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后记(28)

　　覃立志：“我不想去了！我二叔说，我家成份高，读书也没用。不如学个手艺，今后好讨饭吃。”

　　朱依倩：“你不读书，会后悔的。”

　　覃立志：“我不后悔！”

　　覃文斌走出门来道：“朱妹子，你可以多读书，有出息，你家成份好。立志他是没指望了，我要他跟我放鸭子哩。”

　　朱依倩：“你让他读到毕业嘛！把小学读完。”

　　覃文斌：“不读了，再说了，他读书，谁供他呀！”

　　朱依倩：“那……那我，那我走了！”

　　覃立志：“你去吧！”

　　朱依倩背着书包走了。

　　覃立志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眼泪慢慢的溢出了眼眶。

　　覃文斌：“别羡慕人家读书啦，我看，你还是跟我学门手艺为好。俗话讲，家有千金，不如薄艺在身。等你大一点，我教你学岩匠，你现在小了一点，先跟着我学放鸭子。没事时，我教你学学画画，你愿学吗？”

　　覃立志：“画画？！我愿学。”

　　覃文斌：“你把画学好了，将来当岩匠，可以帮人家打岩雕工艺品，比如打石狮、石马等雕刻之类，保你能赚钱糊口。”

　　覃立志：“我一定好好学。”

　　覃文斌：“行，现在我就教你！”

　　覃文斌在屋内找了二块黑木炭，就在门前石板上教覃立志画道：“来，先学画花草——”

　　三十五日外金鞭溪沟畔

　　金鞭溪沟畔，覃立志赶着一群鸭子到沟边放鸭。鸭子在溪沟里游荡，覃立志在溪旁一块石头上用炭画画。

　　覃立志画了一座吊角楼，形象十分逼真。覃文斌走来看画道：“嗯，你画画很有天份，只要肯下力学，一定能成大器。”

　　覃立志：“二叔，你教我画了花草竹木，还没画人物！”

　　覃文斌：“别急，我慢慢会教你画的！你别忘了看鸭，我出工去了！”

　　覃文斌转身走了。

　　覃立志赶着鸭子朝前走。走过一段后，前面十几只鸭子忽然往沟旁的稻田里钻了下去。

　　远处有人喊叫：“鸭子吃谷了！”

　　覃立志慌忙持竿去赶。一群鸭子全下了田。

　　覃立志卷起裤子，下了稻田去赶鸭子。

　　稻田乱泥很深，覃立志才走几步，便陷进乱泥中动弹不得了。他挥着竹竿大声叫喊：“二叔啊，二叔，我动不得哒！”

　　鸭子哇哇叫着，不断吃着稻穗。

　　覃立志被稻苗淹没，口里哭喊：“妈呀，爹呀，快来救我呀！”

　　覃文斌闻声跑来，下田将覃立志抱上了岸。

　　覃文斌：“你怎么把鸭子赶到田里去了？”

　　覃立志：“是鸭子从溪沟里翻进稻田来的。”

　　覃文斌：“快到溪沟里把衣服脱得洗一洗，都快成泥人了，我去赶鸭子！”

　　覃立志到溪内去洗衣服，覃文斌持竹竿将鸭子从稻田里重又赶进了溪沟。

　　三十六夜外生产队的晒谷坪里

　　远景。

　　晚上，一轮圆月高挂天空。偶有虫鸣。

　　黄石寨几十个社员在生产队晒谷坪里开会。

　　近景。

　　朱吉权坐在油灯下主持会议道：“下面我们来讨论一下今天队上的事。今天，覃立志那小子放鸭，让鸭跑进了稻田，吃了许多谷子，这事大家看怎么办，按规矩，他要赔损失的谷子。”

　　覃文斌：“立志不是个小孩，才十来岁，他赶不动鸭子，你们莫怪他吧！”

　　朱吉权：“不怪他也可以，以后不要他放鸭了，我看给他一条黄牯去喂，你看这样可以了吧？”

　　覃文斌：“喂牛是可以，给他多少工分？”

　　朱吉权：“一年八百工分，都这么定的。”

　　覃文斌：“好吧，我回去告诉他，让他去放牛。”

　　又回到远景。

　　晚上，一轮圆月高挂天空，偶有虫鸣。

　　黄石寨几十个社员在生产队晒谷坪里开会。

　　三十七

　　清晨，几只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覃立志从床上爬起来，欲去放鸭。

　　覃文斌：“立志，你不要放鸭了。”

　　覃立志：“怎么又不要我放了？”

　　覃文斌：“昨晚开会，队长要你去放牛，我答应他了。”

　　覃立志：“放什么牛？”

　　覃文斌：“是头黄牯子，你要好好喂它。”

　　覃立志：“二叔，那牛不触人吧？”

　　覃文斌：“那黄牯子脾气不大，你莫惹恼它，它不会触你的。”

　　覃立志：“那我试试。”

　　覃文斌：“放这头牛，一年有八百工分，你差不多可养活自己了，好好搞吧，等你再大点，我就带你去学岩匠。”

　　三十八日外生产队的牛栏

　　早饭后，覃立志从集体牛栏里牵出一头大黄牯，慢慢向山坡赶去。

　　朱依倩背着书包迎面走来。

　　朱依倩：“覃立志，你怎么又放牛啦？”

　　覃立志：“我二叔要我喂，不要我放鸭了。”

　　朱依倩：“放牛还好玩些，比赶鸭子要好。”

　　覃立志：“放牛赶鸭，都比不得你读书好啊！”

　　朱依倩：“你后悔了吧，我说你应该去读书，你不信！”

　　覃立志：“我没读书的命啊！只有羡慕你啦！都读中学了。”

　　朱依倩：“要不，再找你二叔求一求他！说不定能答应下来呢！”

　　覃立志：“不，我不会再进学堂门了。我二叔说了，等我长大点，他会带我去学岩匠手艺。”

　　朱依倩：“哎，那也好，我听说你二叔还教会了你画画，是真的吗？”

　　覃立志：“是真的，我能画一些简单图案了。”

　　朱依倩：“太好了，那以后我放学了你教我画画好不好？也教我来画吊角楼，以后要是能住上那样漂亮的房子就好了。我呢，就可以教你语文，还有数学的，老师教给我的，我都教给你好不好？”

　　覃立志：“嘿嘿，我，我画得不好呢！那，那再说吧，你上学去吧，别迟到了。”

　　朱依倩：“嗯，那就是答应我了哦，要拉钩哦，谁反悔了谁是小狗。”

　　覃立志腼腆的伸出手与之拉钩。

　　三十九日外山坡上

　　后山坡上，覃立志把牛赶进一片绿草地中。

　　牛儿在野地里吃着草。

　　覃立志在一块岩石边又画起画来。

　　覃立志用石头在岩石上画了一座吊角楼，一条小溪，和一位美丽的少女。

　　四十连绵大雨生产队的仓库旁

　　一个下雨的上午。社员们围坐在生产队仓库旁掰包谷。

　　朱吉权：“这雨怎么也像臭婆娘的裹脚了，还下个没完了。咱边掰包谷边开会商量件事。现在冬季快到了，队上劳力有多余的，我想派几个劳力出去搞副业，为队里增加点收入。谁愿意出去的都表个态，说上两句。”

　　社员甲：“派人出去抓收入我赞成，但不知一天为队里要交多少钱？”

　　朱吉权：“一天交一块二，你们愿出都可以报名。”

　　覃文斌：“那我报一个，我会岩匠手艺，想到外面去闯一闯。”

　　朱卫红：“你到外面搞副业去了，你那侄儿怎么办？”

　　覃文斌：“立志也快十六了，我准备把他带着，让他也好学点手艺，在外面长长见识。”

　　朱吉权：“覃立志是个半劳力，你把他带着要多交点钱给队里。”

　　覃文斌：“一个小孩你讲要交多少？”

　　朱吉权：“他喂牛有800分，就按每天三角交吧！”

　　覃文斌：“交就交！我还是要带他出去！”

　　朱吉权：“那就讲好了！其他还有人报名没？”

　　社员乙：“我也报个名。”

　　社员丙：“我也报一个。”

　　朱吉权：“顶多五个副业，不能再报了。”

　　四十一日外小时侯两人一起上学的岔路口上

　　牛在一旁悠闲的吃草。

　　覃立志：“对不起，依倩，我想，我要食言了，以后，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教你学。”

　　朱依倩：“食言？为什么？你要去哪？需要很长时间吗？我可以等你啊，你去多久我都等你。”

　　覃立志：“我叔他要带我出去寻活了，说不准啥时能回，我不会骗你的，长大了我一定教你，不仅要教你画吊角楼，我还要修一座真正的给你，要比你们家现在住的还漂亮。”

　　朱依倩：“我什么时候说你骗我了，嗯。我相信你啦，在外面的话要小心照顾自己，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啦！”

　　覃立志憨厚的笑：“嘿，放心好啦，我都这么大了，没事的！“四十二日外野外小路上山间小道上，覃文斌背着铁锤、钻子等工具，带着覃立志一块走着。

　　覃立志：“二叔，汪家湾还有多远？”

　　覃文斌：“快了，这座山垭翻过去就到了。”

　　叔侄俩继续往前走，走上山垭口时，迎面看见山脚有个四合大院。

　　覃文斌：“看，那里就是汪家湾。”

　　覃立志：“那里有么得事做？”

　　覃文斌：“听说那汪家院子要铺岩塔，我们去包他们的工程。”

　　四十三日内汪家湾屋场

　　汪家湾屋场。队长汪大发在院子里与几位社员聊天道：“我们这屋场要铺岩板，要请就请最好的岩匠师傅来做这活计。”

　　覃文斌叔侄走进屋场内。

　　社员甲：“喂，你看那不是黄石寨的覃岩匠吗，听说他的手艺好有名的。“汪队长：“啊，原来是覃师傅，你怎么到了我们这里？“覃文斌：“你好啊，汪队长，我是听人讲，你们队里准备打岩铺屋场岩塔，所以专程带徒弟赶了过来，可有这回事？”

　　汪队长：“是有这事，刚才我们还在讲呢，要请个最好的岩匠师傅铺岩塔哩！这岩塔铺好了，咱们晒谷、开会才方便。”

　　覃文斌：“我就是专门来做这个事的，把这事包给我做吧？”

　　汪队长：“行，你覃岩匠来了我还不放心！但你要多少工钱？”

　　覃文斌：“你们看着办吧！我得给队里每天交一块二角钱，我带的这位徒弟另外还要交一点。咱们还要吃饭的伙食钱，这工程少了两千，怕难办到！”

　　汪队长：“两千就两千！你包工包采料，把这事儿给做好了。”

　　覃文斌：“没问题，我有的是人手，请工只要回去叫。”

　　汪队长：“你多久能交工？”

　　覃文斌：“三个月怎么样？”

　　汪队长：“三个月差不多。”

　　覃文斌：“那就扣个合同。”

　　汪队长：“好，一言为定！”

　　四十四日外汪家湾采石场

　　汪家湾采石场。

　　覃文斌请了同寨几位岩匠一同采石板。

　　岩匠们不断敲打着铁钻。覃文斌手把手教覃立志道：“从今天起，你就要学当岩匠了！我告诉你，岩匠不要学，先把性子磨。锤子要拿稳，钻子手要活。就是说当岩匠要专心，打岩时眼晴看准石头和钻子，锤子敲下去要使暗劲，明白了吗？”

　　覃立志：“明白了！”

　　覃文斌：“那你就学着打吧！顺着这岩石纹路，一直用钻子打，等把四边打定，岩板一揭就成了。”

　　覃立志照着叔父的说话打岩板，打着打着，覃立志的手一歪，铁锤打到了掌钻的左手上，手背被砸，鲜血只流。

　　覃文斌：“砸手了吧！这里有纱布，快包扎一下。”

　　覃立志看了看伤口道：“没事。”说罢，接过纱布包了左手，带着伤又继续打岩。

　　四十五日外汪家湾采石场

　　覃立志与另一个岩匠抬岩板。

　　两人将打好的石板抬到几十米外的空地上摆放。忽然，覃立志一个踉跄倒地，石板重重倒下，压在他的脚上，覃立志一声惨叫，他的脚被压骨折了。另一人忙把石板搬起将他的脚取出。岩匠甲：“嘿，你的脚伤得很吧？”

　　覃立志：“糟，脚走不得了！”

　　覃文斌走过来看了看道：“这么大岩板你怎么抬得动！把脚又砸伤了，只有搞草药包着，你回去休息吧！

　　覃立志：“不要紧，我的脚动不得，打岩用手还可以。”说罢，用布包草药将脚裹住，一跛一拐又到岩场打起岩来。

　　四十六日外傍晚汪家湾采石场

　　夕阳西下，晚霞在天边辉映。

　　覃立志在采石场用铁锤仍在敲打石头。

　　覃文斌走过来道：“立志，你怎么还不休息？”

　　覃立志：“我想学打岩雕工艺，你看，我给汪队长家打了一个猪食槽，这上面雕刻了唐僧、悟空、八戒与沙和沿一行西天取经的画面。你觉得像吗？”

　　覃文斌看了看道：“不错，你的工艺画越来越长进了！你父亲要知道你这么出息，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覃立志：“哎。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啊。”

　　四十七日外汪家湾屋场

　　新铺的汪家湾岩塔完工了。

　　汪队长看着岩板道：“覃师傅，这岩塔是修成了，但你们超过了三个月的工期，这工钱按合同要扣五百！”

　　覃文斌：“求你帮帮忙，我们几个人干了三个多月，工钱总共才两千元，只够给生产队交副业钱，自己还要贴伙食，你就别再扣了吧！”

　　汪队长：“不扣就不扣，说实话，你覃师傅搞工程的质量我还是满意的。还有覃立志这位小岩匠师傅送给我的一只猪食槽，真是一件珍贵的工艺品啊！我有个亲戚在县文物局工作，他说覃师傅徒弟的岩雕技术不得了，他们准备用重金聘二位去县城建普光寺去，不知两位师傅愿去不？”

　　覃文斌：“这样好的机会求之不得，我们当然愿去。汪队长如此看得起我们师徒，我们太感谢你了！”

　　汪队长：“应该谢的是你们师徒，这是两千元工钱，收下吧。”

　　覃文斌接过钱：“好，汪队长，你们如此讲信用，我真的很感谢，以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说！”

　　汪队长：“好！以后多联系。”

　　四十八外景县城普光寺外

　　大雪纷飞，寒气逼人，几个新落成的庙宇还有凿刻的痕迹。到处散落着石匠们的屑料。

　　四十九内景县城普光寺内

　　县城普光寺内，覃立志和几个岩匠围着火堆，一面烤火，一面打着岩板。

　　覃立志只穿一件单衣裤，全身冷得有些发抖。他将背心对着火烤，一面手里打着钻子。其背后的衣襟挨着火了。

　　岩匠甲：“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

　　岩匠乙：“衣服烧焦了，皮肉没汤着。”

　　覃立志：“呀！你们讲些什么啊？我的衣服都烧个洞了。”

　　幸好火不大，覃立志赶紧把火给扑灭了。

　　岩匠乙：“我提醒你了，你还不觉得！”

　　覃立志：“我就这一件像样点的衣服了，怎么办啊”

　　覃文斌：“天寒了，你也该买件棉衣了，我给你十元钱，自己去选件厚实点的吧！”

　　覃立志：“谢二叔！”

　　五十夜内普光禅寺内的临时工棚

　　腊月，一个寒冬之夜。

　　覃文斌和几个岩匠师傅在油灯下评工分。覃立志躺在被窝里，支起耳朵听着。

　　覃文斌：“到年底了，要算帐了。咱们先把工分评一评。我看工分可分三级，一等十分，二等九分，三等八分。你们几位看怎么样？”

　　岩匠甲：“我赞成。”

　　岩匠乙：“我也赞成！”

　　覃文斌：“一等的你们看评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