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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大祭》 作者:侯刚

第77章 志同道合(5)

  侯刚就被这一双眼睛吸引住了,那双眼睛犹疑了片刻,也转了过来,两双眼睛就对在了一起,迅即又望到别处。“小侯,”可是这一刹那的眼光交接却被另一个同事看到了,他坏笑道,“那个人叫李文化,是厂里的摄影师,很年轻,表现也很好,还没有结婚……”“结婚”这两个字用的语调很重,侯刚哪里能听不出来,脸又是一红。“好了,要大胆地迎接挑战。”几个人在侯刚的肩膀上拍了拍,“临阵退缩不是我们共产党人的性格。”这是一个燃烧着激情的时代,大家没有太多的利益纠缠,有的只是一双双饱含热情的眼睛,一句句激动人心的话语,一颗颗跳跃着火焰的心。侯刚和李文化就这样认识了,但是他们却仿佛是很久前就曾认识,两个年轻人非常投缘,几天之后,李文化义无反顾地走向了战火弥漫的朝鲜半岛,他答应一定会写信告诉侯刚他在朝鲜的情况。朝鲜半岛发生的每一件事无一不牵动着侯刚的心,因为那里不仅有祖国最可爱的人,还有侯刚最关心的朋友。

  前方有烽火连天的战场,经常传来许多激战在前线的英雄感人的事迹,特别是他们在来信中谈到的战地生活,让侯刚仿佛亲眼看见朝鲜半岛上那些最可爱的人们的英勇壮举。这些文字中蕴涵的画面,无一不牵动着侯刚这些在和平温馨环境下的人们的心。在李文化的来信中,流露出随时准备牺牲的想法,他说在炮火连天的激战中,在飞机的跟踪轰炸下,他们顽强地工作着,拍摄了战斗在三八线的英雄人民战士的战斗生活,如《钢铁运输线》《交换病伤战俘》《明天的平壤》……他随时准备把生命献给正义的战争--牺牲是为了祖国,为了正义。还要侯刚不要牵挂着他。他在信中描写了他在战地抱着摄影机,伴随着飞机的轰炸声和炮火连天的轰隆声,从一个战壕跑到另一个战壕去拍摄志愿军和敌人拼搏的镜头,刚刚穿过被炸毁的废墟,又见志愿军战友倒在爆炸后的瓦砾中。前面的英雄鲜血洒落在地,后面又有同胞把青春热血奉献给受苦受难的土地和人民。在战火纷飞的日子里,他们忘记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为了和平和正义,为了保家为国”的信念。

  为粉碎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及其指挥的韩国国军在朝鲜东西海岸实施两栖登陆的企图,一九五二年十二月至一九五三年四月,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进行了反登陆作战的备战活动。“联合国军”被迫放弃进行军事冒险计划,于四月二十六日同朝中方面恢复中断六个月之久的停战谈判。为促进停战实现,中国人民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一起,发起抗美援朝战争一九五三年夏季反击战役。从五月中旬开始,先后对“联合国军”进行三次不同规模的进攻。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战争双方在朝鲜停战协定上签字。至此,历时二年零九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告结束。朝鲜战场上最可爱的人们要回来了,侯刚的思念也跟着他们即将回来。侯刚接到了一个让她终生难忘的任务,随另外一位老摄影师奔赴鸭绿江边丹东市,用摄影机记录下那些从抗美援朝前线归来的战士们的音容笑貌。七月的北京已经算是夏季了,空气中飘荡着一种浮躁的热气,然而在丹东,天气还凉得很,若是在早晨或者晚上,不穿厚点根本不敢出门。侯刚大清早就守候在鸭绿江旁边了,望着长长的铁路,心中百感交集。

  铁路两边全是人,虽然天气还很冷,可是大家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即将回家的亲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铁路上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在铁路两边维持秩序的士兵焦急地跑来跑去,生怕出一点意外。然而周围等待的群众的脖子却伸得更长了。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一个黑点渐渐出现在铁路的尽头。黑点越来越大,周围静默的群众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喊声,一瞬间,本来寂静的铁路瞬间就被各种声音淹没了。鸭绿江边人潮如海,人的海洋,花的海洋,在这个欢欣鼓舞的时刻,格外引人瞩目。从一列跨过鸭绿江奔驰过来的列车上,伸出来无数的手臂,无数的身子,激动地和欢迎的人群握手,欢呼,拥抱。这一刻,侯刚忽然被感动了,这些勤劳朴实的人们没有太多的话语,却表达了最深厚的感情,阔别已久的亲人归来了,终于,回到了幸福、和平的祖国来了。侯刚连忙按动手中的摄影机,将这珍贵的一刻记录了下来,作为历史永远的见证。

  战斗在抗美援朝前方的战士和朋友们也从各个战场载誉归来了,侯刚自然也开心不已,然而相聚是短暂的,在那个波涛汹涌的年代里,就算是短暂的相聚,也变成了一种奢望。随即而来的抗法援越的任务,又将一对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的恋人分开了。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越南胡志明主席在河内十多万人聚集的巴亭广场上宣读《独立宣言》,向全世界庄严宣告成立越南民主共和国。一九四五年九月二十三日,法国殖民军尾随英国盟军卷土重来,侵占西贡。九月二十六日,胡志明主席致函号召南方同胞奋起抗战,号召全国支援南方。一九五三年十一月,越共中央和军委决定发起奠边府战役,要求中国支援。中国军事顾问团协助越南人民军进行组织指挥,中国还提供了作战所需的全部武器弹药和其他军事物资。摄影师李文化等一行人又带着命令,奔赴越南民主共和国中央所在地原始森林的巅峰。河内还被法国人占领,属于敌占区,到越南中央所在地需要秘密骑马,才能进入原始森林,然后再和越南领导人胡志明主席一同走出森林,进入越南解放了的城市。

  在越南,李文化出入在越法双方交接处,拍摄法国兵撤退等情景;紧跟着战争结束,他拍摄了《解放了的河内》《解放后的越南》,一个人用摄像机拍摄了《越南国庆》等,给越南留下了历史上伟大的、珍贵的一页。在越南期间,李文化通过内部管道,寄来很多信,介绍他拍摄了胡志明主席以及法军撤出河内等场景,让侯刚感到很欣慰,她盼着李文化早日完成任务,早日回到祖国。河内解放后,李文化采访拍摄了《解放海防》《收复鸿基煤矿》和中国人民派出的文化艺术团、艺术家在越南的友谊活动--中国着名的作家白桦就牺牲在越南。李文化在越南拍摄越南人民的抗法斗争,这个时候,侯刚却去了江南。

  一九五五年抗法援越的记者和电影摄影师也回到了祖国,侯刚也看到了离别很久的男朋友李文化。没有太多的激情,没有太多的话语,他们已经决定了结婚,再也不要为任何事情而分开了。婚礼很简单,实际上也谈不上什么婚礼,只不过给恋爱生活画上一个句号而已。既没有嫁妆,也没有钱,只有一个木床和两个椅子、一张桌子。侯刚向来不讲究打扮,可也穿上了新的衣服,一件白色花毛衣,灰色西服裤,头发辫子上扎了一条色彩鲜艳的发带,就算是现在的婚纱了。晚上,朋友们聚在一起吃几块水蜜糖,代替聚餐,整个婚礼就算是结束了。侯刚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也有了一个人可以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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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大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