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反击说，你别小看人?谁是天生的就当大老板，你干爸屎壳郎才当几天矿长!
小萍白着他，生气了说，你怎么能和他比?
小波不高兴了，说，我怎么比不上他，论才论学论德论品，他哪样好，他请来黑社会夺矿光明吗?不就是我的外表比他差吗?可我的心灵要比他健全高尚，美国总统罗斯福还是个残疾人呢?
小萍辩解说，你这人就肯多想。我没说这些，我说的是你比不上人家的钱多。
小波涨红了脸，说，你才查几天钱就沾上了铜臭。
小萍也紧张，说，我说的是真话，你干吗要指责我呢？
小波还在激动，问他，钱钱钱，钱是万能的吗，钱可以买到一切吗?
小萍不和他争论了，对他说，我犟不过你，我走了。
小波息了气，翻翻白眼说，谁给你犟了，我和书里的女孩犟从来没输过，只有跟你犟才从来没赢过。你走吧，我跟书犟。
小萍说，你撵我走，我偏不走，就给你争论到底。
小波高兴了，说，谁给你争。
小萍说，你怕输?
小波说，我怕啥?我怕你个常有理?
小萍笑了，说，我常有理?不是说你给书里的人争吗?你争呀，让我看看，你争累了我给你做饭?
小波惊喜说，说定了你给我做饭，我天天争你天天给我做饭?
小萍撇撇嘴说，臭美!……不过，看你怎么争了?
小波问，怎么争?
小萍说，不能用嘴争?
小波讷讷地重复，不能用嘴争，忽然大喜说，不能用嘴争那得用手争!他拍着瘸腿嘻嘻大笑。
小萍拍桌子说，有什么好笑的?
小波说，用嘴争也不行，那就用手。
就用手指捏她的胳膊，他的劲大，捏得她蹲在地上，骂他，死黄子，捏死我了。小波松了手，她还在地上撒娇叫疼。
小波就用英语说了句，I LOVER YOU
小萍能听懂这句常用英语，就骂小波死黄子，自己也说了句，NO，NO！
小波更喜，又说了几句英语，小萍有的单词听得懂，知道小波说的是情话，就红了脸。忽地站起，对他说，你再这样没正经，我不来了。
小波说，用英语外人听不懂。
小萍说，用英语也不行。
小波说，没人我才说几句的。
小萍说，说一句也不行。
小波学着英国绅士，对着天叫：LOVE，LOVE!
小萍脸又红了，拿了书就走。
小波问：你真生气了?
小萍边走边转头说，我回矿有事，向他挥手叫声，拜拜，如朵云彩飘离了书店。
一路上她在琢磨小波叫她的那句英语的意思。那跟夏凤玲说的骚话差不多，但小波说的文雅。
到了中午，厉小萍走回到金星矿，矿长办公室里热闹了，许多人围着吵叫着吃酒。她进来，夏凤玲忙叫她快进来吃饭。她也饿了，就不客气，坐下拿起筷子就吃。孙启来提醒她有客人，她抬起头，夏凤玲开始给她引见。她才发现丰收矿矿长皮东身边有个妖艳的摩登女郎。
引见后，才知这叫阿毛的女郎是皮东城里的女朋友，到这搞传销业务。传销搞得很成功，因有皮东出马，谁不买账。阿毛传销的全是美国货，有保健用品有化妆用品还有床上用品。这些写上外文字母的高档用品正适合当地的大款新贵们使用。
阿毛到这不但传销，更重要的是发展矿长们为自己的下线，加入传销行列。孙启来对此不感兴趣，只说可以买点用用。阿毛不厌其烦地宣讲传销的好处与挣钱的门道，听的人如坠云雾里，就问都挣钱，到底挣谁的钱，还是挣消费者的钱?阿毛有自己的理由，怪清楚的人听她讲了之后也不明白起来。挣钱，传销能挣大钱，跟开小煤窑一样，只要你加入。
介绍完，阿毛便从包中掏出一包化妆品，对小萍说，这位小妹妹长的美，用了这瓶化妆品会更美的，绝不亚于港台明星。就说起港台明星们如何用化妆品的轶闻趣事。整个桌上就听她演讲。皮东劝她说，歇会再说，你的东西就是假货也能推销出去。
孙启来买下了她的保健用品和化妆用品，当即分给手下人，手下人叫好。酒桌热闹了，几个男人找阿毛喝酒，当初她还腼腆，几杯下肚变得粗野，就和男人划拳喝酒，嘴里带有城里痞子的下流味，和皮东他们说话，张口先说你他妈的，跟当地人骂大会差不多。
桌上的人也是见过世面的，断定阿毛不是正经女人，可能是皮东的野鸡。
果然不假，大家有了酒意，皮东开始搂搂抱抱摸摸捏捏，阿毛更是骚情大发，和人喝酒喝进嘴的酒又吐在杯里让皮东代喝。皮东还叫这酒真的好喝怎么不醉呢?
一向风骚的夏凤玲逊色多了，她比阿毛如黑尾巴鸡见凤凰。她明知不行，还要和阿毛比，两个女人卖弄，桌上更欢。
厉小萍看着干哕恶心，找个借口出去，回到会计室关死门，不让那噪声传进来。她歪在桌子上看阿毛给的化妆品，抚摸了一会，掏出从小波那借来的书看，不是言情小说了，而是充满生命激情却又裸露的西北黄土小说。小萍看了，如自己走进西北苍茫而又燥热滚烫的黄土地。刚看了几页，就被女主翁大胆赤裸的举动吓坏了。她一口气看了一章，就掩卷沉思，回味那弥漫升起的黄土魂在落日时的壮观与凄凉。啊——这才是生命的真谛!
小萍歪在桌上睡着了。当她醒来，感觉浑身的不适，脖子疼痛，手脚麻了。她坐正活动了关节，慢慢站起。好受了。开了门，西天的大红太阳正在大平原上滚动。她拿着杯子到办公室去倒开水，中午喝酒的人走了，屋里被人收拾净了。但还能闻到酒的味道，她倒了开水对着西天出神，又想起临睡前看的黄土小说。此时西天的景观不正和书里所描述的一样吗?迷人的风景醉人的故事，她还想知道书中的女主人的命运。她一头扎进屋里，关上门拉着台灯静心地看小说。太过瘾了。当她有了倦意才松了书，放下书揉揉眼圈，眼前一片昏暗。她闭目静下来，看清了屋里，又抬头看外面，窗口是黑的。她开门出来，见太阳落山了，漆黑黑的旷野笼罩了一切。眼前，只有金星矿井架上的灯光在昭示着什么。
该回家了。她到几个办公室检查，没人，她纳闷，该留下一个值班的，怎么夏凤玲两口子也不见了?噢，可能跟着来传销的阿毛热闹去了。没一个人看家万一失盗怎么办?这些外地的人也是不可靠的，见没有人能拿的拿，能偷的偷。
她留下来，拿着钥匙开了大办公室的门拉亮电灯，坐着无聊时，忽然好奇地想看录像，就按录像机。她不知道怎么开的，她细瞧录像机上的英文，她知道OFF是开ON是关。就按了OFF，电视屏幕上有雪花了，接着录像出人了。刚有了几个人物与简单的情节接着男女在逗情，与小波逗她一样，有味。不过人家说的很滑稽很艺术，她想学了再和小波逗。逗完，男女搂抱一块亲嘴。男女进入状态，狂吻，然后脱衣服，脱的干净，人体的美与丑经几个放大特写镜头，暴露的清清楚楚。可恶，连男女交欢时的特写镜头也放大，噢，这就是夏凤玲朝她说的黄色录象。看了一会，小萍受不了，她想关上，可是屏幕上的狂野深深刺激着她，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咬着，她想关死办公室的门，也无力站起。她试探地站起，感觉裤裆湿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有了大胆的想法，想学电视的女人裸露一次疯狂一次。黄色的东西如鸦片一样，容易使人上瘾容易使人犯罪。我这是犯罪呀?万一爹娘知道了怎么想，非得剥了自己的皮，剥皮，我不管，我都多大了，过去早该结婚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呀……电视上的男女真那个……真的能快活死人?男人、女人如猪狗，似神仙那么……
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她吓了一跳。定睛看是孙启来，她想喊干爸，没喊出口，慢慢叫了声，爸。孙启来醉眼惺忪摇晃着身子进了屋，没看清屋里是谁，就发火道，你为什么慌我，差点把我摔死了?小萍看她醉了，不吱声，只是歪在椅子上看电视。
孙启来更火了，“咦”了一声，近到跟前，见是小萍，骂了声，贼妮子。不自觉地想训她几句，却被电视里的响声吸引。他抬头看电视里的男女光裸着开始做爱。
孙启来冲她说，你偷看黄色录像。
小萍不理，孙启来看了几眼受不住了，用手摸小萍的下巴，小萍没有反应。孙启来虽然喝高了酒，但是还没有醉到失去控制，激情下的理智还在作乱，待他摸了一会干闺女没反应，又看了电视上的画面，就彻底畜生了。他大胆摸小萍的敏感部位，摸得她嗲声嗲声地叫了声，干爸!眼光里充满了渴求的神情。
孙启来就如狼狗一样扑在她身上，然后把她抱在办公桌子上。小萍在疼痛与快乐之间狂喘着，叫喊着，干爸干爸!
这次以后，孙启来内疚了几天，自己心里有鬼啊，他怎么对得起小萍的父母呢？自己是干爸，干爸也是爸，自己乱伦，是畜生啊。更多的是担心小萍，怕这个小妮子想不开自杀？
这事之后的几天，小萍不跟他说话，也不叫他，一个人孤独地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出来。夏风铃以为她生病了，或者是身体不适，来了例假。只有孙启来心里知道，她是得了什么病。
没想到，几天过去，小萍有了笑容，笑得更加灿烂了，叫孙启来干爸，叫得更香甜了，还给他买来了东洋之花护肤霜，让他早晚搽在脸上。对他更体贴了。
20
伊家矿跟当地政府的关系没有得到根本好转。根源是伊家矿不断向省里反映小煤窑危害伊家矿，地方政府暗中保护，无法彻底整顿小煤窑。地方政府很生气，但是迫于上面的压力，还是停产整顿，避过风头。小煤窑是乡村收入的重要来源，不让开小煤窑就是给当地政府过不去。益家镇地面上共有小煤窑几十个，鹅头村占了一半多，镇里每年可提留上百万块的管理费，村里也可提取二十多万块的管理费。不让生产小煤窑不交费税，地方上不同意，就和伊家矿暗中搞摩擦。就让尹大炮指使农民包围、封锁伊家矿。处在地方包围的伊家矿工人不敢出门，出面就找事打架，村联防队的过来治安，工人不敢出来买菜、交易了，农民再把围墙外的臭水沟子堵死，臭水排不出去，垃圾不让往外拉，干脆就把大门口的路给挖断，不让运输。
这些问题反映到了省里，省里也不好处理。矿社关系就连中央也解决不好，根据经验，大多是矿上让农民一步，因为你是工人老大哥吗？如此僵持了一阵子，伊家矿还得与当地政府进行接触，还得开着小车去拜访这些土地爷，双方开始谈判，谈判虽然没有进展，还得经常一起吃喝。经过讨价还价，双方达成了协议，小煤窑在限制的范围内开采，不能乱采乱挖，更不能危害国营煤矿。地方政府保证要严格检查小煤窑，让他们安分采煤，不然就吊销开采执照。
小煤窑开始出炭，当初还是比较守规矩，还让伊家矿的人来监督，可是过了一阵子，人家也就不那么用心检查了，他们就犯了毛病，还是往伊家矿附近打，因为那里有矿上的保安煤柱。保安煤柱是矿井的保护伞，挖坏了剩下一个光杆式的大井没了依靠，大井就会歪斜，同样也是致命的危险。
是谁起了坏心先向伊家矿开始挖的，说不清楚，离伊家矿近的几个小矿长夜里做梦都念念不忘矸子山附近的好炭，他们的巷道已经打到了矸子山附近，却没有开采，只有孙启来的金星矿开采了。他们就嫉妒孙启来，感叹他的巷道离矸子山最近的同时，暗骂他坏种，想吃独食。
其中的一个矿向伊家矿进攻，几家就不约而同地向大矿进攻。你打我也打，我不能落后。几个小煤窑都见炭了。
小煤窑的炮声很快惊醒了警觉的伊家矿人，他们乱叫着操他嫂子的老侉又打进来了，开始与地方政府干涉，不准生产。开着小车到镇里告状，让他们按原先规定的地界采煤，不能乱挖乱采。
镇里的领导责令矿管所检查，张所长带着人马和伊家矿的技术员挨个检查，看了上面的矸子石和出的煤炭，然后下井检查。
到了金星矿的时候，孙启来把通向伊家矿巷道的人撤向正常开采的巷道里，再把巷道堵死。
检查的技术员采了煤质，到了矿里，与伊家矿的炭对照，发现金星矿隐瞒了，断定金星矿绝对是挖伊家矿的墙角，金星矿应当立即停止生产。
孙启来不承认，金星矿的人骂伊家矿的技术员诬赖他们，就骂他们眼瞎，还要打他们。又有张所长跟着搅和，检查的事不了了之。
检查已经不起作用了，大矿的人抹屁股刚走，小煤窑又开始了在大矿的附近放炮，采煤。
伊家矿头头们召开常委扩大会议，矿领导个个都是采矿的行家，他们分析说小煤窑生产我们不反对，它危及我矿的安全绝对不行，小煤窑出的炭是好炭，肯定是在挖我们的墙角，危害我们的矿山，如果把保安煤柱挖光了，我们的大井就保不住了，矿山要出大事的，问题严重啊。
小煤窑是蚂蚁是毒虫迟早会把大矿这个大树杆腐蚀掉的!现在得及早动手，不把问题闹大就得不到根本的解决。必须先教训这些目无王法的小煤窑主，让他们吸取血的教训，及时清醒。
负责保卫治安工作的矿领导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纠缠不过他们，也不能忍受这窝囊气，我们应当还击。我们也要暗算他们，打通他们的井巷用水淹，或用炸药炸坏他们的巷道。
矿头头们有了精神，说对呀不教训他们，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厉害。矿党委沈书记总结了一句话，说，我们用毛泽东的战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在我们的采煤范围内，我们有理有据，打，狠狠地打，大不了闹到中央更好解决，不然我们就要被他们搞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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