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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美人谋》 作者:闻情解佩

第20章 :醒来

  蕴画努力睁开眼睛,见荔枝一脸欣喜地望着自己,蕴画本想起身,怎知刚一举臂,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又歪在榻上,这时才惊醒过来,忆起受伤种种情景,见自己仍旧躺在惊鸿殿。

  “四小姐,御医交代过您千万不要动,否则便会再度扯裂伤口。乔姨娘已经带着三小姐回府了,德妃娘娘要四小姐安心留在宫里养伤,待伤好了才将你送回府。”

  蕴画苦笑,荔枝这番话像极几年前蜜柚说的话,也是在此间屋子,也是自己昏迷醒来之后。而且,同样都是因为三皇子鸿泽……

  蕴画低声问道:“荔枝,那两位刺客如何了?”

  荔枝提起那两名刺客便气愤填膺,答道:“都说宫中守卫森严,谁能想到还能让刺客混了进来。就是那名侍卫队长暗通刺客将其放了进来,后在刺客失手之后,又妄想杀死三皇子,还好,被三皇子击毙了,那名刺客也被七皇子擒下,只不过咬碎牙里暗中藏着的毒药自尽了。”

  蕴画见荔枝说个没完,却丝毫没有提及紧要之事,不仅有些焦急,心里挂念得紧,只得出声问道:“那三皇子呢?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到底如何了?”

  虽然蕴画语气有些急切,可是荔枝似是毫无察觉,闷声说道:“三皇子如今还昏迷着呢,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未醒来,皇上也去看过三皇子,勒令御医必须救醒他,可是那帮御医无用得紧,谁也不肯拿定主意来施救,怕三皇子如若有何不测,降罪在自己身上。”

  蕴画闭目,双手紧紧捏住被角,一言不发。

  荔枝只以为蕴画乏了,给蕴画掖了掖被角便退了下去,让人给蕴画端些清粥过来。所以,她不知,蕴画睁开眼睛后,是如何得忧心忡忡。

  待荔枝回来后,蕴画打发荔枝去问三皇子的消息,荔枝去了不多时便回转,说三皇子醒了片刻,又再度昏迷过去,御医说其失血过多,如若再醒转不来,只怕……

  蕴画有些茫然,一时不能领会御医所说的“只怕”,眼神怔怔的,荔枝在一旁似是瞧出什么来,小心问道:“四小姐,您是想去看看三皇子?”

  蕴画已尝过几口粥,气力恢复了不少,看着荔枝,淡淡说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是为了救我,我去看看他,难道不成吗?”

  正在这时,房门口传来脚步声,荔枝紧忙避开蕴画的视线去开门,见是七皇子鸿洵,紧忙朝他行过礼,将其迎进来。

  “蕴画妹妹,我过来瞧瞧你,你身子可大好了些?”鸿洵见到蕴画醒来,或许是真心高兴,梨涡时现,眼神中却又掩饰不住的悲切与仓皇。

  蕴画知道他是担心三皇子鸿泽,心里更加难过,说道:“我未曾伤到要害处,伤得并不重,你还是守在三皇子身边才好。”

  鸿洵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说道:“三哥会好起来的,他不过就是累了,想着要歇一歇吧。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那日不过是刚从宫外回来,不料却遭了这样的大难,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会熬过去的。在这个皇宫里,谁都会有倒下去的可能,可是三哥不会。他在我心中,就像是直耸云霄的大树,屹立不倒。”

  蕴画知道鸿洵对于鸿泽一向敬重,于是也不难理解鸿洵这番话,蕴画默默重复着鸿洵的话。

  “蕴画妹妹……”

  蕴画蹙眉,说道:“叫我蕴画,或者四小姐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叫蕴画妹妹。”

  鸿洵有些疑惑,问了句为什么,蕴画没有出声回答,心里却暗道,因为太琼瑶。

  “蕴画,待你身子好些,你会去瞧三哥吗?”

  蕴画听见鸿洵如此问,忙看过去,见鸿洵神色郑重,极其认真得看着自己,于是静静答道:“会。”

  鸿洵紧紧抿着唇角,良久,才说道:“我知道你会去,这在我意料之中。可是有一件事却在我意料之外,或者说我粗心一直没有察觉。”

  蕴画有些紧张,或者她已经猜到鸿洵要说什么,果然便听见鸿洵继续说道:“我想不到三哥会舍命救你……”

  蕴画心里一颤,勉强笑着说道:“这算得了什么?三皇子一向是义胆英豪,当初二皇子从比武台上落下之时,三皇子不也救过二皇子?那次,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也受了伤,还咳出了血。”

  鸿洵斩钉截铁得说道:“那不一样。不管三哥与二哥如何,都是骨肉兄弟。可是你不一样,三哥从未将任何女人看在眼里,对谁都像是一座冰山难以融化,即便是与母妃讲话,也是客气疏远。但他竟然为了救你,罔顾自己的性命……”

  “蕴画,你可知那日情景在我心中有多震撼?”鸿洵缓缓站起身,走近窗棂,手里捏着一枚玉佩,慢慢捻磨着。在蕴画说话之际,却又将玉佩暗自藏于袖中。

  “瞧你说的,就跟三皇子是怎么的洪水猛兽一般,他淡漠,却不是漠视生命,不过就是性子过于内敛罢了。他肯舍命救我,也是要顾忌在众目睽睽之下悠悠之口,不是吗?”

  鸿洵凄然一笑,说道:“我知道你这么说,不过是不确定三哥和自己的心罢了。可是,蕴画,三哥给不了你幸福的,他心里的东西太多,能顾及你一次,却顾不了你终生。我这么说,不是要拆散你跟三哥,只是想要你知道,你不止他这么一个选择的机会,还有我在……”

  蕴画苦笑,说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跟三皇子是怎么样了,竟然需要用到拆散这个词?七皇子,快些打住才是,让人听见了,我怕是难以择得清了。”

  鸿洵缓步朝后退去,慢慢退到房门口,自嘲得笑着说道:“蕴画,如果当时换做是我,我也会像三哥一样,肯舍命救你的……”

  直到荔枝进来,蕴画还沉浸在鸿洵的话语中,他说的话蕴画不敢去想,想起鸿泽对自己冷漠疏离的态度,蕴画不禁苦笑不已,这只是鸿洵妄自揣测罢了。

  蕴画下意识得用右手去探向怀中那块玉佩,顿时心里一沉,急切问道:“荔枝,你可曾见我怀里那块玉佩?”

  荔枝奇道:“没有,难道没在小姐身上吗?”

  蕴画艰难撑起身子,便要下榻,荔枝紧忙过来扶着,说道:“四小姐,你快些躺下才是,如若那玉佩丢了,荔枝这就找人帮着去寻。”

  蕴画推开荔枝的手,制止道:“不,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否则……罢了,你跟我一起去寻,就沿着那日出事的地方寻一圈,切莫让人瞧见才是。”

  荔枝只知道那枚玉佩是蕴画几年前从宫里带回来的,却不知是谁人给的,也曾问过蜜柚,蜜柚支支吾吾也不曾答,今日见蕴画这般在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敢劝,不敢阻止,只急得跟什么似地,扶着蕴画慢慢挪出房门。

  已是薄暮,余晖渐去,皇宫中的黎山山头上还布着几丝绯红飞霞,似是残血斜阳。不过片刻,便渐渐隐退,待荔枝扶着蕴画寻到御花园出事之地,暮色终至。

  “不过就是一枚玉佩,不值得小姐耗着身子来寻,丢了便丢了,如若小姐喜欢,大不了向德妃娘娘要一块带在身上,一样的。”

  蕴画弯着腰一步步走过去,荔枝见蕴画寻得辛苦,再三劝蕴画回去,被蕴画不耐厉声制止,悻悻不敢再言。

  蕴画站在出事之地,见地上血迹已被清洗掉,不仔细看已是看不出任何痕迹,寻不到那枚玉佩,一时竟茫然地站在原处。

  “四小姐,回吧,你受了伤,仔细再吹了风。”

  蕴画正待离去,谁知此时,笛声又起,凄怨缠绵,蕴画推开荔枝的手,缓步朝笛音处走去,这次那吹笛之人没有再避退,绕过假山,便看到站在青石上的瘦削之人,一袭青袍,额间带着青玉抹额,认真而执着地吹着笛。

  蕴画脚步声很轻,却仍旧惊动了吹笛之人,渐渐走至他身后,他才将笛子放下,负手而立,不曾回头,似极当年模样。

  “你回来了?”蕴画问道。

  “是,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他声音一如当年那般朗润低沉,慢慢回转身,瘦削挺俊,一派风逸模样。

  荔枝在身后发出一声惊呼,说道:“四小姐,这不是张大夫身边的那个医徒?他怎么在宫里?难道说……”

  蕴画淡淡说道:“不错,他就是四皇子。荔枝,还不快过来见过四皇子?”

  荔枝上前行过礼,鸿沉只轻轻抬手叫她免礼,举止优雅神色温和。荔枝看了蕴画和鸿沉一眼,紧忙退到了几丈开外。

  “你早知道我是谁?”

  见鸿沉如此问,蕴画微微点头,当时在袁府时,起初还有些不确定,后来见他手腕处伤痕,才敢认定他必是将二皇子推下高台而受罚的四皇子鸿沉。

  蕴画捂着胸口轻声咳了一下,鸿沉解下外衣披在蕴画身上,说道:“晚上风凉,你又受了伤,吹不得风。”

  “你知道我受了伤?”蕴画问道。

  鸿沉神色复杂,说道:“知道,因为我当时并未走远,亲眼所见。”

  蕴画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只微垂着头,不再吭声,见远处湖面上涟漪顿起,荡漾开来。

  “天色已晚,恕我不能奉陪,请四皇子见谅。”

  蕴画将鸿沉的外衣递还给他,折身往回走,谁知鸿沉却握住蕴画的手,问道:“你是在怪我没有出面救你嘛?你要明白,皇子相争是大忌。我不肯站出来,也是想要你护你周全。更何况,我知道三哥一定救得了你。”

  蕴画抽回手,淡淡说道:“我明白,也请四皇子明白一个事实。我与三皇子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所以,即便是有别的皇子相救,也算不得什么相争。我虽无才,却有自知之明,值不得别人相争……”

  “你一定要这样说吗?”鸿沉趋步上前,沉声问道。

  “待回府之时,我会将锦盒交给张大夫,让张大夫还给你。”蕴画说罢,转身朝回走,荔枝远远得过来扶着蕴画。

  四皇子鸿沉站在原处,未曾移步,手中握着玉笛,望着蕴画离去的背影流露出丝丝落寞神情,心道:蕴画,你可知我是多么希望你与三哥之间真如你所说,并无瓜葛,可是,现在要我如何相信……

  荔枝扶着蕴画往回走,蕴画左肩痛得厉害,倚在树旁歇着,见远处一座宫殿内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匆忙地进出,荔枝指着那座宫殿说道:“那就是三皇子暂住的宫殿。三皇子伤重,不宜挪动,皇上体恤他,于是便让他在惊鸿殿旁边的掬情阁住了下来。”

  蕴画驻足,远远见鸿洵陪着德妃从掬情阁走出来往惊鸿殿里去,知道鸿洵一时半刻还回不来,于是对荔枝说道:“荔枝,你扶我过去看看。”

  荔枝见蕴画执意,又不敢劝,只得扶着她过去,因为德妃怕人惊扰到鸿泽休养,于是便将宫女太监赶到外殿,所以蕴画和荔枝从侧门进去之时,也没几个人瞧见。

  因服侍三皇子的宫女太监还未从别处调过来,所以贴身守在鸿泽跟前的,还是德妃从惊鸿殿指派过来的人,见到蕴画进来,见过礼退至一旁。

  蕴画走至床榻前,见鸿泽仍旧昏迷着,面无血色,朗眉微蹙,似是有些不太舒心。

  蕴画朝房里服侍的人问道:“三皇子还没醒过来吗?御医怎么说?”

  有名伶俐的宫女回道:“三皇子已经醒过来好多次了,只是每次醒来的时候越来越短,又昏迷过去。御医说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

  蕴画暗骂,光说几句吉人自有天相能有何用?勉强撑着身子上前,掀开鸿泽的薄被,吩咐荔枝解开鸿泽包扎心口处的纱布。那伤口足有拳头那么大,触目惊心,伤口化脓,而且周围已是红肿不堪有些感染迹象,不禁大吃一惊,

  蕴画心知,那些御医未曾不知鸿泽伤势感染化脓,只是怕担罪责,所以尽量瞒报互相推脱,而蕴画即便找到德妃说清此事,德妃就算是信任蕴画,也未必敢拿定主意要御医按照蕴画吩咐救治。

  蕴画思量再三,决定要亲手为鸿泽救治,可是她虽略懂医理,却不会把脉开方,凭着一己之力是决计办不到的。

  蕴画想起一个人,于是喝令荔枝赶紧回头去寻,说道:“你马上回到刚才的地方去找四皇子来,如果他已经离开,那你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也要把他寻过来,记得要他带着药箱一起过来。”

  荔枝应声而去,刚踏出房门,又回身嘱咐房间里的宫女照顾好蕴画。蕴画嗔怒嘴里怪她罗嗦,心里却感动不已,见荔枝离开,才回转过身,再去察看鸿泽的伤势。

  蕴画俯身,用右手去解开敷在他胸前的纱布,或许是单只手难以控制力度,手劲过大,不小心触痛了鸿泽的伤口,听见细微的低吟声,才讶然看向鸿泽,见鸿泽吃痛蹙眉睁开眼睛醒转过来,诧异地看着蕴画。

  蕴画手上动作略顿,脸上绯红,却又故作镇定地继续察看他的伤势,鸿泽见状,有些不易察觉的怒色,低哑着嗓子,问道:“你不好好去躺下歇着,跑到这里做什么?你身边的丫鬟是怎么侍候的?难不成一向就这样任你不顾生死妄为?”

  蕴画低声嘟囔道:“咱们两个,可真不知到底是谁不顾往死妄为……”

  鸿泽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握过蕴画的右臂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蕴画不想跟他扯,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手臂,却发觉他握得很紧,于是越发用了力却挣脱。

  蕴画后退了半步,却见鸿泽眉头蹙得更紧,额间细密冷汗流下来,知道刚才必是用力过大,再度扯痛了他的伤口,心里愧疚,紧忙上前用帕子给他拭去额头密汗。

  “你回去吧。”鸿泽似是不愿让蕴画看到自己虚弱不堪的一面,低沉说道。

  “不,我不回去。”

  或许是吃惊蕴画的回答,鸿泽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向蕴画,说道:“你不回去?这话是何意思?”

  蕴画心跳得厉害,却神色如常,说道:“你伤口感染了,需要尽快处理。”

  “哦?那又与你何干?”

  蕴画看向鸿泽,强自压抑下心里怒气,说道:“那些御医开的方子不对症,你如果想活命,就只好由我来为你治伤了?”

  “不是不对症,而是怕医死我担了罪责,所以只敢开些温补调理的药方给我服,活着便是我吉人自有天相,死了便是我命数已定请父皇母妃节哀顺变,对吗?”鸿泽语气渐微,却始终不肯放过损蕴画的机会,“再者说,就凭你?我倒是从未听说袁家四小姐还学过医。”

  蕴画见鸿泽如此,本想发怒,又有些不忍,软下口气来,认真说道:“只凭我一个人当然不够,所以我让荔枝再去请一个人过来。只是,不管一会要如何为你救治,你须相信我,不要质疑我,可以吗?”

  鸿泽没有应声,看样子有些不支,又要昏迷过去,蕴画连忙去拉他的手,轻轻摇晃着说道:“你别睡,你必须醒着,否则……”

  鸿泽嘴角微抿,有些嘲讽地说道:“否则怕我睡过去就不会醒过来?”

  这下换做蕴画没有应声接话。蕴画吩咐宫女去打来热水,备下一把匕首,见房间里的宫女们疑惑地望着自己,于是低声朝鸿泽说道:“你吩咐你这屋子的宫女,告诉她们必须听我指挥,而且今日之事,不能向外透露出半个字眼。”

  鸿泽没有追问,按照蕴画说的,吩咐那些宫女按照蕴画的话照做。

  “一会那人来了后,要用匕首将你伤口上的腐肉去掉,会有些痛,你须忍着点。”

  鸿泽低声嗯了下,蕴画有些诧异地望着鸿泽,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他明白自己所为,谁想到他竟肯听自己的话。

  鸿泽轻而易举便看出蕴画心中所想,淡淡说道:“人都快死了,怎样折腾不是折腾?”

  蕴画心里有些发堵,几乎溢出泪来,正色说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你放心。只要他肯帮我,你就不会死。”

  “你说的那人是谁?”

  鸿泽话音刚落,便见荔枝带着鸿沉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料得没错,四皇子还站在那里不曾走,荔枝转告四小姐的话后,四皇子便让人将药箱送来,与荔枝一同来掬情阁了。四小姐,你到底要四皇子做什么?”

  鸿沉走上前,唤了声“三哥”,鸿泽有些自嘲地笑道:“四弟,当初咱们差不多时候一起离宫,想不到现在又一起回了宫,只可惜我受了点伤,否则该与你较量下拳脚过几招看看你功夫有无长进才是。”

  鸿沉温和说道:“总是会有机会的,待三哥好起来,我舍命奉陪。”

  鸿沉语气虽淡淡的,却将舍命两个字咬得分外干脆,蕴画怔了怔,见床榻上的鸿泽神色未变,才放下心来,暗自看了鸿沉一眼,似嗔似怒没有说话。

  “你请四弟过来……”鸿泽探寻的眼神问道。

  “给你医治。”

  “哦,我从不知四弟竟学过医。”鸿泽眼神微眯,看向鸿沉。

  “不过就是在去皇陵荒凉之地前,为求自医学了几日,三脚猫的功夫算不得什么。”鸿沉微微笑了笑,说道。

  蕴画不理会那兄弟两人之间的寒暄,径直上前与鸿沉说了几句,鸿沉微微蹙了蹙眉,蕴画挑眉问道:“难不成四皇子也怕担责?”

  鸿沉未以为杵,轻声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就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怕这样更害了三哥。”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事到如今,只能冒险救他一命。”

  鸿沉沉吟片刻,终是点头说道:“三哥,我们需要将伤口周围化脓的腐肉割了去,会很痛,你须忍着些。”

  房间里的宫女太监大惊失色,纷纷跪下恳求道:“奴才们知四皇子和四小姐是为了救三皇子,可是兹事体大,四小姐又动了刀,奴才们怕……”

  正在这时,鸿泽神情一顿,强忍着翻涌而出的血水歪过头去,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些许血迹来,蕴画眼眶一酸,顾不得其他,竟上前用手为其拭过嘴角,低声朝那几个宫女太监说道:“你们不必忧心。三皇子如若有事,我拿命赔与他,与你们没有干系,四皇子也会恳求皇上饶过你们。”

  鸿沉在听到蕴画说拿命赔给鸿泽之时,看向蕴画,眼神中闪耀着的光泽一点点黯然下去,静静说道:“三哥,如今只有这么做才能救你……”

  “既然如此,把刀拿给我,我自己来割。”鸿泽伸手将蕴画手中已用火烛烧过的匕首接过去,抵在伤口处,稍用了些力,血水已是汩汩而出,眉头紧蹙,紧抿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

  蕴画心里不忍,上前握住他的手臂,颤声说道:“还是让我来吧。”

  蕴画取过他手里的匕首,忍痛用另一只手蒙住他的眼睛,说道:“不要看,就当是一场噩梦,很快便熬过去的。”

  当蕴画用力划下鸿泽的肌肤,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几乎连呼吸也停滞了,覆在他脸上的手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当将他伤口周围的腐肉清除干净时,蕴画已哽咽出声,紧紧咬住下唇,肩头耸动,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来。

  鸿沉见状,深深看了蕴画一眼,上前为鸿泽敷药包扎,又开了几个药方,打发宫女太监抓药煎药,回身看见,蕴画握住鸿泽的手,小心翼翼地唤着他,说道:“你醒来,不要睡着,我便在这里陪你说话。你快醒来啊,醒来啊……”

  就在蕴画无力抵制内心悲苦,痛哭出声之时,听见鸿泽低声回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蕴画欣喜,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正待说话,突见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竟是七皇子鸿洵,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屋子里神色各异的鸿泽、蕴画和鸿沉,问道:“骇我一跳,我见那些奴才们鬼鬼祟祟地守在门外,只以为三哥……”

  鸿洵说到这里,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下去,鸿泽难得挤出一丝笑来,又牵动伤口咳了几声,蕴画关切地迈步上前,突又顿住脚步,不敢再看床榻上鸿泽的眼睛,静静说道:“三皇子既然无虞,容蕴画先行告退,择日再来探望。”

  “我送你……”鸿洵脱口而出,见鸿泽看向自己,又顿住脚步。

  “还是我送她回去吧。三哥,你快些歇下吧,一会药煎好了你服下去便是,我明日再来为你换药。”鸿沉说罢,随着蕴画的脚步走出房门。

  夜色已沉,分外有些凉意,荔枝扶着蕴画在前,鸿沉相随在后,一路都是寂然无声,及至到了惊鸿殿外,蕴画才回转过身,朝鸿沉道过谢欲离开。

  鸿沉在身后唤住她,轻声说道:“能不能不要将那锦盒还回来,就让我有个盼想,以为那样鸿雁传书的日子永远没有尽头。”

  蕴画怔了怔,没有理会鸿沉的话,与荔枝径直进了惊鸿殿。

  因一夜的折腾,蕴画乏得几近虚脱,卧在榻上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脑海里却似乎还听见那笛音凄厉,久久不散,让蕴画有种窒息的无力。

  到了后半夜,蕴画便发了热,荔枝吓得无助,赶紧让人去通报德妃,德妃禀了赫连皇后让人请御医来惊鸿殿为蕴画诊治。

  因蕴画有伤,又高热不退,来势凶猛,连御医都有些忐忑。蕴画病重的消息传到宫外,齐氏、乔姨娘带着曼书又进宫来,连一向避退是非的凌琴也得晟帝应许后进惊鸿殿探望蕴画。

  德妃自是没有好面色的,乔姨娘神色尴尬,一面担心蕴画伤势,另一面又担心德妃因为凌琴再度迁怒于自己,忧心过度,很快便支撑不住身子,德妃不便将齐氏、乔姨娘留宿宫中,只得派人将她们送回侯府,单单留下曼书与蕴画相伴。

  三皇子在得知蕴画昏迷之后,挣扎着坐起身,迟疑再三却未曾走出房门,鸿洵见状,苦笑说道:“三哥,还是我去看看蕴画妹妹吧,有何不妥我再回来给你说。”

  鸿泽墨瞳微紧,不曾答话。

  鸿洵走出房门后,倚在门前的廊柱上,用力捣了一拳,暗恨道:“蕴画,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三哥?为什么?如果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我都会用尽全力去争取,可是如今,我却只能看着你对三哥情愫暗生,而无能为力,因为那个人是三哥,是这个世上我最敬重的人……”

  待鸿洵看过蕴画,将蕴画的详情说给鸿泽听,鸿泽只淡淡说道:“七弟,你回惊鸿殿守着,要那帮奴才们上些心,她唤母妃一声姨妈,咱们唤她一声妹妹,须要照顾好她才是。”

  鸿洵忍不住,脱口问道:“她在你心中,难道仅仅是妹妹这么简单?”

  鸿泽倏地看向鸿洵,眼神不改往日凌厉,鸿洵止住话,跺脚疾奔离开。

  三日后,蕴画醒来之时,荔枝已熬得形容枯槁,踉跄着身子去唤人通报德妃,德妃将御医再来看过,御医只说蕴画此难已消,却务必要好生调养身子,否则便会落下隐疾。

  又这般过了几日,赫连皇后体恤袁家,给予蕴画一个恩典,准许蕴画留在惊鸿殿养伤,待痊愈后再行出宫。蕴画知道后,心思淡淡的,却不曾多么看重。

  倒是有一件事颇令她难以释怀,起初她问过荔枝三皇子如何了,荔枝只说皇子身子已经大好,昨日还曾去朝元殿上朝。

  蕴画听了后,心里有些不得劲,却又不能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见自己受伤以来荔枝陪在自己身侧照顾着已是疲乏不堪,于是便禀了德妃,要荔枝暂先回府,换蜜柚进宫照顾自己。

  荔枝起初不肯,还是在蕴画严厉训斥下才离开,后来蜜柚进宫后说荔枝哭了一整夜,还是齐氏出面才缓和了荔枝的情绪。

  “我进宫之时,老太太、老爷、太太和乔姨娘都再三叮嘱我要好生照看你。”

  蜜柚打开自己的小包裹,蕴画见里面只有几件简单式样的衣裳,书却放了好一叠,随手取过一本来,欣喜说道:“蜜柚,你怎么知道我想看这本书?”

  蜜柚低声说道:“是虞先生让我带给你的……”

  “难为虞先生一片心。”

  蕴画说罢,没听见蜜柚回答,侧头看过去,见蜜柚神色黯然,于是问道:“蜜柚,你跟虞先生之间到底怎样了? 难不成他现在还没有接受你?你别难过,待我回府后,我会再劝他接纳你。”

  “不可能了……”蜜柚微垂下头,几乎潸然泪落,哽咽说道,“虞先生说他要等的人终于回来了,过不了几日,他便会离开袁家。而他是不可能带着我一起走的。”

  不得不说,蜜柚的话令蕴画很有几分震惊,虞忌言要等的人终于回来了,那人必是……

  待蕴画能够下榻,蜜柚便扶着她在庭院里走动,鸿洵每日都会来看她,但却没有了往日那般亲和,不多看蕴画,也不多言语,行色匆匆,似是满腹心事。

  不过,令蕴画颇感轻松的是,曼书虽然名义上是陪伴自己才得以留在皇宫的,其实极少陪在自己身侧,倒是每日都守着德妃,间或也去澄瑞宫赫连皇后那边请安。

  蕴画与宫女们闲聊,不经意地问起朝元殿下朝的时辰,蜜柚神色一动,仔细端详着看向蕴画。

  又这般过了几日,蕴画有些沉不住气,要蜜柚陪着自己出了惊鸿殿转转。蜜柚跟在蕴画身侧,一直默然不曾言语。

  蕴画奇道:“蜜柚,往常荔枝在跟我跟前絮叨个不停,要我小心走路,又要我不要走远如何得,怎么你一声不吭,难道是不关心我了?”

  “蜜柚需要劝吗?小姐要去的地方又不远,充其量不过就是惊鸿殿的隔壁,”蜜柚看了一眼掬情阁,很淡定地回道,“况且这又是从朝元殿回掬情阁唯一的一条路……”

  蕴画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还是蜜柚这个人太过可怕,竟叫她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过,她就是想在这里等鸿泽下朝,想看看他伤势如何,是否痊愈。

  “蜜柚,我真不知道将荔枝替换你进宫,是不是一个错误。”蕴画说道。

  蜜柚很冷静地回道:“蜜柚觉得四小姐现在考虑的不应该是这个问题,而是面颊绯红羞涩得立刻回惊鸿殿才是。”

  对于蜜柚这句犀利之语,蕴画强自压抑下内心讶然和震惊,将其归罪与虞先生调教不力,很轻易得便原谅了蜜柚,说道:“我就是想看他一眼,确定他安然无虞后,我便立刻回惊鸿殿。”

  “四小姐,这是在皇宫,你一向聪颖,不会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权谋争斗,如若让人瞧见你在这里暗会三皇子,传言出去便是轩然大波,到那时要如何收场?要三皇子娶你做正妃?”蜜柚眼见蕴画沉迷,不得不放出狠话来点醒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忘了,四小姐只是庶女……”

  蕴画几乎是被蜜柚这一盆冷水浇醒一般,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凄凄笑着。

  蜜柚见状,又有些不忍,跪倒在蕴画身前,说道:“是蜜柚该死,不敢在四小姐面前口出妄言,四小姐只管惩戒蜜柚,蜜柚绝无怨言。”

  蕴画拉起蜜柚来,苦笑说道:“起来吧,说什么该死不该死,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为了我好才肯说那些话,我如何听不明白。你说得对,我只是一个庶女,论起身份地位来,我与他之间存着天堑壕沟,逾越不得……”

  远远地,从暗处走出一个人影来,望着蕴画离去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待到次日,蕴画便从曼书口中得知,边疆起战事了。不是不惊讶的,蕴画自从来到这个朝代,虽不是听闻处处都是民富康安,可是从未听过说战事,谁能料到,便在昨日,晟帝在前殿接到急报,说边疆军情紧急,军饷不足,急需朝廷拨款。

  鸿洵来看蕴画的时候,蕴画也曾问过鸿洵,鸿洵只说朝廷这些年的库银并不多,如果全部拨给了边疆做军饷,那么就无法再拨给蛮南灾民,也无法救济本朝孤寡老人。所以晟帝还有犹疑,到底如何才不会偏颇,顾及到众。

  蕴画说道:“军情告急,怎能拖延军饷?只怕是边疆将领要的数目过大,皇上不是那么放心肯给罢了?照我说,还是要给,只是要商讨好如何给的方式罢了。譬如说分期给予,另派监军负责全权掌管军饷。至于救济孤寡老人,不如分派到各个州县,让地方上自己想办法拿出银两来救助,再设置几个举报联络点,以防地方上偷奸耍滑……”

  鸿洵听蕴画说罢,又惊又喜,惊的是蕴画才智过人,喜的是蕴画想到的是自己没有想到过的办法。

  当下又转述给晟帝听,晟帝自是知道鸿洵崇武弃文,一向心直口快,怎能想出这等对策,于是追问鸿洵是听何人教诲得知。

  鸿洵推托不过,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鸿洵便指着站在一旁的鸿泽,只说这是鸿泽之言,晟帝又将鸿泽唤来,一一问过,虽然鸿泽对答如流,得到晟帝赞赏。可是鸿泽却一直面色阴沉,丝毫无悦色。

  待到鸿泽从鸿洵那里得知,这些计策都是出自蕴画口中,面色更是难看的可怕。

  入夜,蕴画半卧在床榻上,手里握着一卷书册,旁边的桌几上置着一壶清茶,难得的清闲自在。

  蜜柚折身出去给蕴画端药,再进来时脚步似是沉了少许,蕴画未曾在意,说道:“蜜柚,将药放在桌上吧,我待会再喝。”

  “药,还是趁热喝得好。”

  谁知,低沉声音响起,惊起蕴画一个激灵。蕴画略扬着脸看过去,竟是鸿泽,手里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蕴画于是放下手里的书册,起身欲下床榻。

  鸿泽按住她的肩头,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对面,目光朗润,看着她说道:“听说你对鸿洵说了不少话?”

  蕴画还是选了最为稳妥的方式来应答,说道:“不过就是闲聊说着玩罢了,做不得真。如若不小心传到三皇子耳朵里,还请见谅。”

  鸿泽见蕴画有些戒备的态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冷冷答道:“如若不小心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呢?也要请皇上见谅吗?”

  蕴画微怔,旋即暗怒七皇子鸿洵这个传话筒当得多余,竟然能够传到晟帝面前,见三皇子鸿泽面色淡然,不辨喜怒,低声问道:“皇上可是生气了?”

  鸿泽没有回应,反而说道:“你不该将那些话告诉鸿洵,那么做只会害了他。他性格耿直善良,不适合玩弄权谋,如若莽撞纠缠进去,一不小心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蕴画知道他说得在理,当下也没有辩驳,歉然说道:“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鸿泽见蕴画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纤巧的手指把玩着衣角,既显得有些几分羞涩又闲适淡然,房间里飘散着一股女儿家的清香和淡淡药香。

  “身子可好了些?”不待蕴画回答,鸿泽将桌几的药碗端起来,递到蕴画跟前,说道,“快些喝了吧。”

  蕴画心里软软的,捧着药碗,正待入口喝下,却在听见鸿泽又说了一句话后,心情沉郁到谷底。

  “身子好了,便早些回府吧。”

  蕴画将手里的药碗置于桌几上,紧紧捏着拳,一字一句地说道:“如若再留下去,只怕三皇子还以为我是故意赖在这里不肯走呢。你放心,我身子已经大好了,明日便可回府。”

  鸿泽蹙眉,不理会蕴画,折身往门外走去,待要走出房门之际,突然低沉说了一句:“你不适合留在宫中,宫里没人可以给得了你幸福,我也一样。”

  蕴画的心猛然间被抽紧,原来,原来他站在山峰之上隔着天堑沟壑望着自己,却对自己的心境了然于胸,他明白自己的情愫暗生,明白自己的柔情深长……

  蕴画想也未曾想,疾步追过去,揽住了刚踏出房门的鸿泽的后腰,低声说道:“我愿意拿着自己的幸福去赌一赌,即便输了,也不悔,不恨。”

  鸿泽未曾转身,就那么被蕴画抱着,还感受到她双臂与手指间的轻微颤抖,鸿泽低声说道:“这宫里比你想得阴暗,唯有两个字可以左右人的生死命运,一个便是权,一个便是利,从没有情分可讲。所以,我给不了你承诺。”

  “命运沉浮,承诺算得了什么?”蕴画暗暗说道,“只要你曾经努力将心与我靠在一起过,我便不会有怨恨。”

  鸿泽微怔,将蕴画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慢慢摘开,蕴画见他这般疏远自己,心里苦笑,低声说道:“好,好,我明日便走,往后山青水流绝不相见。”

  谁知,鸿泽接下来却是将蕴画拥在怀里,只不过就那么轻轻一下,旋即就放开她,疾步离开。

  蕴画站在原处,望着鸿泽渐行渐远的背影失神,一时辨不清到底是喜是悲。想自己是再世为人,竟然还看不清这情爱纠葛,如果不爱,何苦相拥,如果爱了,何苦离开?

  或许正是这看不清理不顺乱如丝麻的情丝相缠,所以才会让蕴画深陷,或许仅仅是这样吧。

  而远远地,蜜柚从暗处走过来,神情复杂,站在蕴画跟前,低声说道:“四小姐,回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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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锦侯门美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