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吊丝的憧憬(2)

　　在温情的呵护下，范小建的唇角挑起了一抹微笑，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何止水。阳光照耀着何止水的身影一点一点放大，范小建也跟着一点一点的痴迷，最后占满了范小建的心。就这个再也平凡不过的画面，却让范小建怎么看都看不够。

　　许久之后，何止水站起身把洗好的衣物拧干晾在阳台上。范小建急忙擦擦嘴，把牛奶杯放好，躲进被子里，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继续躺着。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只想看着何止水忙碌的身影。经历了迷雾重重的情感蜕变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范小建找到了家的温暖和被爱着的幸福。

　　范小建躺在床上，为了表演得逼真他只能暂时闭着眼睛听。何止水的脚步声一点点向他接近的时候，他的脸有些红。心想，莫非自己偷窥被发现了，他极端的郁闷。但很快何止水的动作让他安心，因为何止水过来后趴在沙发边上，静静的看着他。范小建甚至能猜出此刻何止水温柔的眼神，所以他显得有些激动，最终忍不住透过眯着的眼睛缝隙偷偷地看何止水。可这一看却不小心被何止水发现，她的脸一下子涨红，宛如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啃两口。当然范小建没有抵住这种诱惑，他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何止水，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何止水没有任何准备，她被这个突然袭击弄的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害羞地推开范小建，涨红着脸跑进厨房躲了起来，仿佛她才是那个又偷窥又偷袭的人。看到何止水欲迎还拒的样子，范小建缩在被子里笑得喘不过气来。半晌，他才忍住笑，不过却依然没有忘记调侃何止水。他对她说：“还害羞，你真以为自己是还没长大的小朋友啊……”范小建全然不顾何止水在厨房里愤怒的跳脚。

　　很快何止水就还以颜色，她好不容易平息了心情从厨房出来，看到范小建刚刚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刮的胡子茬，冰雪聪明的何止水立刻就找到了还击的目标，她不甘示弱的说：“小建大叔，看你那胡子拉碴的样子，真的很像麦茬地！”

　　然而何止水低估了面前这个大叔的流氓程度，范小建虽然被何止水一句“麦茬地”打击的哑口无言，但是他很快就对这种耍嘴皮子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当他发现何止水害羞时通红的脸和愤怒时弯弯的嘴角非常好看的时候，他已经想到新的手段。于是，他马上假装闭嘴认输，然后趁着何止水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把把她搂进怀里，用稀疏的胡渣去擦何止水水蜜桃一样的脸蛋，很快他就得逞，果然何止水迅速涨红了害羞的脸，愤怒地翘起了弯弯的嘴角。

　　范小建笑嘻嘻地看着何止水，趁何止水还没有找到回击的办法的时候，转身跑进了卫生间，嘴上还不停的笑何止水是个没长成的小朋友。刷完牙之后，范小建立刻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他可不想再给何止水留下话柄。

　　等范小建刮完胡子出来，何止水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去吃早饭。

　　何止水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满街的牛油面让她欣喜，因为她想到范小建喜欢吃牛油面而不喜欢吃热干面的情景，尽管这种回忆带着丝丝的醋意。在学校的时候，江若彤经常能看到的一幕是：范小建坐在街边的小摊上要一碗热干面然后一脸痛苦地吃上几口交给一边的江若彤，看着江若彤把剩下的吃完，然后满脸的芝麻酱。在范小建眼里仿佛那不再是早饭，而像毒药一样，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碗面会让人这么的痛苦？直到有一次在自习室坐在范小建对面看书的时候，范小建的母亲打来电话，范小建小声的告诉母亲就想吃上一碗家乡的牛油面，热干面太难吃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何止水就深刻的记住这一碗让范小建恋恋不舍的牛油面。

　　第一次来这里吃面的时候，何止水实在是惊讶于这些小餐馆的环境，因为脏乱的实在让人没有食欲，可周围的人对恶劣的环境却视而不见，完全沉浸在面前的那一碗飘满红油的面中，这让何止水对这里的面多了几分期待，她强忍着对环境的厌恶，买了一碗面，看着碗里漂浮的辣椒，扑鼻的香气让何止水食指大动，刚刚尝了一口，就被这味道呛到了，她喝了几大杯牛奶才算平息，刚刚平息，这味道却又一次勾引着何止水的胃，她忍不住又尝了一口，这一次有了准备，还是把何止水辣的直吸凉气，但是这味道却在味蕾上徘徊，引诱着她，何止水没有挡住诱惑，慢慢把面吃完。从那以后，何止水发现再也离不开那刺激的味道，似乎一天没有吃，人就完全没有精神，仿佛只有把那个刺激的味道吃出一身大汗，才能从疲劳中彻底解放出来，把人从清晨的迷糊中彻底惊醒。从此以后，何止水不仅爱上了这里的人，也爱上了这里的早餐面。

　　范小建把何止水带到这里最出名的早餐店，要了两大碗牛油面。他的一碗很快就吃完了，慢慢的喝着豆浆，看着何止水吃的满头大汗，辣的一直喝豆浆，而他在一旁笑的嘴都合不拢。一会儿，何止水吃完了面，满足的擦擦嘴。这个早上，范小建的眼神一直都是欣喜的，他本来还害怕何止水这个典型的江南女子吃不习惯，因为以前江若彤来的时候就很厌恶在这些场所吃这些又辣又难吃的面，但是看着何止水吃的这么高兴，范小建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因为他觉得两个人的生活习惯要是差异太大，就很难长久共处，就算是能平静而和谐的在一起也必然有一个人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在情浓意切的时候，这些牺牲不会构成问题，但是一旦爱情转为亲情，浓烈转为居家过日子的平淡，这些牺牲就必然会成为导火索。

　　看着何止水被辣的通红的嘴唇，此刻的范小建很幸福，充满了对明天的憧憬。

　　凉月光深海洋。

　　你睡在岁月上。

　　染上尘埃的脚步。

　　亲吻每一段回去的路。

　　——《归来》

　　雨后的傍晚，清风徐徐，凉的惬意，对现在的陈大力来说这种惬意有点透骨。离他不远的沙滩上，一对对的情侣，搂的、抱的、亲的、叫的，他们都用各自早已熟悉和习惯的方式慰藉着对方。

　　此刻的古城，早已不见当年厮杀呐喊和枪林弹雨的足迹，只有江月辉映下的奢华和山水为床的自然气息的美丽。

　　江的对面，一栋挨着一栋的大楼矗立着，高耸的建筑群落，在暧昧的夜色中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华。这是这个城市首当其冲能标榜的生存等级的建筑群落，也因此成为了所有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奢望的天堂。拥有它就标志着享有在这个城市里的最高荣耀，陈大力现在所感觉到的只有耻辱，他就是在这座钢筋混凝土的森冷碉堡中丢失了男人最宝贵的尊严。

　　他陈大力，无论曾经多么洒脱，多么高高在上，可今天在一个女人面前已经丢掉自尊。楚娇阳的感情，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时间长了生出的一些情感，正是那一束情愫让他毫无防备地丢失了尊严。此前，他也不是没犹豫过，他曾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枕头下偷偷地摸出那串钥匙，从冰冷一直捂暖。只是后来带着体温的那串钥匙就那样慢慢地开启了他内心隐藏的阴冷，他觉得应该学着去面对生活。他心想在一起久了总有一天自己也可能会爱上，他想给自己找一个放弃陆雅宁的借口，他不是贪婪。他的内心深处是绝对纯洁的，他不想给自己扣上一顶灰暗的帽子，他只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安慰的理由。可是现在，现在真的是印证了那句古训——成王败寇，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小民，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战场上，也许这就是一种潜在的法则。想到这里陈大力的心里猛然间掠过一阵悲凉和沧桑，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痛。

　　夜色下的江水异常平静，像一个暮年的智者在庄重的凝思，没有市井的喧哗，远处有几个老人正在投入的拉着《苏武牧羊》，忧伤的曲调断断续续传来，听着那低沉的乐曲，陈大力感觉自己早已成了身处大漠孤烟边塞里被故土遗忘的寂寞老人。荒凉的草原、消瘦的羊群，还有苍茫的天地，只有他依然坚守着的爱情信念，保持着对爱的忠诚。

　　陈大力想起自己被羞辱，不得不一言不发果断离开的情景。楚娇阳愣住，站在原地没动，他赶紧趁机离开。在那一刻，他烦躁不安，居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是肮脏的。现在，他只想让这些乐曲给自己的灵魂一点洗礼，让烦躁的心情能够静一静，多拥有一份坦然和解脱。

　　地面上有很多积水，深过脚踝，凉冰冰的。陈大力果断地踩在里面，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感知自己的存在。他想，如果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那就让上天来惩罚吧。在陈大力看来，用这种自虐的方式至少可以让沉痛的心暂时放松。陈大力深一脚浅一脚淌着积水在泥路中行走。路上已没有闲情逸致游弋的人们，更没有吵闹的叫卖。陈大力如孤魂般来回游荡，衣服早已被大雨淋透，他一直从渔梁洲走回市区。

　　失魂落魄地摇曳在马路上，陈大力的脑海中一刻也没停地胡思乱想着。一辆出租车挨着陈大力的身体嘶叫着飞驰而过，碾过的地方泥水溅得老高，溅了他一脸，还没等陈大力反应回来，车子吱的一声停在他前面五六米处，车窗里伸出一个脑袋大声喊道：“你不要命了，没看见红灯啊？”

　　司机上下打量他一番，似乎有点同情地看看他，再没说什么，摇摇头把车开走了。陈大力也知道自己是一副狼狈到极致的模样，竟然连司机都懒得说他。

　　糊了一身的泥巴，像从堰塘里捞出来一样。经历了刚才惊险的一幕，陈大力也清醒了不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楚娇阳渐渐从陈大力摔门而去的现实中醒来。她得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包括了结和秦一铭之间的关系。楚娇阳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喜欢那个比她大了很多的老男人。她承认，她所喜欢的只是他给予的这么多年无比厚重的生存礼物。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有多少资产，是什么样的来路？他表象上的光辉是不是可以深到骨髓？她懒得去管。她只管摆在眼前的现实，因为没有什么比那更具有诱惑了。如果有一天秦一铭问她，她是否爱他？她想她会说是的。因为此前，她认为在这个社会里，爱只是一切荒唐举止的完美说辞，它可以让谎言变得无懈可击。所以看在秦一铭为她买名牌的服装，买高档的手机，送豪华的居室的份上，她肯定会说自己爱他，因为如果说不爱，她就可能失去这一切。可是七年，秦一铭出国七年，她忍受了七年之痒。对一个女人来说，能有几个七年在寂寞中等待？

　　每当深夜回家，她独守空房，寂寞都快要吞噬掉她，物质是好，可是她也有七情六欲啊。即便是前些年秦一铭在身边的日子，他也是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现，每次都要吃一粒药才能勉强维持短暂的活动，可是这对楚娇阳来说纯属就是隔衣挠痒。

　　秦一铭包养她是在七年前，七年来，她理所当然的享用着他所给予的一切，不折不扣的过上了小三的生活。也许刚开始那阵儿，她胆子还有点小，小心翼翼。那时秦一铭喜欢工作的时候带上她。她起初有点不习惯，不愿看别人好奇的目光，后来发现越是拘谨越是招人猜测，大大方方挺好，没有人会对她说三道四，见她反倒是很客气。于是慢慢的就坦然处之了。

　　有一次她私下问秦一铭，怎么没有一个人问我和你什么关系？秦一铭笑着说，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啊？就是她带着孩子，不认识的人也不敢随便说。

　　楚娇阳清楚记得第一次和秦一铭发生关系是到广州出差，为了方便他就直接介绍说她是自己的老婆。她暗地里白了他一眼，不想竟然被秦一铭给看到了，他还趁别人不注意小声问她：“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她没理他。

　　那会儿楚娇阳就在秦一铭身下思考人生：她心想，男人啊，怎么就这么点嗜好，如果不吸烟喝酒，可能就好赌，如果不赌，可能就好色，如果不好色，没准他会吸毒……如果什么也没有的话，那就是个穷鬼。一想到这些，她就坦然了。

　　她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接着又从心理上想办法走进这个男人，可他这一走就是七年。一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把枕头打湿了一大片。

　　楚娇阳明白如果现在离开，她很可能会失去现有的一切，说实话，那句话说给陈大力的时候，她的心似被刀子捅了一下，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是不想让陈大力知道这件事情，然后等秦一铭回来住几天走了后他就永远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太多的结局都是事与愿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