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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之神》 作者:吕铮

第十五章 全盘皆输

第十五章 全盘皆输

赵顺平躺着身体,四肢伸展着。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包围着他,像个安全的堡垒。约束带绑得不紧,但挣扎却是徒劳。任毅的叫嚣没有奏效,赵顺没有进入监狱,而是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从进入警车的那一刻起,便不再反抗,他只是流泪,默默地流泪,痛彻的哭声在他心里回响,那声音已几乎震聋了他的耳膜。他感到彻底的疲惫和困倦,一路上竟几次昏昏欲睡,那是种极端亢奋后的坠落。大悲无泪,该是这种感觉。

车上的同事没有同他说话,他们仿佛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个罪犯。赵顺看他们笑笑,轻轻地摇头,那里的含义自然难以参透。还是输了,赵顺想。他从获取便服,逃离医院,盗回工作证,成功躲避追捕,一直到抓获任毅,获取口供,一切完全按照既定的计划实施,也基本完成。但他万万想不到,就在即将获取任毅重要口供的最后一刻,自己的同事破坏了他的全盘计划。一个犯罪嫌疑人,被警察从警察手里救走,笑话,天大的笑话。赵顺发笑,而且越笑越厉害,越笑越无法控制,几个同事注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惊诧,在他们眼里,赵顺该是再次发病了吧。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找到我?赵顺反复思索,他的手机早就放在了家里,任毅的手机在车里,车也没有开走,GPS无法定位,小吕的手机也没有带,按说该想到的他都想到了,怎么还会出现纰漏?为什么?赵顺怎么也想不通。他感到焦躁,这种焦躁让他越来越清醒。“给我水,水……”赵顺抬起头向外面喊,胸口的约束带一下箍紧了他。

小吕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上面已经有十多个未接电话,那分别是罗洋、刘权、单位的号码,最早的几个是他的父母。他关闭了“无声”,按动着键盘,给他父母回了电话。他怎会知道,全盘皆输,仅仅就因为这个手机。

江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任毅已经等了他半天,看他进来,任毅站了起来。

“江队,是您找我。”任毅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江浩看了他一眼,径直走进了办公室。“刘权,给任总倒杯水。”江浩头也没回地说。

一顿暴风骤雨,江浩让所有领导批了个遍,他从未受过如此的待遇。作为一个办案队的领导,他在案件上没让谁说出过“不”字,他相信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处事方法,他是那种可以临危不乱的人,这点正是他能从茫茫警队中脱颖而出的原因。江浩善于压抑自己的情感,能将各种不良情绪埋在心底,这是种适合公安工作的能力,警察在工作中,是不该掺杂任何个人情感的。

虽然江浩没示意,任毅也随着进了屋,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江浩。江浩很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任毅观察着他的表情,分析着那其中的含义。

“任总,请您来,主要是想跟您谈谈赵顺的问题。”江浩说。

“嗯,您说。”任毅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出现了这种问题,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江浩喝了口水。“作为领导,我会承担失职失管的责任。作为一个留院治疗的病人,赵顺擅自离开医院,在精神异常的情况下,对您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这是十分严重的问题。”江浩总结。“今天请您来,是想听听您的要求,作为赵顺的领导,我会尽力将此事处理到您满意为止。”江浩说得很客气,或者说是很公事公办,但那语气却没有一丝退让,似乎是在宣布一个结果。

任毅当然洞察到了那话里的含义,江浩已经指出了一条道,那就是,第一,赵顺是个病人,是个疯子;第二,赵顺是擅自离开医院的,未经医院和公安机关的允许,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同时他的身份是个未治愈的疯子;第三,赵顺对他实施的抓捕和讯问,都是在他精神失常时进行的,在整个过程中,他不该承担法律责任。领导果然是领导,在危急关头,不但能尽力摆脱自己的责任,还能最大限度地保全赵顺,任毅不禁笑了笑。高,实在是高。

“江队……我感谢您对我的关心,也为公安机关这种积极处理问题的态度表示肯定,但是……”任毅停顿了一下,“我觉得赵顺他在非法抓捕、拘禁我的整个过程中,没有精神失常,他的身份不是个疯子,而是个警察。”任毅一字一句地说:“他能制定如此周密的计划,到招待所开房,拘禁我,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加,说话办事是如此地缜密,头脑是如此地清醒理智,这点我确定。江队,作为一个执法的人民警察,在非公务时间,擅自拘禁、殴打、逼供一个合法公民,这是我不能容忍的,这是当今这个法制社会所不能容忍的。对于这种行为,我希望你们能给予应有的制裁,赵顺该受到法律的严惩。”任毅提高声音。

江浩一直看着他,一直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也没有立即接话。他料定任毅会有这样的表现,所以不足为奇。门外的罗洋和刘权都静静地听着,生怕落掉每一句话。

“任总,我能充分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江浩也说出了“但是”。“但是,有些情况我觉得您理解得不对。”江浩熟练地丢给任毅一支烟,自己也随即点上。“我没有任何庇护下属的意思,我是个警察,作为一个执法者,我不会视法律为无物,拿法律当儿戏,这点请您放心。但在这个事件上,有几个问题我还要向您说明:第一,赵顺他是存在严重精神疾病的病人。在此之前,赵顺是因为在工作中精神失常,被我们送进精神病院,而且经过了解,恢复的情况不是很好;第二,赵顺这次跑出来,是由于他发病,擅自决定,我们公安机关没能掌握,也可以说是失控了;第三,赵顺不是非法拘禁你,这还属于正常的执法行为。”

“什么?正常的执法行为!”任毅一下火了。“随意剥夺我的人身权利,还没有法律手续,算正常的执法行为?江队,这个玩笑开大了吧!”任毅站了起来。

“哎,你别激动,任总。”江浩坐在大班台后,看着任毅,“他对你实施的是人民警察的留置盘查权,在此之前,他也让不知情的小吕办了手续。”

“你……”任毅语塞,“江队,你……你这是在放纵犯罪!”任毅暴跳如雷。“这事不会那么简单,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公安机关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我就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众,让世人来作出评判。”

“公诸于众……”江浩转头看着窗外,“任总,这件事,你不是已经开始着手落实了吗?”

“这……”

“任总,有问题,你对的是赵顺。赵顺是我们的干警,也就是说,你对的是我们公安机关。从这件事上讲,任何的媒体炒作,都会影响到公安机关的形象,我希望除了进行客观的报道之外,一些歪曲事实、添油加醋的炒作该适可而止。”江浩一语点破,“不然,我们也会依法追究法律责任的。”

任毅看着江浩,无言以对。

“任总,有些事能过去就过去,非抓着不放,最后不一定能达到想要的结果。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在得势时,得想着点自己的退路。”江浩与任毅四目相对,称呼已由“您”变成了“你”。

“江队,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任毅说,“但我想,作为公安机关,起码应该将这种害群之马清除出去。”任毅语气上不服输,但显然已经作出了让步。

“这,是我们公安机关的事情。”江浩拿过话语权,“你的问题我会立即汇报、研究,请你等待我们的回复,同时,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任毅点头,“江队,再有什么问题,请您直接打给我的律师吧,如果这件事无法得到公正的处理,我不排除进行诉讼的可能。”

“好,感谢任总的理解和支持。我个人先感谢您。”江浩伸出了手,称呼又变回了“您”。任毅没有怠慢,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江队……”这时门开了,罗洋走了进来,像没看见任毅一样。“江队,那份报告您看了吗?”罗洋问。

江浩一皱眉。“有这么着急吗?就差这点时间。”江浩伸手把身旁的一份报告拿过来,但一时没拿住,掉在了任毅面前。任毅顺手捡了起来,停顿了一下,递还给江浩。上面清晰地写着:关于对正毅公司涉嫌偷税案撤销案件的报告。

“哦,谢谢。”江浩有些尴尬,“这件事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你先出去。”

“呵呵。”任毅笑了起来,看着江浩摇了摇头。

精神病院接待处,聚集了大量的媒体记者,他们反复询问着有关赵顺的情况,扰乱了正常的医院秩序。这时,罗医生走了出来。

“各位同志,请遵守医院的规定保持安静。”罗医生说,“已经反复对你们说了,赵顺只是我们医院的一个普通病人,现在正在住院治疗,你们不可能见到他,同时,也请你们尊重病人的人身隐私和权利。”罗医生说得中规中矩。

“嗯,那请问医生,赵顺入院时是不是正处于狂躁状态?”一个记者问,“您知不知道他殴打正毅公司老总的事?”

罗医生没有回答,径直往里面走去。

“赵顺住在哪个病房,能让我们见一见吗?”另一个记者问。

“作为主治医生,您能不能判断一下,赵顺是不是精神失常。”一个记者追着罗医生,“他到底是不是一个疯子?”

罗医生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那名记者,记者以为她要回答,便继续补充,“他是不是疯了?”

“我们这里没有疯子!”罗医生气愤地说。“我们这里只有病人,只有那些由于精神压力过大,造成心理疾病的病人!如你们所知,赵顺是一个警察,一个恪尽职守的警察,他现在生病了,需要治疗和调理,如果你们是在关心他,请尊重他的隐私和权利。管这里任何一个病人叫疯子,作为医生,我是不会答应的。”罗医生冷冷看着那个记者。

记者不再吱声,但他的同事随即走了过来。“您好,作为医生,您的确有保护病人的权利,这点我们理解。”那人说,“但有一点您也应该知道,赵顺这次非法拘禁、殴打他人的行为,是在你们失职漏管的情况下造成的。病人逃离医院,作为主治医生,您是不是该承担什么责任?还有,赵顺到底是真病、假病?是不是在利用他所谓的犯病,在逃避法律的制裁和追究?”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罗医生停顿了一下。“嗯,如果您算是正式采访的话,那我回答,但仅代表我个人。赵顺逃离医院,作为主治医生,我是有责任的,和您说的一样是失职,这点我将接受医院对我的处理。但至于他外出后是否拘禁、殴打了他人,和您提出的所谓赵顺逃避法律制裁,我无可奉告,我想这个问题,你们是该去问公安机关的。”罗医生回答。

“赵顺是在装疯,你们医院和公安机关是在包庇他的犯罪行为。”那个人继续说。

“您是哪个报社的?请让我看一下记者证。”罗医生生气了。

“这个并不重要。”那个人向后退去。

“他是和您一个单位的吗?”罗医生问另一个记者。记者摇头。

“喂,您是哪个报社的?”罗医生再问。

那人停住了脚步。“你有什么权力查我证件,啊?你又不是警察。”那个人不屑地笑着。

“我有权力。”那人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刘权正站在身后。

“我是省厅的警察。”刘权亮出证件。“请你出示你的记者证和身份证。”刘权严肃地说。

“我……这……”那人犹豫。

“快点,别耽误功夫。”刘权有些不耐烦,“没有记者证是吧,那你问了这么半天是以什么身份?”

“我……我就是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怎么了?”那个人说,“这样不行吗?”

“行,当然可以,而且作为执法部门,我们该鼓励您的这种监督执法的行为。”刘权笑了笑,“但如果你是正毅公司的员工可就不好说了。”

“什么?”众记者一片哗然。

“各位,这位不肯出示证件的先生,他所驾驶的、现在正停在门口的车辆,经我调查,属于正毅公司。我感谢大家对赵顺的关心,作为他的同事,希望媒体的朋友能给他一定治疗的空间,不要再这样穷追不舍了。”刘权挥了挥双手,“都散散吧,啊,散散吧。”

众记者看事态这么复杂,也就不再纠缠,纷纷散开了。

“哎,你别走啊。”刘权叫住那个人。

“你……你还要怎样……”那人警惕地问。

“回去告诉你们任总,这种事别再出现第二次。”刘权说。

电话响起的时候,任毅正在健身房跑步,一般这个时候他不带手机,而今天却破例。他知道刘权会来电话,只是时间比他预想的稍晚了一些。

“任总,赵顺的事,别再继续追了,适可而止吧。”刘权在电话那头说。

“刘哥,既然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就直说。这件事到了现在这种程度,我是不能不追的。”任毅用毛巾擦着汗,从跑步机上下来,走到人少的地方。“于你于我,于公于私,现在都是击沉赵顺的最好机会,咱们,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任毅故意加重了“咱们”二字。

刘权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他当然明白任毅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已经上了任毅的船,被说成“咱们”,确实不算过分。而且正如任毅所说,此时该是彻底击沉赵顺的最好机会,如果热炒,更不能排除赵顺被“双开”的可能。作为战友,他不想看到赵顺落到这个境地,而出于自保,他又无法拒绝任毅的提议,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他倍感煎熬。“任毅,赵顺现在已经这样了,不会再影响那个事了,继续逼下去也不会再有什么结果,我看,还是算了吧。”刘权说。

“呵呵……”任毅笑了,“我说刘哥啊,我明白赵顺现在没战斗力了,也不会再威胁到我了,但我还必须这么做,必须继续炒作这件事,因为现在我要面对的,不再是赵顺了。”

“不是赵顺?你什么意思?那是谁?”刘权诧异。

“是你们的队长,江浩。”任毅说,“你上报的那个撤销案件报告,还没批吧。”

“嗯,是的。”刘权说。

“嗯,那个报告一天不批,我就一天不能撤火,事态煽动得越大,我就越安全,你们也就越不能抓我、查我。”任毅停顿了一下,“而如果我现在就这么认了,不言语了,我敢保证,我的案子肯定会重新被侦查的。”

刘权听了任毅说的愣住了,没错,他分析的不是没有可能。“那……你下一步想怎么办?”

“什么时候撤销我的案件,我就什么时候停手。”任毅冷冷地回答。

一连几天,赵顺都在沉睡,他很累,疲惫不堪。他该好好利用这个失去自由的机会休息一下,他失眠太久了。一个人在有欲望的时候,是睡不着觉的。欲望并不是贬义词,该是个中性词,除了石头,谁能没有欲望?赵顺是个有太多欲望的人,所以一直失眠。工作时,他想侦破案件,想抓到嫌疑人,想审出案件事实,想让嫌疑人得到应得的惩罚,为此,他经常失眠;入院后,他想证明自己的正常,压抑痛苦焦虑,一举一动都在迎合医生和护士,为此,他经常失眠;制服武疯子被隔离后,他想越狱,制定计划,小心实施,想尽一切办法最终逃离,他继续失眠;逃离医院后,他要躲避追捕,抓获任毅,注定无眠。而此时,成功和失败都已经离他远去,在护士的严格监管下,他也再无越逃的机会。与教授说的一模一样,他又回来了。这似乎是种命运,一种无法逃脱的命运。所以赵顺不再被失眠所困,他竟然可以入睡了,无欲则刚,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赵顺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个人如果没了信念和信仰,那大概就不会失眠,或者说,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荣誉和自由,再无法控制自己每天的生活,那起码他还有睡觉的权利。

一个警察失去了自由,那该是多么可怕,赵顺想。

几天后,他第三次走出了隔离区,在他的要求下,他又成了教授的同屋病人。

教授见他进来,没有说话,他轻轻拿起漱口杯,喝了一口茶。

“我们又见面了。”赵顺苦笑道。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教授平淡地回答。

“为什么呢?”赵顺问。

“因为你是个病人。”教授回答。

“病人?”赵顺笑了。“连你也认为我是个病人?”赵顺摇了摇头。“教授,和你一样,我根本就没有病,那些所谓的病,都是他们强安在我头上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我没有病,他们便没法向上级交待,如果我没有病,他们就会承担失职失察的领导责任。他们在阻止我办案,害怕我查出事实真相,你懂吗?我是被陷害的。”赵顺越说越激动。

“呵呵……呵呵呵呵……”教授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嘲笑我吗?”赵顺正色。

“你看看那个。”教授指了指病房外的一个损坏的长凳。

“嗯……怎么了?”赵顺疑惑。

“你再看看自己的右臂。”教授又说。

赵顺低头看去,自己右臂的下侧有一块伤。“这是……”

“你完全记不起来了吗?”教授抬头看着赵顺。

“什么……”

“你在一天晚上,曾拼命地打那个长椅,护士给你注射了药物后,你才睡去的。”教授平淡地说。

“什么?这……”赵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逃出去之前,曾因殴打他人被强行隔离,你记得吗?”教授问。

“这个我记得啊。”赵顺确定地说。“但不是殴打他人啊,当时你也在场,那天是武疯子在殴打周警官,我是上去制止啊。”赵顺解释。

“你打断他两根肋骨,是制止?”教授说。

“不是,哎……”赵顺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有失控,说了您也不懂,打架有时就是这样,出手轻了重了的,自己都说不好。”

“你在制止谁?”教授皱了皱眉。

“武疯子啊,要不是我,周警官还不挂了。”赵顺笑笑。

“你制止的,是周警官,你打断的,是他的两根肋骨。”教授看着赵顺说。

“什么……”赵顺木然。“不会,不会,不会!”赵顺摇头。“这决不可能,我当时,当时……”他有些语无伦次,“我不信,我承认自己打伤了武疯子,我明明救了周警官,你,你……”

教授冷冷地看着赵顺,一言不发。

“你,你一定是疯了。”赵顺看着教授。教授的眼睛里有种失望,那是种淹没在平静里的失望,显得格外寒冷。“我要去问问医生,问问医生,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赵顺边说边往外走,他要揭露教授的谎言,或者是证明教授的疯癫。他觉得可笑,觉得自己可笑,竟然相信了一个疯子这么久。

而就在他走出屋门的一刹那,他感到天旋地转,一阵彻骨的寒冷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汗水浸透了衣裳,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贪婪吮吸着这种惊讶和恐惧。

武疯子从赵顺面前平静地走过,他转头看见赵顺,傻笑了一下。

泪水倾斜下来,淹没了赵顺那惟一的希望。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他感觉不到冰冷,因为他此时的身体更加冰冷,他努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而身体却根本不听控制,越加抖得厉害,他越是想让自己平静。他闭上眼睛,看到的是无尽的黑暗,是刘权的冷漠和任毅在大笑;他睁开眼,看到的是那片冷冷的墙壁,无尽的惨白。痛苦和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我在哪里?是梦还是现实?赵顺问自己。我是谁?到底是谁?是警察还是疯子?

一瞬间,信念崩塌,赵顺狂笑,他终于听到了那个该有的“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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