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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的桃符.在坟边儿》 作者:卧雪小生

第10章

  第十章 “大河鹅”一(往事)

  恭敬不如从命,中晌光棍条子姜开明沾光,跟着“大河鸭”在村姑周氏家吃了一顿久违的丰盛的午餐。

  荤素菜除了前面说过的那几样外,另外还有油炸花生米、红烧肉、红烧石螃蟹、红烧米虾、炒茭瓜、炒藕、西红柿蛋汤等菜。

  这时,村姑周氏结婚七八年,才生了两个女伢子,还没有生下“末蒂瓜”(老巴子)素琴呢。

  看官也许要问,村姑周氏姓周,她生的女伢子为何也姓周啊?

  其实问答这个问题不难。

  村姑周氏是邻乡湖熟周家庄人,周素琴父亲也是周家庄人。周家庄的人十有八九姓周。周素琴父母虽然都姓周,却不是一个宗族一个祠堂。这种情形在当时的农村比比皆是。

  周素琴的父亲周玉衡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因孙家庄是一个鱼米之乡,且离龙都集市较近,也方便到南京通济门码头进货,后来全家便迁徙到了这儿。

  周衡之是一个善良、和气、大度的生意人,也颇好客。其双双健在的父母也均是乐善好施、替人着想之人。因此,姜开明在吃这一顿饭时毫无拘束之感。不仅如此,而且他还被情深深、意切切、气和和、暖融融的家庭氛围打动,使他当时就萌生了大家要真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好了的念头。

  在周家吃这一顿中晌饭时,如果说姜开明有客至如归的感觉,那么“大河鸭”则亲眼看到了自已的归属。周家把极其珍贵的人间情谊给她,使她犹如得到了龙王爷赏赐的定海神针一样。未来的生活令她神往,以后的日子她感到踏实。

  吃过中晌饭之后,大家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磕瓜子、吃花生、糖豆,一边闲聊,直到申时方散。

  回去时,“大河鸭”没有将她的那一对鱼鹰带走,而是提了一竹篮子的瓜果蔬菜。

  姜开明疑惑不解,便问道:“周小姐,你的那两个宝贝不要啦?!”

  “不要了!”说罢,她莞尔一笑之后便迈动轻盈的步伐转过身子,将自已的羞涩藏匿起来。

  “不要了?!”姜开明瞪大了眼晴。一脸的惊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它们是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了!”“大河鸭”侧着身子忽然脸一扬说道。一脸的羞涩、沉醉和甜美。不仅双颊绽放了羞怯的红云,而且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儿。

  “它们是你家花钱买的呀?你嫌它们不好,想退货啊?它们可是顶呱呱的鱼鹰啊!可以逮到比它们身体大得多的鱼儿,甚至乌龟、甲鱼退也可以,我把钱给你”姜开明心里感到一丝难过,表情便不自然起来。

  “谁说退货啦?”“大河鸭”娇嗔道。“只不过放在你这儿养而矣!是我的总归是我的,跑不了的。它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儿,看你,倒把它们分得清清楚楚。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大家的!都是大家的,晓得啵?”她扬眉瞪眼笑着说道。

  “晓得!”此时姜开明虽然嘴上说晓得,但是心里真的不晓得。他急得抓耳挠腮便是证明。

  两人在圩区田间小路上一路行走一路东拉西扯说些闲话。等上了姜开明的连家船之后,在“大河鸭”的顾左右而言他一再追问之下,他便索性如竹筒倒豆子,将自已和“大河鹅”的坎坷曲折的故事一古脑儿地和盘托出,痛痛快快地倾吐出来。

  “姜开明和‘大河鹅’的一桩桩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许多年轻人和我们一样,有情人成不了眷属,无情人却一生同床共枕。此是天下普遍可诟之病,非一朝一夕可以更改。好了,我不再啰嗦了,便进入主题说一说我和‘大河鹅’的故事吧!大河鹅’姓张,名叫若兰,小名兰儿。是龙都街上有名的老字号荣寿春药店老板张泰和的二小姐。我因小时常随父亲姜正雄去她家药店拿药,便和她想识了。按常理,家父住在句容赤山湖上,朝东可去华阳镇看病,朝北可到湖熟地头问诊,朝南可去宁县广严寺、溧水柘塘寻医访药,何必多此一举,偏要打老远跑到西头这么个地方看病拿药呢?只因在这老字号荣寿春药店坐堂行医的湖熟名医张振声是家父的武学师兄,且他俩又很投缘,因此不怕路远要来会他,并向其问病求药”

  第十章 “大河鹅”二(做客)

  时光倒流,那时还是清宣统年间,十岁的姜开明第一次随四十岁的父亲姜正雄来到位于龙都十字街上的荣寿春药店。

  当时两人同骑一匹名叫赤兔的高头大马,一路上姜开明一直被他父亲绑在怀中。

  第一次从荒凉的赤山湖岛上到闻名遐迩的繁华的黄金水道上的大集镇玩耍姜开明甭提多高兴了。

  来时是有一定的阻力的,母亲张氏生怕他有什么闪失,故不愿意让他出门冒风险。

  经不住异常执着的他软磨硬泡、苦苦相求,最终母亲点了头,放他成行。

  父亲同乘一匹马,在龙都大街上信马由缰一路观赏大集镇风采时,当然会博得一些发现他们的行人、商家、市民们侧目。他们打量他们的;议论再多听见也罢、听不见也罢,权当没有那回事情。

  大人有大人的视角,小伢子有小伢子的看点。当时姜正雄惦记的是街上添了或关了几家店铺;哪些老字号门庭依然若市,哪些新开张的店铺境况如何。而姜开明却不注意这些关乎民生的极其复杂的大问题,他只在意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哪里有和他年龄相仿的伢子。

  结果经不住他一路央求,他的父亲终于提前下马,在东头街上给他买了两个肉包子。

  两个肉包子下肚之后,姜开明便开始要玩具。

  他的父亲一如既往地疼他、惯他,便又一次下马,在离包子店不远的地方给他买了一个小风车。

  至于要和年龄相仿的伢子在一起玩耍,这个愿望他的父亲当时没有满足他。理由一是怕他玩丢了;二是怕和陌生的伢子们在一起玩耍,两边玩毛了,打起架来,不是伤了这个,就是伤了那个,反而不好;三是身边大侠,仇家颇多。他的第一位无辜的爱妻白氏白巧儿便是死在仇家的乱刀之下。他也很怕这些仇家死不悔改复仇、报复的念头,一路追杀到这儿,累及他可爱的伢子;四是荣寿春药店张泰和老板家就有现成的伢子,可以和他们一道玩耍,不须再找别人。

  “爹,我要和那些个伢子在一起打弹子、拍画张,还要和他们在一起捉迷藏、当皇上”当时姜开明是这样向父亲央求的。

  “好伢子呀,那些个伢子你认不得!”父亲温和而有耐心地说道。

  “玩一会儿便认得了!”姜开明噘着嘴巴说道。

  “好伢子呀,你不晓得张老板家有好多的伢子呀?他们一个个男有男样、女有女样。既知书,又识礼,体体面面,文质彬彬。你到他家和他家的伢子在一起玩不行么?街上那些个伢子说不定是一些会打人、骂人的野伢子呢。你跟他们在一起玩的话,说不定会被他们弄哭了、打伤了回来,这样很划不来啊!好伢子呀,听爹话总是不错的!”说罢,姜正雄抚摸了儿子黑绸瓜皮帽下扎着一根小辫子的后脑勺儿。

  “真的啊?张老板家有好多的伢子呀?都是男伢子吧?”姜开明兴奋得耳朵边子也红了。

  “不全是男伢子,还有女伢子呢!年纪大得大、小得小,不过上下‘额’着不骇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好伢子呀,你到他家和他的伢子们在一起好好玩,别挤挤扛扛的。若是这样,他家就不欢迎我们下一次到他家来玩。龙都这街上,爹也没什么其他好朋友,去不了他家,你也就没得地方玩了。”姜正雄叮嘱道。

  “伢子晓得了!伢子听爹的话儿!”

  “好伢子!真是爹的好伢子啊!”

  第十章 “大河鹅”三(自小投缘)

  当时爹爹和师兄加老朋友张振声倒底说了一些什么,姜开明一概不知。

  反正临走的时候,他记得爹爹提了几包治内伤的草药,还捎带了一些治疗跌打损伤、腰腿酸痛、颈背麻木的膏、散、丸、酒类成药。

  除此之外,他还晓得爹爹在药店打烊后受到张振声的邀请,和他挑灯夜战,下了大半夜的围棋。

  第二天一早,两位师兄弟又以武会友,在张家大宅院梨树下切磋技艺。

  当时春风拂面,梨花盛开,两强相遇,棋逢对手,因此记忆深刻。

  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他本漠不关心的,只因它们比较稀奇,所以印象深刻。

  令他永世难忘的是他和“大河鹅”在一起玩时的情景,以及临别时的痛哭难舍。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荣寿春药店张老板虽然事故圆滑,但也确实知道好歹。自从他三请四邀、“四顾茅庐”好不容易请来了湖熟地头上的名医张振声之后,每日病员不断,天天有超过十五块大洋的收入。相比于张振声没来坐堂前,真有天壤之别。看在这一位给他带来财运的财神爷的面子上,他纡尊降贵,放下架子,刻意巴结、百般讨好姜正雄父子。他不仅给予他们上宾的待遇,而且还把姜开明当成自家的伢子一样,让他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和自家的五个伢子一道玩耍。

  此时张老板有妻一房、妾二房。妻子叫朱福珍,二房绰号“梨花白”,三房绰号“石榴红”。

  朱福珍是龙都杨柳村第一大户、建筑居易堂的朱家千金大小姐,只因连生了三个女儿,不能替张家延续香火,便在家中抬不起头儿。并导致别人和她共享一夫的命运。

  二小姐张若兰便是她所生。

  在她胞妹之后,张老板连连得子,如愿以偿。先是二房生了一个生了一个带“把子”的,接着三房也生了一个带“把子”的。目前又有瑞兆。二房的肚子凸起来了,三房的肚子也大了。她们也可能还是生带“把子”的,因为俗话说“儿奔多处,钱奔大处”。世上确实有这么个道理。

  姜开明记得自已进入张家的荣寿春药店之后左扫右瞥,很快便瞄准了地上的碾子、台上的冲子。觉得它们应该好玩。

  当他弯下腰来,用双手去推这个铁碾子上的独轮子时,满脸堆笑、曲意奉迎的张老板为了让他开心,竟然亲自从药斗子里拿出杏仁让他碾。而当他爬到配草药方子的台子上玩弄冲药的铜冲子时,这一位皮笑肉也笑的富商又有新的举动。他命伙计从药斗子里倒出半油纸袋砂仁让他冲捣。

  响声、闹声、笑声惊动第二进屋子中的张老板的三个女伢子。她们一个传一个,惹得后进的二个男伢子欢天喜地、心花怒放。二个男伢子跟着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一齐跑到店堂看稀奇、凑热闹。

  由于姜开明在偏僻荒凉、相对封闭的赤山湖岛上长大,是一个典型的乡巴佬,所以,只玩了一会儿,大小姐张若琳便没有了和他在一起玩的兴趣了。三小姐张若冰是大小姐的跟屁虫,大小姐走她也走。六岁的男伢子张若波、四岁的男伢子张若山是一对锦衣玉食、挥金如土的富家公子,只围着他转了片刻,便由佣人领着上街去品尝美食、购买新奇的玩具。也就是说那日只有性情娴熟、文静一身清式旗袍、凤冠打扮的张若兰一人陪着姜开明玩了一天加半晚。

  在那个时代,一个十岁的男伢子和一个九岁的女伢子能玩些什么呢?

  无非是唠唠叨叨、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追追跑跑之类。除此之外,张若兰还教姜开明背了个把时辰的汤头歌,教他拎等子秤药,教他抓方子。还讲坐堂名医张振声老弟一代中医大家张栋梁“三针活两命”的故事给他听。还和他一道研墨画画、写字。象棋、围棋也玩了一会儿。还和他一起玩踢瓦片、抓石子的游戏。当然喽,在娱乐的同时,他的猫儿嘴吃得不息。心地善良、落落大放、为人慷慨的张若兰老是记挂他,生怕他饿着。她一会儿给他吃兰花豆,一会儿给他吃回炉干子,一会儿给他吃五香牛肉,一会儿给他吃油灼花生米。

  吃得太多,吃得不息,姜开明的蓝细布裤带放了又放。后来因为肚子痛,差一点儿大哭起来。如果不是及时地屙了一泡屎,那么当时他的小小的肚皮可能要被撑破。

  第十章 “大河鹅”四(异地拜师)

  由于老天爷开恩,这一年风调雨顺,居住在赤山湖心的赤山岛上的居民们的粮食收成不错,在湖中打捞出来的水产也颇丰,所以大侠姜正雄整年不为旱、涝、捕捞烦心。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在旧的作物收获、新的作物下种之后,有一些闲功夫,于是,他便在三月份头一次带儿子姜开明到龙都镇十字街上荣寿春药店玩耍之后,又分别于八月、十二月、腊月三次带儿子到这儿来做客。

  来的次数多了,姜开明便和“大河鹅”张若兰混得稔熟,成了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像嫡亲的兄妹一样。

  之后多年,由于外洪、内涝、大雪、干旱、人事纠纷、械斗、命案等诸多的原因的纠缠,造成姜正雄一直脱不开身儿,所以一直没有带儿子来到这个地方。

  姜开明再一次见到“大河鹅”是在溧水县名医张侗的诊所里。

  溧水县的东北方是赤山湖,西北方是龙都镇,它与这两个地方的距离长度差不多。

  龙都到溧水县从陆路走,中间相隔着一个禄口镇;从二干河水路走,可以直达。从赤山湖到溧水县可以绕道句容县从陆路走,也可以先从句容河水路再转陆路到达这儿。还可以借道湖熟、龙都水、陆路抵达目的地。如此借道,属于绕道而行,颇费大事,所以一般情况下路人是一会选择这一条路径通行的。

  姜开明和张若兰呆在这个诊所的目的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拜师学艺。

  那个时代的人信奉“宁为良医,莫为良相”的金科玉律,总希望子女一生能够吃一碗行善积德、造福子孙的安身饭,而不希望他们一辈子干需要处心积虑、“打打杀杀”,在困苦、冒险中求生,可能累及后代的营生。

  当时姜正雄和张泰和的想法就是这样。

  姜开明当时十二岁,是家中的长子,且聪明伶俐,所以父亲就选定了他让他将来从事这个既能够振兴家业,又能安身立命的职业。而“大河鹅”是在姐姐张若琳嫌学医吃苦、且受不得种种约束逃回家之后被父亲授予此重任的。

  为了方便学艺,张泰和为二女伢子量身定做了一身小相公的行头。让她头戴天青色缎帽,身穿同色团花马褂、长袍,脚穿黑色方口布鞋。

  二人先后到溧水县名医张侗诊所学医。“大河鹅”比姜开明先到半年。

  其实,龙都、湖熟地头名医也不少。十九岁便行医一方、经验老道的张振声姑且不说,另外还有内科、妇科专家吴少成,内、外、妇科大家、张振声胞弟张栋梁,专治疑难杂症的彭锦春,精通儿科四大症——痧、痘、惊、疳——疗法的李之胜,擅长痈疽、疔疮、无名肿毒疗法的外科行家蒋贤荪等等,为何他们偏要舍近求远到溧水县拜名医张侗为师呢?

  只因这张侗在中医界不仅是一个祖师爷,是龙都、湖熟地界上的许多名医的师傅,而且他和张振声、张栋梁还是一脉相承的宗亲。张氏兄弟称其为溧水三爷。

  “大河鹅”和姜开明先后到他那儿学习均是他们父亲的共同朋友张振声说的情、帮的忙。

  第十章 “大河鹅”五(日常功课)

  名医张侗是一个七十多岁的干瘦的小老头儿。胸前垂着长长的花白胡须,脑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花白的辫子。

  溧水人普遍性子直,为人刚烈,遇人处事不善于灵活应变、拐弯抹脚,此老也不例外。

  师道尊严,一成不变;祖宗规矩,便是成法。他当了姜开明、“大河鹅”等人的师傅之后便像一个神明、祖宗一样“君临”他的这些弱小的徒儿们。

  作息时间雷打不动。必须凌晨三点钟起来,一直学到、忙到夜里八九点钟才得就寝。起来后第一件事是拜佛念经。他认为拜佛可保平安,念经延年益寿。

  对于他的那些弱小的弟子们来说,拜佛不是难事。只要摈除杂念,双膝着地,双手合十,口称“阿弥佗佛”便可。难就难在念经。师傅要求他们必须将一些经书——如《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大乘妙法莲华经》、《佛说大乘无量寿庄严清净平等觉经》、《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等等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要倒背如流。

  这是初来乍到者必须完成的功夫,至于学徒多年的人,师傅的要求则更多。有的甚至要会背除上述经书之外的十几部经书呢。

  他为何要弱小的弟子们背这些东西呢?

  主要是基于以下几点理由:

  一是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二是可以弥补弱小的弟子们文化方面的不足,为日后能看懂古医书打下一定的基础;三是能培养出他们宅心仁厚的品性,为将来悬壶济世服务;四是可以锻炼他们的毅力,铸造出他们甘意吃苦耐劳的精神。

  背过经书之后便上早课。早课的内容是背诵古医书。

  初学者先从《黄帝内经》背起,背熟之后再背《易经》、《难经》、《灵枢经》、《甲经》、《乙经》。有此六经基础之后,进入中等学习者行列。中等学习者需要背诵《伤寒论》、《本草纲目》、《温病条例》、等书。等这些书藉烂熟于胸之后,便进入高等学习者行列。进入高等学者行列的学习者们必须死记硬背《汤头歌》,做到一字不错。初学者、中等学习者、高等学者也就是俗称小徒弟、大徒弟、小师傅那样的档次之人。

  弱小的弟子们早课做过之后,在老师傅带领之下,大家习武强身健体。

  小徒弟先从蹲马步、冲拳踢腿开始练起。大徒弟女打“八段锦”、“太极拳”,耍“太极剑”、掷飞镖;男打“八卦掌”、“螳螂拳”, 耍大刀、舞长枪。小师傅们则进入实战状态,既可以打拳、运掌,又可以耍大刀、舞长枪,还可以相互练习张家祖传功夫——“打水浒”。

  何为“打水浒”?

  即练习者打扮成水浒一百零八将中某一个人物的模样,使用其惯用的武器,并且按其武器应有的招式出招、接招。

  大家强身健体之后,挑水的挑水,扫地的扫地,劈柴的劈柴,做饭的做饭的,喂驴的喂驴,

  遛马的遛马,上街的上街。

  大家吃过早饭之后,打开诊所,挂号看病。

  看病时,一二小师傅坐在师傅旁边,接受他的亲自教导,学习临床实践经验,并且在他的授意之下负责开方、核对工作。

  大徒弟的任务是在诊所里学习医案,并负责煎药、搓丸制丹等事务;小徒弟的任务是在诊所里学习中医典籍,达到温故而知新的目的,另外还有引导病人、端茶送水、清洁卫生、外出跑腿等琐事。

  大家吃过晚饭之后,还要分别接受师傅的检查和提问。长进大的受到表扬,得到奖赏;止步不前的受到责备、呵斥,甚至体罚。

  第十章 “大河鹅”六(击磬念经)

  前面说过“大河鹅”张若兰比姜开明早到半年。

  在这半年里十一岁的她尽管有男女佣人伺候但是没少受各种各样的罪。

  首先是吃不到牛眼珠子了。

  在龙都老家的时候,她是雷打不动,每天早上要吃一颗牛眼珠子。

  龙都街上的屠宰坊老板知道她有这个喜好,天天替她预留着一到二颗这样的宝物。

  可是到了外县这么个地方,寄人篱下,莫说牛眼珠子,就是鱼眼珠子也不是想吃马上就能吃到的。一切听小师母安排,她是诊所的女主人。

  吃不到牛眼珠子,“大河鹅”总觉得每天若有所失、浑身上下不自在。

  其次是水土不服。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常言“橘生南方为橘,生北方为枳”。许多外地的人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水土不服在所难免。轻者仅仅水土不服,表现在不思茶饭、衣带惭宽;重的生病卧床,甚至一命呜呼。

  “大河鹅”由于自身体质不错,加上两地相隔不远,水土、气候、住宿等因素影响不大,所以只是饭量减少、心事不少而矣,并没有生病倒下。

  最后是寂寞、严肃,枯燥无味的折磨。

  一个年未及笄的小女伢子,孤身一人在外求学,寂寞难免。且师傅又是一个老掉牙的角色,让人望而生畏。那些经书、医书无比枯燥,习之无异于巨大的折磨。

  此三种因素导制她时常思亲想家,造成她学习的劲头比不过师傅的一些得意弟子,学习的进展缓慢,时常丢三拉四。

  又怕辜负望女成凤的爹娘的希望,纵然有逃避、退缩之心可没有逃避、退缩之胆。只好苦苦地捱着,度日如年地挂着。

  资质愚驽,学习较差,自然经常受到师傅责备、呵斥,甚至体罚。

  开始他是和风细雨地批评,重话轻说。后来他往往气得气急败坏,骂得喋喋不休,甚至唾沫星儿横飞。不过他从不敢打她,顶多罚她跪在祖师爷的遗像前反省而矣。

  由于心情苦闷,忧愁多多,又不可对人言,又无法轻易地排解、宣泄,于是“大河鹅”便留意起街上的人物、建筑、店铺、风味小吃及各种风景、图画、影像。

  为时不长,她便发现了街上的观音庵、祭扫庵及其中的众尼。

  因她熟背许多佛经,所以到了这个场所,无论是建筑、物品,还是声音、形态,均有较大的共鸣。

  兴趣相投,她便喜欢到这个地方排解、宣泄心中的忧愁和苦闷。在这儿玩耍、吃斋,听尼姑们敲木鱼、击磬念经。

  来的次数多,尼姑们便认识了这个“苦巴巴”、“白刮刮”的小相公。

  有眼毒的老尼抬头一见便心中有数,怀疑是一个妹头家。一问果然不错。

  尼姑们都是“女佬”,自然喜欢妹头家。且这妹头家还是一个饱读经书的小居士,和她们志同道合,因此她格外受到她们的青睐。

  每次“大河鹅”来到这两个地方,都受到她们的热情地接待,视之为小师妹、忘年交、尊贵客。

  良性循环,“大河鹅”后来到这两座尼姑庵来玩,便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视她们为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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