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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栗》 作者:海佛

第9章

  三爷能问得了谁呢?如果你是矿长,你能听他的吗?孙启来放下苹果,问了几句好,就回去了。到家和王春惠商量,他要找孙启顺面谈,为了钱,还顾什么脸面?

  要女人天天晚上到他家打听他回家了吗?

  孙启顺不回来了,就住在矿上,连他的老婆孩子有时也到矿上住。王春惠说咱是求人的,不低头怎么能拿来钱,你就到矿上去求他,我赔着你去?

  孙启来没法,只得让王春惠赔着他到金星矿去问孙启顺要钱。金星矿很热闹,炭出的堆成小山,买炭的人干零活的人围了一院子,都听孙启立的吆喝。孙启来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心酸得要命。又听到孙启立在院中吆喝指挥干活的人买炭的人,威风八面,就更加嫉妒。孙启立看见了他当作没看见,更加威武了加大了吆喝声。

  孙启来和王春惠到了大办公室,见孙启顺正和几个有头面的炭贩子谈生意,见他来了,装作没看见。继续跟人家讨价还价。谈完了,又跟他们比手机论价格说些吃喝发财的事。几个生意人看到了面色憔悴,鱼尾纹加深的孙启来,笑笑,跟孙启顺打着招呼出去了。

  屋里剩下孙启顺和孙启来夫妻,孙启顺不理睬他们,掏出电话号码簿慢不经意地拔电话。

  王春惠笑着说,启顺哥,你忙完了吗?

  孙启来跟着叫了声,启顺哥?

  孙启顺醒来,说,噢,是弟妹,是启来,有事?

  王春惠笑着说,没什么大事。

  孙启来笑道,有点小事。

  孙启顺不解地问,什么事?买炭?家里没有炭烧了?

  王春惠说,过去啊都是启来不对,你作哥哥的就别计较了。

  孙启顺摇着头说,我要是计较我早就让保卫科长把你们捻走了,启来对不起我,他不讲究,我讲究,什么事说吧。

  王春惠笑着说,你们兄弟的事,我一个女人也不清楚。

  她让男人讲。孙启来笑着说道,启顺哥,你退股就退股吧,我也不跟你争了,怎么才退我二万,我是入的三万?

  孙启顺拳头敲着桌子,问,你嫌少?你要多少?

  孙启来说,人家二万退二万,我三万才退二万,少了点。

  王春惠说,启顺哥,你是知道的俺入股三万,都是借人的,启来看病,用去了不少,人家天天到俺家里要钱,俺哪里来的钱还帐啊,你多少得给俺点,让俺把账还了,就算帮俺的。

  孙启顺不吱声了,用手指弹击桌子,弹了几下,就高声喊会计徐丽。会计室的徐丽应声而来,见是孙启来没了好气,气冲冲地问孙启顺,孙矿长叫我交账的吧。

  孙启顺笑着说,你胡诌些什么呀,那个,你把启来的账算一下,看还欠他多少钱,退给他。

  徐丽很烦,不愉快地说,不是算过了吗?

  孙启顺说,算过,你念给他听听,让人家明白吗?

  王春惠追了出去,在外面拽住徐丽,跟她近乎,说,大妹妹,千不讲万不讲,还得讲究咱是亲戚,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启来哥听别人的话,毁了自己,你就大仁大义别再计较了。

  徐丽昂着头,白着眼睛,等她说完,没有还言,走进了会计室搬出账本,到了大办公室里念给孙启来听,孙启来股钱三万,赔偿你医药费五千五,应退三万五千五……

  孙启来说,才退我二万呢?

  王春惠说,是两万,我是从大妹妹你手里接过的。

  徐丽打断他们的话,继续念,你负责供应,光有发票没有货物的机电设备、木材、水泥、石料、劳保用品,就达一万二千块,你低买高卖从中改换发票达六千七百多块,你从中捞回扣达五千多块,扣除你贪污的,当然才有二万块了。

  孙启来听了不服,辨解道,没有的事,我当时做到票货对齐,我也没有改换过发票,偶尔人家要钱到小商店开过收据,有货在,至于回扣,双方愿意,又不我一人独吞了。

  徐丽举了两个例子,说,你能承认没有过吗?

  孙启来说,是有几回,也不能这么多?

  孙启顺说,启来,你也是个明白人,国营企业都是这样毁的,咱是私人企业你贪污的是私人钱,这笔账不算在你头上,算谁头上?

  徐丽得理不让人,说你孙启来本来心术不正,想入股图得捞钱,能捞的捞了不能捞的也捞了,幸亏和你们分开了,不然得被你们坑死,就训斥孙启顺当初该找信贷员鲁世能贷款自己开矿的,你可好,尽充好人喊着人一块开矿一块挣钱,到后来好心没落好报,差一点让人整死。

  王春惠打岔,说,大妹妹哪能这么说,兄弟打架也是常有的,再说这矿也是你们的了。

  徐丽没好气地说,我怎么说话,还要我看着别人的脸色说话?

  孙启顺打断他的话,说,好了好了,给他算算,算清了,我好办公。

  徐丽拿来算盘,噼哩啪啦一通,说,还欠你六毛三分钱。

  孙启顺笑道问,算清楚了,还清他钱。

  徐丽说,我没有零钱,你有吗?

  孙启顺朝外喊孙启立的名字,坐地炮进来,横横地问道,谁在这充能,我就揍扁他。

  孙启来的脸铁青,嘴也哆嗦,感觉自己是个低三下四的乞丐。王春惠笑着对孙启立说,是启立,我跟你启来哥来算帐的,没事,你忙去吧。

  孙启立叉着腰说,没事就好,我是保卫科长,我是不问三七二十一,当家的让我揍谁我就揍谁,就是亲哥弟兄我也敢揍,那些乌龟王八,我就更不讲究了。

  这是骂孙启来的。

  王春惠听了变了脸,不在吭声了,拉着孙启来就走。

  孙启来跟着媳妇走了出去。屋子里的孙启顺对孙启立说,咱欠启来六毛三分零钱,会计这没零钱,让他抱块炭走,你别拦他。

  又对到了门口的孙启来讥笑道,启来,弟妹,你随便抱,你能抱一千斤也行,就是不能用车拉。

  孙启来没有抱,已经被羞辱的天旋地转,被王春惠扯着衣服他悻悻地离开了金星矿。他清楚地听到了孙启顺等人的讥笑声、挖苦声,更可恨地是孙启立大声揭了他的短,大骂他是王八、龟孙、屎壳郎,徐丽朗朗地笑着,开心地跟着问这些外号的来历,孙启立放肆地给解释着,好不痛快。

  孙启来闭着眼睛走在田野上,他恨不得自己有一把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自己再自杀。气愤极了,脑子空空的,他坐在地上。孙启立和徐丽他们羞辱自己的话就回响在自己的耳朵边,他就想起了过去的苦难岁月和那些外号的来历,他又想起了自己被孙姓人家打死的父亲和爷爷奶奶的土坟被撅开,棺木扔在地里的情景,更心酸的是他夜黑风高的夜里,背着屈死的娘,错埋在了人家的坟地里的一幕。

  他痛苦地要死,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

  关死了大门,进了堂屋,是自己的家了。他的怒火就压不住了,把火发到了女人的头上,指着王春惠骂道,我说不去要,你硬要去,还恬着脸哀求人家,给人家说好话,把我的脸面丢尽了。

  王春惠看着失态的男人,问,怎么能怨我?

  孙启来指着她骂道,就怨你,你出的好点子。

  气愤之极,用脚踢屋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把家里的用具摔到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杀气。

  王春惠看他摔东西,也生了气,骂他,你有本事你找他们出气去,你逮着东西杀气,有什么本事?

  孙启来更气了,把热水壶拿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热水壶像炸弹一样爆炸了。女人看着生气,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哭泣。

  孙启来发完了火气,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屋子里,躺在床上想,完了完了,孙启顺有黑道的人帮忙是难搬动他了。更何况又有皮东帮忙,皮东的后台是村里的书记尹大炮,他黑白道上都有人,身边养着一批打手,在鹅头村谁敢得罪他?完了完了,孙启顺有他们作后台,永远也搬不动了,仇也就难报了。他在困顿之中睡着了。

  待他醒来,天黑了,儿子回家在堂屋吃饭,吃完饭,被女人撵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做作业。他在黑屋子里哀叹。王春惠看他难过,如个善解人意的小狗坐在他跟前,劝他凡事想开些,争不过人家就不争,干什么不是干,干什么不能养活自己,非得开煤矿,再说了,因为开煤矿打架的多着呢。孙启来情绪低落,他搂着女人的腰,可怜兮兮地哭了起来,说自己完了完了,以后儿子怎么能够出人头地呢?

  王春惠是个慈心人,见男人受了怨屈,就想替他分担,却不知如何分担,找他们打骂自己又不行,想来想去,只有自己去解男人的心。她拉起了男人,到了外面,跟他炒了鸡蛋,让他喝酒,跟他倒酒,劝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收割了庄稼,咱们就做生意去,还不信赚不了钱。

  孙启来喝着酒,说,钱是好挣的吗?

  喝了几杯,又想起了金星矿,说,多好的矿啊,那可是个银行,让孙启顺独占了,窝囊啊,要让我离开也行,起码得给我几十万,这……窝囊啊,被人欺负的滋味 比贫穷还可怕,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我知道受气的味道不好受,看《三国演义》电视,周瑜多俊啊,媳妇多好啊,多好的家庭啊,硬是被诸葛亮给气死了。我怎么不知道受气的味道呢?

  男人说,你也知道受气的日子不好过,我出不了这口气,我就无法在孙庄做人,他们骂我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还会骂我的儿子骂我的孙子。

  女人想想也是,以后自己的儿子也会受气的,被人家耻笑。她想出了办法让男人出气,不让男人喝酒了,对男人说,我给你出气,你把我当成孙启顺,打我两下怎么样?

  男人用似醉非醉的红眼看着女人,摇头说,你不是孙启顺!

  女人嘿然笑了一下,说,我是徐丽,你看像吗?

  男人眯着鱼尾纹的眼睛,露出下白眼,瞪着她。女人站了起来,对男人说我就是徐丽,你打吧,打几下出了气就好了。她想自己的肉多能挨男人的巴掌。过去也打过架,她是不情愿地遭受男人的痛打,这回是情愿的,她准备学电视里的武侠片,和男人过几招。

  男人打了,先打她的屁股和肩头。当初他还心有余悸,打了几下,女人嫌不疼,说你打呀,出了气就好了。男人打了,打着骂着孙启顺孙启立和徐丽的名字,越骂越恨,越恨越想打,打得上瘾时,女人受不了啦。见男人疯劲上来,拳脚重了,自己实在受不了,就转身往里间跑,男人在后追着打。女人挨了几下,急了说住手快住手呀,我不是孙启立孙启顺也不是徐丽我是你的女人。女人,徐丽,孙启来想到了女人徐丽。都是那妖精挑起的祸事。他把对徐丽的恨都发泄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他恶狠地骂道,骚货骚货,我非打死你不可。王春惠吓慌了,阻拦男人说,我才不骚呢。男人不由分说,拳掌并打,把女人打倒在床上,接着扑上去,撕开女人的怀,恶狼般地发狂着叫道,骚货骚货,我非得打死你。

  王春惠吃惊地看着变态男人的奇怪举动,顺从地让他折腾个够!男人如多年没吃腥的猫,把她的身上吃了几遍又开始要自己,要时也是那么的疯狂,疯狂的让她难以自持。不知怎的,她想叫疼时身上的伤处却不疼了,出奇的好受。她就感到压迫与折磨的好处。这好处太少了,结婚时有过,结婚十几年就少了,今天有了。她欣喜着顺从着男人。男人报仇雪恨发泄完,狗熊般地睡去。她还是不能入睡,想下床收拾屋里,一动全身疼痛,下不了床,哎哟地叫着,回头看男人时,他发出了愉快的呼声。他睡着了。

  11

  不觉就要到中秋节了,家里忙了起来,种在地边上的早豆子、春玉米,陆续地跟着王春惠像个乖孩子,回家来了。水田里的稻子也黄黄的,弯了头。

  孙启来在家里养伤,病好了,也没有出去干活,就窝在家里,干些洗衣服做饭之类的家务活。女人下地干活,干完活,再到人家的小煤窑捡炭堆里的矸子石,挣钱。

  女人出去忙活了,他就关上大门,坐在水泥地上,剥豆子,掰棒子,晒粮食。一个人像个呆子,没事时,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在煤矿被夺,被打之后,孙启来就没有笑过,他很压抑,他的脸瘦了不少,眼角的鱼尾纹更多了,更深了。他做人的尊严没有了,孙庄人没有人能够看得起他,把他当作窝囊废对待。不然,为何争不过人家孙启顺,看人家现在发大财了,多风光啊。

  阴历八月十二那天晌午,他正在家里用棒槌槌水泥地上的豆秧子,大门前有了摩托车的声音,摩托车在他家门口停了,接着就熄了火,有人推大门。

  他慌忙地问,谁?

  干爸,是我!

  噢,是小萍。他理了纷乱的旧褂子,赶快去开门。大门口站着自己的干闺女厉小萍和他弟弟小成,小萍拎着书包,一看是来送节礼了,每年中秋节她都要来送节礼。他的弟弟厉小成推着运河摩托车,他手腕上刺了青色的虎,脸上还有几块疤痕,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孩子。

  开了大门,把他们让进家里,又关上大门。

  他们往院子里走,小萍甜甜地说,干爸,我干妈呢?

  她上地了,一会就回来。孙启来把他们让到了堂屋里,给倒茶,给拿烟。小萍的弟弟小成不说话,接了烟吸着。那小子也不客气,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香烟一支接一支的喷云吐雾。小萍不让他抽烟,他也不理睬,吐着好看的眼圈,用眼白着小萍说,又不是别人家。

  孙启来给倒了茶,跟他们说话,先问小萍的爹娘都好,再问小萍干什么?小萍在孙启来被打之后,闲荡了几天,就到别的矿去干活,还是干些出力的活。

  孙启来陪着小成抽烟,又问小成干什么?小萍说,他能干什么,不给爹娘找麻烦就行了,他整天在外鬼混,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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