和智慧,曾多次跟随李勣征伐,以勇敢善战著称当时。李敬业历任太仆少卿、眉州刺史等职,李勣去世后承袭英国公爵位。李敬业虽具才干,但却不如李勣谦逊,为人狂妄,心高气傲,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贪财。李勣生前就担心地说过:“破我家者必此儿!”此番被朝廷贬斥到柳州去任司马即是因为贪污受贿所致。李敬业哥俩与魏思温来到扬州,被扬州的美景所迷,成天就寻花问柳,却不期遇到了被朝廷贬为括苍(今浙江丽水)令的给事中唐子奇和贬为黟县(今安徽黟县)令的詹事府司直杜求仁,几个灰头土脸被朝廷贬斥的官员相遇烟花之城扬州,不禁同病相怜起来。一日,这几个落魄之人正在湖畔狎妓寻欢,忽然看到了在少年时就被誉为神童的诗人骆宾王独自一人在湖畔摇头晃脑地赋诗,李敬业热情相招,于是几人便推杯换盏,一派相见恨晚的架势就湖吃海喝起来。

  骆宾王乃婺州义乌(进浙江义乌)人,其自幼好学,聪明过人,七岁赋诗《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该诗成为历代儿童启蒙诗章。骆宾王成年后因其文采名冠京华,与王勃、杨炯、卢照邻并称“初唐四杰”。骆宾王曾在长安写过一篇《帝京赋》,其文采飞扬,时人以为绝唱。骆宾王的诗文造诣极深,在文学上很有地位,几乎天下闻名,由于他自持才高,孤芳自赏,在政治上却很不得意。几经宦海沉浮,仕途坎坷,郁郁不得志,常以怀才不遇而叹,历任学士、主薄、侍御史等小官,仪凤年间坐赃获罪,后遇赦拜临海(今浙江临海)县丞。如今见帝位虚缺,太后临朝,便心灰意懒,弃官而去,一路游历来到了扬州。

  李敬业、骆宾王这几个失意之人相聚扬州,解酒浇那愁肠。他们回忆各自的经历,感叹前途渺茫,说到伤心处,竟怨恨异常。几人越说越投机,最后互相吹捧,得出结论,他们都是才华卓越之人,完全可以岀将为相,沦落今日地步,完全是君王昏庸所致。要是就这般沦落下去,功名富贵皆成泡影了。李敬业说到慷慨激昂处,他站了起来,意气风发地说道:“今日朝廷外疲于戎狄,内困于灾祸,天皇新丧,武氏临朝,废长立幼,独揽大权,幽闭皇帝,天下生怨久也。我等不如打出匡扶李唐旗号,起兵讨逆。登高一呼,定能得到天下响应。若能恢复王纲,就是复国功臣,封侯拜相如探囊取物哉。”这六个天涯沦落人,酒后密议,一派即合,密谋在扬州起兵造反。

  李敬业不愧为李勣之后,他觉得要想成功,还必须争取朝廷一些重臣的支持以作内应。骆宾王自告奋勇,请命前去洛阳说服当今宰相裴炎和拥有兵权的大将军程务挺。骆宾王来到洛阳,得知程务挺已被太后派往边境去抵御吐蕃,他便来到了裴炎的府邸进行游说。裴炎见太后幽闭了皇帝,心中本就不满,但裴炎乃老谋深算之人,怎又敢唐突答应李敬业等的举兵内应之事。裴炎心想,让太后还政皇帝,正是他之所愿,但他堂堂正正的当朝顾命大臣、禁军统帅,怎么能与李敬业、骆宾王这些无名小辈混为一路呢,就算事成,也难免被天下笑话。

  其实那是裴炎亦正在秘密策划一场兵变,他计划趁太后出游龙门之际,以兵谏之,使之还政天子。然而那一段时间老天总是下雨不停,太后出行计划一改再改,最后裴炎害怕泄露,只好作罢。

  裴炎听了骆宾王的游说,冷静地回答:“老臣再去劝说太后还政,如太后执意不肯,你们再动手不迟,到时本相定会支持。”

  骆宾王将返回扬州,向李敬业汇报了京师情况,李敬业对于他的出行还是比较满意。没过多久,李敬业再次派出密使前往神都去相府与裴炎联络,告知扬州准备起事。裴炎为了稳住李敬业、骆宾王等,亲自书写了一封回信。这人携带回信还没有出洛阳城即被禁卫军缉拿,收出裴炎书信呈报武皇太后,太后拆开信来一看,信中只有两个字“青鹅”。太后沉思半响,微微一笑,严令不准任何人对外声张。扬州的李敬业没有接到裴炎回信,以为裴炎还在观望就又派出另一路人马,去与昔日的死党监察御史薛仲璋接上了关系。

  那监察御史薛仲璋是首相裴炎的外甥,奉李敬业密令,去舅舅裴炎处请求出使江都。裴炎思索再三,觉得让外甥去江都观望也很有必要,若是李敬业成事,他也好坐收渔人之利,若是败绩,则可让这外甥作个替罪羔羊,于是裴炎请示太后便将薛仲璋派往了扬州检视城防。

  薛仲璋一到扬州,李敬业就让党羽韦超去薛仲璋的临时官署密告,说“扬州长史陈敬之谋反”。薛仲璋心领神会,立即派人逮捕了陈敬之。陈敬之被捕,扬州的武装力量就失去了指挥。几天后,李敬业在一队军兵的护卫下来到了扬州都督府,骆宾王上前高举李敬业柳州司马的朝廷任命状,对门口守卫高声诈称道:“朝廷新任命的扬州司马驾到——”

  薛仲璋一听立即带领扬州群僚出门迎接,并将扬州的军政大权移交给了李敬业,李敬业人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智取了扬州都督府。李敬业取了兵符印信,立即升堂,矫诏杀了扬州长史陈敬之,并对扬州诸位文武称他是奉皇帝密旨,前来带领江都驻军前去讨伐高州酋长冯子猷的。李敬业号令扬州驻军立即集合准备出兵。录事参军孙处行觉得有点蹊跷,便要李敬业拿出圣旨勘验,其弟李敬猷二话不说拔出剑来就将孙处行斩杀在行辕中,吓得其余各将不敢再多言语。

  骆宾王对李敬业道:“扬州军兵太少,请招募民众,打开府库,发放兵器,扩大力量。”于是聚集起了一支万人的队伍来。当军队整装待发时,李敬业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地站在帅旗下,他对众将慷慨说道:“冯子猷蛮夷小丑,不足为患。当今天下,为患的乃武皇太后也。武皇太后废黜皇帝,独揽大权,如不讨除,则大唐江山社稷就沦武氏手也。我等都是皇上的臣民,理应忠君报国,匡扶天下。今天我带领大家举兵扬州,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勤王清君侧,匡扶李氏社稷。希望各位共同努力,如不听命,军法从事。”

  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所有军士深情凝重。那薛仲璋站了出来,高声说道:“敬业乃英国公李勣之孙,某乃当朝首相裴炎外甥,今无奈起兵,是为天下苍生计。从今日起,废除‘光宅’年号,恢复‘嗣圣元年’。在扬州开设三府,即匡复府、英公府和扬州大都督府。尊敬业为‘匡复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三军振臂高呼开来。李敬业见三军振奋,便开始任命其官职来。以唐子奇为左长史,杜求仁为右长史,李宗臣为左司马,薛仲璋为右司马。以江都令韦知止为英公府长史,骆宾王为记室,魏思温为军师,一时间建立起了一个造反机构来。

  为了使天下知道扬州举兵的目的和意义,争取更多的支持,李敬业决定传檄天下。他让骆宾王事先写好了一篇檄文,此时让他站出来诵读。只见骆宾王站出前列,双手展开一书卷,开始高声朗读《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该文后来被称为《讨武瞾檄》收录在后世编辑的经典著作《古文观止》中)。骆宾王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地向三军将士诵读道: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辟,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廷之遽衰。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奋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公等或居汉地,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遗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檄文历数武氏罪状,把武皇太后说成是秽乱不堪的妖妇,残害忠良,杀戮至亲,简直就是一个妖魔般的窃国大盗。然后又将李敬业一阵吹捧,说李敬业乃忠臣义士,所领义军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篇檄文写得文思斐然、神采飞扬,且言简意赅,脍炙人口,让人听了顿时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即投身到这场正义的讨伐武氏的战争中去。

  当骆宾王读罢“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时,三军群情激昂,振臂高呼,大有慷慨赴义之状。

  李敬业听罢骆宾王的檄文,赞叹有加,佩服不已,鼓掌后一拍骆宾王的肩膀说道:“某过去看不起你们这些舞文弄墨的文人学士,认为写写诗文怎能与马上征战来得痛快,今日听了先生的檄文,真是酣畅淋漓,意犹未尽也。先生一篇檄文,可抵雄兵十万啊!”李敬业立即命人将此檄文誊抄数千份,散发各地。各地那些不满武皇太后临朝称制的文人武士读罢檄文纷纷前来投奔,旬日之间,李敬业就真的是在扬州聚集起了雄兵十万。

  扬州兵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神都洛阳,满朝文武一下就紧张了起来,首相裴炎拿着那份檄文紧忙上朝去禀报太后。当武皇太后升殿开始朝会时,群臣却见太后泰然自如,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其实武皇太后早就得到密报,扬州的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中。原来李敬业的叔父李思文向来就很敬重太后,他得知敬业密谋在扬州造反,早就将此消息密报给了太后。武皇太后在扬州起事前就做好了应付叛乱的思想准备,太后早就在暗中调兵遣将了。故而满朝文武惊慌时,太后很是镇定。裴炎见太后如此沉着冷静,心中感到奇怪,他将那份檄文呈报上去,想看看太后大发雷霆的样子。因为这份檄文写得虽然很具文采,但也的确太过刻毒,几乎把太后妖魔化得一无是处。

  太后叫内侍当作满朝文武的面去诵读那篇檄文,内侍见那些言辞将太后贬斥得过于阴狠,几次停下都不敢再读。太后平静道:“没关系,你就一字不漏的高声诵读给大家听听。”

  内侍读那檄文,读得是背脊汗流。朝臣听那檄文,听得也是汗流浃背。裴炎低着头,心想,倒要看看太后今日听了这篇檄文该如何下台。当内侍将最后的句子“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读完,满殿鸦雀无声,连那内侍都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高高在上的武皇太后。

  武皇太后面带微笑,问裴炎道:“这文章出自谁手呀?”

  裴炎抬起头来回答:“骆宾王——”

  武皇太后轻轻地鼓掌道:“这文章写得好,写得真的是好,定会流传千古的。”太后叹息一声接着说:“如此人才,却使之流落民间,不能为朝廷所用。宰相之过也!”

  忽然殿外内侍高喊,“扬州军情至——”

  太后传内侍进殿当作大家的面呈报军情。原来李敬业占据了楚州、山阳、盐城三县,楚州司马李崇福带领所部归降了叛军。刘行举、刘行实兄弟带领军民在盱眙抗击叛军,李敬业遣尉迟昭领军攻之不克。太后立即下诏褒奖李氏兄弟,并封刘行举为游击将军、楚州刺史。天后诏令毕,转而问裴炎道:“扬州造反,卿以为如何御敌呀?”

  李敬业不与他通通气就在扬州起兵,裴炎是又惊又喜,这几天他是忐忑不安、坐卧不宁。裴炎决定静观其变,利用扬州兵变,迫使太后还政李唐。今日裴炎见太后问如何对付扬州乱兵,便答道:“皇帝年长,不亲政事,故竖子得以为辞,有了造反的借口,故而兴兵为乱。若太后返政,则敬业叛军不讨自平矣!”

  武皇太后听了裴炎的话,两眼犀利地望着这个老臣,然后平静说道:“扬州事变中听说有你的外甥薛仲璋的参与,卿作何解释啊?”

  “薛仲璋前去扬州检视军务,被贼所执,如今是死是活臣还不知。”裴炎沉着回答。

  太后点点头,继续说:“听说卿近来在效法羲之养鹅故事,可有此事呀?”

  太后的问话,听得裴炎是一头雾水。他疑惑道:“养鹅?太后所指何为?”

  太后冷笑一声,说道:“卿不养鹅,干嘛手书‘青鹅’示人呢?”

  裴炎一听太后口中说出“青鹅”二字,顿时心中一惊。裴炎呆呆地望着面前这个雍容华贵而又威严无比的妇人,他心里在想,一切都完了。

  监察御史崔察见太后与裴炎在那里打着哑谜,心中猜到了几分,他便站出列班奏道:“裴炎伏事先朝,二十余载,受天皇顾命,大权在已,若无异图,何故请太后归政?”

  凤阁舍人李景堪也站出来道:“太后日理万机,废寝忘食,为国家操碎了心。而裴炎受先帝之托,却负宰相之重责,在此危机时刻,不同心同德,济时匡世,却暗中勾结叛党,兴风作浪。今日竟敢在朝堂之上逼太后还政,这难道不是谋反吗?”

  武皇太后逼视裴炎,裴炎却是汗流满面。太后轻轻言道:“裴相还有何话可说?”

  裴炎无言以对。太后见裴炎无语,便令卫士将之拿下关进天牢,遣左肃政大夫骞味道和侍御史鱼承晔共同审讯裴炎谋反一案。宰相刘景先和凤阁侍郎胡元范见朝廷风云突变,裴炎被捕下狱,急忙上前向太后保奏说裴炎不会造反。刘景先说道:“裴炎是朝廷最为仰仗的大臣,对国家有功,他殚精竭虑一心侍奉皇上和皇太后,全天下人都知道,下官保裴炎不会谋反。”太后便让内侍将裴炎写给李敬业的书信“青鹅”二字示以刘景先与胡元范看了,平静说道:“裴炎老奸巨猾,巧妙伪装,蒙蔽朝廷,他早就与扬州有勾结。骆宾王来到神都与他面谋,自以为本宫不知。这‘青鹅’二字就是裴炎与那个咏鹅郎结盟造反的暗号。他要造反,卿等怎会知晓?”太后说完叹息一声,刘景先与胡元范看了看那“青鹅”字迹,认得是裴炎所书,互相对望了一下,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纳言刘齐贤、左卫率蒋俨相继上前为裴炎辩解,太后耐心解释说:“裴炎谋反已有端倪,只是卿等不知道罢了。”刘齐贤还不甘心地说:“假如裴炎能谋反,我们也能谋反了。”武皇太后笑了笑说:“本宫知道裴炎谋反,你们却不谋反。”

  刘景先斗胆子再上前奏道:“太后凭这‘青鹅’二字就断定裴相谋反,怕天下不服啊。”

  太后长长地叹息道:“尔等也算饱学之士,连这等小小的文字游戏也窥探不破。”太后将那写有“青鹅”二字的书信在手上朝满朝文武大臣抖了抖,继续说:“裴炎老儿,雕虫小技,焉能瞒过本宫。这‘青’字拆开就是‘十二月’,‘鹅’字则代表‘我’的意思。这是裴炎与扬州众徒约定十二月起事造反的密语。但这密语被本宫截获,故扬州不知,所以李敬业等在匆忙间才草草提前举兵。”众臣一听太后所言,全目瞪口呆而无语。

  裴炎被禁卫拿出殿外,太后随即任命骞味道代替裴炎之职。

  扬州兵变,武皇太后成竹在胸,心中早有预案部署。她任命左玉铃卫大将军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总管,大将军李知十、马敬臣为副总管,殿中侍御史魏元忠为监军,发兵30万前去讨伐李敬业的叛乱之军。

  扬州10万兵马不是要匡复李唐社稷吗?太后就派出一员李唐宗室成员李孝逸来领军讨伐,一下就将李敬业军队置于尴尬境地。这扬州叛军也不知何故,当今天子本为李旦,他们却打出旗号说是要庐陵王李显复位,后来李敬业又在军中找出一个相貌像李贤的人,号称故太子李贤还活着。这样一来,让那些跟随他们的叛乱之人不知道这场造反运动是为谁在打天下了。李敬业这个莽夫又犯了战略上的错误,他见朝廷派出大军浩浩荡荡地杀来,为避锋芒便移师南下,企图割距江南去另立朝廷,这一下就违背了骆宾王檄文中所阐述的政治主张。再加上兵力悬殊,老百姓更不愿意打仗,连他的亲叔叔都不愿意背叛朝廷,不管是斗智还是斗勇,不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扬州兵变从一开始就显现出了败迹。

  裴炎被下在狱中,不管怎么审问他都默不作声,与他相交甚厚的大臣刘景先劝他上疏给太后说点恭维话,认个错,也许太后会从轻发落。裴炎道:“宰相下狱,没有自我保全的道理。”终是不屈。光宅元年(684)十月十八日,武皇太后斩裴炎于都亭驿。官府抄没其家财,裴炎府中竟没有一石粮食的积蓄。太后听后默默无语,念其廉洁如此,令人以礼葬之。

  第二天,太后再下“太后令”,追削李敬业祖李勣官爵,发掘李勣坟墓,斫棺已示惩罚,并不准再使用李姓,复其姓为徐氏,于是“李敬业”被称为了“徐敬业”。可叹李勣一生谨慎,从不参与任何政治势力间的争斗,“玄武门之变”他不参加,“废王立武”他也中立,被称为“纯臣”,然而孙子造反,牵连了躺在地下的这位英雄,被掘坟斫棺,若不是太后念及当年在文水为父守孝时李勣多有看顾,怕是要被开棺鞭尸的。

  太后诏令天下,悬赏徐敬业首级献朝廷者,授官三品,赏帛五千;其余魁首献者,授官五品,赏帛三千。同时太后飞诏李孝逸与魏元忠,速速进军,与叛军决战。

  魏元忠精明能干,虽是一介书生,但熟读兵法,颇知用兵之道。元忠接到太后圣旨,对李孝逸说道:“太后以宗室王公领军与徐敬业决战,目的就是要你建功立业,以便加官进爵,为天下观瞻。如大军迟疑不前,行观望之态,万一太后更命他人代之,那将军如何回神都述职?如此则祸不远也!”李孝逸觉得魏元忠言之有理,便领军长驱直入,围困叛军于都梁山。

  那扬州10万叛军,原本就是一时意气突发的纠合之众,除徐敬业所领少数部队比较精良外,其余大多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如今李孝逸与魏元忠带领了30万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前来与之决战,这胜败迹象就已经明了。何况讨伐叛军的部队中还有一支装备精良、骁勇善战的快速骑兵部队,领军人物乃著名战将黑齿常之。太后遣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领朝廷精锐协同李孝逸平叛。

  那些战事是怎样地敌来我往、刀光剑影,这里就不再赘述,反正扬州叛乱不过三月即被剿灭。徐敬业、徐敬猷、骆宾王被手下杀死,其部将提着三人的头颅投降了李孝逸,唐军又将唐子奇、魏思温、杜求仁、薛仲璋等人抓获。贼首级传至神都,扬州兵变遂平。

  李孝逸、魏元忠等率军凯旋而归,武皇太后十分高兴。授李孝逸为镇军大将军,转左豹韬卫大将军,改封吴国公;擢魏元忠为司刑正,稍后迁洛阳令。其余将士按功行赏,给予了不同的提拔和奖励。

  戍边大将程务挺因与徐敬业、骆宾王在神都有过勾结,太后遣左鹰扬卫将军裴邵业斩程务挺于军中,籍没其家。夏州都督王方翼与程务挺连职,二人素相亲善,亦被下狱,后流放崖州而死。突厥人闻程务挺死,大摆酒宴以示庆贺。突厥人很是敬重程务挺,竟在突厥境内为其立祠,每出兵南侵,必祭祷之。程务挺死,大唐失去了一个镇守边关的威猛大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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