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那天是艾静岁生日，一大早她就接到了俊伟的祝福短信息，并表达了邀请她一起吃饭，为她祝生日快乐的意愿。

　　多年没有联系的俊伟，在这一天终于出现了。艾静在责怨中感动着。责怨是因为俊伟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如果他当年不突然那么冷淡地对自己，也许就没有艾静现在的经历。感动是这么多年他仍没有把她忘记，甚至是她的生日。

　　艾静没有赴约。因为田野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不想让田野伤心。

　　从西餐厅出来，田野说：“上次送你的那个钻戒我很少看你戴，也许你嫌它显得不够阔气。我想送你一枚中意的，咱们去友谊商场挑一个去！”

　　“算了，你知道我对物质上的要求从来都不高！”艾静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感激。好像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男人对她的心意。除非那份心意重得她无法扛起那里面包含的内容，除非那份心意不是出于他的真心。

　　“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是生活在内心和精神里的，我怎么能不知道？别的女孩子可不是这样。你越什么都不要，我越过意不去，觉得你跟着我太受屈了！我昨天又在你的账户里存了五万块钱，你赶明儿到银行查一下，是不是到账了。”田野动情地说。

　　他还能那么实心实意地为她着想，这让她感动。这也是艾静难以从他身边走开的原因。他心里有她、在意她，才会全心全意为她着想。

　　而田野，艾静从未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他却总想为她做些什么。一来他不愿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孩跟着自己受罪；二来她不要求他，他的内心便缺少了一种被需要的安全感，越想以对她好来感动她、留住她。

　　几年来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他已明白艾静是不能用物质收买的，善良的她却容易被感动的。她能被他感动，就能因这份感动而留在他身边。

　　商场里的人真不少，金饰品柜台前的顾客却寥寥无几。这里属于高档消费区，不菲的标价，让许多顾客连短时间驻留的念头都消失了。

　　“这一款咋样？”田野指着铂金上镶着一颗大钻的钻戒说。它的花色很简单，却很新颖、雅致。

　　艾静看到它的标价是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看价格！只看喜不喜欢！“田野搂住艾静，疼爱地凑在她耳边说。

　　“不过，是不是太贵了……”

　　“我有一个理论，不会花钱的人就不会赚钱！钱只有花掉才是钱！再说，有时为了得到一笔生意，为了打通那些有权位的官员，或让工商税务等部门能高抬贵手，我花在他们身上的钱，远远不止这个数！”说着，田野招呼着柜台小姐，“拿号钻戒给我看一看！”

　　当钻戒戴到艾静修长白晳的中指上时，钻戒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我还是觉得——”

　　还没等艾静说完，田野便在艾静脸上亲了一下，说：“万，谐音是要爱或十全十美的爱，很完美！就是它了！”

　　田野去收银台付款，只留下艾静一个人站在那里。

　　艾静想从那里走开，当她向收银台张望时，突然在人群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也看见她了，是苗韵桐。韵桐那张通常是红光满面的脸，此刻却煞白得有些变形，嘴张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疑惑和不解。

　　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拉着一个女人走开了。那个女人长得不丑，整个人看上去却没什么气质。也许她不太懂穿衣的品味，臃肿的身上穿着一件紫底白花的连衣裙，把她身材的缺陷完全暴露了出来。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吧。

　　艾静像被谁剥光了衣服，被众人戳戳点点。而且最难堪的是，被苗韵桐看到了她和田野的那一幕。她感觉有冷汗顺着脊背沟直往下流，她的腿都软了。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等来田野的。当时田野搂着她，满心欢喜地把那枚属于她的钻戒，再次戴在她手上欣赏着。艾静不想扫田野的兴，只是，她作为女人的尊严却都丢了。她不知将来怎样面对韵桐了，他会把她看成什么呢？

　　在小说里有太多巧合，会让人感到故事不很真实。但是，生活里确实有许多巧合，让人感到不可捉摸、不可思议、不可理解。

　　这时，也许只有一个解释，一切好像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来捉弄或考验毫无防备的人们。

　　上了田野的宝马车时，田野好像也发现了艾静情绪的变化，问：“你好像不开心，不喜欢它吗？”

　　艾静强挤出一个笑意说：“你能对我有这样一颗钻石般的心，我感动还来不及呢！我只是——头有些疼，觉得太累了！”

　　田野摸了摸艾静的脑门说：“嗯，好像有些热，你到后排的座位上躺着去吧，我开快点。”

　　半躺在后排座位上时，艾静把手机关了。她不知道，万一被韵桐质问，她不知怎样作答。她不知道，韵桐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被他窥见的几年来她从不对他透露半点风声的秘密。

　　不到两分钟，艾静又打开了手机。她想自己没有必要这样逃避他，他曾对她存了那么多私心，她都原谅了他，一如既往地爱他。

　　在他们交往的几年中，他从没给她任何礼物，他曾问过她生日，却连个祝福的信息都没发给她，更别说那些浪漫的情人节、七夕节了。女人都愿意被男人宠，艾静也不例外，物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里面寄托了他全部的心情。

　　不出意料，刚到家，韵桐的信息还是追了来。

　　“难以想象。你！”

　　艾静握着手机痴了半天。不知怎样回答。

　　“说话呀！你！难道你不对我说你的事，只是想守住你种种见不得人的真实？虽然我没再追问，我却不能不对你有种种猜想。在我的所有想象中，有多种多样，却没有我今天见过的这一种。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样的女子？难道几年来，我那样想着的一个人，都是我臆想中的？我有种从没有过的受伤！很深很深，像一口伸向宇宙的井，望不到尽头。”

　　韵桐的短信一条条发过来，组成了一段完整的话。

　　艾静失落到了极点。她不知道是由于没对他透露半点风声而受伤，还是由于他为她傍着一位有钱的男人而自尊心受损。她的心里很乱，不知该怎么对他解释，更不知要不要解释。

　　我站在布列瑟农的星空下

　　而星星，也在天的另一边照着布列勒

　　请你温柔的放手，因为我必须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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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列瑟农》几乎被手机唱了一整遍，艾静仍置之不理。而田野在屋里走来走去，她又怕他起疑心，便把手机压到枕头底下！

　　“你怎么不接电话？谁的？”田野还是走了来，好奇地问着。

　　“拨错的。”艾静说着，走到电脑前打开了电脑。

　　艾静每每坐在电脑前，田野就会知趣地走开。几年来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艾静写字时不愿有人干扰！这回他却粘在她身边，又不好把他轰走。

　　“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我对你有多好你不会不知道！”田野站在艾静面前，脸色铁青。

　　“我瞒你什么呀？不就是有打错的电话我没接吗？我不愿说话，我不舒服难道也有错？”艾静辩解着，内心变得极度虚弱。男人为什么都那样自私，不但想管住女人的身体，还要管住她的心情、她的行为乃至她的思维。

　　电话又响起来，好像是对田野的示威。

　　“你竟然还把手机藏到枕头底下，若没什么特别的事，有这个必要吗？”田野眼疾手快地从枕头下面把手机拿出来，想揭谜底似的按下接听键。

　　艾静后悔没有把手机关闭。她的心凉到了脚跟儿，心想，这下好了，一场恶战逃不掉了！

　　田野把手机递给艾静。

　　艾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过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哎，寿星老儿，猜我给你买了什么生日礼物？”是兰梅兴奋的声音。

　　艾静瞪了田野一眼：“哦，我哪知道，你总是能给我意外的惊喜！”

　　田野灰溜溜地从艾静身边走开了。

　　那一刻，艾静非常感谢兰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