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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行刑枪手》 作者:罗学知

第12章 (2)

  原来,王子州上的这个厕所,是看守所干警和工作人员使用的公厕,公厕的后墙也就是看守所的院墙,墙上安装着通气的摇头窗。王子州见许建业一步一步被引入了他设的圈套,便赶紧实施逃跑行动。他迅速卸下已经完全锯断了铆钉用布条缠住的脚镣,翻上厕所后墙的摇头窗,一个鲤鱼打挺就顺利地跳到了看守所的围墙外。

  王子州跳出看守所的围墙后,立即如龙归大海、虎入深山。他开始是匍匐在田间小道上爬行,直到确认不会被武警哨兵看到后,这才站起身在水稻田里奔跑。

  最初王子州是凭直觉直接向东北方向的货运码头跑,认为只要登上那里的任何一艘货船就万事大吉了。跑着跑着,他忽然觉得不行,以他“两进宫”的反侦查经验,他知道他脱逃的事很快就会被发现,公安机关肯定马上就会组织设卡盘查和大规模的清查搜捕行动,航运码头及港口里的每一条船都将是清查搜捕的重点,要在这个时候逃到航运码头等于是自投罗网。

  于是王子州又折回来,向西南方的大片大片望不到边的玉米地和甘蔗田方向跑,觉得那里好藏身。跑着跑着,又觉得不妥当了。现在看守所外面的旷野里,玉米地和甘蔗田就是最好藏人的青纱帐,这一点公安机关不可能不会想到,要是调集警力把周围的通道封锁起来,再组织警力携带警犬进行拉网似的搜索,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想到这里,听到看守所的大院里一片人声嘈杂,他知道是他脱逃的事情被发现了,现在时间已经万分紧迫,不允许他犹豫多想了。这时他发现了东边三百多米远处,那口两亩多大、周围长满了柳树、塘里长着茂密荷叶的藕塘,便毫不犹豫地从水田里跑了过去,一头扎入荷塘里躲藏起来。在这里也能观察和听到看守所里的动静,他准备先在这里躲一阵子,再看下一步的情况发展见机行事。

  果然一切都不出他所料,不一会儿,警车、摩托车、军用卡车就送来了大批的人员集中在看守所里,还听见了警犬吠叫的声音。很快,警察就从看守所出发,向四周搜索扩展。北边的小树林首当其冲,是搜查的重点,搜查的人很多,搜查得也很仔细,空中探照灯、手电筒的光柱乱晃,每棵树上都被照得雪亮,他庆幸自己没有往小树林里躲藏。接着,就有一群人往他躲藏的小荷塘边走来了。

  王子州嘴里含上一截呼气用的芦苇管,见搜索的人走近小荷塘,赶紧整个人潜入水中。小荷塘里的水深只有一米五左右,王子州只好半仰躺在水中。

  搜索的人员绕荷塘周围两圈,仔细用竹竿拨开荷叶丛,用探照灯和手电筒照着看了又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只听见有人说:“算了,我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王子州都出逃一个小时,怎么会还在离看守所这么近的眼皮底下的小荷塘里呢?像他这种被判处了死刑的人,一旦脱逃,匆匆如漏网之鱼,惶惶若丧家之犬,唯恐跑得不远,我看早就跑出十里八里了。”于是这一群人迅速离开小荷塘,往远处搜索去了。

  在水中潜伏了好久,见外面没有动静了,王子州这才慢慢地从水中探出头来观看,果然人都走了。王子州就在荷塘里躲藏到了天亮,警察搜索的嘈杂声音渐渐远去,王子州绷紧的神经才敢稍稍放松。他明白,自己现在所躲藏的小荷塘已被仔细搜索过了,现在搜索大军已经远去,自己是处于“台风眼”和“灯下黑”的位置,谁也不会想到他会躲藏在这个就在看守所眼皮底下的小荷塘里,所以他现在的处境是相对比较安全的。躲藏在这个小荷塘里,虽然当时也是情急之中事出无奈的应变之举,但是还真算王子州躲藏对了地方,不但周围的柳树和满塘的荷叶为他提供了掩护,使他不会被外面发现,而且在小荷塘里渴了可以喝水,饿了可以摘莲子吃,鲜嫩的莲米甜脆可口又充饥,使他免受饥渴之苦。

  王子州在小荷塘里度日如年地躲藏了一天两夜,直到25日上午才觉得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他知道搜索大军此时至少已经推进到十里以外的地域了,现在他可以考虑往航运码头逃跑了。但是他穿现在这身衣服不行,公安机关肯定会公布他脱逃时的衣着打扮,他穿着这一套崭新的马裤呢军服,一露面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他在荷塘里脱下了这套崭新的马裤呢军服,只穿了短裤和背心。但只穿短裤和背心出行同样不行,也容易引人注目。他需要换一套衣服,可是周围空旷的田野里没有一户人家,到那里去找衣服呢?

  王子州苦苦地思索着,直到上午十点时分,看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穿旧灰布上衣和黑布长裤的老头,背着一根钓鱼竿,提着一个鱼篓来到小荷塘边,专心致志地钓起鱼来。等老头钓起两条大鲫鱼正高兴时,王子州爬上岸走到老头身边,很有礼貌地对老头道:“老伯,您老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吧?我要请您老帮个忙您看行不?”

  老头疑惑地打量着他,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呀?”

  王子州用事先想好的一套谎话骗老头道:“我是部队回乡探亲的,今天上午在亲戚家喝多了酒,回家路过这里一不小心跌倒在荷塘里,一身衣服都湿透了,您看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怎么回去呀?我想请您借给我一套干净衣服换一换,回家后我马上就还给您。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把我这套崭新的马裤呢军服放在您这里作抵押,您看行不行?”

  老头信以为真,忙道:“没问题,解放军同志有难处,我哪有不帮之理?只是我家离这里有四五里地,我现在回家去取,您得多等一会儿。”

  王子州装着为难地道:“我约了一个朋友在港口见面,等久了恐怕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老头想了想,道:“那我把我这身衣服脱给你先穿上去,只是衣服旧了一点,不知你觉得行不行?”

  这正是王子州要达到的目的,他喜不自禁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只是为难了您老。”

  老头道:“没有关系,我们农村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王子州穿上。

  王子州察言观色,得寸进尺地道:“老伯,不瞒您说,我们部队发的军装穿不完,我这套军装就送给您作纪念吧!您干脆把斗笠和钓鱼竿都借给我一下,探亲在家没有事做闲得无聊,正好也可以学着钓鱼消遣消遣。”

  老头爽快地道:“没有问题,解放军同志想钓鱼,这套钓鱼的东西就送给你好了,我回家砍根竹子自己再做就行了。你这套高级料子的军装要值上百元钱呢,我怎么好要你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王子州明白,自己带着这套军服反倒是个祸害,要被守卡的人看到就会引起怀疑和盘查,因此他不容老头儿犹豫地道:“老伯,您一定要收下我的军装,否则,我也不能要您的衣服和钓鱼的东西。解放军有纪律,是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的!”

  老头儿用一身旧衣服和不值钱的斗笠、钓竿、鱼篓,换一套崭新的马裤呢军装,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他心里乐开了花。见王子州态度那么坚决,便顺水推舟地道:“既然解放军同志硬是要这么客气,那我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老头儿乐呵呵地抱着王子州的那套马裤呢军装走了。

  王子州见老头儿走远了,便戴上老头儿留给他的破斗笠,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灰,往脸上抹了一遍,背上钓鱼竿,提着鱼篓,摇身一变,顿时成了一个土里土气、地地道道的乡村钓鱼郎。他有了这套装束,底气也足了,随即大摇大摆地往货运码头走去。

  正如王子州所揣测的那样,航运码头上的每一艘船前天都被里里外外地仔细搜查过了一遍,现在搜索大军已经推进到了十几里路外的地域了,港口的入口处只派了两名抽调来的单位保卫干部,守卡盘查可疑人员。

  来港口到停泊的船上钓鱼的人比比皆是,两名守卡的保卫干部抬眼打量了王子州这身打扮,压根儿就没有把他与王子州联系起来,他们连问都懒得问一声。王子州顺利地进入港口,来到一艘刚卸完煤的铁驳船上,装模作样地甩下钓线钓起鱼来。铁驳船的后部机房舵楼里,只有一位年轻妇女带着一个小孩在干洗衣服之类的杂事,看来她就是这船上的女主人了,见王子州上船钓鱼,她也懒得答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可能是船上的人天天把剩饭剩菜倒入江中的缘故,船舶周围的鱼群密度特别大。王子州一会儿就钓上了三条鲫鱼和两条一斤多重的鳊鱼,一直钓到太阳下山,王子州竟钓到了十几条鱼,加上那老头儿钓的两条大鲫鱼,一共不下五斤。王子州按比市价低一半的价钱向船上的那个女主人兜售,那女人见便宜,很乐意地付给了王子州十元钱。

  王子州问她这船还去哪里,女人回答说:“这船是专门跑岳阳运煤的船,两天一个来回。山西大同的煤从铁路运到岳阳,再从岳阳转水路运来南江市。今天刚卸完了煤,晚上就开船过洞庭湖去岳阳的城陵矶港,明天早上就到了。白天装好船,晚上再开回来,后天早上到达南江市。白天卸完煤,晚上再把船从洞庭湖开过去。一年四季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地干一件事,真没有意思!”

  王子州心里有了底,便告辞女主人上岸,在一家小餐馆里要了一碗面条、两个肉包子,饱吃了一顿。乘着夜色掩护,偷偷地爬上了运煤的铁驳船,钻入了舱底,躲在船头下面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船尾机房的柴油机突突突地响起来,铁驳船的船体也随之有节奏地震颤起来,接着是一阵轻微的晃动,王子州知道这是铁驳船起航开船了。在开船的一刹那,绷紧的神经全部松弛下来,两天两夜未能入睡的极端疲劳这时突然暴发,王子州眼皮直打架,听着船底与水流摩擦的潺潺声,一下子就酣然入睡了。

  王子州睡得很香很甜,连梦也不曾做。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直到一阵剧烈的摇晃使他从睡眠中惊醒过来,他睁开双眼一看,从远处敞开的舱口透过了淡淡的晨光。天亮了!他想起女老板告诉他的话,估计是铁驳船抵达了岳阳市的城陵矶码头。果然,不一会儿,他听到了头顶甲板上有人走过的杂乱的脚步声。从脚步声听出,有两个人的脚步较重,一个人的脚步很轻。王子州揣测,一定是船主夫妇带着小孩上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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