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天成为陌路(1)

　　真心无奈多心都为了爱。

　　我坐在这傻傻的发呆。

　　我仍依赖你纯纯的爱。

　　我心还在爱你的人还在。

　　苦苦等想哭哭不出来。

　　无心伤害你应该明白。

　　——《无心伤害》

　　晚上范小建和何止水在家做饭，正在他微笑着看着何止水的时候，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范小建看了看，就又放回了包里，在这个温馨的时刻，烦人的电话真是破坏气氛，铃声一直执着地响着，何止水关心地说：“小建，还是接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范小建才接起了电话。现在，对于何止水，范小建根本没有任何秘密。”

　　电话里传来一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小建，你现在在哪？我到你单位大门口了，你来接我吧。”范小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机械地嗯嗯了半天。半响后回过神，这回忆突然让他痛的发抖，这才清醒的意识到电话是谁打来的。他赶紧握住了何止水的手说：“哦，是你啊。我没时间，陪老婆逛街呢。没事我就挂了啊。”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哭泣声，却让他措手不及。而且听得出来，她喝了酒。

　　这电话不是别人，是江若彤打来的，她还是一直在哭，干脆不说话，用无言的哭泣刺激着范小建发抖的心。何止水已经意识到了，她快走两步走到听不见电话声的地方回避。范小建有些失神的看着何止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猛然间的疼痛已经灼伤了他的神经。

　　沉默良久后范小建还是答应了江若彤，就像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决定一样。

　　可是，当他看见何止水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看范小建挂了电话，何止水走过来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范小建跟在何止水的身后，握着她送的手机。他坦然的告诉何止水，江若彤到了这个城市。何止水仍然没有说话，范小建有些着急，误会和罅隙一旦成形，不弥补就只会越来越大，他强撑着笑容要求何止水和他一起去见江若彤。何止水摇了摇头，然后抱住了范小建。

　　范小建知道何止水这一抱意味深长，他也抱住了何止水，算是一种暗许的保证。在抱着何止水的时候，范小建这才发现，这个柔弱的身躯下藏着的坚强，也同时惊觉，也许他的懦弱会让他失去这个他心爱的女人。

　　江若彤的哭声仍然一直在他耳畔徘徊，那如泣如诉的倾诉，让范小建心神不宁。两人沉默良久之后，看着范小建坐卧不安的样子，何止水仍然不敢说什么。她太怕，她怕会就这么失去这个男人。

　　但是看着范小建来来回回在地上走，她才知道，如果不去见一下，这个男人可能这一生都无法摆脱那个火焰中的精灵了。于是，她跟范小建说，要不还是去见一下。范小建一听何止水同意了，就赶紧下了楼。范小建走后，何止水继续走进厨房做饭，她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尝了尝菜的味道，发现原来酸酸的番茄居然也可以是又苦又涩的。

　　这时，何止水的电话响了，是范小建。他已经去见江若彤了，他告诉何止水，他把江若彤安顿好了就马上回家，毕竟江若彤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万一出了事情，他会内疚的。同时，他还反复向何止水强调，这里才是他的家，江若彤已经只是回忆。

　　听了这些，何止水仍然没有觉得安心，她太了解范小建的优柔寡断，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懦弱，太了解这个男人是怎样的不会拒绝别人。

　　范小建找到江若彤的时候，她已经在饭店里面醉得像一摊烂泥。范小建从来没见过一个女的能醉成这个样子，满嘴酒气，衣衫不整。他皱着眉，扶着她到宾馆开了个单人间，一进门就把她丢到床上，任由她吐的到处都是，自己转身就走。

　　在范小建的记忆里，这个女子虽然开朗，但是绝不会这么放纵自己。

　　在经受了江若彤父母的打击，体验了何止水的温柔之后，现在的范小建对于江若彤绝对没有以前那种刻骨的爱恋，有的也许只是一个知心朋友的关怀。当然，范小建认为何止水一定会理解他，相信他，所以他还是决定出来见见江若彤，就算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也不能放任她一个女孩子流落街头。

　　看着现在的江若彤，范小建心底最后的一点美好也烟消云散了，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酒气的女人，范小建从心底里涌上来一股鄙视，看着这个女人的丑态，他不敢相信这还是以前那个他深情思恋的女人？他第一次对这段感情有了怀疑。

　　有了眼前的这一幕，他反而无比地思恋何止水，思恋何止水和他那不富丽堂皇却干净整洁的家。

　　就在范小建转身走出房间的时候，江若彤忽然清醒过来，紧紧地抱住他。无奈之下范小建只好用力扳开江若彤紧紧锁在自己身上的双手。很显然，范小建的抗拒让江若彤有些出乎意料，也许在她的印象中，范小建应当还是那个对她予取予求的小男生。

　　范小建挣脱江若彤的怀抱，头也没回就走了出去。

　　范小建经历了漂泊之后终于认识到现在没有什么比家更重要，也没有什么比家里那个温暖的人更重要。任凭江若彤在背后哭的撕心裂肺，范小建再也没有回头。原来回忆就只能是回忆，曾经让人那样痛的发抖，但是看了眼前真实的人，范小建心底剩下的只有厌倦。

　　他迫切地想要回家，回到和何止水一起的那个家。

　　回忆的崩塌，让他心烦意乱，他快步往家里走去。天上，乌云密布，遮住了明媚的月光，也挡住了灿烂的星光，只有昏黄的路灯，隐隐约约的把漫长的马路照射的若隐若现。这也挡住了范小建的目光，再加上他急切回家的心情，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陷阱，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贼，偷走了这段路上下水道的盖子。

　　范小建一下子就从马路上消失，跌入了深不见底的下水道里。等他清醒过来，污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他掏出手机准备拨个求救电话，却发现手机也已经进水了。他扯开喉咙，声嘶力竭的呼喊，希望有人能帮帮他，但是在这夜深人静的路上，没有人听见他的呼喊。

　　他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不是因为自己的安危，而是何止水。他说过要回家，他不能让何止水误会，他必须从这里出去。他用尽全力的抠着光滑的钢壁，希望能挖出一道向上攀沿的轨迹，任凭双手血肉模糊，他用尽力气的呼喊，直到再也喊不出声音，最后只能无力的在污水里靠着墙壁休息。

　　直到天亮，范小建才被晨练的人们救出，他甚至来不及向好心的人们说一声谢谢，便一路向家里狂奔，到了门口，他犹豫着不敢进家门。因为他不知道这一夜未归的误会是不是能说得清楚，也不知道门里是不是还有温暖的家，是不是还有温柔的人。

　　你的爱让我深深体会。

　　活着的感触。

　　不被了解的痛楚。

　　到不了爱的净土。

　　是你让我越过冲突。

　　——《路》

　　对于楚娇阳来说，做出这个选择无疑是痛心的，但也是无奈的，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那边时时关心并供给她物质享受的秦一铭，她用足了功课就是无法爱上，而这边让她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陈大力，却爱得死去活来。尽管陈大力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可她还是那么地爱着他。用这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告别是她隐藏自己也是保护陈大力的唯一选择，因为她不想让陈大力知道自己是一个被别人包养的金丝雀。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连个为什么都没问就那样干脆地离开了自己，她有点痛心疾首，难以接受。

　　陈大力走后，楚娇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把被子从床上疯狂的踢下去，把枕头砸在地板上。然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放声大哭，眼泪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楚娇阳心里很清楚，她需要陈大力，可必须选择暂时离开他，她清楚这是对他的伤害，可是她同时也伤害了自己。她原本只是想先和陈大力分开几天，等秦一铭走了就再和他好的，可没想到话到嘴边却说成了分手，而且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她的思绪错乱到了极点。

　　楚娇阳实在无法忍受这样一个焦躁的夜晚，于是她想到采取极端的办法缓解这种煎熬。她跳下床翻箱倒柜，寻找秦一铭以前买回来的安眠药。衣服、袜子、书本，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终于在书柜里找到了，是一瓶还没有开封的舒乐安定。她大笑，像一个痴呆的精神病人。她羡慕那些没有思维能力的精神病人，他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哭笑交替没有任何矫揉造作，自然啊。但她现在不行，她还有愤怒有痛心，她的眼泪里包藏着悲伤，她表面上在笑但内心里很痛。笑罢之后，她喝了一粒，又喝了一粒……杯里的水渐渐见底。她起身找饮水机，晃晃悠悠倒了一杯，水漫了出来，把手给烫了，不过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她盯着汤红的手看，手背上红红的一片，可是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她想可能是药已经发挥作用了，于是她索性搬一个凳子，坐在厨房的水池旁，就着自来水又喝了一粒。

　　头有点重，应该是真药吧，她想。药劲很快上来了，眼睛变得有些模糊了，手里的药瓶掉到了地上。但她凭着坚强的毅力，很快地，就把掉在地上的药在水池下的一个角落又找了回来。

　　一粒、两粒、三粒……还有八粒，真是吉利的数字。她接了一杯自来水，把剩下的八粒药全放在手心里，一仰脖子，它们很快顺利地滑进了她的腹中……

　　楚娇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面前一片白色，这是哪里？天国吗？她疑惑的望着头顶上的白色，没有云，没有彩虹，没有梦幻的景色。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阿娇，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都快吓死我了。”

　　楚娇阳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楚了，是秦一铭。

　　原来秦一铭在楚娇阳服下药不到五分钟就回到了家。

　　秦一铭事先没告诉楚娇阳他那晚会到，是想给楚娇阳一个惊喜。可当他开门进去的时候，看见楚娇阳已经人事不省躺在地板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一看旁边空着的药瓶，就知道楚娇阳喝了安眠药，于是赶紧送她到医院抢救。

　　灌肠，洗胃，输药……在医院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一直等到医生说她脱离了生命危险，他才疲惫地趴在病床打了一会儿盹。

　　现在，楚娇阳醒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深不见底的梦。她梦见到了一个遥远的国度，那里开满美丽的鲜花，长满青青的芳草，有无忧无虑的蝴蝶，她的裙裾轻轻飞舞，身边是陈大力关切的目光。

　　可是怎么一觉醒来看见的却是秦一铭，楚娇阳有一些失落。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爱，但是他和自己有了那么久的身体的摩擦，此刻他又从远在天边的大洋彼岸回来，她毕竟还是有一丝激动的。楚娇阳盯着秦一铭看了足足有三十秒，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秦一铭俯身，轻轻地抱起楚娇阳的头，然后用手抚了抚楚娇阳的脸。

　　躺在秦一铭的怀里，楚娇阳平静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歇斯底里。尽管这一觉醒来并不是什么柳暗花明，但毕竟从崩溃的边缘走了出来。突然之间她感觉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别人的故事，她是演员，不过是借着她的躯体在表演罢了，只是她不小心进入角色太深，过于投入了。

　　整个上午的时间，楚娇阳就在秦一铭的怀里那样静静地度过。

　　下午的时候，秦一铭看见楚娇阳睡着了，他去超市准备买些东西回去好好给楚娇阳补补身子，秦一铭在超市投入地挑着楚娇阳平时爱吃的东西。

　　楚娇阳醒来的时候看见秦一铭不在身边，于是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陈大力。她想起他们在海南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再想想身边的秦一铭，她几乎不敢想象怎么去解释这件事情，也不敢想象下一个黑夜会是怎样的情景，心不禁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突然很想去“客莱思乐”，趁着秦一铭不在的这会工夫她就直接去了。还是在认识陈大力的那个3号台，她向服务员要了瓶高度红酒，要了包烟，这是她第一次喝这么高度的红酒也是第一次抽烟。

　　“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去旅游了，你会来送我吗？”坐在台上，楚娇阳终究还是压制不了内心的煎熬拨通了陈大力的电话，在她说这句话之前，已想好了下一句。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很忙，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而陈大力的回答也正好给了她说这句话的机会。

　　“对不起，手上的案子要的太急，不能来送你，只能祝你一路顺风。”

　　挂上电话，楚娇阳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红酒，端起来凑到嘴边，却又放了回去，她犹豫了，她害怕了。她不敢想象这瓶血红色的液体全部灌进自己的体内会是一种什么的感觉。既然已经倒在杯子里，又是自己为自己倒的，不管怎么说也总得给自己个面子吧！她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支烟点上，烟点燃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烟雾和胆怯慢慢地开始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