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重兵进剿(4)

　　“我腿子被打伤了，怎么走！”

　　“石柳邓呢？他逃到哪去了？”

　　“石柳邓，我不知道，他早就不在寨里了。”

　　“不讲实话，是不是不想活了？”石老虎威胁道。

　　“我是真不知道。”

　　石老虎想，再审问也问不出个一二来。仔细分析，认为石柳邓一定就藏在寨子附近，他将情况禀报给福康安，福康安下令清军到附近山上再进行搜索。

　　傍晚时分，清军在施坝山一岩洞边发现了隐藏的义军。额勒登保与石老虎等速率兵将这岩洞包围了起来。

　　额勒登保让石老虎喊话，让苗军投降。

　　石老虎站在距岩洞二三十米外的一块岩石上大声叫道：“喂，岩洞里的人，你们听着，官兵已把你们包围，你们插翅也难逃了，赶快出来投降吧！投降了可饶你们一死。““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说苗家话？“岩洞里藏身的义军首领是石代葛，他听到喊话后立刻问道。

　　“我是石家寨的石老虎，专来劝你们投降！”

　　“原来你就是石老虎！”石代葛拿起火枪瞄准石老虎的头道：“今日我要了你这颗狗头的命！”说罢，一扣板机，火枪响了，一颗铅弹不偏不歪击中了他的太阳穴，石老虎应声倒地。污血顿时溅满了他的脸。

　　“打，给我打！”额勒登保慌忙下令。清兵随即用火枪回击，双方接着一阵激战，岩洞里的义军把子弹打光了，又用石头和标枪投掷击敌。战到傍晚，额勒登保下令搬来柴草，在洞口点起大火，想把义军烧死在洞内，石代葛却乘着天黑，悄然率义军从洞的另一头钻出跑了。

　　攻下大寨营后，福康安命清兵移营桃坪，同时派遣侍卫从涧道赴炮木山营，向驻秀山晏农的总督和琳下达命令，督促川军尽快攻下炮木山，以使川黔两省官军打通中间的阻截而会师。

　　和琳接到福康安的军令后，即从炮木山往下而行，川黔清军官兵遂在满华地方会合。福康安与和琳两位总督这时彼此骑马在一块坪地处相见了。福康安道：“今日盛会，多赖川军在秀山获胜！”

　　和琳谦逊道：“你亲自统兵征剿，平定了松桃逆苗之乱，我们才能在此相会呀！”

　　“好，咱们彼此不必谦虚。”福康安道：“今日会师，理当庆贺庆贺。我们一起喝杯酒吧！”

　　官兵随即在满华大摆宴席，两省大吏在此痛饮了一番庆贺酒。席间，和琳对福康安道：“这次没料到皇上会派下官来协助大人征剿苗匪，没想到还能再次与富大人并肩作战，真是有缘啊！”

　　“是呀，是呀！”福康安点头道：“和大人这次来当川督我是高兴之极啊，当年我们同到廓尔喀征战的情形我是记忆犹新啊！”

　　“所以下官的兄长也很高兴，他特意要我转达向大人的问候！”

　　“承蒙和大人还一直惦记着！惭愧，惭愧啊！”福康安又道：“和大人在军机处执掌大权，到时候还免不了要麻烦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呢！”

　　“那是当然，”和琳回道：“这个事就交给我来与兄长去沟通吧！”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们也可以安心的在前方打仗了。”

　　“我那年向皇上参奏，夹带私木连累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原谅！”

　　“区区小事一桩，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福康安举起杯道：“来，为我们今日的重逢干杯！”

　　“干”两人不禁相视大笑，一饮而尽。

　　接着，福康安又说道：“我听说你小时曾熟读兵法，不知你最喜爱的是哪一部？”

　　“呵呵，熟读不敢当啊，略微有些涉猎而已，说到最喜爱的，应该是刘伯温的《百战奇略》”

　　“这部兵书是不错，那第一篇的《计战》你可背得么？”

　　“背得”和琳朗声背道：“凡用兵之道，以计为首。未战之时，先料将之贤愚，敌之强弱，兵之寡众，地之险易，粮之虚实。计料已审，然后出兵，无有不胜。法曰：料敌制胜，计险恶远近，上将之道也。”我觉得开头这篇讲得极好，古之名将，无不是运筹帷幄，计谋为先啊。此次征剿逆苗，我们也得多谋划谋划。”

　　“和兄所言极是，”福康安道：“不仅要谋，还要猛，就是要速战速决，不宜跟这些逆苗久拖，譬如这次剿苗，我的想法是五到六个月把苗匪剿灭干净，现在我们不到两个月就把川黔两省逆苗给平息了，咱们再用三个月时间把湘苗给剿平，那就大功告成了！”

　　“但愿如大人所愿！”和琳又道：“这回咱们会师，应该向皇上报捷！”

　　“这是当然，我会马上奏报！皇上肯定会龙颜舒展，这几日，我们暂且好好休息，等圣旨来了再论功行赏吧！”

　　“好，为了这次会师，我们干！”

　　两人举杯一碰，又喝了一干而尽。

　　第二天，福康安果然详细向皇上发了捷报。内称“此次官兵依仗天威，克期会合，大获全胜。”

　　奏报送至京城，乾隆帝在金銮殿拆阅后大为高兴。他当即批旨，称福康安为“不可多得名将”，特赏戴三眼花翎，这种花翎为孔雀所做，“眼”指的是孔雀翎上眼状的圆，一个圆圈算作一眼。以三眼为最贵。花翎插在礼帽的顶珠上。三眼花翎即是皇上对大臣的最高奖赏，据有关统计，整个乾隆至清末被赐三眼花翎的大臣只有傅恒、福康安、和琳、长龄、禧恩、李鸿章、徐桐等七人。可见这种荣誉在当时是十分难得的恩宠。此外，福康安还被赐有汉玉扳指一个，自打钟表一只，大荷包一对，小荷包四个，千里镜二件，另赏银二万两；川省总督和琳此时只授二眼花翎，另赐白玉扳指一个，时刻金表一只，大荷包一对，小荷包四个，穆克登阿赏大荷包一对，小荷包四个；彭廷栋、珠隆阿、花连布、孙清元等十多位将领亦都各有赏赐。福康安接到皇帝的表彰后十分高兴，他召集众将领训话道：“皇上这次给我们奖赏了许多礼物，你们看这荷包，上面绣着‘忠孝智勇’四字，这是皇上对咱们这些带兵将领的极大勉励。大家对这四个字要好好领会，咱们要再接再厉，乘胜向楚境进击，把苗匪扫尽，争取早靖苗疆，以不负皇上厚恩！”众将领听罢，也都纷纷发言，表示了一番尽忠效劳的决心。

　　8解围永绥

　　凤凰镇筸城内，前任湖广总督福宁近日心绪不宁。因为乾隆皇帝在最近一份谕旨中，称川黔两省大吏剿苗有功作了奖赏，而对福宁的评价是：“朕本不赖汝能成此事也，若其自知无能，一切掣肘则不可。”显然，在乾隆眼中，福宁是很无能的。为着不受皇帝的指斥，福宁督师从辰溪到达镇筸后，也曾与护军统领德愣泰统兵追击过镇筸城山后的“苗匪”，在塘坳、黄蜡洞一带歼灭贼苗百余名，割首级三十七颗，抢获刀锚数十杆，福宁以此上报奏捷，乾隆却并不满意，还批旨曰：“汝之能，不过如此。”福宁一再受皇帝指斥，自思不打个大胜仗，难以改变皇上的印象。于是又召集湖南提督刘君辅、永州镇总兵苏灵等商议剿苗办法，决定在川黔两省清军来湘会剿之前，要主动出击剿苗，因保靖、花垣、永绥一带频频告急，刘君辅自告奋勇带兵前往增援，以解保靖、花垣、永绥之围。而福宁则决定统兵往泸溪一带，去追击征剿吴八月、吴拢登所带的苗军。如此分派妥当，刘君辅即率三千余兵马，由镇筸经辰溪、永顺直向花垣进逼，福宁则统兵六千从镇筸直向麻阳泸溪追剿而去。

　　永绥城外水羊寨。石三保带领包围永绥城的义军在此驻扎了一个多月，下午，忽有守卫从寨门外进来报告道：“石柳邓率部来了。”石三保忙到寨门外相迎道：“柳邓兄弟，你怎么到了这里？”

　　石柳邓道：“一言难尽，容我慢慢给你细说。”

　　两人随即到寨内住舍内坐下，石柳邓便将在大塘汛发动苗民起义，如何攻打正大营、嗅脑营、松桃城，又如何被官兵围剿而失败的经过详述了一遍。

　　“这次我把义军的兵力没布署好，没能抵住官军的进攻，损失很大啊！”石柳邓痛心地总结道。

　　“不要紧，打仗总有输有赢，失败可以再战嘛！”石三保道。

　　“对，我是这么想，我把队伍撤到这里来，咱们再一起战斗，这样力量会大些。”石柳邓道。

　　“你来了很好。”石三保道：“咱们共同商议对策，打击官军，以后形势好转了，你还可以打回老家嘛！”

　　“那就看造化了。”

　　石三保又道：“福康安在川黔边境征剿得手，他现在一定会转向湖南境内来围剿吧！”

　　“是的。”石柳邓道：“有这种迹象。湖南的官军，会等着他来一起会剿。你可得作好防范。”

　　“我已经在黄瓜寨山一带布署了防御。”石三保道：“狡兔要有三窟。如果我们围攻永绥城失利，就退守黄瓜寨大山，去与敌周旋。”

　　“永绥城你们围了多久？”

　　“已一个多月了。”

　　“能否攻下呢？”

　　“难说，最近宜昌总兵张廷彦派了几百援兵来助战，城内守军有了一千多，进攻有点难。但他们也不敢出城一步。”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石柳邓道：“我估计福康安很快会从松桃向永绥进兵，如果此路官兵一来，永绥城就更难攻了。”

　　“福康安若从松桃来，中间有大河阻隔，我在土空等地安排有义军驻守，此路官军要进入永绥也不易。”

　　两人谈至此，一探子又来向石三保禀报道：“湖南提督刘君辅已带兵从保靖到达花垣，包围花垣的苗军已经撤围。”

　　石三保有些吃惊地道：“刘提督到了花垣？他带了多少兵马？”

　　“有二三千。”

　　“看来局势很严峻，必须命花垣的义军将他们拖住。”石三保对探子道：“你再去花垣一趟，要隆老大想办法袭击这些官军，不让他们向永绥城进兵。”

　　“行，我去了。”探子答应着出了门去。永绥花垣军营内，刚从永顺、保靖带兵到达花垣的湖南提督刘君辅，未及休息便马上招来宜昌总兵张廷彦、游击王品重等人询问道：“花垣被围数月，为何义军没有进攻？”

　　“他们进攻过几次，但被我们击退了。”游击王品重回答道：“张总兵带兵增援此地后，义军就进攻少了，但他们仍不肯撤走，直到你这次带兵来，义军才全部散走。”

　　“花垣是屯粮重地，你们要小心防守！”刘君辅叮嘱道：“守住这里的粮草，才能保证大军征剿所用。”

　　“我们重点就是保护军需粮草。”张廷彦道：“现在永绥卫城缺粮已久，他们屡次向我们告急，要求运粮食去，但因路途被义军阻隔，粮食很难运抵。”

　　“要想办法，多派官兵押运！”刘君辅道。

　　“我带的三千兵，保靖、永绥城共派去了两千，我手头仅千余兵，已抽不动了。”张廷彦道。

　　“王游击，由你带六百人去押运，你一定要负责把粮食运到永绥。”刘君辅吩咐道。

　　“遵令！卑职一定设法运到！”王品重答允道。

　　第二天上午，王品重带了六百兵马，从花垣押运着粮食直往永绥卫城而去。

　　永绥长潭寨，义军首领隆老大这日接到吴三保的命令后，带着两千多苗兵去袭击驻花垣的清军。到盘车山梁时，忽有探子向他报告道：“清军押运粮食要来了，看样子送永绥城去。”

　　“太好了，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

　　隆老大立刻下令就地埋伏劫粮，过一会，王品重带着人马到了盘车山脚，隆老大一声令下，义军用鸟枪、弓箭一阵射击，兵官顿时死的死，伤的伤。骑在马上的王品重，慌忙跳下马道：“给我顶住，快打。”

　　清军随即进行反击。一阵激烈交战，双方互有伤亡，但苗军人多势众，又占据山梁，明显处了优势。王品重这时组织人马欲拼死突围，义军又发起猛然冲锋，一阵肉搏之后，清兵除百余人冲出包围逃走外，其余四百余人全被歼灭。王品重亦在博杀中被义军乱刀砍死，清军押运的数千斤粮食也全被义军缴获。

　　当日下午，闻报官兵被伏消息的提督刘君辅，派总兵张廷彦速去增援，待张廷彦率部赶到盘车，战斗却早结束，义军已不知了去向。

　　盘车伏击劫粮成功，消息传开后，永绥境内的苗军士气随之大鼓，石三保组织苗民又向永绥城发起猛攻，但守兵在卫城据垛射击，苗军未接近城墙，便被清军火枪射倒一大片，石三保见攻城伤亡太大，只得下令义军又撤退了。

　　松桃厅城内，福康安这时已接到乾隆督师入楚进剿的谕旨，他遂布署兵马，由大寨营出发，向永绥进击。三月初，官兵大军抵达土空，此地有道大河是天然屏障，河对岸为义军驻守。

　　福康安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对岸义军的布阵，当看到对河下游远处，有数百义军船只在河边摇划时，他立刻召集众将领道：“对岸贼苗据山，防守很严密，强攻难以奏效，可用计谋智取。”

　　“有何妙计？主帅已成竹在胸吗？”和琳问。

　　福康安点头道：“计策我已想好，大家只需照令执行。”说罢，即命穆克登阿、花连布率部去上游水田坝地方，去砍竹扎筏，然后顺流而下向对岸进攻，又令本地乡勇在下游河岸牧放牛羊，引诱义军过河抢夺，令屯备木塔尔带屯练在山坡丛林中埋伏，总兵珠隆阿带兵接应，待苗军来抢即予歼灭，其余清兵主力则仍在土空严兵以待。

　　布署完毕，木塔尔遵令带乡勇在下游丛林中作了埋伏，又让几个乡勇赶着大群牛羊在河边放牧。

　　在对岸的义军，见到大群牛羊到河边吃草，不知其中有诈，首领石老贯和吴老仰商议道：“我们过河夺那些牛羊吧！咱们义军好久没吃荤了，抢几只牛羊过来，好改善伙食。”吴老仰道：“这些牛羊也不知是谁家的！”

　　“肯定是屯备千总和财主佬的，谁能有那么多牛羊？赶快去抢吧！”

　　“好，多去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