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马寺主

　　在中国历史纪年表上有一个特殊的年份，公元684年，这年的特殊性在于它同时拥有三个帝王年号，唐中宗的嗣圣元年、唐睿宗的文明元年、武则天临朝称制的光宅元年。这一年是不平静的，扬州兵变，首相裴炎手书“青鹅”二字，意为“十二月我等便知分晓”，没想这“青鹅”真成谶言。到了光宅元年（684）十二月，武皇太后不仅平定了扬州叛乱，还清洗了朝廷。杀了朝廷重臣裴炎和手握重兵的戍边大将程务挺，那些在扬州兵变中骑墙观望和与裴炎相交甚厚的朝臣亦被杀的杀、贬的贬，其中宰相刘景先被贬普州刺史，还未到州再贬为吉州刺史，后被逼自缢。凤阁侍郎胡元范流放琼州而死，郭待举罢相被贬岳州刺史。这一年终于在血雨腥风中艰难地过完。

　　新年到来，武皇太后见叛乱平定，四海清平，便下诏改元“垂拱”，大赦天下，是为垂拱元年（685）。“垂拱”出自《尚书?武成》中“谆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垂拱的意思就是“垂衣拱手”，形容毫不费力，这个词主要是用来称颂帝王无为而治的。因上古时期的帝王都是面南背北站着听政，所以才有垂拱之说。武皇太后平定了扬州叛乱，改元“垂拱”，取天下太平之意。

　　扬州叛乱首恶徐敬业的叔叔徐思文因事先向太后密报了侄儿叛乱动向，并积极参与了平叛，但在两军交战中被徐敬业抓获，思文忠于武皇太后，不愿屈从叛军，徐敬业大怒，改其姓氏为武并囚禁军中。扬州平定，徐氏满门被戮，太后特赦思文无罪，拜为司仆少卿。太后当廷对思文说道：“敬业改卿姓武，本宫今不复夺也。”于是徐思文从此被叫着武思文，全凭思文在扬州事变中立场坚定，李勣胤嗣放能传承。

　　神都洛阳沉浸在改元的喜庆中时，西京却传来了丧报，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乐城文献公刘仁轨去世了。刘仁轨因病在长安去世，享年85岁。武皇太后闻报，痛悼不已，停朝三日，让京城中的各级官员，依次前去吊唁，并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并州大都督，诏令陪葬乾陵，赐其家实封三百户。

　　刘仁轨出身寒微，经隋末乱世，后成为了大唐的三朝臣子。他为人任侠使气，少年时以从八品下的小小县尉就敢杖杀恃宠而骄的四品都尉，当时就受到过太宗皇帝李世民的赞许。高宗时因得罪了权臣李义府被发配辽东战场，仅以白衣从军，却在辽东屡立战功而平步青云。刘仁轨虽为文官，却征战百济、新罗、高丽，屡建功勋，在海上曾与倭国水军交战于白江口，四战皆捷，水陆连胜，倭军几乎全军覆没，倭国势力从此退出了朝鲜半岛。刘仁轨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战胜日本侵略军的将领，也是中国第一个取得海军大胜的将领。日军被刘仁轨战败后，此后900多年来再未曾踏步朝鲜半岛。在李义府死、许敬宗退休后，刘仁轨成了朝廷最为仰仗的重臣之一。在高宗病重期间，刘仁轨独自一人留守西京长安，后来政局变幻，武皇太后临朝，刘仁轨上疏太后望以吕后为鉴，太后对此既敬重又忌惮。裴炎一党对位高权重的刘仁轨也是心存忌惮，故而在神都洛阳对远在长安留守西京的刘仁轨总是排挤和冷落。裴炎出自私心没有结盟这位历经风雨、见多识广、政治斗争经念极为丰富的三朝重臣刘仁轨，焉能不败。刘仁轨的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真正结束。

　　一日，武皇太后召集群臣廷议，道：“本宫日夜操劳国事，于天下无所负也，尔等知之乎？”

　　满殿文武齐声唯唯诺诺。太后继续说道：“本宫辅先帝逾三十年，忧劳天下。尔等仔细想想，你们所受爵位与荣华富贵，哪一样不是本宫所与也。如今天下清平，难道不是本宫治理所至吗？先帝弃群臣，以社稷为托，皇帝年幼，不谙政体。本宫不敢爱身，而知爱人。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但凡有才华者，就会被破格启用。今为戎首者皆将相，何见负之遽？”太后威严地扫视群臣，严厉说道：“且受遗老臣伉扈难制者有若裴炎乎？世将种能合亡命者有若徐敬业乎？宿将善战者有若程务挺乎？裴炎、徐敬业、程务挺皆人中豪杰，却背叛朝廷，公然挑战本宫，不听圣谕，本宫为了国家将之戮之。众卿如果自认为其才能有胜过裴炎、徐敬业、程务挺三人的，可早点站出来一试身手。如自认不如，就请奉公守法，忠于朝廷，谨听圣谕，事本宫即事皇帝，忠于本宫就是忠于大唐。千万不要自不量力，心生异志，做出荒唐幼稚的举动来让天下耻笑啊。”群臣顿首，不敢仰视，齐声说道：“惟武皇太后是命！”

　　由于武皇太后杀了程务挺，突厥再无忌惮之将，于是经常纵马掠边，太后命天官侍郎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兴兵讨之。

　　麟台正字射洪人陈子昂上疏道：“朝廷遣使巡察四方，不可任非其人，及刺史、县令，不可不择。比年百姓疲于军旅，不可不安。”太后诏问之，陈子昂献其略曰：“夫使不择人，则黜陡不明，刑罚不中，朋党者进，贞直者退；徒使百姓修饰道路，送往迎来，无所益也。谚曰：‘欲知其人，观其所使。’不可不慎也。”太后默然，陈子昂进一步说道：“宰相，陛下之腹心；刺史、县令，陛下之手足；未有无腹心手足而能独理者也。太后应该驾驭朝臣来治理国家才是正确的方法。天下有危机，祸福因之而生，机静则有福，机动则有祝，百姓是也。百姓安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轻其死则无所不至，祆逆乘衅，天下乱矣！”太后听了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见这个书生不知天高地厚，竟在针砭朝政，心中掠过一丝不快。陈子昂见太后没有言语，又说道：“隋炀帝不知天下有危机，而信贪佞之臣，冀收夷狄之利，卒以灭亡，其为殷鉴，岂不大哉！”太后召见陈子昂时，武三思在其旁，武三思听了陈子昂说的这些话很是不满，见太后面有不爽，后武三思对陈子昂进行了百般的刁难和打击，此为后话。

　　垂拱而天下之，武皇太后抽调了精通法律的韦方质等人，对唐初以来的律令进行了整编与修改，然后向天下颁布了《垂拱格》。太后期望君臣同心，德化天下，法制国家。一时朝廷整肃，百姓归心，天下太平。

　　神都洛阳的五月，花开烂漫，尤其以牡丹开得最为妖娆。传说武皇太后当年在长安作天后时，天皇让其代掌国政，天后日夜操劳国事，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在一个冬天的腊月初八，披阅奏章的天后累了，她忽然想到御花园去散散步、看看花，可宫人告知，这数九寒天，万物凋零，御花园里是无花可赏。何况夜色正浓，霜寒侵人，内侍请天后早点歇息。天后沉思片刻，提笔写下一首诗《腊日宣诏幸上苑》权当诏令，诗曰：

　　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诗的意思是说，明日天后要到上苑赏花，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所有的花必须连夜开放，不要等待春天的暖风来吹拂后才开。这首小诗，将天后强势坚决的性格表露无迹。第二天，百花不敢违抗天后旨意，全部在上苑盛放，可惟有牡丹花有傲骨竟抗旨不发。天后大怒，当即叫人将上苑的所有牡丹全部连根拔掉，堆在院中用火焚烧，待枝叶尽枯后，天后仍不解气，令人将牡丹贬栽洛阳。谁知这牡丹移栽洛阳后竟合了水土，生长甚为繁盛，从此洛阳牡丹甲天下。其中有一为“焦骨牡丹”的品种就是当年天后用火烧后形成的新品种，此乃牡丹花卉中的上品。

　　如今武皇太后临朝称制，定洛阳为神都，有感于当年牡丹不畏强权、坚持原则的高尚品格，同时那牡丹生长得雍容华贵、国色天香一般，武皇太后便对牡丹情有独钟，下诏封牡丹为“花魁”。每年五月，武皇太后都要在神都洛阳举办盛大的牡丹赏花会。

　　时值五月，牡丹盛放，太后带领公主、命妇于御园赏花，相随左右的是认了武皇太后为干娘的千金公主。这千金公主论辈分原本是武皇太后的姑妈，但如今太后临朝，李氏皇室成员被杀的杀、贬的贬，为了自保，年龄比武皇太后大许多的千金公主便主动认了太后为干娘。这日千金公主陪太后御园赏花，太后一时兴起，将自己年轻时代写过的是诗篇《如意娘》诵读了一遍。“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千金公主是何等的聪明，一下就窥破了强权太后内心深处的隐秘弱点。

　　千金公主趁旁边无人时凑近太后身边说道：“太后啊，儿臣近来得到了一个宝贝，欲献给太后，不知太后有没有兴趣。”

　　武皇太后听说千金公主有宝贝要献，便微微一笑，说道：“什么宝贝，说来先听听。”于是千金公主就讲述了一个故事给太后听。

　　原来在洛阳城中，有一个靠卖打药为生的年轻人，名叫冯小宝。小宝生得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不仅能说会道，还会一些拳脚功夫。冯小宝成天走街串巷地叫卖他的打药，竟被千金公主府上的侍女看上，于是这冯小宝就经常以卖药为由到千金公主的府上去与那侍女幽会。冯小宝偷偷地在千金公主府上与情人侍女幽会，日子一长就被人看出端倪，报告在了千金公主那里。这还了得，千金公主派人将那对正在交欢的狗男女捉奸在床。当冯小宝被赤条条地绑了去见千金公主时，那寡居多年的千金公主顿时被冯小宝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阳刚气息给吸引住了。千金公主由此喜欢上了这个威武中带点野性的年轻人，于是当晚冯小宝就睡在了千金公主的床上。千金公主与冯小宝几度云雨后，很是满意，就将小宝养在府邸视作宝贝一般。今日赏花，千金公主见太后忽然流露出了寂寞忧郁的神色来，还轻轻诵读了当年所写的那首幽怨的情诗，为了讨好气焰正盛的干妈皇太后，千金公主欲将冯小宝当做礼品孝敬给了武皇太后。

　　武皇太后听了千金公主绘声绘色的讲述，时值阳光明媚，蜂媒蝶使，御园里的牡丹花争奇斗妍，年纪不过五十七、八的武皇太后不觉心旌摇荡，对千金公主所说的宝贝顿生遐想。当晚，千金公主就用辇将冯小宝偷偷送进宫来。这小宝刚过三十，年轻力壮，侍寝有术，一阵颠鸾倒凤后让久不经风月的武皇太后感到飘飘欲仙、爽快非常。太后望着这个威武、强健、英俊的男人，她已欲罢不能。太后对千金公主送来的这件礼品很是满意，可如何安置这“礼品”到让她犯了难。

　　太后此时虽然已经临朝称制，掌握了朝廷大权，但要公然地去弄个情人来放在禁宫之中还是觉得有点不妥。思想半天太后决定让冯小宝去洛阳郊外的白马寺出家当和尚，和尚道士进出宫廷却是很平常的事情。

　　白马寺坐落在洛阳城东，乃皇家礼佛之庙。东汉永平七年（64），汉明帝刘庄夜梦金人不识，第二天问朝臣，有识得者说是西方神佛，于是汉明帝便派人前去古印度求取佛法。永平十年（67），汉使及印度高僧以白马驮佛像、佛经抵洛阳，汉明帝躬身迎奉。翌年，谴鸿胪寺在洛阳雍门外建造僧院，因佛经乃白马驮回，僧院建筑又是鸿胪寺监造，便命名储藏佛经的楼阁庭院为“白马寺”。因此，白马寺是佛教传入中国后由官办的第一座寺院，誉为中国佛教第一古刹，乃“释源”、“祖庭”。武皇太后叫冯小宝去白马寺落发为僧，并任命他为白马寺住持。

　　冯小宝虽然相貌堂堂、英俊威武，但一个卖打药的出身，家世也未免太低。武皇太后为了提升他的地位，就让女儿太平公主的丈夫薛绍去认冯小宝作叔叔。薛氏乃是京中望族，这样小宝就再不会被人看低，于是太后给冯小宝改名叫着“薛怀义”。薛怀义成了白马寺的住持和尚，这样一来，进入太后的禁宫就名正言顺的了。薛怀义以讲经说法为由，直接进到太后寝殿也就不需要再去避人耳目。这薛怀义的身份和地位一日冲天，满朝文武甚至都不敢直呼其名而尊称为“薛师”，连武皇太后的侄子武承嗣和武三思对薛怀义都是恭敬有加，见到了薛师都要上前主动牵着马缰，这和尚也目空一切，在洛阳视若无人了。

　　薛怀义仗着武皇太后的宠幸，见满朝文武都对他毕恭毕敬，于是就小人得志了起来。他经常私自剃度了许多市井流氓在白马寺中去当和尚，还常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这些流氓和尚们在洛阳的大街上横冲直闯，谁躲闪不及就要被他们打个头破血流。若是在街上遇见了道士，不由分说将之抓起来剃成光头强迫当和尚，一时在洛阳城里闹了个乌烟瘴气。他甚至对待朝廷官员也大多不敬，根本不把那些文官放在眼里。右台御史冯思勖实在看不惯他那飞扬跋扈纵横犯法的举止，多次上书弹劾，薛怀义竟在半途拦住冯思勖的官轿，将之拖出令人打了个半死。有一次薛怀义在南宫门遇见了宰相苏良嗣，没想这家伙竟不知天高地厚地根本不把苏宰相放在眼里，他觉得苏宰相应该给他让路，让他先进宫门。可这苏良嗣也不是吃素的，一怒之下喝令手下禁卫把薛怀义揪翻过来，按倒在地一顿痛打。薛怀义今天见竟遇着了个不买账的人，他跑到武皇太后那里去哭诉。没想到武皇太后却对他说：“南衙是宰相理政之所，属禁地，你跑到那里去干啥呢？记住，你进出的大门在北面。”由是这薛怀义嚣张的气焰方有所收敛。

　　垂拱二年（686），春正月，武皇太后下诏欲还政与皇帝李旦。李旦那天正在宫中临习王羲之法帖，一听母后欲还政于他，吓得李旦急忙上疏，一再表示自己没有治国之才，请母后继续总理国务勿辞。一日朝会，太后派人将皇帝接到金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次口谕要还政皇帝。太后言道：“如今皇帝服丧期满，叛乱又平，天下清平，四海归心，本宫欲将朝政交还给皇帝。”

　　李旦一听，竟当庭痛哭，他跪在金阶之上，谦卑诚挚地对母后说：“儿臣无才无德，生性淡泊，无能力也无心思去负荷一国之君的重任，恳请太后紫帐称制，统领朝纲。惟有太后的雄才大略才能给社稷苍生带来福祉啊——”

　　“皇儿你身为皇帝，为何如此推据呢？”太后满面慈祥地对李旦说。李旦收敛泪容，平静、谦恭地望着母亲，他恭敬地说：“母后应该知道儿臣的能力和性情爱好的。江山社稷惟有母后执掌方能国泰民安啊——”

　　李旦话音未落，武承嗣、韦方质等臣急忙上前附和皇帝的话，满朝文武一见这母子在金殿上你推我让、哭爹喊娘的，全部齐齐跪在殿中，高呼“太后不能辞政！”

　　武皇太后上前拉起了李旦，用袍袖给皇帝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的目光慈爱，语调轻柔地说：“既然皇帝决意辞政，那本宫就再辛苦地干下去则是。”李旦听到母后如此说，他破涕为笑了。母慈子孝，将满殿朝臣感动异常，在武承嗣的带领下，大家再次齐声高呼“武皇太后万岁！”

　　为了表示庆祝，武皇太后宣布，官员进爵，大赦天下。李旦见大家都在欢呼，他赶紧以头晕目眩为由辞别母后离开了紫宸殿。李旦知道，天子听政的紫宸殿不属于他这个“皇帝”，惟有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幽闭之所，读读书、写写字、听听小曲，自己才会安全。鸟儿虽然向往在蓝天自由地飞翔，但有的时候，鸟笼才是鸟儿真正的避风港。在这幽禁的避风港里，李旦与他的窦皇妃不久前生下了一个皇子，李旦请示武皇太后给这外孙取名，太后给那初生的婴儿取名“隆基”。

　　垂拱二年（686）十月，雍州新丰县（今陕西临潼）东南有山涌出，侍臣以为祥瑞，武皇太后闻报很是高兴，便诏令该新丰县为庆山县。那江陵人俞文俊却不以为然，上疏道：“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和而疣赘生，地气不和则兀涌高台之丘。今陛下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臣之愚见，以为应该修身养德，以答天谴，不然，祸不远矣！”俞文俊的上疏分明是把矛头指向了女人掌权。太后阅罢奏章大怒，立即下诏将俞文俊流放到了岭南。

　　为了独裁朝政，亲自管理臣工，太后还下诏，凡今后御史对各地都督、刺史和朝臣，只有调查权，而没有处决权，所有朝臣的处置惟有太后决断。并鼓励天下直接向太后告密，凡有告密者，臣下不得过问，旅途之上一律供以五品礼遇，夜宿驿站，不问尊卑，可直接谒见太后。有个叫鱼保家的设计师设计出了一个物件名叫“铜匦”，铜匦分为四格，以收受天下告密的表章，一旦投入就无法收回。四面分为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投递内容。

　　东方为青色，象征春天和仁爱，名“廷恩”，有才学人的自荐信就投入此中。

　　南方为红色，象征夏天和赤诚，名“招谏”，对朝政有谏言的材料就投入此中。

　　西方为白色，象征秋天和公议，名“申冤”，有喊冤的状述可投入此中。

　　北方为黑色，象征冬天和智慧，名“通玄”，鼓励天下人为朝廷献计献策，并告发那些背叛朝廷在搬弄阴谋诡计的人。

　　此法一发不可收拾，天下告密蜂拥。铜匦一成，第一封告密信就是告鱼保家曾为扬州叛军制造过飞杀武器，曾杀伤官军甚众。鱼保家即刻被诛，其父鱼承晔也坐贬仪州司马。这挖空心思制造出铜匦的鱼保家成为了第一个死于告密制度的人。告密之风盛行，有人因告密而获罪，更有人因告密而得官，一时赴京告密的拥塞洛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