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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美人谋》 作者:闻情解佩

第15章 :蕴画不想嫁

  佛堂内笑声淡去,走出来的那个浪荡不羁的少年,正是今日伪相亲的主角,镇国公府嫡孙赫连誉,赫连皇后的侄子。

  或者袁家谁也不曾想到赫连誉会来,所以赫连誉才坚持要来,他就是喜欢做一些令人出乎意料却又似是而非的事情,譬如今日,他就是敢跟大太太叫板,一定要亲自来看过,才肯答应考虑定亲。

  赫连誉走出后院,随手抓了一个丫鬟问道:“在老太太佛堂里打扫的那个小姑娘,是袁家什么人?”

  “是袁家三小姐。”

  那小丫鬟平日里经常出入老太太院子,却未曾想到今日竟是蕴画顶替了曼书,自然脱口而出答是曼书。

  蕴画坐在房里有小半个时辰,才听见外面有人喊请各位小姐去前厅见人,蕴画悄悄看了四周,并不见那少年的身影,才略略有些放下心。

  那镇国公府的大太太端庄舒雅,很有一种耳聪目明的灵透劲,蕴画暗叹,云裳、林姨娘、乔姨娘都是个顶个聪明的,可是那些聪明劲却是一眼就透,不像大太太是聪明在心里的,让人瞧不出,却又不敢小瞧。

  大太太见了琴棋书画四位小姐后,着人拿来四副手镯,亲自给四位姐儿带上。凌琴矜持地谢过,妍棋木讷地没言语,蕴画只是中规中矩地说了几句答谢词,倒是曼书表现得乖巧伶俐,既温顺又明理。

  齐氏暗恨,她自然看得出曼书这是要抢风头,讨大太太的喜欢,于是便不冷不热地出言讽了几句,照往常曼书怎会有几句不还嘴顶撞的?而那便是齐氏想要的效果,要令大太太厌烦。

  谁知,曼书这次竟然小心翼翼地给齐氏赔了不是,一脸谨小慎微地站在一侧默然不语,一副受气庶女的模样令人同情。

  待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带着丫鬟随从离去,齐氏将蕴画叫进房间,脸上带着甚少会有的不悦,问道:“你就那么不想嫁进镇国公府?”

  蕴画不想伤齐氏的心,“不想。”

  齐氏斜倚在榻上,将手抚在小腹上,叹道:“罢了。你回去吧。”

  老太太房间内,苏妈正给老太太捶着背,低声说道:“当日老太太叫我放出风声,说镇国公府大太太要来府上的时候,不也是不想偏袒,而给了她们各自施展手段的机会吗?如今大小姐只等着宫里的消息,对其他的事都不上心,而二小姐又不太讲话,有事只闷在心里,三小姐说鲁莽也罢,说心直口快也罢,却总是无意中生出事来,只有这四小姐,不知为何,不声不响,不急不躁,扔一颗石头下去都听不出任何动静来。”

  “你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恕我多嘴,我就是想说,我怎么觉得四小姐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呢?即便有时看着热切了些,那也跟,也跟装出来的没两样。”

  老太太笑,说道:“她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瞧你说的,就跟她有多少心眼一样?”

  “哎,那是因为我听祖灵说,那日镇国公府上大太太来时,是四小姐替三小姐打扫了佛堂,而那佛堂偏偏又闯进去一位陌生少年郎,祖灵便没敢往里进,听见那人与四小姐说了几句话后又大笑起来……”

  镇国公府上几日来并无音信,老太太并未让人去打听过,袁青枫也急得喝了两次闷酒,庄氏幸灾乐祸地说道:“那大太太瞧不上妍棋原是应该的,谁叫她资质愚钝,却没想到连曼书、蕴画都没一个瞧上的,实在令人意外。照我说,曼书、蕴画年纪还小,也不必急,就等十四五岁再择亲也来得及。”

  齐氏冷笑,说道:“大嫂好说辞。还是先将凌琴的婚事办妥再说教也不迟。只要我一日当家,自会为曼书、蕴画择上佳亲事。”

  待过了几日,镇国公府上竟来人了,阖府上下顿时激奋异常,只是提亲的对象却令袁家上下有些许惊讶,竟是袁家三小姐曼书。

  庄氏听说后,指着妍棋的鼻子骂了半天,怪她不争气,让那么个小丫头捡了好。妍棋涨红着脸,忍不住说道:“既然太太口口声声说我断不能嫁出去,索性我也不嫁了,守着大周姨娘咽了气,我守在自个院子里一步不出,如若这样太太还是容不下,我就出家为尼青灯古佛相伴,生与死同。”

  看妍棋疾步出了房门,庄氏气得直骂她,凌琴在一旁劝着,心里却无奈得很。她不满袁家现状,想急于踏出袁家的门,本来满怀憧憬的,这下却了无音信,战战兢兢度日,何来欢喜?

  见镇国公府竟选了曼书做嫡媳,心里更是难受得如同猫爪儿挠了一把,说不出来的痛痒,却又无从声张与倾诉。

  曼书自是得意地上了天,口口声声说是老天开眼拨开云雾见青天,蕴画只是摇头轻叹,却也不吭声。

  乔姨娘这几日很是高兴,蕴画几次进她房中,都见她在嘱咐曼书行事要谨慎,万不可莽撞生事传言出去再坏了这场难求的喜事。

  蕴画本来在诧异,堂堂镇国公府为什么会选择与靖远侯府联姻,而且还只是选了一位庶女,后来听严妈说,其实老国公当年受过老侯爷的恩情,两人有过命的交情。老侯爷去世后,老国公本想扶持袁家一把,谁知袁家老大袁青柏、老二袁青枫都是争气的,将袁家倒也给经营了下去。

  老大袁青柏去世后,老二袁青枫袭了侯位,尽忠职守稳稳妥妥,却也颇令老国公有几分赏识。

  曼书、蕴画虽是袁家庶女,可到底是袁青枫骨肉,是如今靖远侯的亲生女,说起来身份至少要与凌琴相当,比妍棋要高些。所以,从曼书、蕴画中选择一人进镇国公府为嫡孙媳,虽有些抬举,也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严妈说到这里,惋惜地说道:“如果进镇国公府的是四小姐你,那该有多好啊?也不知她们瞧上了三小姐哪一点,哎。”

  大周姨娘病情越发不好,随时便会陷入昏迷,张大夫进袁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却只是来去匆匆,蕴画再也没见那青衫少年一眼。

  有一次趁着张大夫进齐氏房间请平安脉之时,蕴画有意无意地问了那青衫少年一嘴,张大夫微怔,旋即答道:“他今日有事来不得,过几日便可来,四小姐如果有事,我知会他来找你。”

  蕴画连忙摆手,说道:“无事,不过随口一问,犯不着跟他提起。”蕴画说罢,见张大夫起身,于是在一旁听着张大夫跟齐氏问起近日起居吃食,齐氏一一答了,张大夫又叮嘱了安胎之法。

  严妈送走张大夫,不一会全忠家的进来回事,齐氏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眉目?”

  全忠家的低声说道:“听说咱们家跟镇国公府的亲是嫡长孙自个定的,本来大太太还在斟酌的,那嫡长孙却说两人见过面,一定就要袁家三小姐。”

  那全忠家的笑着说道:“也不知咱们家三小姐如何来的福气,竟就许给镇国公府做了嫡长孙正妻,咱们底下人都觉得四小姐比三小姐更稳妥些,这三小姐嫁进了镇国公府,往后四小姐还不知要嫁到哪家去了呢。”

  齐氏沉下脸,全忠家的丝毫未觉,严妈低声咳了几下,全忠家见状才紧忙辞了离开。

  齐氏不悦说道:“你听听,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曼书进了镇国公府,那蕴画要嫁到谁家才能越过去?难不成进宫?”

  蕴画听得出齐氏话语中的埋怨,也不辩驳,见严妈朝自个使了个颜色于是赶紧退了出来。

  待过了几日,德妃又派人接乔姨娘进宫,原来是赫连皇后听说前几日乔姨娘带着凌琴、蕴画进宫谢恩,因遇见皇子比武冲突未曾得以觐见之事,于是又再度让乔姨娘与袁家两位小姐进宫,另外还特别指明了一定要有袁家三小姐,曼书。

  老太太对于袁家亲眷频繁进宫格外重视,又格外叮嘱了乔姨娘,万万不可再让曼书出任何差错。

  德妃带着乔姨娘、凌琴、曼书和蕴画进了澄瑞宫,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竟也在,赫连氏让人赐了座,说道:“往后都是一家人,无需这么拘谨,都坐下吧。”

  赫连氏伸了伸手,招曼书过去,说道:“这便是誉儿自个看上的,模样倒是好的,就是要多长些见识。镇国公府不比寻常门第,既重书香又重人品,乔姨娘,往后还要多教导才是。”

  赫连皇后明着是踩低了袁家,实则连同乔家在内,也暗暗贬低了。

  乔姨娘看了德妃一眼,应下不敢再出声,倒是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笑着说道:“靖远侯府上的四位姐儿,论相貌都是上乘,性子却各有千秋,我当时也拿捏不准该择哪一位。谁知誉儿竟自个看上了,皇后该是知道老国公宠着誉儿跟什么似地,誉儿怕我不允,便先去老国公面前磨得他松了口再来找我说,又缠着我一定要尽早去提亲。否则无论如何也要进宫来请皇后娘娘择定才是。”

  “这孩子……”赫连氏责怪了几句,语气里却藏不住淡淡的宠溺,到底是自家侄儿,怎么说都是喜欢的。

  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问道:“二皇子如何了?”

  赫连皇后回道:“好些了,若不是鸿泽救了他,少不得会伤筋动骨躺上几个月。德妃,鸿泽身子可好些?”

  蕴画听见赫连皇后问起三皇子鸿泽,于是抬头看过去,见德妃起身说道:“有劳皇后娘娘挂心,鸿泽好多了,御医说是不堪重力撞击内俯才受了伤咳了血,休养一段时日便好。”

  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微蹙着眉头,不解得说道:“那四皇子难道是在怨恨皇后娘娘当年将他母妃打入冷宫?他母妃当年做出那等事,原本就该赐死的,是皇后娘娘心善,才向皇上求情救了她一命。他不知感恩,竟然还将二皇子推下比武台……”

  赫连氏脸色一沉,那大太太自是圆滑的,当即止住话,笑着说道:“看,咱们只顾在这里说话,让这些孩子们也跟着守着这里岂不烦闷,不如让人带她们出去玩耍玩耍。”

  赫连氏缓和下神情,让宫女们带着凌琴、曼书和蕴画去御花园转转,曼书早已按捺不住,听见赫连氏如是说,于是赶紧随着宫女离开,凌琴和蕴画朝赫连皇后、德妃一一拜谢后,也跟着离开。

  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看了看曼书的背影,面色上有些难看,与赫连皇后交换了个眼神,也没再说什么。

  德妃侧身看了乔姨娘一眼,似是责怪她没有叮嘱过曼书,礼数不周。

  没过多时,赫连皇后身边的宫女琼枝从外面进来后,附在赫连皇后耳边低语了几句,赫连皇后起身说进寝室更衣,便只让德妃、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和乔姨娘坐在一起说话。

  那宫女琼枝低声说道:“娘娘,您让奴婢准备好的食盒,奴婢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还要按照您先前的吩咐,让那人将食盒给皇上送过去?”

  赫连皇后沉吟了片刻,终是说道:“对,就叫那人送过去。”

  琼枝无不担心得说道:“可是那人如若是不肯呢?”

  “她如何不肯?本宫既已放出那些似是而非的风声出去,这帝都谁人不知她就是要进宫的?可她偏偏就是等不到下一步动静,你说她会不会急得心里拱火?这时候让她给皇上送东西过去,她只会巴不得。”赫连氏冷笑道。

  蕴画一行人来到御花园,曼书最是兴高采烈,凌琴独自坐在廊亭上不出声,蕴画见远处一个小太监露头露脑了片刻旋即离开,心里有些疑惑。

  不一会,琼枝提着食盒走过来,笑着在凌琴耳边低语了几句,要凌琴跟着她离开一会,曼书还要闹着跟着一起去,凌琴红着脸斥了她几句。

  曼书不高兴,撅着嘴说道:“大姐又不是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不能叫人跟着?”

  凌琴气得眼红,而琼枝却正色说道:“在皇宫,别管是不是见不见得人,就是不能让人知晓乱嚼舌根子,这是宫里的规矩。三小姐如今是与镇国公府定过亲的,言语举止凡事还需慎重。”

  蕴画见凌琴跟着琼枝离开,心下却有些不好的感觉,忙在身后唤了声:“大姐……”

  凌琴回过身,见蕴画看着自个一脸关切,心下有些感动,于是折回身握了握她的手,什么也没说便跟着琼枝离去了。

  “你说大姐跟着那宫女会去哪里?”曼书问道。

  蕴画只在心里有些模模糊糊的概念,却不敢往下想,更不敢说,摇了摇头,不再吭声,漫不经心地朝前走了几步。

  曼书在身后,不满地说道:“四妹,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瞒着我什么事?”

  蕴画回身,随口问道:“别瞎想了,我能瞒着你什么事?”

  曼书大声说道:“你不肯承认就罢了,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确实有事瞒我,看我如何收拾你。”

  蕴画没有闲心理她,见御花园外那个小太监去而复返,似是朝自己招手唤自个过去,虽心下有些惊疑,但按捺不住好奇,便也走了过去。

  谁知,七皇子鸿洵却从后面冒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她,蕴画奇道:“七皇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说蕴画妹妹又进了宫,却一直呆在澄瑞宫内,本以为不能见上一面的,谁知又听说你来了御花园,我便跟着一起过来瞧瞧你。”

  蕴画笑着说道:“有劳七皇子挂心,蕴画在此谢过。”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蕴画问鸿洵那日比武过后三皇子、四皇子近况,鸿洵拉着蕴画在石椅上坐下,说道:“二哥醒了后,只说是四哥无故将他推下去的。二哥这么说自是谁也不肯信,可是不管如何四哥也不肯透露当时真实情形,宁愿被父皇责骂惩戒,也不吐露半个字,这下二哥更是死死咬定是四哥萌了杀意,一定要父皇严惩四哥。四哥挨了一顿鞭,还被禁着呢。”

  “那你三哥呢?他……身子没事了吧?”蕴画有些艰涩地问出口。

  七皇子鸿洵说道:“三哥自小体健,这点伤不在话下,不过也不是如他所说已经痊愈,昨儿个我还见他咳嗽时咳出了血丝来呢。”

  蕴画心里涩涩的,说道:“看来三皇子对二皇子好得很,为了他甘愿冒险救他。”

  七皇子鸿洵却笑道:“蕴画妹妹,这你便有所不知了。三哥如何是想救二哥,他想要救的是四哥罢了,如若二哥无事,那么四哥自然也不会受多么大的惩戒,可是如若二哥受了重伤,父皇和皇后如何肯饶过他?”

  蕴画顿悟,心里却为三皇子鸿泽对四皇子鸿沉的情义感到诧异,于是问道:“我听人说四皇子的母妃……”

  七皇子鸿洵未等阻止蕴画说下去,便听一人清朗淡漠地声音低喝道:“七弟,宫闱之事岂可乱言?母妃一再交代你不要乱跑你不听,现在溜出惊鸿殿就是为了巴巴地躲在人后听人嚼舌根子?”

  蕴画回身看去,见鸿泽站在那里漠然地看向自己,于是心似是抽痛了一下,微微哂笑了下,不再吭声。

  七皇子鸿洵上前说道:“三哥,你来得正好,咱们刚才正说起你。蕴画妹妹很是担心你的伤势呢,刚还问起你。”

  蕴画只觉得有些红了脸,见鸿泽一言不发,心里顿觉有些受伤,朝两位说道:“你们慢聊,容我回御花园,否则她们该等急了。”

  三皇子鸿泽脸上浮过一丝意味深长,说道:“不急,只怕御花园里的人一时半刻不会急着离开。”

  蕴画奇道:“为什么?你怎么如此确定?”

  三皇子鸿泽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神色间却仍是默然孤寂的模样,转身离开。蕴画张了张口,却未曾说出任何话来。

  才走出丈许,三皇子鸿泽回身,见鸿洵仍旧站在原处未动,不禁有些恼火,叱道:“鸿洵,还不跟我回宫?”

  七皇子鸿洵有些不情愿,却又不敢不听鸿泽的话,朝蕴画无奈地做了个鬼脸,一定要蕴画答应下次再进宫来玩,才跟在鸿泽身后离开了。

  蕴画回到御花园后,没过片刻,凌琴也跟在琼枝身后回来,琼枝本想带着凌琴一行回澄瑞宫,谁知凌琴竟蹙了眉,说道:“容我在这里静静心……”

  蕴画看过去,只见凌琴似是哭过,眼睛通红,还泛着泪光,妆容似是又重新梳洗过,还算是整洁,脖颈间的衣领处的盘扣却未曾系好,露出一抹细小的殷红,出门时还整齐服帖的衣裳后背上多了许多难堪的皱褶。

  凌琴半倚在廊亭上,任凭凉风吹乱额间发丝,蕴画缓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于是低声唤了声:“大姐……”

  凌琴未曾应声,面色惨淡,唇角处依旧残存暧昧红肿,蕴画此刻已知凌琴到底是历经何事,心下有些不忍,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是又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曼书此刻也觉察出有些不对劲,靠近过来,讶异得叫了声:“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凌琴嘴角抿出一丝苦涩地笑意来,淡淡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罢了,我该高兴的,不是吗?”

  过了不多时,琼枝在一旁又催,凌琴起身跟着她离开。蕴画和曼书相视一眼,各自无声,也跟在其身后,一同回了澄瑞宫。

  回到澄瑞宫,琼枝让凌琴先去换过衣裳,又重新梳妆薄施粉黛后才进了正殿。

  赫连皇后看了琼枝一眼,琼枝只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赫连皇后不动声色,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乔氏见凌琴神情有异,便知有些不妥,看了德妃一眼,谁知德妃见凌琴手里把玩着的一枚玉扣,神色顿然沉郁下去,瞪了乔姨娘一眼,难掩心中怒火,只说身体不适便匆匆离开澄瑞宫。

  赫连皇后起身,从凌琴手里拿过那枚玉扣,细细看了一眼,说道:“皇上衣裳上的玉扣子都是专人打造,平常服侍穿衣的宫女太监都格外小心,生怕丢了一颗受罚。如今落在你手上一颗,想必那些服侍穿衣的宫女太监又少不了一顿板子。”

  赫连氏说罢,摊开手伸到凌琴面前,凌琴正要伸手去拿回,谁知赫连氏手略一歪,那颗玉扣子却跌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凌琴微怔,面色更加惨白,却仍旧弯下腰将摔成两半的玉扣子捡了起来,说道:“这既是皇上赏赐的,又怎么会怪责别人服侍不周?”

  乔姨娘情知事态不妙,于是紧忙起身带着凌琴、曼书和蕴画告罪离开。

  赫连皇后淡淡得笑,朝着凌琴说道:“想必本宫很快就能再见到你。”

  “但愿如此,否则岂不是白费皇后娘娘一片苦心?”凌琴站在那里,紧紧握着手里的玉扣子,玉扣子碎裂的尖棱刺得手心生痛。

  赫连皇后眼中闪过微微的寒光,却又瞬间即逝,见凌琴转身而去的背影只是冷笑。

  琼枝在一旁担忧道:“娘娘,这袁家大小姐看起来倒不似愚钝之人,如若把控不住她,娘娘岂不是多了一层担心?”

  “琼枝,你不必担忧。她不过就是个刚长齐整的丫头,能有什么能耐,袁家这些年来不也一直仰仗镇国公府许多,她即便现在不知晓,将来必也要识相不可。”

  乔姨娘本想跟着德妃回宫,谁知才不过片刻,就不见德妃踪影,刚走回惊鸿殿附近,宫女红绫便走出来,说道:“德妃娘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了,嘱咐红绫送乔姨娘和各位小姐出宫。”

  乔姨娘顿时怔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来,蕴画知道她自从决意跟着袁青枫之后,便与乔家决裂多年,如今关系刚有缓和,得以乔家与亲姐德妃的依仗,日子刚有些顺风顺水的模样,就遭遇这么一出戏码,心里如何不恨?

  乔姨娘朝红绫说道:“你进去告诉德妃娘娘,就说我想要见她一面。”

  红绫神色略略有些不自然,说道:“乔姨娘,你还是回去吧,待过后德妃娘娘会再接你进宫的。”

  正在这时,七皇子鸿洵从惊鸿殿里跑出来,见乔姨娘与红绫还在僵持着,拉过蕴画来说道:“蕴画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妃回来后眼睛便红红的,又气又怒,竟然还朝我发了脾气。”

  蕴画苦笑,要她如何回答?难道告诉他,自己大姐承了他父皇的恩泽雨露,要夺他母妃的宠?

  鸿洵一脸烦恼,说道:“三哥自从受了伤,越发沉默。四哥因为顶撞父皇,挨了父皇的鞭子,都没人陪我玩,蕴画妹妹,待以后我再让母妃将你接进宫里来陪我玩,好吗?”

  蕴画问道:“四皇子为什么会顶撞皇上?他当日无故将二皇子推下高台,难不成就真的没有缘由?”

  “听当日曾站在近处的人说过,二哥似是朝四哥说了句什么,四哥才一气之下推了二哥一把。但是父皇知道后,询问二哥曾经向他说了什么,他却死不肯说,倔强顶撞了父皇,才挨了鞭子。”

  鸿洵说到这里,又生出些许同情来,叹道:“可是最令人揪心的是,四哥才挨了打,伤势未愈,父皇还是要他在既定之日启程去皇陵,一路行去,如何禁得起颠簸?只怕,只怕……”

  正在这时,乔姨娘含泪走过来,唤着蕴画一同离开,鸿洵有些不舍得看着她,见一众人渐行渐远,才想起要回惊鸿殿劝德妃消气,好叫德妃再接蕴画进宫。

  回到袁家,凌琴便进了自个院子,闭门不出,连老太太的安都不去请。

  乔姨娘回到自个房间,便只是哭,绣屏去找来袁青枫,袁青枫不知发生了何事,询问了几句,那乔姨娘哽咽说道:“枫郎,你只扪心自问,我自从进了这袁家,不管是好是歹,受了什么委屈,何曾有过一句怨言?凡事都忍着受着,就是不想要你为难。可是,凡事都要有个度,今日将我欺急了,保不齐明日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袁青枫疑惑问道:“玉贞,到底发生了何事?先前进宫时,不是好端端的吗?难不成又是曼书闯了祸?”

  “你少扯上曼书。曼书即便有再多不好,也比有些舞弄心计的人强。”乔姨娘挣脱开袁青枫的手,气怒说道。

  袁青枫从未见过乔姨娘如此失态,蹙眉问道:“玉贞,你有话但讲无妨,何必将火撒到我身上?你说出来,我自是会为你做主的,难不成你还不知我的一片心?”

  “你既这么说,我且问你,我自从进了袁家,便甘当浮萍与乔家不相往来,如今好不容易盼着乔家与我走动起来,你们,你们却……”

  乔姨娘说到痛处,又要哭出声来:“我姐姐贵为德妃,一向颇得皇上宠爱,又育有两子,谁人都说,将来皇位必是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其中的一个,皇后将我姐姐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偏巧我姐姐谨慎,一直未曾让皇后抓住把柄。可是今日,皇后娘娘却将凌琴……”

  袁青枫奇道:“凌琴怎么了?玉贞,你快些说。”

  “皇后娘娘让凌琴去给皇上送了吃食,凌琴被皇上……”

  袁青枫拍手,说道:“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凌琴被皇上看上,是咱们袁家的福气,你哭什么?”

  “可是我姐姐却以为我将凌琴带进宫里,为的就是求得皇上青睐,进而会夺走皇上对她的宠爱,她这么想难道不会寒了心?所以,才会在出宫之时,见也不肯见我。我就这么一个亲姐姐,好不容易才得以相见。你们就那么狠心合起伙来欺侮我?”

  袁青枫揽过乔姨娘的腰身,要她坐在自己腿上,怜爱说道:“玉贞,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你们,你们的?别把我分到你的对立面去,在我心里,我始终是和你在一起的。”

  “凌琴毕竟年纪小,哪里有这么大的主意?肯定是大太太在幕后操控这一切。可是如若没有老太太和你的支持,大太太又如何敢这么做,枫郎,时至今日你还想瞒着我吗?你与大嫂到底是否……”

  “够了,玉贞。”袁青枫突然起身,看了乔姨娘一眼,拂袖而去。

  乔姨娘见袁青枫竟在盛怒之下撇下自己离去,心中顿生哀怨,紧紧握着衣角,痛不自抑。伏在桌几上,肩膀耸动,呜咽出声。

  庄氏在凌琴门口嚷了半天,才得以进去,见凌琴红肿不堪的眼睛,急切问道:“琴儿,可真如她们所说,你进宫后被皇上……”

  凌琴惨笑,说道:“没错,我是被皇上临幸了,如今你可是如意了?”

  庄氏又惊又喜,丝毫没将凌琴冒犯的话放在心上,说道:“这就好,这就好,总算没有白盼这些时日。她们那些人一直想等着看咱们娘俩的笑话,如今你既被皇上临幸,进宫有了名位,她们那些人岂敢再小瞧了咱们?我,我也不必再……”

  庄氏说到这里,突然眼眶泛酸,想起那次次难堪的场面觉得羞辱不已,凌琴见状,也不忍再用言语刺伤她,心里空空地坐在榻上,又出了神,也不知庄氏何时出去的。

  凌琴想起那抹明黄伸手来挑起自己的下巴,细细端详着自己的眉眼,凌琴身形微微颤着瑟缩着躲开来,那抹明黄朗声笑着,似是毫不在意,说道:“朕还是喜欢你当日为你妹妹求情开脱的神情,重情重义,又似是毫无畏惧,”那抹明黄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又似是生出无数感慨,声音不免有些低沉,说道,“多少年了,朕还是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凌琴毕竟年少气盛,紧接着说道:“凌琴便是凌琴,不是别人的影子,凌琴不愿做别人的影子。”

  那抹明黄背转过身,负手而立,声音不辨喜怒:“待以后你便会明白能做她的影子,该是多么庆幸的事情。”

  凌琴微怔,待到那抹明黄再次抚上自己脸颊时,不知是由于惊惧,还是从来无心,没有躲,只是僵直着身子,从剧痛、惊惧到欢畅绽放了自己。

  凌琴卧在榻上,只觉得身体深处仍旧隐隐作痛,分不清到底是失去了什么还是得到了什么,百味交集,微垂着头,渐渐有泪湿了胸前的衣襟。

  这般过了几日,天气渐寒,各房已经生了火炉,荔枝和蜜柚在炉子上煨了杏仁茶,备着蕴画随时进用。

  齐氏命人进府给各房的人量体裁衣,老太太做了八套新衣、庄氏、齐氏各六套,应辰、应景各六套,琴棋书画、乔、林、沈三位姨娘均是四套,各方有头有脸的大丫鬟均是两套,其余尽是一套。

  荔枝因怕冷,于是穿得格外厚了些,腰身处圆圆滚滚的,蕴画笑她像是老太太房里养着的肥猫儿,荔枝不依,上前呵她痒,蕴画躲在蜜柚身后,荔枝还待上前,便听蜜柚低声说道:“荔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闹?”

  荔枝撅着嘴,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大小姐得以进宫,三小姐又许给了镇国公府嫡长孙,除去二小姐外,便只有四小姐现在前途未卜?”

  “你明白就好。难道这件事还不足以让你上心?”

  “我怎么不上心?你凭什么这么教训我,别以为我不明白你的心思,你年纪比小姐大出许多,如若四小姐许了个好人家,你便是豁出去不嫁人跟过去也有个体面,可是如若四小姐嫁不到好人家,你自是要想着先安排自己的出路。可是我便不一样,四小姐待我不薄,无论四小姐进了谁家,我都会跟在她身边伺候着。”荔枝不满说道。

  蕴画有些不满荔枝的说辞,情知蜜柚会怒,转身看去,只见蜜柚伸手指着蕴画,气得浑身发颤:“好,好,你便这么说,将我们姐妹两人这些年情谊都抹掉才好。”

  荔枝一时口快,说罢又有些后悔,见蜜柚眼眶有泪,正待上前赔不是,蜜柚却转身疾奔出了房。

  荔枝在身后跺脚,急道:“我不过就是多说了一两句,话糙理不糙,说不到她痛处她也不至于会生气。”

  蕴画不悦道:“荔枝,你还说。别说蜜柚没露出过这些心思,即便露出来也是人之常情,为自己打算下有何不可?”

  荔枝瞪大了眼睛,讶然问道:“四小姐说得对。那咱们怎么都没见过四小姐为自己打算过?先不提大小姐是嫡出,四小姐可是与三小姐同为庶出,如今三小姐既许给了镇国公府嫡长孙,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蕴画有些失笑,心里洋溢着暖暖的感动,顿悟荔枝和蜜柚这番话明是拌嘴,实则是为了点醒自己,不禁说道:“那是三姐的福气,如何比得?”

  正在这时,蜜柚折返进了屋子,说道:“四小姐一定是要瞒着我们吗?当日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来时,那嫡少爷在佛堂见遇见的人,其实不是三小姐,而是您,对吗?”

  蕴画不作声,只默默地捧着手里的杏仁茶,任凭热气将面容模糊。

  荔枝急道:“四小姐既然不愿意回答,咱们也不会追着问,只去老太太跟前说了,要老太太查出个真相便是。”

  蕴画紧忙起身,制止道:“如果你们两个谁出去乱嚼舌根子,别说我宁死不认,老太太不能将我如何,还反过来责罚你们一顿。即便老太太不追究,我们主仆一场缘分便断。”

  荔枝和蜜柚相视一眼,又齐齐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蕴画,蕴画抚额哀叹,不知跟她们两个如何述说。

  蕴画又想起佛堂内赫连誉那肆意张狂的笑声,觉得有些怵头,曼书就算嫁过去,只怕也会吃进苦头。那样的人将来怎么可能会被曼书把控?

  这般过了几日,大周姨娘身体越发不好,老太太让苏妈亲自过去看着,庄氏也不得不作出样子,每日里倒有几个时辰是在大周姨娘房里的。

  妍棋衣不解带地服侍在大周姨娘跟前,有时趁着大周姨娘昏睡过去便偷偷掉泪,蕴画起初听说后也是有些不解的,凡是大家族中,庶女与姨娘之间的关系只能疏远不能亲近,妍棋对待大周姨娘这般孝顺,难道不怕老太太和庄氏不允?

  倒是蜜柚说了句合情合理的话,说道:“二小姐统共就大周姨娘这么一个亲近的人,豁出去最差也不过就是孤苦之人,还有什么可再怕的?”

  在阖府沉寂压抑之时,袁青枫请来的先生终于来了,袁青枫让各位哥儿姐儿去新书房去见先生。

  蕴画本想邀着曼书一同过去,见曼书已经走远,便带着蜜柚不紧不慢地跟着走过去。袁青枫为了让哥儿姐儿安心读书,特别从府里东侧辟出一座独院来,三间大厢房,两侧东西厢房各六间,宽敞明亮,院中又布置了假山廊亭倒不输于齐氏的院子,可见袁青枫一片苦心。

  袁青枫和那位先生站在一幅画前评点着,两人背对着蕴画等人,所以蕴画未曾看见那位先生的面容,只得与应辰、凌琴和曼书站在那里相侯。

  妍棋因服侍大周姨娘跟前不得闲,未曾来,而应景前几日染了风寒,便一直养在房里没出门,也未来。

  曼书悄悄地扯了扯蕴画的衣袖,低声说道:“看着这身形,倒比咱们父亲还年轻……”

  蕴画也忍不住莞尔,起初她也以为袁青枫会请回来一位老态龙钟的教书先生,可是从身后看其身量体型,倒别有一番风流姿态。

  待那先生回转过身,众人才知到底是如何的温文尔雅,二十多岁的年纪,眼神微眯,细细打量着站在跟前的几位哥儿姐儿。

  袁青枫让蕴画等人一一上前见过先生后,正待介绍,谁知这位先生却抢在袁青枫之前,朗声说道:“鄙人姓虞,虞忌言……”

  “虞先生……”

  虞忌言问过几位哥儿姐儿都读过什么书,众人一一答了。

  蕴画静静得站在那里,见曼书在应辰耳边低语了几句,应辰有些不情愿,却被曼书生生从后面推了一把,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先生,看你这般年轻,你又读过什么书?”

  袁青枫面色一沉,唯恐虞忌言不悦,朝应辰斥道:“应辰,不得无礼。”

  虞忌言浑然不曾在意,说道:“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熟读《五岳通史》……”

  别说应辰、凌琴等人讶然,就连袁青枫也有些诧异,蕴画更有些吃惊,她曾在袁青枫的书房中翻看过,见内容枯燥繁琐冗长,又牵扯五岳十国通史,有些不喜便放了手。而虞忌言却以十一岁之龄熟读此书,果然不是一般聪慧可言。

  曼书又推了应辰一把,应辰回头瞪她一眼不再说话,曼书便自个出声问道:“那先生先前可教过什么人?为什么教?又为什么不教了?”

  虞忌言微怔,旋即赞道:“这话问得好。我此生只教过一人,这人名讳我不便提,我只说他聪慧有资质,又胜在有一副清傲风骨,只可惜,他要走了,去一个很远很荒凉的地方……”

  凌琴见虞忌言如此动情,也忍不住问道:“先生既然如此欣赏他,又为什么不跟他一同去?”

  “不便去,不能去,去了便是害了他。”虞忌言摇了摇头,说道,“只当我是看不破这红尘迷雾,不愿跟着去罢了。”

  虞忌言没有继续说下去,众人只觉得气氛顿时压抑沉寂下来,有股情感郁积在心,却不得抒发,憋闷得紧,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齐氏让珊瑚过来问袁青枫,如何安置虞忌言衣食住行,袁青枫将珊瑚叫到一旁,低声告诉她吃食与正房相若便是,又点了两名丫鬟过来服侍。

  珊瑚退去,袁青枫邀虞忌言小酌,虞忌言笑着推拒,说道:“今日不得闲,有友人来访,再者说我从不饮酒。”

  众人散了去,应辰拉着曼书去他房中瞧些新鲜玩意,凌琴自从皇宫归来还是第一次踏出房门,便又去给老太太请安。

  蕴画带着蜜柚往回走,却突然见那青衫少年从远处走来,蕴画顿了顿,移步继续朝前走去,本以为不过又是一场擦肩而过,谁知那青衫少年却在蕴画身前站住身形,淡淡说道:“听说你们新来了一位先生……”

  “是,很是年轻。”

  “好好跟着他学,这样的先生可遇不可求。错过了,怕是一生也寻不到。”

  “你曾见过他?”蕴画问道。

  “见过,至今仰慕他学识为人。”青衫少年轻笑,接着说道,“如果我托你请教于他,你可愿意?”

  蕴画微怔,不由自主得点了点头,旋即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很荒凉的地方……”

  蕴画微怔,见青衫少年目若朗星,气定神闲得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不禁问道:“很远很荒凉的地方,岂不是很苦?”

  “再苦莫若心苦。”青衫少年把玩着手里的玉笛,莹润光洁,折射出幽幽淡光。

  “你会吹曲子?”

  “不过只会吹几首曲子而已。”

  在袁家,蕴画只知林姨娘善舞,还不曾听说谁会吹笛,于是脱口问道:“你能吹给我听吗?”

  青衫少年将玉笛一转,轻笑说道:“等再见到你时,我吹给你听。”

  蕴画极少见到青衫少年流露笑意,见他这番轻松神情也有些诧异,细细打量过去,却突然看见他把玩玉笛的手腕处隐隐露出一道血痕来,直透手背,在光洁而白皙的肌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未愈。

  蕴画微微蹙眉,凝目注视,沉吟了一会,终是未曾追问。

  青衫少年落下手臂,衣袖掩住那伤痕,两人默默相守半刻,在落幕苍黄天色下静静分开,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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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锦侯门美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