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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这个圈》 作者:王千马

9. 甘当孝子贤孙

9. 甘当孝子贤孙 (一)

这篇文章的大标题非常醒目,就叫《木子某的收黑钱史》。曹胆一见,就有欲读之而后快的强烈冲动。

曹胆不认识木子某,没跟他一起吃过饭,没跟他一起泡过妞,更没跟他一样,靠自己码字码出来的名气傍到了一个山西煤矿的富婆。然后再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睡人家的,然后还拼命吹嘘自己,是人家为自己的魅力感召,从而拜倒在自己的牛仔裤下的。这让富婆听到之后,抹不开自己作为精英人物的面子,更抹不开自己作为小女人的面子,不禁大怒。虽然腰缠万贯,撑大了自己的腰杆,让自己的腰部和胸部逐渐成反比,但在骨子里,富婆还是当自己是小鸟依人的,需要有人疼有人爱更需要有人主动追求的,结果到他的嘴里,自己倒成了主动送上门的,成了他晚上发泄身体上的欲望白天发泄嘴上的欲望的对象。富婆一怒之下,便飞起一脚,把他踢出了门外,从此后不许他再登门一步。

后来,富婆又将自己住的地方转让,转让的时候,还友情提醒买家,这里曾经养过一条嘴上乱咬人的疯狗。

这些都是曹胆的道听途说。一开始曹胆也不相信,觉得文人相轻,连做媒体的也互相看不起,见不得自己码字只能拿千字50到80元不等,而别人千字却有两三百。更见不得别人混出了名堂泡富婆,自己则连学校里的妹妹都骗不到,于是便以诋毁为能事。想到这里,曹胆同病相怜,对木子某就有了恻隐之心。可是看到《木子某的收黑钱史》之后,曹胆就眼睛发热,心跳加速,终于有点相信,木子某的为人处世的确有些不同寻常,超乎想象。自己跟他比起来,有点小巫见大巫。

木子某的确是混出了些名堂。在足球开始火热的时候,他开始在报纸上写球评,当球评家。在房地产和证券开始火热的时候,他又在报纸上写房地产和证券评论,兼做房地产和证券评论家。他左手棒杀中国足球,说中国足球是世界上有史以来的最牛痰盂,每个人都可以冲里面吐一口痰,骂无数的娘,可以借此缓解社会压力和个人心理危机。他右手却捧杀中国房地产和证券,说入行有风险,投资却不能太谨慎。趁着兜里还有叁钱俩枣,赶紧买进卖出,这样就能一只鸡变成两只羊,两只羊变成三头牛,三头牛变成四匹最后都可以买“别野”,换大飞机。棒杀中国足球,给他带来了人气,捧杀中国房地产和证券,却又给他带来了酒色财气。有房地产商曾经大笔一挥,决定每卖掉一套房子,就给木子某相应的提成。那段日子,木子某有人气有财气还有富婆,可谓是达到事业的顶峰。

只是否极泰来,月满则亏。木子某光顾着自己逞口舌之快,乱咬人,没留意到自己棒杀中国足球,影响了甚至损害了很多与中国足球有关系者的既得利益,像中国足“邪”、中“糙”联赛各大俱乐部,以及和他一样靠说球写球为生的同在所难免地把他们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结果一段时间不见,坊间关于他的段子就层出不穷,甚至有些段子便打着丑闻的名义,风行天下。比如网络上说他五短身材性格怪异为人阴险过河拆桥,比如说他守着一个富婆还不知足,还想守第二个,守不到第二个,只好利用工作的便利,到全国各地“访问”性工作者,结果一不小心在上海被警察抓了个现行,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记者,改称“妓者”了……

于是,很多和他接触过的没有接触过的,都开始知晓他的秘密。此前接触过的,看见这秘密,不禁目瞪口呆,想起这人真是可怕,原来是披着羊皮的狼。此前没接触过的,就直接把他当狼了。

《木子某的收黑钱史》,就是这系列丑闻中最重磅的一枚。犹如当年“二战”美军投放在日本本土的“小男孩”或“胖子”,极具杀伤力。

话说木子某初出茅庐,就有经营创收的意识。这要是被李总经理撞上,肯定会视为己出,非得把他揽到自己帐下听命不可。该年正好是1994年,中国足球刚刚折腾出自己的招牌菜,足球假A联赛——中“糙”联赛的初级版。各家俱乐部也像是新媳妇上轿——头一遭,一边是羞答答地不知如何才能恰如其分拿捏妥当,一边是望眼欲穿恨不得两步并作一步直接杀入夫家。其中有长得漂亮的,也有长相一般的。漂亮的假A媳妇在记者面前,一切都好说话,而长相一般的假A媳妇就不免要遭到记者的鄙视,在拜天地时,总会被人在屁股后面戳脊梁骨。

木子某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现象,觉得有机可乘,决定找上某长相一般的假A媳妇的娘家家长,准备大挖一笔。他说,某总,你只要给我30万招待费,我保证一周之后,国内足球报纸的口风就会改变。可以替你排斥异己,另外保证不说别人好,只说你的闺女好。某总半信半疑,权且死马当做活马医,若这一次有用,下次加大投入;若这一次没用,只能自认倒霉,下不为例。

木子某一开始也没有见钱眼开,而是规规矩矩地按劳分配,别的记者只要夸过该假A媳妇一句的,比如说该假A媳妇人品好、有气质、可爱万分,哪怕没夸奖但也没攻击该假A媳妇丑的,都可以从木子某那儿拿到奖赏。这样到了1994年年底,这个长相一般的假A媳妇已经不再是长相一般的假A媳妇了,而是这个世界上看得见摸不着的一枝花了。

上行下效,左行右效。长相一般的假A媳妇成功转变形象,刺激了其他长相一般的假A媳妇,甚至让漂亮的假A媳妇也感觉自己危机四伏。毕竟,是否丑陋,是否漂亮,不仅跟自身素质有关,也是由众人来评说的。想秦王朝的赵高都可以指鹿为马,漂亮的假A媳妇若是再不公关,就有可能像当年的王昭君一样,因为不肯贿赂宫廷画师毛延寿,结果这位青春靓丽、俊秀无比的南国美女,在毛延寿的笔下就变成了长相呆板、粗眉大嘴的丑八怪。自此后,被深埋后宫,一次也没被皇上选中,到末了,成了被西汉王朝用来与西域和亲的工具。

谁都不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从1995年开始,各假A媳妇的娘家花在招待费的支出上,也是节节攀升。这样一来,假A媳妇的美丑,和娘家有钱没钱,以及愿意花大钱还是不愿意花大钱,成正比。据说,1995年假A联赛落幕,某假A媳妇依靠自己的实力最终排名积分榜第一,然而得了冠军,却没赢下媒体大战,倒是让另一假A媳妇出尽了风头。该假A媳妇战术打法落后,却愿意对记者花钱,因此在记者的笔下,她的形象比冠军还辉煌。正因为被媒体弄迷了眼睛,甚至被施加了强大压力,国家队也不得不从该假A媳妇中挑选球员,结果造成国家队泥沙俱下,充斥着一帮滥竽充数的人。还是据说,这也为1997年中国国家队兵败十强赛埋下了一个重要的伏笔……后来人们抚古追今,纷纷反思败因之一,就是记者的这一不道德的行径。其中,木子某又再次罪责难逃,被揭发为这一行径的始作俑者。大家无不大加痛斥,说他除了在文字上对中国足球肆无忌惮地谩骂,给中国足球只破坏不建设之外,这也是他对中国足球的另一种形式上的棒杀。

只是失败了,绝对没法推倒重来,只能自作自受。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不闻不顾地向前走着。这个时候的假A媳妇,也不是新媳妇了,这个时候的木子某,也早已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了。事实上,他打一开始就不是。他当初提出要给某总帮忙,也不是出于高尚、纯粹、道德,而是可以借机掌握大把金钱,可以从中克扣和截流,最重要的,可以借花献佛,想要拉拢谁就拉拢谁,等队伍壮大了,自己就是传说中的江湖老大了。以后想对谁上下其手左拥右抱就对谁上下其手左拥右抱。

只是木子某也有失算的时候,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也有坚贞不屈的女人。一位闻名不如见面的假A媳妇,就拼死拼活哪怕自残也没有让木子某抱成。这个过程,让木子某也替自己感到恶心,怎么看都像是强暴。不过也挺刺激。

#####(二)

百闻不如一见,木子某就有幸目睹过该假A媳妇的强悍表演。

该假A媳妇娘家的第一任家长姓SH,此前曾做过某国有大单位的领导,好歹是出身江湖名门,行事该当从容不迫,飘逸洒脱,却不料有个怪癖,那就是只信任本地记者,不信任外地记者,所以也从来不给外地记者招待费。其中就包括木子某。这让抱着前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各路记者,眼里根本容不得这颗沙子。

木子某一开始不信,觉得SH总都这么大人了,不可能不懂规矩。谁料该假A媳妇异军突起,在20世纪末意外夺得双冠王后,庆功会上各路记者云集,就等待着拿红包,然而SH总仗着自家闺女成绩出色,不怕得罪人,遂将本性暴露无遗,不仅对外地记者不客气,对本地记者也没有怎么下苦心,竟然连记者的住宿费用甚至车马费用都没有给予报销。结果当时的一著名记者,坐上回去的飞机,一落地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办公室,第一时间把炮口对准了该假A媳妇,扬言要打倒这帮中国足“邪”的孝子贤孙,语气里透着无比的不恭。于是,本来是喜庆的日子,该假A媳妇的耳朵里尽是传来各种哭丧的声音。也就像孩子出生了,本该要祝福他健康成长,却不料大家都说,这孩子迟早要死的,不免倒尽了众人的胃口。木子某当然不放弃这样的好机会,极力推波助澜,并乐观其变。

接下来不久,该假A媳妇娘家迎来了第二任家长D。足球场上常说,换帅如换刀。现在换家长了,木子某私下揣度,这下记者也可以改变命运了。果真没让木子某失望,记者的命运说动就动,只是没有最差,只有更差。D总竟然表现得比SH总更狠。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和记者有什么过节,D总非常讨厌记者,如果说SH总有时还会不忍心意思一下,D总连意思都不想意思了。

记者们算是从此跟D总在这辈子结下仇了。不仅外地记者看他不顺眼,连本地记者也频频在报纸上跟他发飙。不管该假A媳妇是不是长相过人——比如每次都为国家队的集训至少提供5名球员,也为国家队集训提供训练场地——反正D总就是得不到记者们说的一句好。让记者说一句好,简直比D总登天还要难。

D总心想,不说就不说吧,只要球迷的眼睛是雪亮的就成。但他万万没想到,球迷们宁愿相信报纸上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报纸上说不好的时候,就更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D总还没有想到,自己的闺女再美,也有被破相的时候。就在D总上任刚满三个月的时候,该假A媳妇在某洲际比赛中输得一塌糊涂,这下给了众记者口实,纷纷在各大报纸上集中火力对该假A媳妇穷追猛打,追打得该假A媳妇以为自己遭到流氓袭击,不禁花容失色,为了保住贞节,差点咬舌自尽。

想咬舌自尽的还有D总,因为D总在那段时间翻报纸,或者看电视听广播,总看到自己被说成了罪魁祸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木子某此时已经身为江湖老大之一,平时站得高,尿得远,看得也很远。他掐指一算,觉得这个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有可能是记者们误解D总了,D总并不是没有给钱,而是下了血本的。采取的方式就像1994年那位假A媳妇的娘家家长,把厚厚的30万放到自己的手上,由自己牵头去派发。D总肯定也把钱交给当地的哪位记者了。为什么后来其他的记者包括自己,都没见到过一张纸币,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位记者把D总委托的钱给私下侵吞了。不然怎么解释,陪嫁的嫁妆是每年投入一个亿,贿赂裁判也是每年要上好几百万的该假A媳妇,怎么会在对待记者这个问题上如此抠门儿?再怎么省钱,也不该是这么省的。

想到这里,木子某就恨得牙齿根有些痒痒,发誓要把那个蛀虫给啄出来。至于这位记者到底是谁,木子某自有想法,肯定是Y。因为在所有当地记者中,就属Y跟该假A媳妇走得近,就差私下调情了。这年的冬天,木子某以采访该假A媳妇某重大事件为由,率自己旗下一干人马抵达该假A媳妇所在地,向Y兴师问罪。Y不管怎么解释,都被木子某当成是在找借口。Y最后急了,拍着桌子就说,你们若是苦苦相逼,大不了我就退出这个圈子,以此表明心迹。

木子某这才把一腔怒火全撒在了D总的身上,严令旗下一干人马要统一思想,统一行动,统一目标,对付D总。要将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三只脚。要把他扔进臭水沟,让他遗臭万年,还要痛打落水狗。

终于在又一个冬天,D总不堪抵挡各路的集中火力,再加上背后黑枪,最终黯然下课。不过消息保守不严密,提前泄露,传达到各路记者的耳朵里,成全了媒体圈一次众神狂欢。就在D总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告自己下课的前一天晚上,木子某旗下一干人马,以及各路盟军会于京城某餐馆聚餐,以示庆祝。差点没有鸣炮三响,或者在十里长街放炮仗一晚。

醉酒之后,木子某不忘口出狂言,下个老总再不老实,一定得出手更狠点儿。言下有一股自得之意。

D总得知后勃然大怒,在离别声明中毫无留念之情,甚至着重强调,今番离开,绝不再回足球圈一步。

只是没有人再希望D总木乃伊归来了。如果归来,怕还得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被同一帮人扔进同一条臭水沟。也许用不了一两年,D总便消失在了这个圈子的记忆里。而这个圈子,依旧有人源源不断地踏入。世界往往就是这样,有些人不愿意看到自己被调戏,但有些人却苦于追求被调戏而不得。

木子某依旧要忙于棒杀中国足球,忙于吃了东家吃西家。他不怕某个人的离去,这根本就是无伤大雅。他更不怕中国足球的离去,哪怕自己的棒杀将中国足球置于死地而不后生,彻底断了他人的后路。他甚至有时还觉得棒杀效率低下,最好可以是手起刀落,人头不保。没有了中国足球,他还可以仗着自己能写会道去混文化圈、娱乐圈,另外还有房地产商愿意跟他称兄道弟。正所谓,小小足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就让它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但木子某也有怕的事情,他怕就怕,自己棒杀不成反遭棒杀,被别人抄了后路,刀锋过去,自己的富庙不存。

那些丑闻,包括《木子某的收黑钱史》的出台,的确让木子某很受伤。他的对手太多了,他都分辨不出是谁在自己背后捣鬼。他排除了一个,又增加了两个,最后觉得自己认识的每个人都可疑。他两眼迷离,精神恍惚,开始妄想。就算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那他也是一只受伤的狼,躲在家里一边闷声号叫,一边偷偷地舔舐着自己的创伤。而在旗下的一干人马面前,他即使是强弩之末,也要努力撑起自己,稳住阵脚,势穿鲁缟,一方面要他们为自己奋勇杀敌,歼敌八百自损一千,另一方面要疑神疑鬼,防止他们临阵哗变,反戈一击。

只是这个时候的木子某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人,跟自己不认识,也没跟自己一起吃过饭,没跟自己一起泡过妞,更没跟自己一样,靠码字码出来的名气傍到了一个山西煤矿的富婆……但就是这么个人,读着《木子某的收黑钱史》,读得心潮澎湃,没有在心里把自己鄙视一千遍一万遍,却把自己树为了好好学习的榜样,还从中得出了宝贵经验,一一指导并运用于日后的工作。

如果木子某知道这件事,也许会在痛苦中深受鼓舞,想自己尽管被别人当成了狼,但依旧有人像不停拥进中国足球一样,络绎不绝地甘当自己的孝子贤孙,也应该毫不畏惧,把牢底坐穿把狼当到底了。

(三)

曹胆照葫芦画瓢,取其精华,却没留意什么才是糟粕,结果把木子某的精华和糟粕全给拿来主义了。

曹胆从木子某的传奇经历里,得到以下几点宝贵经验。一就是做记者的,要兄弟阋于墙外侮其辱,要善于团结一批人,要集中优势兵力,对顽固的堡垒形成围剿之势,不战就屈人之兵。所以对应到工作上,他就要求粪克郎抓住镇长的小辫子后,镇长要是不老实,就一定要联合其他几家媒体一起给镇长施加压力,哪怕我们报社跟某某快报事实上也是竞争对手。

二就是做记者的,不能太软弱了,下手要懂得准,而且还懂得狠,道高一尺,魔就一定要高它一丈。要死缠烂打,打完了就跑,等对方跟上来了,还记得回马枪。所以对应到工作上,当粪克郎在镇长手上无辜受辱之后,他还是坚持不能放弃,要与镇长大打持久战,不让他彻底举手投降,都不能签订停战协议。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以上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儿,都是为了尽最大可能地获取利益,如果能和他人实现双赢,便是这些付出所获取的最大成功。所以对应到工作上,他就要谋求和镇长重归于好,镇长可以通过自己打通记者的关节,以后地盘上哪头出事,都能顺利地摆平,绝不出按下葫芦又起了瓢的破事。而自己也可以利用镇长提供的招待费用,借鸡生自己的。

曹胆在电话里把自己的想法跟镇长一说,言辞恳切,丝毫没有讹诈的意思。镇长沉吟半晌,暗自思量,考虑到自己做记者的时间也不长,认识的记者也不足够多,可以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所以还不如把这方面的业务,交给曹胆打理就是,自己倒少了这方面的心思,乐得清闲。只是,100万似乎又过多,拿出去,容易让人说三道四。镇长想了想说,给你50万吧,你得给我好好花。

曹胆没有理由不满意,自己刚刚试水,就挖到了满满一桶金。要是木子某知道,是不是也该说一声,后生可畏。不过曹胆觉得,自己还是没资格在木子某面前骄傲的,虽然比起木子某的第一次来,自己足足多挖到了20万,够在大城市里买一个卫生间了,没地方吃却也有地方撒,但是若把通货膨胀这样的因素计算在内,自己的50万也就跟1994年的30万差不了多少。所以,曹胆在心里告诉自己,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等混到木子某今天在江湖上的地位,再高调也不迟。

事情的发展却容不得曹胆低调。经过如此一番周折,才拿到这样一笔钱,曹胆就觉得,自己不截流一部分,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好在这笔钱属于私人业务,既不用考虑粪克郎,也不用考虑报社财务,还不用考虑新闻中心,就直接纳入了个人的腰包。曹胆截流起来,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大刀阔斧。

先给自己的女人添辆车再说,再把自己近一年来的吃喝玩乐所攒下的多余发票,也借机给报了。剩下的三十来万,先得打点一下同城的同行,像以前自己在某某快报的同事,还有和我们报社走得比较近的某某都市报记者。然后再列出一个清单,看看外地的哪些记者需要自己联系,不过也得选择那些在当地有些影响力的,那些没有影响力的小记者,也就算了,不在联系之等这一年下来了,曹胆暗自掐算,说不准最后还能剩余个几万块钱,正好可以给自己额外开个年终奖。

然而曹胆还是没料到,自己的工作刚刚展开,来自某某快报的前同事就不看过去的同事情谊,率先不乐意了。

前同事也不是没有白受过委屈,当初粪克郎秉承曹胆的主意,把他忽悠到了镇长的地盘上,结果和粪克郎一起,被镇长给扣押了。想自己平时都没怎么把粪克郎放在眼里,现在居然落得跟这个小子一个下场,这受的何止是委屈,而是平生大辱。后来,镇长把粪克郎和他,以及其他几位一并给放了,还说要请他们吃顿安慰饭,前同事就回说自己胃口不佳,食不下咽,就此别过,若是有缘,江湖再见。说完,连屁股都不拍,就走了。回到单位后,有人问起,这些天他去哪里了,怎么连影子都没有见着?前同事忍羞含愤,闭口不答。最后连赵桐桐也问上了,前同事就说,死了。

前同事心里不舒服,曹胆也是能知道的。在自己的计划里,这笔钱内应该有前同事的一份。一个借此缓和前同事与镇长之间的紧张关系,重建镇长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以期日后好办事,甘当镇长的吹鼓手。另一个就是,借此向前同事赔礼道歉,希望他不要把自己在镇长那边受到的委屈,算在自己的头上。兄弟之间,还是以和为贵。不过,到底给前同事多少呢?曹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拿得太少,怕前同事不乐意,拿得太多,又像是从自己的身上割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曹胆已经把这50万,算作了自己的。后来又一摸自己换下来塞进包里、好几天都忘记洗的衣服口袋,发现了那厚厚一沓钞票,数了数,有一千块钱,于是就有点纳闷,这是自己什么时候藏下的私房钱?

连拍了几次脑袋,曹胆才想起了是镇长送给粪克郎的礼物。干脆就把这礼物一分为二,给粪克郎四百,给前同事六百。不过,曹胆又觉得六百有点不好听,还不如给五的整数倍,就像国家都是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听上去吉利。于是,曹胆又从六百里面抽出一张,下楼后顺手给自己买了一包中华。

拿到这五百块钱后,前同事更不开心了。前同事觉得自己受到的侮辱比天高,比海深,是拿多少钱也换不来的,不料在曹胆那里,竟然被折算成五百块。这让前同事又觉得自己的侮辱被人小瞧了。如果拿这点钱,就能塞住自己的嘴,前同事就愤愤不平地拉住赵桐桐诉苦,那我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也太自轻自贱了。这让赵桐桐一开始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死过几天的同事,又在发什么神经。

也许是憋得太久,太需要倾诉,前同事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赵桐桐,赵桐桐这才明白过来。

赵桐桐了解曹胆的癖性,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鸟,从不喜欢干对别人有好处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如果让别人也能得好处,那肯定是他得到了更大的好处。于是赵桐桐又添油加醋地建议,你还不如直接找曹胆去呢,他给你的,说不准都到不了他拿到的零头。

前同事被怂恿得豪气大发,那就这么定了,我今儿就找他去。不把他再扒下一层皮来,我今天就把自己这一百来斤的肉,撂那儿了。以后,他要是说镇长一句好话,我就说镇长十句坏话,让镇长花在他身上的钱,起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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