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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栗》 作者:海佛

第4章

  04

  那是夏天的一天,孙启顺不在家,主管会计徐丽也不在家,她坐在她姐夫的摩托车后面,跟着去了西面的益家镇农行办理业务,然后去订购采煤用的木料、铁轨等物品。孙启来在家负责生产。到了下午两点,就出事啦,井下死了两个人,一个是河南人,一个是安徽人。先是带班的那个年龄大的额头有三角纹的班长乘坐罐笼上来,跑进了矿长办公室,跪倒在孙启来的跟前哭泣说,孙矿长,井下出事啦,死了两个人,我们想多干一茬炭呢,就打钻眼放炮,谁知道有两个瞎炮没响,那死的工人用铁镐刨炭的时候,刨着了瞎炮,瞎炮就响了,炸死了他们,你看怎么办,快报案吧,让公安局来处理!

  啊!孙启来吓懵了。他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没有处理这突发事故的经验,他和矿长们也没有想到如此之快就死人,心里害怕,做起事来也紧张,要是让公安局知道了,问题就大了。他就给孙启顺打呼机,说矿上出事啦,让他快回来。孙启顺没有回话,他就想他是不是跟徐丽去洗夫妻浴了呢?益家镇北面十余里就是山东的韩庄镇,在两省接壤的地段,在国道两旁开着许多饭店、美容按摩店、洗澡堂。就有精明的人开起了夫妻浴。就是在澡堂子里面,开设小的单间,置一个浴缸,专为夫妻洗澡用的。但是,在经营过程中,不是夫妻的,也来享受夫妻的快乐,只要多拿钱。孙启来没有见过孙启顺和他小姨子去洗夫妻浴,只是听外面的人传说。他怕孙启顺洗澡,呼机不在他身边,就多了个鬼点子,也给徐丽打呼机,请快回来,矿上出事啦。徐丽也没有回。

  快到中班接班的时候了,不能影响下个班的生产。更不能报案,孙启来问有经验的额头有三角纹的班长,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班长吓唬他说,小煤窑死人也是常事,要是报警,吃亏的是小煤窑,要是按公处理,赔死者钱财不说,还得包养死者的老人、媳妇、孩子,这就麻烦啦。万一上面要追究责任,还得罚款,还得整顿、学习,小煤窑还得停产、关闭,人命关天吗?

  孙启来听了更害怕了,慌了手脚,他说,我当不了这个家,还是等主管矿长来了再说吧。

  班长狡猾地说,马上就要交接班了,这事传了出去,不好,还不能影响下个班的生产……孙矿长,你是个好人,是你招来的我,我就看在你的份上,给你出个点子,你别说是我说的。

  孙启来求问他有什么好法子?

  班长说,死的人呢是不能活了,跟他们一起干活的,都是老乡,还有的是亲戚,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们几个钱堵住嘴,再赔死者一定数的钱,让他们把死者运回家,就说是意外事故,就让他们来处理好了。

  孙启来感激地问,他们能帮忙吗?

  额头有三角纹的班长说,孙矿长,你跟主管孙矿长说就慷慨点,也得给我点钱,我再做做他们的工作,不要让他们告你们,也不要让他们闹了,你们开矿也不容易,人死了也不能活了。

  班长在上面跟孙启来交涉的时候,井下的生产已经停止了。两个被瞎炮炸死的人,被他们的老乡用衣服包裹着,放在铁车里,提了上来。其中还有人哭哭啼啼。孙启来经过班长的点化,明白了不能耽误下个班的生产。就把死人放在他们住的用水泥块盖起的草屋里,不要对外声张。不声张,还是有人哭泣。是死者本村的,还能攀上亲戚。他们哭着说,一块出来的,他死了,我怎么好回去交代啊?

  到了下午四点多种,孙启顺骑着摩托车,带着徐丽才回来。他看了被草席盖着的死者,问谁是他的亲戚。有好几个人是他亲戚。

  孙启顺也害怕,他到了办公室,孙启来跟着向他汇报了经过,把班长出的点子也说了,孙启顺听了点头,让孙启来把班长叫来,让他做中间人,从中说合。先是死者的亲戚要上告,不要钱,后来,经过班长两边打瞎子,就说妥了折中方案,私了可以,就看孙矿长如何处理了,你仁义,我们也讲究,不然,不要怪我们了,就让死者的家属上告。

  死者的那边要求是,每人补两个月的工资,赔偿死者五万块,死者的后事就交给他们办了,与金星矿没有任何关系。孙启顺算了算,太多,就让孙启来再给班长交涉,说你们的工资只能补一个月的,每人补一千,死者不能赔五万。孙启来求班长,给说情,说矿刚生产,还欠银行几十万呢,人家银行三天两天来要利息,总不能让我们卖矿再给你们钱吧。班长很是同情,说,你们开矿是不容易,我再给他们商量商量。班长去了死者的屋子里,跟死者的老乡商量了一会,出来对孙启来说,他们说了,死者不能少三万,不然,他们就不问了,就打电话,让死者的妻子孩子还有八十岁的母亲来闹。

  孙启来又去办公室,跟孙启顺他们商量,几个矿长说,再跟班长商量商量,他要是能够再给我们减些,我们不能白着他,多给他两千。

  孙启来又去找班长,把给他的好处说了,班长点头,说,孙矿长,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求他们,如果求不来,我也不要你们给我的好处。

  班长去了工人的屋子里,跟死者的老乡商量了一会,出来,对孙启来说,孙矿长,我的面子用尽了,他们说了,两个死人五万,少一分不行。

  班长拉着孙启来去了办公室,对几个矿长叫苦,说,我的面子用尽了,不能再少了,他们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又代表你们,答应了他们,现钱,完事。我是保人,几位矿长,你们要是认为不行,你们就跟他们讲去,要是便宜一分,我不要你们一分钱。

  多给点,只要能够了却后患就行。几个矿长研究就同意了,让徐丽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五万,然后把他们的工资开了。他们拿了钱财,夜里背着死人,就不见了。

  后来才听说,在徐州黄河沿人力市场,有专干敲诈生意的。他们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对于这次事故,他们留心了。他们再招工人时,不招徐州四周的人,而是招远来的,最好是云南、四川、贵州的农民,那地方穷,人又老实,又好管理。果然,金星矿好长时间没有出事。

  这次出事,确实是人为的,被那些窑混子算计了。

  徐州周围有很多煤矿,小煤窑也多。就有专吃窑饭的。他们几个人结成伙,有河南的,有山东的,有安徽的,也有徐州附近县市的。他们干过煤矿的活,懂得小煤窑的营生,就混杂在买卖劳动力的市场,听说小煤窑主来招工人,就带着人跟着来了。他们当中有被骗来的单个出来找活干的农民,不论你是何地,他们都能跟你呼上老乡攀上亲戚,还得让你相信。是啊,老乡们一起出去,有个关照,多好啊。

  这次在金星矿作案的就是其中的一伙。他们在安徽的淮北小煤窑作案后,到了徐州黄河沿的劳动力市场,就被孙启来买来了。额头有三角纹的班长是他们的头。他们干了一阵子,摸清楚了矿上的内情,发现了开矿的是个新手,快满月的时候,就下了手。小煤窑是放一茬炮,出一茬炭,炭出完了,再打眼放炮。在放炮的时候,他们作了手脚。放炮员就是班长。炮放完了,吹风机通过风袋往里面吹风,把炮烟吹出来散去,散得差不多了,班长骗两个厚道的农民说,你们进去看看有歪棚子吗,有掉顶吗?两个人就进去看了,这时,班长和几个同伙递眼,一个同伙高声问两个厚道的人,木棚子歪了吗?两个厚道的人回答,没有。

  话音刚落,班长就拧响了放炮器,里面的炸药就炸了。响声伴随着惊叫声过后,巷道里寂静了下来。炮烟被风吹了出来,班长几个人进去看个究竟。一个人死了,脑袋开花,;一个没有死,满面是血,安全帽被炸到了一边,倒在一边痛苦地呻吟着。班长用镀灯照着,用手摸者受伤者的鼻子和嘴巴,有喘气声,他拽过受伤者的衣服,赌住嘴巴和鼻子。受伤者拼命反抗,打着滚,哀求着救命。班长慌张了,用膝盖跪在受伤者的肩头,用双手捂住鼻子、嘴巴,喊同伙,快过来帮忙。同伙过来,一人按住受伤者的胳膊,一人按住大腿,班长死死地堵住他的鼻子和嘴巴,死者就像扑腾的鸡一样,反抗了几下,就被憋死了。班长叮嘱好同伙,怎么说话,怎么演戏,安排好,就上去报案。

  结果,如他们所愿,骗得了钱财。有的死者被他们当作亲戚火化了,把骨灰埋在野外荒地。有的嫌麻烦,就挖个坑给埋了。然后再换个地方,干他们的营生。

  操,还有干这种缺德的生意,挣死人的钱。

  孙启来经过开矿一系列的事件,长了见识。他本来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情经人点拨,就明白了。原来开矿,做买卖,包括当官,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严肃、认真。只要会说,会侃,会骗,会哄,什么事都能做到。他是个智商高的人,犹如一条大鲤鱼长期困在水窝里,难以翻腾,现在机会来了,他自然要翻腾一下的。当他看到了孙启顺用摩托车带着小姨子徐丽天天出入,办这事,办那事的,神秘兮兮的,他就想,这算不了什么本事。我做过一遍,比他做的还好。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我当主管矿长,也不会比他差。他总结了这些人成功的经验:胆子大,敢闯。

  金星矿正常生产了,出的煤炭多了。但是家还是孙启顺当着,他们几个副矿长就是在家里干活的小头目。外面的事情,包括人事关系,都不让他们知道。刘国成的媳妇夏凤玲跟孙启来偷偷诉了几次苦,埋怨孙启顺太独裁了,他都没有理睬,还训斥她,闭上你的臭嘴,但是却用鱼尾纹的眼睛告诉她,不要乱说,要小心留意他们。

  有时,干闺女厉小萍下班,喊着他一起回家,或者是去伊家矿门口的菜市买菜回家,在路上,厉小萍七嘴八舌地说着矿里的事,不满孙启顺和徐丽,在矿上威风了。孙启来就本着脸骂她,小孩子不要乱说,心里知道就行了,告诉她不能跟夏风铃在一起扯舌头,要是我看见了,我就不让你干了。小萍撒娇,白着他说,我就跟你一个人说的,你不爱听就拉倒,以后有什么要紧的话,我也不朝你说了。孙启来嘿嘿笑着,用手拍着她的肩头,看着这个穿着朴实的小天鹅,交代她说,要多用眼睛,要记在心里,别学夏凤玲屎不出来屁出来。小萍听着干爸的话臊红了脸,看着干爸,忽然笑了,问孙启来,干爸,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实权,别跟着人家当跑腿的。

  副矿长是个虚名,有总比没有好吧,别贪心不足。孙启来也是这样想的,只要能够挣钱,孙启顺独裁就独裁吧,比闹崩了好。

  这时的金星矿效益非常好。炭好卖,价格又高,产量又不低,每个班要出三十多铁车,那就是二三十吨。一天下来就是上百吨。每吨煤按一百二十块钱算,也得上万块。就是说,金星煤矿每天的毛收入是一万左右,除去成本和日常花消等费用,还净挣三五千块钱呢。如此下去,再过半年,股东们投资的老本就能够捞上来,接下来,他们就发财啦,用当地人的话说,他们就掳着胡子喝香油啦。

  这是每个股东算计的结果,也是事实。他们都在作着发财的打算,有的打算盖小楼,有的买货车,有的存在银行吃利息。

  可是,算计不打算计来。金星煤矿挣的钱,先还信贷员鲁世能的高利贷,二分的利息,太高,一般人不敢贷,贷了也得快还。孙启来经手向鲁世能贷了六万块钱的高利贷。还了高利贷,指望着分红了。就是在分红的问题上,几个矿长内讧了,分裂了,以至翻脸,打架,最后,孙启来和刘国成、刘猛他们被赶出金星矿。

  事情的起因就在主管矿长孙启顺和会计、他小姨子徐丽身上。

  徐丽三十出头,长相比农村的妇女好看了些,不同的是,她爱打扮,也会打扮,加上两个乳房很大,很性感。到了夏天喜欢穿半透明的鲜艳衣服,露着脖子,两个乳轮露在外面,非常惹人看。

  徐丽刚来的时候,尽管穿着很花哨,但都是些便宜的衣服。后来,跟着她姐夫整天的出双入对,就变化了。衣服是越来越昂贵,手表也戴上了,脖子上的黄金项链也有了。就连用的香水也是名贵的。用谁的钱买的?几个股东都在心里疑问,就是没有撕破脸皮,他们都大度地想,一个老娘们买点东西用在脸面上,也是可以理解的,又花不了几个钱的。

  金星矿进进出出的买卖多了。卖炭很单调交了钱就能拉炭,买东西却复杂,钢材、木料、机电设备、工人劳保用品,加上所有的费用大大小小的零花钱,账目繁多。最后的钱和账都由徐丽一人掌握着,几个股东心里就不舒服。为了大局,他们只有忍着。不过,他们都很心细,私下里在监督着徐丽,暗中记账,抓她的把柄,以利于秋后算帐。

  炭出的多,钱收的多,钱不敢放在家里怕招贼,就经常地去到西边益家镇上存银行,有时收的钱多,就得天天去益家镇的银行办理业务。徐丽带着钱不安全,再加上天热,就由孙启顺骑着摩托车,带她去办存款业务。徐丽坐摩托车怕掉怕颠就紧紧搂住她姐夫的腰。矿里的工人看在眼里,私下议论说,徐丽学雷锋了,替她姐姐照顾孙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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