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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湘西匪殇》 作者:李康学

第44章 又上连环套(3)

  瞿伯阶向欧阳金夸口说有上万人,可是过了一月余,实际人数只有千余人,700多条枪。他把这些部队开到召头寨,由武汉行辕派来的人进行点编。点编者名叫蔡泽南,瞿伯阶为笼络他,给他送了许多鸦片烟,蔡泽南明知瞿伯阶没有那么多人枪,却加倍虚报有4000多人,1000多条枪。数字报上去后,武汉方面来了命令,开始调动瞿部到来凤,接着又调到鹤峰、长阳、资丘。在资丘,第二次进行点编,瞿伯阶为把人枪报多一点,让各支队造了假名册,同时将假名写在士兵的手板上,事先记熟。当点编者叫名时,就以多报假名进行应付。点枪枝时,点编者开始要登记号码,一支队长瞿波平故意发乱说:“你们搞什么名堂,把人都搞疲劳了,肚子也搞饿了。”点编者怕惹麻烦,只好说:“搞累了,那就不看号码,只点下数字算了!”照这样办法,瞿部各支队又过了点枪这一关。

  二次点编后,瞿伯阶被任命当了直属第一纵队司令。瞿伯阶从此正式被收编了,但他对这个纵队司令职务并不满意,因此想继续扩展人马。

  不久,瞿部又奉命调到了宜都。瞿伯阶到该县后,派人到来凤、保靖、桑植等地去大肆招兵,同时给了欧阳金一个支队长名义,让他在宜都又招了一千八百多人。瞿部这下实有了四千多人。接着,瞿伯阶派人在宜都、长阳、洛阳关等地收购了十多万斤木炭,以五万斤送给武汉行辕,五万斤发卖,赚了不少钱,又到龙山等地收买鸦片,运到宜昌等地去卖,从中获到了不少。然后,利用这些钱,购买了四川潘文华部一个被编垮旅部陈旅长、潘团长的两千多条枪,二十万发子弹,从而把部队的实力搞雄厚了。

  又过数日,瞿伯阶打了个报告,请求武汉行辕再派人点编人枪。程潜这次派了个王参谋来到宜都,让他去实地点验人枪。

  王参谋带着随行几人来到宜都,瞿伯阶将他们安排在一个高级客栈住下,一面用好酒好肉进行招待,一面派瞿波平和彭雨清与宜都黄县长联系,商议借人借枪应点,黄县长满口应允,决定把县警察大队及民团的上千人枪全借给瞿部去应点。

  第二天上午,在宜都一广场上,瞿部人马集合了。王参谋一看,好家伙,瞿伯阶的部队竟站满了一操场。他按照瞿部呈送的名册一一点名,那些被点者一个个扛着枪高声应答,一连点了两个多小时,足足点了八千多人,五千余支枪。

  “好,没想到瞿兄还真有办法,你的部队人员真不少哇!”王参谋点验完毕,不禁对瞿伯阶夸赞道。

  “我们从湘西十县召了这些人枪,费了很大力,还请王参谋回去在程颂公面前给我美言几句,至少编一个师,我们才名正言顺呀!”

  “放心吧,我一定帮你争取!”王参谋应允道。

  过了数日,王参谋回到武汉,把情况给程潜作了汇报,程潜见瞿伯阶有这么多人枪,也就批准了瞿部的报告请求,给瞿伯阶任命了暂编第十师师长之职。

  当王参谋奉命将烫金的任命状送到瞿伯阶手中时,瞿伯阶十分得意地笑了。自从第一次拖队上山搞绿林起,他就一直向往把队伍弄大,然后名正言顺地接受政府改编,成为一支正规部队。如今,他的愿望总算大致实现了。为了表示庆贺,接到任命书的当日,他举办了一次大型宴会,隆重庆祝了一番。酒宴上他情不自禁,当众吟了一首诗道:“多年苦熬盼出头,终被收编喜欲狂。从今鼠王成正果,了却心愿返故乡。”众头目都鼓掌喝采,说他的诗吟出了大家的心声。接着,他又宣布将一二支队编为一个团,任命瞿波平为团长,贾松青为副团长;三、四支队为一个团,彭雨清、向敬海分别为正副团长。另给欧阳金一个补充团长的名义。原参谋长李国柱此时患病请了假,在里耶的瞿闵盛投奔他来了,瞿伯阶就任命了他当参谋长。

  6.严军纪毙信使

  瞿伯阶当了师长后,为着巩固已有的地位,争取更快向上攀升,他又仔细研究《武经七书》,开始不遗余力地思考起下一步带兵的治军权谋了。这一日上午,瞿伯阶正津津有味地翻看《尉缭子》,其中有一段话写道:“将帅者心也,群下者支节也。其心动以诚,则支节必力;其心动以疑,其支节必背。夫将不心制,卒不节动,虽胜,幸胜也,非攻权也。”瞿伯阶拿着铅笔,为这段话打了杠。正在他入迷思考之时,“嘀嘀!”门外一阵吉普车的喇叭叫,打断了他的思路。

  “报告师长,您的太太已经送来!”

  “啊,幺妹回来了?”瞿伯阶回过神来,立刻迎向门口,原来,这田幺妹自从一年多前被抓去,就一直关在潜江监狱,直到瞿伯阶接受改编当了师长,才又被释放。此时只见田幺妹披红挂彩,从吉普车上牵着儿子崇敬的手一起走了下来。

  “幺妹,让你受苦了!”瞿伯阶迎上去说。

  “没……没想到还会见到你!”田幺妹有些激动地说,一面又叫小儿子道:“快叫爸爸!”

  “爸爸!”小儿子崇敬怯怯地叫了一声!

  “唉!我的好儿子,一年多不见,你长高了!”

  “他都12岁了!对了,我们的崇胜呢?有消息吗?”幺妹又问。

  “他很快也要回来了!”瞿伯阶道:“我接到了侯振汉的一封信,他说他的队伍已被裁军撤掉了,他准备辞职回山东原籍去。行前给我来了一封信,让我派人去武汉接儿子。我已派人去接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有卫兵进来报告,瞿崇胜已接回来了。

  “好啊,今日是双喜临门!”瞿伯阶欣喜地说。

  这时,瞿崇胜在警卫人员的陪同下,也到了办公室与其父相会。

  “爸爸!妈妈!”瞿崇胜跨进门就亲热地叫道。

  “哟,我们的大儿子长这么高了!”田幺妹激动地把大儿崇胜拉到了身边。

  瞿崇胜14岁了,长得高高的个头,身材修长,看上去很有点象他父亲的样子。

  “你在侯团长那里受过苦没有?他是不是虐待你?”瞿伯阶问。

  “没有,没有,侯团长对我好极了!”瞿崇胜说:“他还送我上学念了几年书。”

  “好!没想到他会对你这么好!我们应该感谢他!”

  瞿伯阶说罢,就将家人安排好,当日又举行了一番宴会,庆贺一家人喜获团圆。接着瞿伯阶又派人给侯振汉送去了一封信,大意是感谢他这几年对孩子的抚养,并邀请他到自己的部队来工作。侯振汉接信后,就真的应邀到了瞿伯阶的部队。

  “我非常欢迎你的到来!”瞿伯阶与他一见面就开玩笑地说,“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打了这么几年,咱们会走到一块来!”

  “我也真没想到,你会修成正果,居然当了师长!”侯振汉感叹地说,“人生一世,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变化之快,令人难测啊!”

  “眼下这世道很乱。天下没有太平,咱们还需要和衷共济,效忠党国,共度难关啊!”

  “对,我此来就是想帮你出把力,你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好!你先帮我培训一下军官,就在干训班当主任!以后有变动,再给你调整,怎么样?”

  “遵命!”侯振汉爽快应允了。

  两个老对手此时就把手紧紧相握在了一起。

  在宜都住了一段,瞿伯阶每日处理公务,忙得不可开交。他的部队从被收编之后,各部冲突矛盾也一直不断。

  一天下午,机要员刘原忽然送来武汉行辕一纸电令,瞿伯阶接过一看,只见电令上写道:“瞿师长,近日你部长江防线接连发生抢船事件,请你迅即调查并将案情呈报。”

  瞿伯阶即派人把瞿波平找来吩咐道:“我们驻守长江边,现在不断发生抢船事件,外人不知情况,还以为是我指挥部属干的勾当。你现在马上带人去调查,查清了案情,我将严惩不贷。”

  瞿波平奉命之后,即带着一支便衣队到长江航线暗里作了一番调查。三天后,他回到师部向瞿伯阶报告道:“案子我已查清了,这抢船的幕后主犯是欧阳金。”

  “啊,是他!”瞿伯阶点头道,“我就知道别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有他才会做这种蠢事。你马上派人把他抓来。”

  “他的部队怎么办?捕了他,会不会发生激变?”

  “这样吧,你带两个团去,干脆把他那一团人马缴了械!”

  瞿波平接令,随即率了两团人马,于当日夜里突然包围了补充团,欧阳金猝不及防,一团人被缴了械,欧阳金本人也被瞿波平捉到了师部。

  瞿伯阶亲自审问欧阳金道:“你驻防长江边,为何要抢劫船只?”

  欧阳金道:“我部粮饷不足,劫船是为了补充士兵薪饷。”

  “胡说!”瞿伯阶发怒道:“照你这么说,你莫非还有理?”

  “我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我牵线让你受招编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军法无情!”瞿伯阶断然拒绝道,“你犯了抢劫大罪,罪不容赦。”说罢,只一挥手,几个护卫就将欧阳金押到效外枪毙了。

  7.击伤“糊疤子”

  将欧阳金枪毙后,瞿伯阶力图要整顿军纪,但是其部属不久又出了一个大乱子。一天夜里,团长彭雨清忽然跑到师部来报告道:“瞿师长,糊疤子跑了,他把他的队伍带走了。”

  “什么?糊疤子敢把队伍拖走?”瞿伯阶一听有些懵了。

  原来,那“糊疤子”是向敬海的绰号,因他小的时候,家里失火被烧伤,有半边是疤子,一只眼睛向下扯着,故得了此绰号。向敬海跟瞿伯阶拖队起事早,又当过多年支队长,自以为劳苦功高。谁料这次收编,三四支队合编一个团,团长由彭雨清当了,他只当了副团长,对此他很有意见,并认为此事是参谋长瞿闵盛捣的鬼。为此还公开散布说:“部队能够存在,是两海的功劳”,这“两海”指瞿波平(又名兴海)和他自己向敬海。所以,他擅将自己的部队人枪拖走了。

  瞿伯阶当下对彭雨清道:“你把这个团要稳住,我马上让波平去追向敬海。”说罢,即让人把瞿波平找了来。

  “波平,你赶快带人去追糊疤子!”

  “怎么,糊疤子出了什么事?”

  “他跑了,把部队拖走了。我要你马上去追。如果他不回来,就把他干掉。”

  “是!”瞿波平遂率一团去追赶。该部日夜兼程赶回龙山,在板栗坪赶到了向敬海。瞿波平隔着几十米田坎向他喊话说:“向敬海,我奉命来收你的部队,你要好好干,就跟我一道回去,不回去就莫怪我不客气!”

  向敬海道:“我对你和瞿师长都没什么意见,就是对瞿闵盛有意见,他当参谋长,在师长面前挑拨是非,把我团长职务搞掉了,我就是不满意!”

  “你是不满意,可以提意见,但不能把部队拖走哇!”

  “你告诉瞿师长,什么时瞿闵盛走了,我就回去。”

  “我劝你莫犟,还是服从命令吧!”

  “我不听又怎么样?”

  “不听我就只好动家伙了!”

  瞿波平刚刚说毕,只听“叭”的一声枪响,向敬海的脚已被打中了。这一枪是瞿波平的连长瞿兴生所打。

  向敬海中弹,部下立刻乱了阵脚,瞿波平随即大喊道:“二团的兄弟们,你们赶快缴械,不然就要被消灭!”

  向敬海的部属们顿时就乖乖将枪甩在地上。瞿波平手一挥,众士兵跑上前去,即把向敬海的几百人的枪枝全收缴了。向敬海负伤无奈,只好承认错误。后来,瞿伯阶对他作了宽大处理。瞿波平曾劝瞿伯阶道:“向敬海拉走队伍,犯了大错,你不应重用他吧?”瞿伯阶道:“作为将帅要有容人之心。兵法上曰:将帅者心也,其以诚,则支节必力。我对他没有疑心,只有诚心。这样重用他,相信他也不会再背叛我。”之后,就让他继续担任副团长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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