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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这个圈》 作者:王千马

10. 领衔的女打手

10. 领衔的女打手

就在我从赵桐桐的嘴中得知曹胆跟前同事正在为分赃不均而大伤感情的时候,报社也开始闹内讧了,“打”成了一片。李总经理点燃了星星之火,让这场内讧在时隔不久就来势凶猛,终成燎原之势,一下子就冲淡了我对曹胆如何收场的兴趣。我本来还想观望着,曹胆最后会不会也求爷爷告奶奶,一解我被他逼迫的怨气。

在这次“群架”当中,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严重受伤,四肢断折,七窍流血。其实他在肉体上倒是完好无缺,但在精神上,已经需要支上几个拐棍,才能让他屹立不倒。他强撑着自己的意志,没日没夜地骚扰自己的顶头上司,白天守在顶头上司的办公室,晚上则准备守在顶头上司的家。其实这个顶头上司已经是昔日的了,和他没什么大的瓜葛。不知道大家忘记没忘记,反正我是没忘记,李总经理在那次会议上就说了,要在报社内部来次较大的调整。于是,我在新闻中心梦寐以求的主编位置,被曹胆给占据了。而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百尺竿头更差一步,直接被调离了。

顶头上司也是个单身男人,家里准备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有双倍,像毛巾只有一条,拖鞋只有一双,床铺也只有一张,而女人不要说是一个,有时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有时短短时间就会领回家好几个。这让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每次登门,都感到局促,也让顶头上司感到自由受限。这还不算完结,顶头上司还老得听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冲着自己发牢骚,他就坐在地板上,笨手笨脚,撒手撒脚,然后唠唠叨叨,哪怕自己上个半天厕所,回来后他也能把话题自动接上,接得天衣无缝。

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会这样说,我不就是在那次会上说了几句良心话吗,现在好了,我就被枪打出头鸟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了。所以,我才被你们给调整到别的部门。你说,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公平吗?报社这样做,根本就不是君子,是小人。顶头上司只好说,是小人,是小人。

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还会这样说,我不是不理解李总经理和赵副总经理的良苦用心,我就是当时不理解,但我现在已经理解了啊。我举双手拥护,不,我举四肢拥护他们的决定。你看我都这么拥护了,你们怎么还说我在消极对抗呢,是在拿报社的前途不当一回事情呢……顶头上司只好说,是拥护,是拥护。

看着顶头上司有些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甚至频频上厕所,不是无缘无故想拉上一泡,就是拿冷水清醒自己的头脑,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最后就快马加鞭,大提要求,总之,你们不能不给我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想被调换回来……顶头上司只好说,我们会认真考虑的,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写汽车写得好的那个谁不是不清楚,自己这样低三下四,像癞皮狗似的求人家,的确有点抹不开面子。可是现在抹不开面子,以后就要更丢面子。就算是各大汽车品牌不愿意和自己谈广告,不愿意砸大把大把的钱,那都没关系,只要自己留在这个位置上,那些小恩小惠还是少不了的。况且,汽车消费在当下市场上一直很强势,各大汽车品牌也就出手豪爽,就是小恩小惠,也够自己喝上数月小酒。如今被强行调离这个职位,简直就是断了自己的财路。现在这个世界,大家不仅功利,也都很势利,汽车品牌一听说自己不再负责报道汽车了,居然连理都不愿意理了。自己给一个负责人打电话,问他还记得不记得曾经许诺过自己一次饭局的,负责人一听,连忙说,他正在外地,等回来再说。等自己过两天再给负责人打电话,负责人一听,又连忙说,他正在开会,等以后再说。可是自己明显地听到,负责人一边说,还一边不忘跟美女在调情,大概这小子又勾引了哪位车模,正费心想把她拉上床。那个写汽车写得好的谁也很知趣,自此不再给负责人电话。

真所谓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顶头上司的心里也有些苦。写汽车写得好的那个谁在会议上出头,这让李总经理嘴上没说什么,但私下里也肯定有想法。自己若是再不动作,李总经理也肯定以为自己和他同一条心,最后不动他,却嫌自己领导不力,直接就动自己了。再说,写汽车写得好的那个谁空出的位置,正好借机交给让自己觉得保险的人去打理。虽然这对他有些不地道,不过比起其他中心或部门来,已经算是客气多了。他们如今纷纷闻风而动,根本不顾及手下记者的想法,就将一些位置给换了。换上来的,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和领导平时走得近的,经常一起喝酒唱K的,也动不动就说领导英明,谢我主龙恩的。

这次的报社内部人员调整,也只有华实领导下的摄影中心,不处在风暴中心。一个因为,摄影中心平时以拍片子为主,跟拉广告、给报社创收实在难以挂上钩;另一个就是因为,自从顶掉王清风上台主政摄影中心后,华实就更有资格和李总经理等领导混在一起,更有机会一同切磋人体艺术,并交流经验。这让华实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滋润,整天小曲不离口的。如果报社里还有一个人生活幸福,没有丝毫怨言,也许就是他了。但他也有头疼的事情,那就是王清风一直还在摄影中心。谁都知道,王清风有能力,而且还当过这个中心的主编,所以说起话来还很一言九鼎,让自己没法不给面子。华实便觉得,如果还继续留下王清风,那就等于自己的头上,安插了一个太上皇。你说,有这么个太上皇和自己一起共事,自己如何才能腾挪开更大的手脚?华实便在心里,有了对王清风下手的打算。

王清风根本没想到,以前报社对自己说不用就不用,从头到脚把自己给修理了一遍,自己顾全大局也就忍了,没什么好计较的,日后拍好自己的片子就是,多拿几个新闻摄影奖,比这主编位置要强多了。可是,现在报社哪里是在修理自己,而是想把自己连根拔起,连片子都不让自己拍了。这让王清风老夫聊发少年狂,想揍人了。

还没等王清风想好要不要动手,专刊中心却率先打起来了。这次的打架不是斗嘴皮,最后斗得鸡飞狗跳,还是毫无进展,而是直接就上手了。领衔的打手,居然是一跑美食的女记者。因为经常吃白食,结果就没控制住肚子,也就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材,结果一米五左右的个子,却横向发展得惊人。到最后女记者就自暴自弃,甚至为了拉人垫背,吃白食时还把自己的姐妹一并叫上,让她们最终也能和自己看齐。由于该女记者出生于东北,后来又在湖南成长,所以生性凶悍,生怕自己不辣让别人辣不怕。

此前,曹胆就见识过该女记者的威力。说起来,这事还与我有关。就是在我外出采访之前,曹胆选择了那家来自资本主义的外国馆子,假心假意为我饯行,为了能免单,曹胆曾让牛伟大给它写篇稿子拍拍马屁。结果该女记者一看这稿子,立马就在办公室里跳了起来,大声指责新闻中心是在明目张胆地抢专刊中心的生意,说到底,是在跟她抢生意。这让曹胆很不舒服,也让她的顶头上司——专刊中心的主编听上去有些不快。

这个主编也姓刘。似乎只要姓刘,都要跟曹胆过不去,或者说,都在曹胆那里过不去。刘主编之所以有些不快,其中之一是因为该女记者说的是事实,曹胆的确是把自己这边不放眼里。可他就是不放眼里,自己也不能随便指责,毕竟大家都已知道,曹胆是报社高层某个领导给拉进来的,对曹胆不满就是对报社高层不满。到最后,自己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这也就引出了刘主编有些不快的第二个原因,那就是该女记者没有私下里说,而是公开地说。于是,刘主编就对该女记者更看不上眼了,更觉得有碍观瞻了。就趁着这次的调整,赶紧给她穿小鞋,结果把她的辣劲彻底给招惹起来了。

像自己醉酒后的呕吐,翻江倒海。

该女记者先是冲到刘主编的办公室,拍着刘主编的桌子,问他到底是何居心。刘主编怎么可能被小丫头给灭了威风,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两手抱着胸部,静观该女记者的表演。在他的意识里,总觉得对方闹闹也就过去了,也不敢怎么样。自己不要面子,难道她也不要面子?再怎么说,她虽然难看了点,好歹也是个女人。可是,刘主编却高估了该女记者的觉悟,只见她越战越勇,根本都不把自己当女人看。为了保护自己的玉手,该女记者干脆从主编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本书,然后再用书噼噼啪啪猛击桌面,既痛不了自己,又显得威风。这让刘主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连忙伸手想拉住她,嘴里也开始讨饶,别拍了,别拍了,再拍,把全报社的人都给吸引过了。

该女记者却不依不饶,我就是要让大家听听,你是怎么欺负我的。见刘主编握上自己的手腕想用强制手段,嘴里不禁尖叫起来,非礼呀!领导非礼呀!

刘主编说,好,你不走,我走。说完就想把该女记者扔在办公室里,自己选择落荒而逃。该女记者追着他屁股就说,你走好了,正好腾出空间,留给其他同事。我要跟他们讲,你为什么要把我赶走,你不就是看上我们中心的那个小八婆吗?你不就是一直想找机会哄她开心吗?你这叫以权谋私。你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当着大家的面,你倒是装得比圣人还纯洁,见到小八婆都打官腔,可是一回去,小八婆就让你跪搓衣板……刘主编彻底地被搞疯了,气喘吁吁地瞪着她,都有把她吃了的心。然而却不敢上前封她的嘴,怕这一动作,彻底地让大家信以为真,以后就更没法做人。

就在该女记者兀自喋喋不休的时候,一个键盘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她的后背上。大家再转眼一看,那个被她叫做小八婆的女同事,一边嚷着,叫你瞎说,叫你瞎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小臭嘴,一边气势汹汹冲了上来,加入战斗。

一时间,报社热闹非凡,鸡飞狗跳,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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