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边上的仪器，发出一声尖锐的停止之音：“嘀……”尾音，迅速拉长，清音倦怠的闭上眼睛，最后一幕，便是妈妈伏在身上痛哭。

　　她看不见自己的灵魂飘向何处，只是意识逐渐模糊，好像被禁锢起来了一样，耳边，依稀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以及爸爸妈妈的哀求痛哭。

　　“医生，救救我的女儿，她好不容易醒过来，不能就这样走了啊……”音妈妈受不了这个刺激，浑身瘫软，边上的人慌忙将她扶住。

　　“妈，没用的，不要哭……”清音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音音，医生求求你，你让她再和以前一样睡着吧，我不要她清醒了，不要了……”

　　“妈，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女儿去吧……”清音酸涩难耐，紧闭的双眼，流下了温热的液体。

　　“医生你快看，音音她……”

　　“砰、砰……”随着最后的抢救，清音只觉自己的胸腔像是要被抽空了，医生还在奋力抢救，而她自己却已经放弃了。

　　“嘀……”一个亮色的小点，在仪器上无力划过。

　　一世，度过。

　　清音满脸大汗，嘴中似是在嗫嚅着什么，脸上的神情，更是带着诀别的悲痛：“爸，妈……”

　　前面，一团光亮，好亮好亮。清音眼睛都睁不开，只是顺着一股无形的力向前走去，一路，倒是畅通无阻。慢慢的，视线开始清晰起来，清音站住脚步，下意识抬眸，就望见‘圣心殿’三个大字挂在头顶，两旁，花圃中开满了各色各样的小花，芳香浓郁，好看极了。身上，穿着一件丫鬟服饰，清音不解的站在原地，愣是没有跨开脚步。

　　旁侧，时不时的有人走过，交头接耳，欢声笑语不断。

　　远远的，圣心殿内飘过一抹水蓝色，清音心下一喜，迈开步子走了进去。才没几步，果真就看见妖妃坐在殿中央，而身侧，则是坐着冥帝。

　　“娘娘”她上前，走到妖妃面前：“娘娘”

　　“你，是不是对我的丫鬟上了心。”女子并未搭理，拿起桌上的白玉杯，凑近自己唇畔。显然，这句话是对冥帝说的。

　　男子，身着一件耀眼的龙袍，一把墨发垂在身后，那双深邃的眸子，妖冶而魅惑，这个冥帝，是血咒未解之时，满腹仇恨的冥帝。

　　我究竟回到了哪？清音惊诧万分，站在殿中央无所适从。

　　“朕，不会对任何人上心！”霸道的语气，一口咬定，潭底已是索然无味。

　　“呵，不要自欺欺人了。”妖妃望着身侧的男子，伸出小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你，是不是想拿她来祭祀。”

　　清音静静的退至一边，来到冥帝身后。换一种角度，她想要更加了解他。

　　冥帝却是箴默，没有承认，更没有一口否认。

　　“你的血咒，只能靠她了，哦，对了。”妖妃像是想到了什么般，转过脑袋望向男子的侧颜：“血奴的身子解咒，得先让她爱上你，对么。”

　　她的话，一字一语，如今像是深深剜在了清音的心上。因为，她居然清晰的听到冥帝心中的想法，那般矛盾，那般挣扎。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再也狠不下心，以至于，独自面对这种苦楚了？她的心，跟着一阵酸胀。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冥帝颔首，望向他处。

　　明明，心已开始抽痛，为何还要这般隐忍？清音心疼万分的走上前去，自身后，紧紧拥住冥帝。虽然，他感受不到，但是，自己却能心安。

　　“呵”妖妃浅笑，何时，他们竟也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坐到一处谈谈话。

　　“奴婢参见皇上、妖妃娘娘。”外头，一阵软语传来，清音抬起脑袋，这个场景熟悉极了，外头站着的，就是自己。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甚至都能记个清清楚楚。

　　妖妃不着痕迹的朝着身侧的冥帝微微一笑，刻意沉下脸来：“进来吧。”

　　“是，娘娘。”清音带着几分惶恐，将手上的托盘放到二人身前：“皇上，娘娘，这是御膳房新做好的甜点。”话一说完，便想退到一边。

　　“谁让你退下了？胆子越来越大。”妖妃冷下脸，嘴角却是暗暗勾起笑意。那时候，因为她的这句话，清音还惶恐了好几天，如今看来，却是她不经意间的试探逗弄。

　　“坐到皇上身边去，难道还要本宫喂膳不成？这点规矩都不懂！”清音从冥帝身后望着妖妃的侧脸，隐隐的，她似是在忍着笑意。而边上的男子，则是转过脑袋睬了她一眼，眸中略有不满。

　　前方的清音，只是低垂着脑袋，应了一声。“是，娘娘。”

　　妖妃娇笑连连，冲着冥帝撇下嘴，自顾用起桌上的甜点。

　　冥帝望着紧低着脑袋的清音，半冷半热，吐出一句：“地上有银子给你捡。”

　　“啊。”她晃了下小脑袋，怔忡的望向妖妃，希望她能替自己说上一句话，解围而出。

　　“看我作什么？皇上问你话呢。”妖妃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索性将身子转过去。

　　“没，没有。”老老实实作答，两手不安的绞着前头的衣角，清音缓缓来至冥帝身侧。

　　“那你还望着地面作什么。”

　　清音无奈，便将脑袋抬了起来，她取过桌上的金碟，夹起一块甜点，分成几小块之后，端至冥帝的唇畔前：“皇上，请用。”

　　冥帝并未张嘴，只是端望着那张忐忑不安的小脸，为什么，他这么怕自己？

　　身后的清音，望着他忍不住蹙起的剑眉，伸出手去：“对不起，帝……”那时候，她胆子太小，见了什么人都是唯唯诺诺。纤细的手指，带着凉凉的舒适感，想要将冥帝揪起的眉头抚顺。

　　却见，紧盯着清音的男子，慢慢张开了嘴，身前的女子一喜，便将夹在银筷上的甜点塞入冥帝口中。却没有想到，两个手抖的太厉害，那甜点‘啪’的一下掉落在他龙袍上。一块油腻的污渍，赫然呈现。

　　这可是藐视龙威之罪，清音害怕极了，忙的跪下身子磕起脑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那时候的心情，她记得清清楚楚，又是恐惧，又是自责，各自占了一半。

　　“哼！”冥帝霍地一下站起身来，那罪魁祸首也随着他的动作而跌落在清音面前。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妖妃望着冥帝怒气冲冲的背影，摇了下脑袋，走出圣心殿去。

　　空荡荡的殿中央，清音清晰的看着以前的事又在自己面前发生了一次，只是如今看来，心态完全变了，冥帝的怒，绝不是因为自己的笨手笨脚。她想也不想的，便跟着追了出去。踏出大殿之时，回眸望着下跪的身影，露出璀璨笑意：“不要伤心，我已经都懂了。”

　　寻寻觅觅，却是怎么都找不到冥帝的身影，清音走在熟悉的长廊间，远远的，就看见福公公守在殿门外。

　　她小心翼翼的走近，在他身前站定。福公公还是一脸肃容，尽职的双手放在身前，不让外头的人踏进一步。望着昏暗的寝殿，清音煞是不解，方才，天不还亮着么？

　　一脚踩进去，里面却是满地狼藉，名贵的玉瓷碎了一地，差点就划破脚。清音避开那些凌乱，轻轻唤道：“帝”

　　远处的龙榻上，随着徐徐清风，纱幔被掀起，隐隐的就看见一个男子的背影。清音踩着余光上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熟睡的小脸。红唇微合，像是累坏了。她站在榻前，一下就想起，这是第一次侍寝。

　　边上的冥帝，上半身坐起，两手撑在身后，光裸的胸膛上，汗珠还未消褪干净。只见他，呆呆望着睡梦中的女子，身子靠向床架，满目皆是寂寥。“清音”

　　他轻声唤出口，大手落在她的耳际，顺着她白皙的颊侧一圈圈抚弄，一声呢喃，女子翻了个身，小手自然缠上来。

　　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冥帝平复下的心再度抽起，胸口，一团红色的火焰状迅速窜起，蛇形，自小腹处开始苏醒。

　　站在边上的清音，望着沉睡中的自己，再看冥帝之时，已是双目含泪。他将那双手移开，小心翼翼的下榻，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来。清音跟在身后，看着他顿住脚步，将锦被盖上熟睡中的女子。动作轻柔，甚是疼惜。

　　低下身子，望着她的睡颜，冥帝满足的拉开笑意，起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将身子躺入巨大的浴池中，狰狞的蛇形还未退去，清音守在边上，却见他两手不断开始搓揉自己的身前，手上的劲道，恨不得将一层皮给脱去。“不要……”

　　清音跟着跳入浴池，她胡乱的想要拉住他的手：“帝”却不知，那身子漏过指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要这样……”

　　水花，被溅起几丈高，男子的神情痛苦而压抑，看着清音的心一阵阵揪着疼。她安静的蜷缩在浴池一角，望着冥帝沉入水中的身影，胸口处，已经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