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后记(25)

　　听说扬琴失踪了，全场知青都非常吃惊，大家分头到处寻找，可是寻遍农场四周，到处都不见她的身影。

　　过了3天之后，忽有朝天山的一个老农在猴子坡的一个悬崖下发现一具女尸，立刻报告了县公安局。公安局派人作了勘验，才发觉死者正是扬琴。她是那天晚上跳崖自尽的，在她贴身衣服的口袋里，还找出了一个日记本，写于最后的一篇日记将她被老场长强奸的事作了记载，她觉得自己已无颜再见人，所以才选择了死路……县公安局很快将老场长陈盛逮捕了。据审讯交代，陈盛自供，解放前当土匪时就强奸过民女，当志愿军回来后任大队支部书记，也强奸过几个女孩，其中一个是陈月秀，那是他有次在山林路上碰上她而强奸的，陈月秀为顾名声也没敢报案，后来还一直隐瞒着白青山。在朝天山担任场长以来，陈盛先后利用场长职劝，又奸污过10多名女知青，以前每届知青到这个农场锻炼，只要想招工招干的漂亮女知青，一旦被他看上了的，他都要利用职权千方百计搞到手。被奸的那些女知青，为顾及自己的名声，或者想招工招干走出山门，都不惜用身体作了代价，且都没有检举报案。陈盛于是色胆越来越大，但他没想到，他最终会栽倒在扬琴这个女孩子手里，扬琴虽然没有去报案，但她却用跳崖这种极端方式，将陈盛这个色狼彻底揭了出来。

　　由于事实确凿，铁证如山，陈盛最后终被判处了死刑。

　　接替陈盛当朝天山农场场长之职的是农一队队长陈二宝。他上任不久，时局突然发生重大转变。先是“四人帮”被粉碎，接着全国高考制度被恢复。众知青都在到处找复习资料，准备积极应试，一展身手，争取跃登龙门，改变命运。

　　很快，全国统一考试的日子就要来临了。这一届报名的考生特别多，全县设了好几处考场来接纳考生。朝天山农场的知青，都就近报了名，大家被指定在白垭镇去考试。出发的那天，全场80余名知青统一列队，步行四十里才到白垭镇中心学校报到。走在下山路上的时候，众知青一个个还谈笑风生，有人开玩笑说：“这回咱们也该草鞋换皮鞋，土钵碗换洋瓷碗了！”

　　当晚，到白垭镇一个旅社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开考，那种严肃的考场气氛令大家倍感紧张。几门考试下来，大家便都有些垂头丧气。因为那考卷试题我们能做对的很少，毕竟我们这一代知青在学校读书就没有正规学过什么知识，到农场去锻炼后，过去的课本知识也早忘到爪哇国了。

　　考试完毕，我们便又回到朝天山农场干活，一面还痴心等着那考试结果。不久，分数线公布下来了，全场只有白振华一个达到了大专录取线！我离公布的中专录取线分数相差两分。

　　其他知青的分数大都少得可怜。到这时，大家才一个个傻了眼。知青们顿时都牢骚满腹，但骂归骂，骂了也没用。白振华倒很幸运，他很快被录取到了省农学院去深造。再过后不久，县城招工的机会终于来了。“秧鸡”、“土油子”、“香港叫花子”、“白骨精”、“山麻雀”等大部分知青都被招到氮肥厂、铁厂等单位去当了工人。白青山也落实政策回了城，到县城农业局上了班。我招工进了县百货公司当营业员。还有一些招工、招干、和招兵的都来到了朝天山。知青们都走了。“阎王”参了军，后又随部队到了中越自卫反击战场，立了下了一等功，只可惜他的身躯却长埋在了祖国的南边。

　　20年后，我们那一届知青又相邀回了一次朝天山，那是一个洒满金色阳光的秋天。

　　我们发觉，朝天山已发生了巨大变化，此山已被开辟成著名的旅游胜地，原来的农场已被改造成了招待所。陈二宝在这里当了所长。见到我们来聚会，陈二宝高兴万分，他免费提供招待所的房子让我们居住，又带我们重游了朝天山的每一处难忘的景点。

　　在猴子坡，我们特地去扬琴的坟墓作了悼念。当年扬琴死后，征得其父母的同意，农场曾将她的尸首埋在了猴子坡上。这一回，我们发觉她的坟墓上已被厚厚的青草所覆盖，大家采了一些山花置放到她的墓前，然后，全体在她墓前作了一分钟的默哀。这位可怜的“水仙花”，倘若得知我们这帮知青难友来看她，她在地下的魂灵，或许一定会得到一点安息吧！

　　在朝天山农场背后的一个山丘上，陈二宝还特意带我们去观看了另一座坟墓。这座坟墓的主人竟是老场长陈盛。原来，他被枪毙后，本来就地安葬到了县城附近河滩边，后来，他的家属将他的尸骨取回，重新移葬回了朝天山。对于这样一个死者，我们虽然都没有一点好感，然而，这位场长毕竟与我们有着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我们去看他坟墓时，心情便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感受。几位女知青这时都议论说，当年给老场长取的“魔鬼”绰号，其实就是兆头。因为他是真正可怕的一个魔鬼啊！当然，造成这一切的也是因为社会环境的不断转变。世道很乱时，他就当了土匪；抗美援朝发生后，他参军杀敌，成了革命功臣。回到家乡当了支部书记后，因大权独揽，无人监督，又飘然昏聩起来，以致犯下大恶，重又成为罪人。这真是“橘生于淮南而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啊！环境的改变，对于一个人的成长经历是太重要了。不过，朝天山的一切，包括这位死有余辜的老场长陈盛，现在实际上都已成了一种令人难忘的历史定格，并将永远镌刻在我们这些老知青的记忆深处。

　　大湘西诗选

　　李康学著

　　李康学

　　文集精选9

　　游凤凰古城

　　水秀山青一小城，

　　镇筸史载久闻名。（1）

　　密林藏虎时闻吼，

　　潭水潜龙搅显灵。

　　名士锤打磨砺出，

　　凤凰浴火涅槃生。（2）

　　漫游胜地轻哼曲，

　　战乱消时颂太平。

　　注释：（1）据凤凰县志载，镇筸之名，最早出现在约明朝中晚期。

　　（2）传说中的凤凰是从浴火中涅槃而生。

　　谒熊希龄故居

　　少小称神童，

　　吟诗举座惊。

　　俊才终胜出，

　　名士砺炼成。

　　问鼎登高位，

　　匆归已折缨。（1）

　　晚来慈善多，

　　青史亦留名。

　　注释：（1）1913年，熊希龄出任中华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在位不到一年即被迫辞职。

　　谒沈从文故居及墓地

　　天才出凤凰，

　　生就写华章。

　　手握如椽笔，

　　挥毫抵万枪。

　　游魂归故里，（1）

　　伴水唱沱江。

　　桃李虽无语，

　　成蹊胜众芳。

　　注释：（1）沈从文死后，骨灰归葬在凤凰沱江河畔的听涛山下。

　　谒田兴恕故居（1）

　　家无将相根，

　　草莽亦英雄。

　　百战能常胜，

　　挥戈屡建功。

　　封疆遭大难，

　　削职在劫中（2）。

　　刚勇终生直，

　　精忠尚见荣。

　　注释：（1）田兴恕，凤凰人，清咸丰十年曾任贵州提督和巡抚。

　　（2）田兴恕上任不久，因反洋教事件被革职。

　　游黄丝桥觅陈渠珍故宅遗迹三首（1）

　　一

　　湘黔边境遗城堡，

　　藤蔓满墙长野蒿。

　　父守边塞担重任，（2）

　　子勤耕读在山坳。

　　见闻广博文才炽，

　　练习拳枪武艺高。

　　十年寒窗多苦读，

　　一生基业已掂着。

　　二

　　梦尘艽野记犹新，（3）

　　大漠茫茫勇闯行。

　　西原伴之情爱贵，

　　为君万里紧相随。

　　历经艰险千难磨，

　　却幸逢劫死又生。

　　如此恋情真罕见，

　　感天动地世人惊。

　　三

　　辛亥风波振荡急，

　　神州大地被瓜据，

　　乘时混战终拼出，

　　统领湘西自多娱。

　　几番沉浮挣起复，

　　劫波历尽那堪狙。

　　审时度势和为贵，

　　明哲身安退可居。

　　注释：（1）陈渠珍，字玉鍪，1920至1930年代曾任湘西统领。

　　（2）陈渠珍之父曾任清军驻黄丝桥游击之职。

　　（3）陈渠珍著有《艽野尘梦》一书。

　　去腊尔山过鸭堡寨

　　观石成叠垛，

　　寻迹见遗存。

　　聚义燃烽火，

　　头摇狗脑昏。（1）

　　谋擒吴八月，（2）

　　罪贼吴拢登。

　　弃义成无耻，

　　孤魂警后人。

　　注释：（1）当地民间传说，鸭堡寨苗民举义首领吴拢登是狗头龙身变的苗王。

　　（2）吴拢登叛变投靠清军，用计诱捕了吴八月，并交给清军将其处死。

　　登南长城

　　匈奴无此畏，

　　防抵在苗民。

　　百里逶迤去，（1）

　　长城壮貌存。

　　频年反不断，（2）

　　征剿动千军。

　　休怪蛮民倔，

　　安民未抚心。

　　注释：（1）南长城从凤凰亭子关至吉首喜鹊营，全长三百八十二里，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三年，最早被称为苗疆边墙。

　　（2）民清时期，湘黔边苗民民间有“30年一小反，60年一大反”之说。

　　吴天半挽歌（1）

　　年少志向高，

　　举义抗官军。

　　枭首全无惧，

　　壮哉吴半生。（2）

　　注释：（1）吴天半为凤凰苏麻寨人，乾嘉苗民举义首领之一。22岁被清军捕捉处死。

　　（2）乾隆皇帝曾在御批中将吴天半写为吴半生，故史料中多出现这个别名。

　　张家界组诗十首

　　李康学

　　天子山

　　远古天行浑沌开，

　　隆升地壳现奇观。

　　石峰林立几千计，

　　百态千姿世见鲜。

　　像兽像禽又像魔，

　　似人似鬼还似仙。

　　向王天子多传说，

　　虽幻犹真见邑间。

　　神堂塆

　　千峰壁立袁家界，

　　险峻神堂见死难。（1）

　　崖顶孤松如冠盖

　　烟云谷底呈弥漫。

　　猿猴陡壁攀生畏，

　　鹰鹞山腰只旋盘。

　　啼血杜鹃声不绝，

　　向王战死入神龛。（2）

　　注释：（1）当地民间传说，向王天子领导农民起义失败后，在神堂塆跳崖而死。

　　（2）传说向王天子死后，天子山庙中供有他的神像。

　　黄石寨

　　天书藏宝匣，（1）

　　定海有神针。（2）

　　寨隐黄公居，（3）

　　山藏大圣孙。

　　张良留侯现，

　　更见此传闻。

　　欲览诸胜景，

　　需登六阁亭。

　　注释：（1）天书宝匣为黄石寨的一处景点，传说内有黄石公藏的天书。

　　（2）定海神针是黄石寨的另一处景点，传说孙悟空曾取它为金箍棒。

　　（3）传说黄石公曾隐居黄石寨。

　　金鞭溪

　　赶山填海坠金鞭，（1）

　　化作岩峰直刺天。

　　嬴帝不知今何去？（2）

　　惟见溪流武陵源。

　　注释：（1）当地民间传说，秦始皇赶山填海坠下的金鞭化作了金鞭岩。

　　（2）嬴帝，即秦始皇。

　　宝峰湖

　　湖筑高山上，

　　尤疑在太空。

　　舟摇轻荡漾，

　　静寂不来风。

　　诗咏峰湖水，

　　怀思五柳公。（1）

　　辞官归故里，

　　居隐乐融融。

　　注释：（1）指晋朝诗人陶渊明，其门前曾植五棵柳树。

　　黄龙洞

　　星球旋太空，

　　洞穴孕蚍蜉。

　　亿万年迁变，

　　猿人始结庐。

　　为强吞弱肉，

　　王者夺金珠。

　　唤雨呼风顺，

　　黄龙展壮图。

　　天门山

　　横空才出世，

　　拔地露峥嵘。

　　隐士看留侯，（1）

　　炼丹有赤松。（2）

　　犹闻鬼谷子，

　　洞里炼奇功。

　　古代已远逝，

　　今朝更兴隆。

　　山峰通索道，

　　飞机穿穹窿。（3）

　　游客如蜂至，

　　传奇载史中。

　　注释：（1）当地民间传说汉留侯张良曾“从赤松子游”到过天门山。

　　（2）当地民间传说，神农雨师赤松子在天门山炼过丹。

　　（3）指1999年12月11日天门山飞机穿越山洞表演。

　　八大公山

　　湖南第一山，

　　高耸势凌云。

　　古树遮望眼，

　　藤缠原始林。

　　世稀种物现，

　　走兽逐飞禽。

　　保护原生态，

　　强国又利民。

　　五雷山

　　高耸五雷山，

　　荆湘播大名。

　　始创唐李靖，（1）

　　张兑继修成。（2）

　　朝聚三湘客，

　　夕归四水人。

　　千年承继后，

　　香火更祥氛。

　　注释：（1）据清朝同治《慈利县志》记载：“唐朝卫国公李靖自称教祖李氏后裔，在慈利县大维山创建道观”，该大维山后因“雷扫其殿，钟鼓自鸣”而更名为“五雷山”。

　　（2）张兑，元代翰林编修，慈利县人。

　　茅岩河

　　驱车峡谷至温塘，

　　荡起轻舟水上漂.

　　两岸青山真秀美，

　　茅岩百里景多姣.

　　激流勇闯轻松过，

　　哪怕汹浪和骇涛。

　　搏击中流才过瘾，

　　精通玩水是高超。

　　湘西土司故地组诗6首

　　永顺老司城

　　万马归巢向凤凰，（1）

　　群龙搅水戏灵溪。（2）

　　几多爵主连宗脉，

　　演绎千年史亦奇。

　　一朝清风吹劲猛，

　　归流改土雨声凄。（3）

　　土司破碎传承梦，

　　宫殿空留独秘迷。

　　注释：（1）永顺老司城后有座山名凤凰山，当地有“万马归巢向凤凰”之说。

　　（2）老司城下的小河名灵溪。

　　（3）清雍正六年，永顺土司在改土归流中消亡。

　　桑植两河口旧司城

　　宋末征蛮向思胜，（1）

　　初当宣慰建司城。

　　代传领地雄居业，

　　坐镇司衙赫有名。

　　堡垒易从其内破，

　　争权夺利在袭承。（2）

　　一朝变革从天至，（3）

　　烟灭灰飞任泣鸣。

　　注释：（1）史载向思胜为征蛮而到桑植，并初任宣慰。

　　（2）桑植土司内部曾多次发生宫廷变乱事件。

　　（3）指雍正六年开始的改土归流变革风波。

　　大岩屋

　　天然岩壁陡，

　　下有洞能居。

　　两土司相会，（1）

　　締盟不诈欺。

　　和亲相友好，

　　石壁把诗题。（2）

　　山水为凭证，

　　怡情世代期。

　　注释：（1）据史料记载，桑植土司向国栋和容美土司田旻如于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在桑植五道水大岩屋相会结盟。

　　（2）两土司的题字分别是“山高水长”和“忆斯万年”。

　　七年寨

　　三边临绝壁，

　　一面靠高山。

　　守此险要寨，

　　狙防达七年。（1）

　　思济成卖客，（2）

　　叛变竟相残。

　　覃垕凌迟死，

　　怀思在邑间。

　　注释：（1）民间传说，为起义和抵挡明军征剿，覃垕在茅冈一带先后坚持活动达七年之久，故其地名七年寨.。

　　（2）据史料记载，覃垕女婿朱思济当叛徒出卖了覃垕，故被称为卖客。

　　江垭

　　昔日九溪城，（1）

　　声誉在外播。

　　监防诸土族，

　　畏怕起风波。

　　数百年飞逝，

　　故城变幻魔。

　　温泉湖涌出，

　　景美游客多。

　　注释：（1）江垭，史称九溪，明朝设过卫所。

　　保靖

　　悠悠传史久，

　　西汉设迁陵。（1）

　　后历多朝代，

　　土司最出名。

　　东南立战功，（2）

　　墓葬风筝坪。（3）

　　酉水流不息，

　　辉煌见今人。

　　注释：（1）西汉时，保靖设过迁陵县。

　　（2）明朝时，保靖土司彭荩臣奉命率部到浙江抗倭，立过战功。

　　（3）保靖土司主死后，大都被葬在风筝坪。

　　湘西红色根据地组诗6首

　　塔卧

　　四省边关地，（1）

　　攻防是重心。

　　殄歼围剿敌，

　　游击任纵横。

　　大捷频传至，

　　指挥靠贺任。（2）

　　艰难无不克，

　　使命必完成。

　　注释：（1）指湘鄂川黔四省边界地。

　　（2）贺任，指贺龙和任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