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伴驾(1)

　　1

　　夕阳夕下，浩月升空。在此日月交替的时候，一年一度的花节晚宴正式开始了。朝野中各位臣子都按照地位的品阶各自就位，皇帝自然落座于首席。各位朝臣们都略显兴奋地不停小声互相闲聊着。皇帝举袖一挥，立刻安静了下来。他向白公公颔首示意。白公公立刻站到了前面，大声宣布：“花节夜宴，正式开始——。”音乐一下响起，人群中发出愉悦的欢呼。

　　......

　　不知不觉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各位朝臣似乎都很尽兴。大家喝酒聊天，欣赏歌舞，无不愉快。酒过三巡后，气氛也变的越来越融洽了。借着酒精的力量，即使官阶相差悬殊的人，也开始离开座位，互相寒暄敬酒。

　　已到子时，白公公踏着点走到了宴会厅的中间：“吉时已到，福泽万民。普天同庆。”

　　大家立刻发出了大声的欢呼！就如同地球上等待新年的钟声响起一般。

　　“宣，宫娥歌妓随身伺候——”白公公大声的宣布。

　　大臣中间爆发出阵阵雀跃的的议论，每个朝臣似乎都显的异常兴奋。因为每年随身伺候的宫娥，都是由大内总管精心挑选的绝代佳人。本只属于皇帝后宫，只有一年一度的花节，才可一睹芳容。这让大家兴奋不已。

　　神秘欢快的奏乐响起，从宴会厅两边，涌来一群粉蝶一般的美人，各个娥眉杏眼，纤肩细腰。面带醉人的微笑，徐徐碎步走入，夹带来阵阵清香，让座上所有大臣头晕目眩。

　　冷月被白公公押送入后宫时，由于流血过多，几乎晕死过去。白公公不知给她吃什么，使得她的的意识清醒了起来。白公公指挥手下几名小太监，对冷月的右肩做了简单的包扎和处理后，就逼着她换上宫娥们的衣服，画上统一的妆容，等待子时。

　　冷月想到现在的处境，她也无法拒绝。白公公照着皇帝的旨意，把她安插在了宫娥之间。这套宫娥的服装，超低的酒红色紧身裹胸，上面绣着葡萄水果的花纹。下半身丝绸的奶白色长裙，略显透明，能看到大腿的曲线。腰见系着一方丝绸手绢。冷月顿时对皇帝后宫的声色癖好觉得恶心。不过还好，除了裹胸以外，还有一件披肩似的丝绸纱衣，冷月可以用它来勉强遮挡裸露的身体和肩膀上的伤口。

　　......

　　随着白公公喜庆的宣告，冷月随着那一大群女人踏进了大厅，冷月觉得被无数讨厌的眼光包围着，仿佛自己是餐桌上的实物，任人挑选。

　　冷月低下头面无表情低头向前走，尽量的低调。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群臣半数以上似乎都已经有了醉意，有的更是东歪西倒的烂醉如泥了。越往前应该是品阶越高的官员吧，从官帽，服装的图样和做工考究的程度上，大约可以这么确定。冷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皇帝一定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上。不过她不敢抬眼看，她这个皇帝敏锐的嗅觉，可是非同凡人。

　　她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宫娥们已经排着队各自坐到了群臣身边，开始为他们斟酒说笑了。她见一位大臣坐在稍微僻静处，身边正好还没有宫娥过去。于是立刻走了过去坐下身来。一坐下，冷月一边假装着为他倒酒，一边借着群臣酒醉的身影，挡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偷偷看向皇上那边。

　　皇帝的位子，与其说是龙椅，不如说，简直是个大床。此时的皇帝已经换上了金色的龙袍，闪闪发光。头发全部束了上去，头上带着象征权利皇冠了，看上去更显得霸气十足。

　　他仍旧是松散地靠在一个绣满龙纹的大靠枕上，就像只俯卧的雄狮。那张金色的面具还是依然带在他的脸上。不过看他的嘴角却带着笑意，应该是现在心情不错。只见皇帝怀中蜷缩着一个红衣女子。衣着略先暴露，不过金色的罗裙和头上的凤钗都能看出，此人应该身份高贵。那女子娇柔万分，艳丽多姿，她正抬手，将皇帝玉杯中的酒倒满，并娇笑的喂皇帝喝酒，眼波流转之间，媚态横溢。冷月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现在的情形，皇帝也许无暇顾及到她的存在。

　　转头一看，她吃了一惊。遥光也正坐在席中，离皇帝的位子不远，已经有3名宫娥将他团团围住了，正在殷勤地为他夹菜倒酒。遥光的脸色似乎不对，苍白中泛出青紫。他只是机械性的对其他人稍做回应，只要一旦没人和他说话，他就会迷起眼睛，像是在忍受着什么。这个情况绝对不正常。

　　遥光可能感受到了冷月的视线，顺着往这个方向打量着，冷月顿时有站了起来，想飞奔过去的冲动！但是就这样的冒失的过去，搞不好又引起轩然大波。

　　就在冷月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冷月受伤的右肩上，冷月一阵生疼，缩着脖子，回头看见一张醉熏熏的脸：“这位宫娥想什么呢？”

　　“......”冷月痛的话都说不出来，略有嫌恶的看着这个人。

　　“哎呀，是不是害羞啊。去年可没见过你哦！新进宫的吗？居然如此标志！”说着另一手也搭了上来。

　　冷月正想怎样才能不动声色的甩开这个男人的时候，突然她被另外一个人猛的拉了一把：“诶？海大人，您在这里啊！我记得您昨天晚上还欠我副牌钱呢。哈哈，我得把这宫女带走。省得您老分心，今晚又得输银子。”

　　“这可不行，一笔归一笔，难得有那么美丽的佳人，柳先生又何必夺他人所好。”

　　冷月厌恶的看着这两个人，如果她有武功，真想一掌劈死一个。刚才被用力一扯，好像伤口又裂开了。冷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时又有个摇晃着的醉醺醺的老头过来劝说了：“我说海大人和柳大人，争什么呢，让老夫瞧瞧，区区宫娥而已。”那人走过来，把两个酒气冲天的人拉开，又回望了一眼冷月。冷月觉得那老头忽一下，直楞楞的看着自己，连眼珠都要掉下来了。冷月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那个老头倒是虚伪地很：“哦，也不过如此嘛！老朽这里两个姿色更佳，不如我做个人情给了两位吧。”说着将身边的两位宫女向前一推，转身的拉着冷月就想离开。那两个原本揪扯的大臣一个回神，急忙冲了过来，四只手同时向冷月伸了过去。

　　冷月一惊，正要抬手抵御。只见那三人的动作突然定格了，他们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看他们的表情，好像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没过2秒，便同时跌坐在了地上。冷月立即抬着眼帘，迅速搜索着，是什么力量袭击他们三个。

　　“看来，你无论到哪里，都会带来麻烦啊，”突然那个犹如地狱钟声般的声音出现了，听的冷月背脊发凉。她寻声看去，只见皇帝已经坐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

　　“......”冷月浑身紧张，无言以对。都怪这三个该死的人，！

　　“白公公，这三人丢尽了颜面，将他们带去净身，”接着用手轻挥一下，那三个软如烂泥般的人，便腾空浮起，瞬间扫出了宴厅的大门。

　　白公公应了一声立刻小步跟了下去。

　　皇帝转眼看着冷月，冷月不由身体向后缩着。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象被两只无形的铁钳紧紧抓住，并提了起来，开始迅速向着皇帝的方向飞了过去。冷月紧张的连呼吸都困难了，她紧皱双眉，努力挣扎着，露出的痛苦的表情，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热乎乎的血流了下来。

　　冷月向前飞着，越来越快。直到离开皇帝的龙坐还有1米的地方，突然停止了，她被慢慢放了下来。她就这样直直看着皇帝，脑袋了哄哄作响，身体半点反映也做不出来。

　　“冷月......”一声虚弱的叫声，象是拉回了冷月出窍的灵魂。

　　冷月回头看到是遥光正在叫自己。只见他脸色非常难看，铁青的脸色，脑袋上冒出细细的汗水。他双手用力撑着桌面，微微颤抖，身体向前倾斜着，显的很辛苦。

　　皇帝嘴角露出了笑容：“过来，替我斟酒。”皇帝对冷月说。

　　冷月低头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明白了，遥光一定是受到了皇帝力量的控制，才不得不坐在这里。皇帝要利用遥光让自己当众屈服于他，没有尊严的企求他的宽恕。冷月低着头，一股厌恶的心情。要她屈服与这位冷血的君主，可能死还容易一些。

　　皇帝一定清楚了解了冷月倔强的性情，才会出这招来折磨她。遥光的命运可以说此时掌握在她的手中，如果她忤逆了皇帝，随时遥光就会送命了。看到遥光一脸的痛苦，冷月万分不忍，先是古音，后是遥光......不该再让别人为自己牺牲了，不就是自尊嘛，看不见，摸不着的，那就不要了吧。冷月在心中苦笑着，如果有办法能保遥光不死，那我就自暴自弃吧。反正从小到大，我的心也早就丢失了。

　　“斟酒——”皇帝见她没反映，又重复了一句。

　　是啊，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自尊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不就是倒酒么，冷月轻摇了下头，扯出一抹浅笑，走上前去，坐在了皇帝的身边，右肩的伤口疼痛的已经几乎麻木了。她稍稍撩起长袖，伸出纤细如玉的右手，轻轻搭在酒壶上。右肩的伤痛使她的右手用不出力气，她只得用左手托住自己的右手，把酒壶提起，俯身将酒杯倒满，然后又平静的把酒壶放回桌上。

　　遥光欲言又止，眼神里夹杂着无奈与痛苦。冷月对他点了下头，回报给遥光一抹浅笑。遥光眯着眼睛，别开了头。

　　皇帝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表情，紧闭的嘴唇，像是大理石的线条一样流畅而冰冷。他慢慢向杯子探出右手，呼的一挥，把杯子翻倒在了桌子上，酒水洒了出来，顺着桌子滴下，打湿了皇帝的龙袍。

　　“跪下，擦干净，”皇帝继而命令。

　　冷月微促了下眉，不过马上抬起头来，咖啡色的眼眸里仿佛有着一团温暖的雾气，带着朦胧，润的能滴下水来。她轻轻抽出系在腰间的粉色云帕，故意贴进皇帝的耳边，吐气若兰：“遵命，可是您可要听话，不要动。不然擦不干净哦。”冷月看到皇帝的嘴唇触动了一下，然后她仿佛随意一般，轻靠过去，拿着手绢，擦拭着皇帝微湿的前襟，长发垂下，几乎碰触到了皇帝的前胸。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围所有人仿佛都并住了呼吸，皇帝像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冷月默默的把打翻的酒擦干净。然后直起身子，笑容更加灿烂：“照您的吩咐，擦干净了。”

　　皇帝沉默了一瞬，继而笑出了声音：“呵呵，真是善解人意的奴婢，”重新恢复了那慵懒的味道：“那就坐下陪酒吧。”

　　“这可不行啊。”冷月笑着说。

　　“哦？”

　　“您看，您的身边有着那样一个美丽的人。您不能让她伤心吧？”冷月飘了一眼皇帝身边的女子，她气的脸都发绿了。

　　“无妨，你可坐下。”

　　冷月不但没有向前反而笑笑着退了一步：“还是不行，想我坐下的话。您身边就只能有我一个。我可不愿看到您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你这个贱婢，居然敢对我如此无视，”坐在边上的那位女子终于忍受不住了，大声地叫了起来。她带着哭意的转向皇帝说：“皇上，这个奴才居然如此奚落于我，您帮我做主啊...”说着扑进了皇帝的怀里。

　　“哦？”皇帝不置可否的说着，他伸手把玩着倒空的酒杯，看着她们两个。

　　那女子见皇帝不发表明确的意见，一时气急，一把抓起桌上的铜盘朝冷月的头砸了过去。冷月急忙一闪，盘又打中了冷月的右肩，然后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冷月痛的捂着肩蹲了下来，真实该死，为什么老冲着右肩砸。

　　“你这个卑贱的丫头，我是当朝的贵妃，你居然敢当众予我出言不逊！”她愤怒的对了冷月尖叫着。

　　此时，冷月浅藏在心中，如野生动物般的倔强又开始汹涌了。她不顾肩膀的疼痛，抬起头，略带兴奋和挑战地说：“哦？是吗？难道你不觉得皇上现在对我比较感兴趣吗？”说着，冷月询问似的看向皇帝，眼珠闪闪发着光彩，“皇上，两个，留下一个。留下谁？”这种软刀子般的战斗，另冷月整个兴奋起来，选择游戏的快感贯穿着冷月的身体。她眼睛如动物般灵洞的闪烁着。

　　“哦？责任推给我了么？”皇帝似笑非笑，手中仍拿着那只酒杯，意味深长的看着冷月，像是在观摩她们女人间的战斗。

　　“皇上——”那女子委屈的叫着，可是皇帝仍然没有做出什么反映，她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抓起桌上盛满水果的大鼎，又奋力像冷月砸着。

　　冷月看着那鼎朝自己飞过来，正要避让时。那鼎却浮在了空中，只见皇帝手指一动，它便偏向一边，乖乖的放到了地上。

　　“玉妃。要识身份，不可胡闹。”

　　“可是皇上，可是她.......”玉妃累流满面，梨花带点。

　　“你先退下。”

　　“不，不要。我不走，皇上，我不走！......”说着便又要哭着扑向皇帝的怀里。

　　还未触及皇帝的衣角，玉妃便一股气流稳稳架了开来，放倒在一边。

　　皇帝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凉！玉妃意识到，自己真的惹皇帝不悦了，她了解这位君主，即使平时再恩宠有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她下手的。她立即害怕的发抖，马上站了起来，抹干净眼泪，退了开来，临走时对冷月狠狠丢下句话：“我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便掩面而去了。

　　“你胜利了！”皇帝向冷月伸出手，邪笑的看着她。

　　得胜的快感令冷月有点沸腾，她想伸出手去，才发现自己右手已经不能动了，血从肩上流了下来，流了一地。刚才她太专注了，根本就没有发现。皇帝看出了冷月的窘境，收回了手，站起来看着她。只见冷月，努力的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没向前走出两步，就一头倒下了。皇帝升起一道气屏，接住了冷月。

　　“送入养心殿，”皇帝下令。

　　四个小太监立刻走了过来，抬起冷月从边门走出了宴厅。

　　“众位臣公尽兴，孤王先行歇息了，”说罢便甩袖撇下呆若木鸡的众人而去。

　　“皇上——”

　　“哦？光大人。”皇帝回头看着光。

　　遥光用极矛盾的眼神看着皇帝，握紧双拳：“能否还将冷月送回我府。”

　　“怎么？你舍不得了？”

　　“这......！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遥光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对我出手，也不再计划之中！”

　　“......”

　　“要是她知道这一切，你认为她还会在意你吗？”皇帝冷笑着。

　　“......”遥光不知该说什么，胸口无名的火焰深深灼伤了。

　　“你我都无法背弃分家。”

　　“可是她不一样......冷月她...”

　　“她今天陪王伴驾。”皇帝留下这句话，不等遥光说完，就大步而去。留下遥光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

　　2

　　这是哪里，周围那么黑，到处烟雾缭绕着，完全看不清前方到底有什么。空气中有硫磺的味道，潮湿闷热，好难过啊！冷月开始拼命向前跑，跑的浑身是汗，但是仍旧冲不出这团团迷雾，她大声叫着。可是自己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焦躁绝望逐渐包围。

　　啊？前面不是古音么，冷月仿佛抓住里救命稻草一样，朝古音跑了过去，可是古音好象完全没有看见她，只是一门心思的到处张望着，好象在寻找着什么。冷月的指间刚要触碰到古音时，他却忽然消散不见了，化成一缕尘埃。冷月颤抖的手指停留在半中，体力不支的跪到在地上。

　　“月，你怎么拉？”背后传来遥光温柔熟悉的声音，他伸手轻轻把冷月抱在胸前：“放心，有我在，不要怕。”

　　冷月心中一阵酸楚，她缓缓转过头，看见遥光眼神温情而柔和。脸色却是苍白中泛着青。她伸出手来，摸摸遥光的脸，冰冷冰冷的，遥光对着她微笑着，看上去那么的美丽又不真实。

　　“你要好好活着，努力活着！”说着遥光的嘴角流下了黑色的血液，他依然对冷月微笑着，眼神依然那么温柔。

　　冷月大声叫着不要，却完全没有声音，她发疯一般拉扯着遥光的绳梯，扶起他的头。

　　但是没有用，遥光唤着冷月名字，消散在了空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