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同学，小瘸子哪点孬?有文化有手艺长相也不孬，就是脚有点瘸，再说了感情的事可不好说。
孙启来说，小萍的心高着呢，不会看上他的。
王春惠说，要是有人做媒呢，要是小瘸子追他呢？
孙启来瞟着她说，小瘸子不是当年的我，我就是穷了点，可是长相好啊，瘸子那腿，家里有钱又怎么着？
王春惠兴奋地说道，别提你了，你还不如人家小瘸子呢，穷的叮当响，跟你受了半辈子苦，我是瞎了左眼瞎右眼。
孙启来说，哎，你还叫苦，人家王三姐住寒窑住了十八年等来了薛仁贵，后来才享十八天的福，你受什么苦，你坐寒窑了吗？你现在就开始享福了，你该多大，还不到四十就享福了。
王春惠说，你的福大，别把我烧死了。
孙启来接道，烧死了也是乐死的，你死了我再找个小的。
王春惠骂了句死黄子没个正经，脱了新衣换上旧装，问男人晚上吃什么，要做晚上的饭。
到了晚上，吃罢了饭，哄孩子看完电视上床睡觉。孙启来晚上要女人，女人心情好就脱光了任他要。孙启来要她学电视或录像里的女人，王春惠学了几下害羞了，就躺在床上，男人嫌她笨。女人真笨，学不象。一切无济于世。孙启来也没了激情，女人怨他，说不怨自己，为什么上次你被孙启顺欺负了，借我杀气时就好受!孙启来听了只是嘿嘿笑，说那时我还想到另一个女人呢?王春惠以为是哄他，就说你再想一个俊的，电视里的演员也行。孙启来困了，打着哈欠，那份激情跑到了舞厅过夜，还没有回家。
孙启来第二天又去矿上。矿上停产了，只留孙大扬带两个人抽水、检修矿井。矿上只剩下几个亲信。刘国成没事干，和炭贩子们神侃，他们称刘国成是老二是矿上的老二，老二是什么?是男人裤裆的东西，刘国成就是孙启来裤裆中的东西。夏凤玲、厉小萍也没大事干。夏凤玲闲不住总会找事做，斗嘴说笑之类的话少不了她。说烦了就叫呆在会计室偷看书的小萍过来热闹，小萍不理她在看书，她夺过书，看封面是俊男靓女，就哈哈笑，说这是黄书，是讲男女的事情的。小萍白着眼说，你说什么呀？夏凤玲问里面干那事的多吧?小萍生气了，说哪个事呀，你懂吗那是爱情，爱情是心灵的感应，不同于你整天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夏凤玲反问她，我懂那是爱情，爱情的结果是什么?就是干那事，那是黎明前的黑夜，那是偷吃水果之前的品味，不然怎么叫先恋爱后结婚，哪有光恋爱不结婚的，光恋爱不结婚是光开花不结果，你小妮子懂什么，结婚才有意思呢?哈哈哈……哈哈哈……
厉小萍听愣了。她品味这骚女人的话也有道理，是呀书中的男人也有结过婚，一定有过那特殊的经历。结婚就是男女一块，真那么带劲吗?
夏凤玲讲的起劲不走了，就坐在会计室里给小萍大谈男女之事，然后就谈风月场上的故事，小萍骂她老不正经，不让她讲，她还是讲了，自己也乖乖地听了，听完感到心里酸溜溜的。
这时，外面有人扯着嗓门叫夏凤玲。她出来，是人家喊她打牌，她就拽着小萍出来同男人们打牌。她的浪意没去，便和男人说那暗示性的下流话，开始骂大会。小萍听得懂，只装着没听见，外表幼稚地嬉笑着。
一次，孙启来带领男人们外出去了，夏凤玲感叹地小萍说，我要是你干爸呀，一定得找个小蜜。
小萍不解地问，找小蜜?那有什么稀奇的?你不就是他的小蜜吗?
夏凤玲笑了说，我是老蜜了，小蜜得水灵的年轻的，我多老了。
小萍笑了说，我当小蜜不行吗?
夏凤玲噗嗤笑了说，你不行，你是他干闺女，给亲闺女一样，你知道吗小蜜还要陪主人睡呢?
小萍脸红了，说，呸，老不正经，你尽出坏主意，你不怕我告诉干妈骂你。
夏凤玲说，告也不怕，只怕你干爸不找人家，人家也会看上他的，你看他穿了好衣服多帅啊，眼角的鱼尾纹也少了，年轻了十岁。
小萍不以为然地说，心情好，吃得又好，人一胖，眼角的鱼尾纹就少了。
夏凤玲说，他要是在白一些，真得像电视里的老板了。
厉小萍想干爸和一本言情小说中的离了婚的男主角差不多，经夏凤玲一点拔，干闺女注意起干爸的形象来，过去多窝囊啊，现在确实有些潇洒，有了老板风度。
小煤窑在整顿期间，不能生产，这些矿长们除了卖炭外，就社交，玩乐。夏风铃喊着寂寞，要孙启来买电视看。孙启来也觉得寂寞，看别的矿办公室里都有彩电，就同意了给办公室买台彩电，嫌不过瘾又买台录放机，没事时就看录像，他喜欢看武侠片枪战片。值班的人也就不乱跑了，围着看了几天录象，过把瘾，才觉得看电视也累人。
一天，太阳还逗留在原野上，他想回家时，手机响了，接听，是皮东打来的，他说今晚一起到马红旗那吃喜酒，别忘了带钱?他莫明其妙地问吃什么喜酒?皮东说吃喜酒就是吃喜酒我也不清楚，你到我这儿，我们几个矿长一块去贺喜。
放了手机，他就喊小萍让她捎个信回家，喊了一会没人应，就骂了句，贼妮子上哪去了。便带了钱骑着摩托车到丰收矿找到了皮东。皮东从办公室里出来，对他说就缺你呢，把他往屋里拉。他一看全是同行，有矿长常小亮、徐昌盛、刘东风等人。几个人拉他坐下打牌，他坐下边打牌边说话，问吃什么喜酒拿多少钱。话没问完，人家赢了，自己输了，输了就掏钱。他就认真了，出了几张牌，暗中看出了门道，几个家伙事先串通好的合伙赢他的钱。他没说破，跟着打，到他们听虎时自己不放牌、和牌。再赌，自己赢了，通吃。坐了两庄，他们不赌了说时间到了，就一块去了伊家矿门口的悦来酒店，马红旗在此摆宴席，宴请朋友们。
马红旗是个直爽的义气人，什么事都挂在脸上说在嘴上。他老婆给他生了三个女儿，他还让老婆生。老婆不同意，说生了还是女孩，年轻时人家算命她是七仙女的命，得生七个女孩的，现在计划生育严，人家三天二头找她去检查，偷生了一个偷生不了两个，一堆女儿怎么抚养?
他冷了心，同意老婆结扎。自己也就很少回家，在外过上花天酒地的生活。那些挣钱的女人都是只玩不生，但他贼心不死和四川来挣钱的一个年轻女人搞上了，就把她包下来，寄在一间旅馆里，常常去过夜。那女人见他是个年轻的阔佬，就对他生了情，愿意做他的小的。
马红旗说，你要能生孩子我就要你。
女人说，能，你托个熟人把我的环取下。
马红旗大喜，说，行，我就包下你，你就不要出力了，跟我享福。
女人说，你别骗我，生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你们男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马红旗说，你信不过我，咱就签合同。生儿子奖你多少生女儿奖你多少，到时咱按合同办事。
女人说，我能生儿子，我有生子秘方，百分之百的准。
马红旗问，用生子秘方生的儿子管用吧?别是马和驴交配的骡子，是个不男不女的杂种。
女人说，怎么不管，我爹就是用生子秘方，给我生了几个弟弟。
马红旗大喜，说，要生儿子，奖你五万，生女儿奖你一万。
女人干脆地说，生儿子给六万，生女儿我一分不要，掐死她。
就这样她跟马红旗回矿上，住在红旗矿的一间办公室里，在办公室干杂活，马红旗对外说是打工的。两人开始过夫妻生活。大老婆去过矿上，马红旗全盘告知了她，大老婆没吃醋，反尔如大姐姐一样地疼那女人，不让她干什么，还把她领到了自己家里住。那女人很快怀孕了。呕吐了几次，不再来月经不再见红，第二个月女人配中药用生子秘方了，女人自信地说绝对是个儿子，不吃中药也是，吃了更是了。
马红旗大喜，就在这时请朋友们喝种上酒。请来国道饭店的名厨做菜，山珍海味地吃起佳肴。朋友们喝着酒，行着酒令品味着种上酒的内涵，自然高兴无比。酒宴进行间，马红旗和他的“地”一同到桌上敬酒。朋友们就拿“地”来开心。
马红旗的种地酒深深地刺激着大款们的心灵。有钱了就要变换个活法就要活得像个人样来，不能再想小时候了一年吃不腥。
金星矿矿长孙启来，吃完马红旗的种地酒醉醺醺地回到矿上，钻进自己屋里睡去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喝杯白开水时再也睡不着，就想心事。想这些阔佬真会作弄，就佩服人家马红旗行，哪个矿长没有小蜜?……哎，别人都有，惟独自己没有。没有是一种缺陷没有是一种遗憾。早晚要有的，她是什么样子呢?我不能急了，到国道饭店里随便拉来一个，又烂又脏，恶心。我要找个貌美纯洁的知我心的女人。这样的难找呀。想了一会，在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
当他被人吵醒，才抬头看外边，阳光落在门坎上了，又一天来到了。他还不想起，却被疯疯火火的夏凤玲拽了被，问他晚上偷人去了。
孙启来起来，梳洗完，在矿上转转，又回到办公室。这时手机响了，接连接了几个电话，有正事的有邪事的，他一应打发。完毕就同几个帮闲胡侃。到中午，斜眼张顺发来了，他拎着书包到孙启来脸前说，这是二级的，让你老兄开开荤。夏凤玲过来拿在手里，看录像带上的名字。孙启来把它夺了过来，藏在柜子里用锁锁上，对夏凤玲说，去去去，女人不能看，你看了犯罪怎么办?夏凤玲说，哟，我什么样的没见过，我和老头子一块看没事吧!
孙启来说，只准一人一人的看，看了不准传，你们要看，带回家看。夏凤玲说我跟小萍一起看，没事吧。孙启来翻了脸，冲她骂道你再胡说我就开除你。刘国成也骂她不是个人东西，再和小孩没个正经，就扒了你的皮。
骂得夏凤玲没有了言语，骂完夏凤玲，孙启来就喊小萍。小萍正捧着书读，闻声出来，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坎问什么事?
孙启来说，你去书店给我租几本好书看?
小萍吃惊地问，好兴致，你也看书?
孙启来说，只许你看，我就不能看了?
小萍笑了，你看什么样的书?
孙启来说，什么样的都行，只要好看。
小萍撒娇了，指责他说，你外行呀，好看的书多着呢，我知道你看哪本?
孙启来说，武侠的，言情的任你拿。
刘国成插话了，说，你问小瘸子，你干爸适合看什么样的书，他知道。
小萍听了，骂了句，讨厌，不许你们贬低人家，人家的心灵比你们高尚。
刘国成切着牙笑，说，高尚高尚。
小萍满意地回屋，挎着小书包抄小路到伊家矿菜市场边王小波的书店借书。
她和小波不是一天二天的交往了。他们从小就在村里念书，从小学到初中又都是同一个班。初中毕业了，他们都没考上高中。毕业后，小波在矿门口的菜市场开了书店，小萍则跟着她妈天天上菜市场卖菜，天天能见面。小萍不让她妈看见偷偷借书看，那时小萍吃的孬穿的孬，小波很同情，就有意大献殷勤，除了借书不收钱之外还偷给她买东西吃。小萍不要，最后还是被塞进口袋内。小萍情窦初开，心中只是对他有好感，是好同学是好朋友，但不是理想的人。小波要向更高层发展他们的关系时就遭到了小萍的委婉拒绝。为此小波心里很难过。
小萍当上了金星矿的大会计，穿着变了如个贵族小姐，腰中有钱了，花钱也大方。到书店租书给钱，有时还买零食吃，两人扒在一块偷吃，说悄悄话。当然，话题是小波挑起的，小萍就伊呀伊呀的饶舌，愿意跟小波说话，却不愿意谈情说爱。
这次小萍去了，小波嘻嘻地找小萍说话，她不理，如陌生人样，高傲地站在书柜前挑书。小萍忽然问有适合矿长们看的书吧!小波眼珠一亮说有，这些俗不可耐的矿长只喜欢看没有品位的书，他们看的我知道。随便说了几个书名。小萍翻看了几眼，挑中了。挑完后，坐在他的椅子上不说话。
小波讥讽地说，你脸给火石一样，一会冷冰冰的吓人，一会又如三月桃花灿烂。
小萍不答，只是嘻嘻笑，忽然问，你喜桃花灿烂还是喜冷冰冰的冬天。
小波欣喜，说，我都喜欢。
小萍命令道，不能都喜，只准喜一个。
小波摇头晃脑说，是的，我只喜一个，没喜两个，我不敢喜两个。
小萍愠怒，说，你再胡扯，我就走。
小波连忙道歉，承认自己胡扯。小萍站起又坐下，转了话题，问他报自学考试，学的怎么样了?小波开始夸耀自己的学习，来博得小萍的爱慕。
小波是个有志青年，当初没有学习目标，整日瞎鼓弄，先学英语。买了教材买了录音机，天天跟着收录机说外国鬼子话，学了一年挺上进，后来跟不上，就泄气了，想自己学会了英语能给大老板当翻译吗?不能的!他自己判断不能，拍着自己的瘸腿难过，也暗自掉过泪。挫折没使他低头，他又鼓起勇气，继续学习，开始报全国成人自学考试的中文专业。
小波易幻想，自己毕业了拿到大专文凭了，就开个小公司，自己当老板，挣钱再配个小秘书，谁当秘书，小萍最合适。开不成公司还可以写文章，做鲁迅，当作家。
小波向她汇报说上次报三门过二门，那一门考了58分，差二分。今年下半年又报了三门，照这样下去，二三年就能拿到大专文凭。
小萍听了，羡慕极了。
小波朝她说，自学考试连外国人都承认，你要出国进修外国大学免考入学考试，清华北大都不行，还得考入学考试。
小萍羡慕地说，多棒，你再学会了英语，你就能出国了。
小波说，我劝你也学，没事就学，不会问我这个老师，不会英语以后怎么当秘书。
小萍说，给你吗?
小波拍着大腿，高兴了，说，对啊，给我当!
小萍说，你能当大老板，我一定给你当小蜜，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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