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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行刑枪手》 作者:罗学知

第13章 (3)

  等了好一会儿,船上没有了动静,王子州这才爬出船舱走上码头。上了岸,在一个小吃摊吃了一碗牛肉米粉,十元钱就只剩下五元钱了。不过,这倒难不住王子州。他有一手扒窃的绝活儿,到了社会上生活绝不成问题。

  吃过早点后,王子州便信步踱入了城陵矶港的客运售票厅,有两个窗口正发售岳阳至武汉、宜昌、万州和重庆以及芜湖、铜陵、安庆、南京、上海一线的客票,窗口排着两条长队。王子州进去扫视了一眼,发现排队购票的旅客大多是农村的老人和妇女,有的带着一只鸡,有的提着一篮蛋,王子州知道这些人都是走亲访友的,身上都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个胳膊下夹着个公文包的“公家人”——小偷圈子里都习惯将坐办公室的机关工作人员,称为吃皇粮的“公家人”。“公家人”虽然比农民强多了,但与那些腰缠万贯的“生意人”相比较起来,又是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来了。王子州本来想找一个油水厚的下手,无奈眼下还真没有他觉得理想的目标,为了解决当务之急,王子州还是决定找那个“公家人”下手。

  他远远地跟着“公家人”,看到他在南京上海方向的售票口排起了队,便紧跟着排在了后面,他要等待时机,首先要摸清他的钱放在何处。有人把钱放在胸前的内衣口袋,也有的人把钱包放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这是最容易得手的。如果把钱放在夹在胳膊下的公文包里,这就难办了。眼下,王子州还不知道这位“公家人”究竟把钱放在何处,所以不能贸然动手。王子州知道,只要这位“公家人”排到了售票口前就肯定会掏钱买票,就能弄清楚他的钱是放在何处的了。

  等了约有二十多分钟,终于轮到“公家人”买票了。只见他从上衣左侧口袋里掏出了厚厚的一叠百元大钞,从中拿出两张塞进了售票口,其余的钱又放回到口袋里。就在“公家人”接过售票员递来的船票,仔细核对确认上面的日期和时间及舱室等级时,王子州装出要买票的样子挤上前去,朝售票口里问道:“同志,我要买明天去福州的三等舱的船票,请问要多少钱?”

  “我们这里没有去福州的航线,最远只到上海。”

  就在这一刹那,王子州把“公家人”口袋里的那一厚叠百元大钞掏到了手。其实,他知道岳阳没有直达福州的船票,必须经由上海中转,到达上海再买上海到福州的船票。他明知故问,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扒窃行为打掩护而已。他不能问南京、上海的船票,因为问了又不买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扒窃目的达到后,王子州立刻离开了售票厅,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岳阳火车站而去。必须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趁那个“公家人”还没有觉察到自己的钱被扒窃时,他得赶紧跑,跑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如果等那个“公家人”发现自己的钱被盗了,马上就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只要他到派出所一报案,自己就有可能被抓住,那么他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就前功尽弃,一切都完了。

  王子州一到岳阳火车站,马上就买了一张很快就要进站开往北京去的车次的车票。现在去哪里并不重要,关键是要逃离岳阳。买好车票后,发现离火车进站还有十分钟。他清点了一下扒窃来的钱,有三千六百多元。他很高兴,就凭这三千六百多元做盘缠,他完全可以去中国的任何一个地方。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这身打扮太土气,也太脏了,与他的年龄实在太不相称了,在火车上反而会引人注目。于是,他争分夺秒地在附近的货摊上买了一件衬衫、一条长裤、一双皮鞋、一双袜子、一套内衣裤、一套洗漱用具及毛巾,还有一个人造革的旅行挎包,然后躲进厕所。里外上下装扮一新,脸也洗得干干净净以后,这才从厕所里出来。正好乘车的旅客在排队进站了,王子州排在最后,从容不迫地进了站,搭上了这次开往郑州的直快旅客列车。王子州的运气还真不赖,一上车就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车子刚刚启动,岳阳城陵矶码头水上客运站派出所的一辆边三轮摩托车,就鸣叫着警笛开到了岳阳火车站。从边三轮摩托车上,跳下两位公安民警,还有刚才被扒窃了的那位戴眼镜的“公家人”。三人直奔火车站的候车室,将候车的旅客挨个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王子州,他们又找刚才在剪票口剪票的车站工作人员,向她们描述了王子州的穿着打扮和身材长相,问有没有发现这么一个人进站。因为衣着打扮不同,剪票的车站工作人员都摇头说没有看到这么一个人。于是民警又带着那个戴眼镜的“公家人”到火车站派出所通报了案情,请他们协助在火车站布控,如果在乘车的旅客中发现这么个人,先行留置审查,并迅速与他们联系。接洽完毕,便跳上边三轮摩托车飞快地离去。他们还怀着一线希望,准备到旅社招待所去查找。他们认为只要王子州还没有离开岳阳,就得在旅社招待所落脚,不愁找不到他。

  王子州凭着长期以来积累的反侦查经验又逃过了一劫,此时他所乘坐的直快旅客列车正在岳阳至汨罗区间加速行驶。那位被王子州扒窃的戴眼镜的“公家人”是岳阳市下面一个县政府的干部,这次是要乘船到上海出差,没有想到刚到水上客运站售票厅买上了船票,身上的钱就被扒光了,他只得退了船票,返回县里去。

  再说王子州所乘的那趟火车,第二天一早到达了郑州。王子州的车票只买到郑州,他只得下车出站。去哪里呢?他得好好琢磨琢磨。选好去的地方很重要,要是地方选得不好,说不定一去就会被抓起来。他住进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宾馆,凭经验他知道不能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小旅社和招待所,这些地方是那些专门在火车上流窜作案的家伙经常光顾的地方,也是警察经常来查的地方。

  昨晚在火车上,王子州趁夜深人静旅客们打瞌睡之机,装着上厕所,在车厢的走廊里溜达了一趟,看准了一个和他年岁相近的男旅客,轻而易举地掏了他的钱包,抽出了他的居民身份证后,又把钱包塞了回去。王子州要的只是他的居民身份证。王子州知道不能要他的钱,如果钱没有了,他肯定会向列车上的乘警报案,那样的话麻烦就来了。乘警接到报案就会查找作案的嫌疑人,自己就会面临新的危险。仅仅是身份证不见了,他不一定会认为是被偷了,因为身份证和钱都放在钱包里,哪有只偷身份证不要钱的小偷呢?所以他很可能以为是自己忘记放错了地方而选择不报案。这一点,正是王子州精明过人之处。一般小偷贪得无厌,而王子州有理智,明白什么时候能偷,什么时候不能偷,能够从自身的安全出发,理智地控制住自己。

  王子州的聪明使得他平安到达郑州,并顺利地用扒窃来的居民身份证住进了宾馆。这时他才发现,身份证上的这个人是湖北省荆州市郊区农村的人,名叫周家发,1959年4月23日出生,现年27岁。王子州把周家发身份证上的个人资料背得滚瓜烂熟,从今以后,他必须忘掉自己是王子州的身份,牢牢记住自己就是“周家发”,不能在遇到警察查验身份证进行盘问时,露出一点点马脚,否则就会大难临头。

  王子州在餐馆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到书店里买了一本中国地图册,带回宾馆仔细研究琢磨起来。他打开地图册,依次往后看。首先是首都北京,不用说,北京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党中央和国务院所在地,治安管理,对外来人口管理肯定十分严格。毫无疑问,北京不能去,离北京近的河北、天津也不能去;东北的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也不合适,通常只有东北人入关往南方沿海各省来打工的,很少有南方人去东北打工做生意的;山西多煤矿,去干挖煤的行当太辛苦太危险了,山西也不能去;陕西、甘肃那些地方太穷,去了即使能站住脚,日子也不好过;往广东深圳沿海去打工,到那里去打工的内地人太多,说不定哪天就会撞上一个熟人把自己认出来,一报告公安机关自己就完了;往广西云南去也不行,那里太穷,外地人要在那里生存实在不容易,只有那里的人出来打工的道理,没有内地人去那里谋生的理由,自己又没有谋生的手艺,在那里很容易被人注意怀疑……

  最后,王子州选中了地广人稀的新疆。他觉得去那里打工的内地人也不少,每年秋季都有大批的农村妇女去打工收棉花,男人能干的营生也不少。在新疆容易谋生不会被轻易怀疑,相对是最安全的。王子州最后找到了位于新疆西北部与苏联(现为哈萨克斯坦)交界的一座小城。这是一个边境小城,王子州打定主意就去那里,再相机行事,如果处境不错就在那里安居乐业,这一辈子也不再回故乡来了。也许等几十年以后自己老了,垂暮之年再回故土看看,即便那时有人再认出他是王子州,再把他抓起来执行死刑,他也活够了,反正也快要死了,这一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想到这里,王子州不再犹豫,他赶紧去做有关的准备。新疆北部也是非常寒冷的,他必须再添置一些过冬的衣服,还要提前到车站买一张郑州至新疆乌鲁木齐的硬卧火车票,等到了乌鲁木齐之后再转车。而要买东西,原来扒的三千多元钱就不是很充裕了。俗话说“穷家富路”,他必须再找些钱然后上路。一旦上了火车,就不能再干这种营生了。就是到了目的地以后,他也不能再干这种营生,要彻底告别过去,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自食其力。自己是在阎王殿前打转身的人,老天给了自己这样一次死里逃生的机会,自己千万要珍惜。

  这天晚上,王子州又使出看家的本领,撬门扭锁盗窃了几家单位的办公室和财务室,又盗得现金三万余元。这笔钱不但可以供他买齐所有的生活用品,还可以为他提供逃到那座小城后的安家费用。

  由于作完最后一起案子时已经凌晨四点多,王子州不能再回宾馆睡觉了,他只得去郑州车站的候车室里等候天明。天亮以后,王子州在早点摊前吃了早点,等到早晨八点多才回到宾馆。他对服务员谎称昨晚去看朋友,被留下吃饭喝酒,醉得不省人事就没有回来,在朋友家客厅的沙发上打了个盹。王子州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起门来呼呼大睡,离晚上六点开车还早着呢!

  晚上,王子州顺利地登上由郑州开往乌鲁木齐的直达快车,从此他真的在南江市销声匿迹。

  在王子州逃出南江市三个月后,在南江市又发生了一起群众将王子州抓获扭送派出所的奇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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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行刑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