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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男人》 作者:朱凌

第6章 诱骗(1)

  12、穷人家的女孩

  何琴十七岁那年来闯鹏城,先在蛇口的一家发廊里做了半年洗头妹,又到月光大酒店旁边的“卡波尔啤酒屋”坐了两年台,就被一个黑社会的小头目包下做了“二奶”,养下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赚下百万家产。

  何琴来自四川北部的一座小县城。

  地处山区,交通闭塞,这个小县城,在四川是出了名的“穷”。从城南,到城北,只有一条街,而且这条街短得出奇。当地人曾用非常粗俗的脏话形容说——“街这头打个屁,街那头都闻得到”。这种说法是诉诸人的嗅觉的,同样的说法也有诉诸听觉的——“街这头打个屁,街那头都听得到。”此外,还有更形象、更夸张的——“街这头撒泼尿,街那头都踩得到”。

  整条街干脆就没见过一幢砖砌的房子,一眼看过去全是旧得发黑、发暗、发涩的木板!房上的屋梁也都发了霉,一块块脱落,露出虫蛀的空洞,烂得不成样子。纸糊的窗户,在岁月的侵蚀下,透出令人伤感的锈黄。地上根本见不到水泥的影子,路都是青石铺出来的,有一块,没一块,破破烂烂,坑坑洼洼。

  街上的行人大多头上围着布巾,腰里扎根草绳,肩上扛根扁担,背后插把柴刀,这是川北农民典型的装束。他们在这个小县城里过着贫苦、饥寒、无奈、懒惰、封闭、麻木的生活,死气沉沉地挨过一天又一天。

  既没有电灯,也见不到汽车。

  能吃上饱饭已是最大的满足,大多数人家都要靠红薯、野菜充饥,即便是城里最富的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猪肉。很少见到有人穿新衣服,大人们身上的青布衣衫大多洗得泛白,孩子们的身上更是这里一块补丁那里一个洞;父母的衣服儿女穿,兄姐的衣服弟妹穿,这在小县城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有的人家甚至几口人共一身棉袄棉裤,谁要出门谁拿去穿,其余的人就围着火炉、或钻在被子里过冬。

  改革开放以前,国内不少电影摄制组拍摄旧社会愚昧落后的情节时,都把这里作为场景。当然,改革开放以后,这里像全国各地一样,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何琴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改革开放以前渡过的。

  她母亲是一个竹器匠的独生女,在县里长得算是有几分姿色。读初中时,正值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县里的一个造反派头头看上了她,把她带到全国各地去进行“革命大串联”,回来时肚子里就有“革命的结晶”。

  她告诉自己的老爹,说要嫁给那个造反派头头。没料到,这个造反派头头不久就在一次“武斗”中被打死了。那时候,在这个落后的小县城里,打胎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只好怀着孩子急急忙忙嫁给了一个又瘦又丑的穷挑夫。

  没想到,“穷挑夫”还颇有“穷讲究”,新婚之夜,他发现新娘子不是处女,气得拿起扁担就朝新娘的脑袋上揍。新娘子在扁担的威吓下,承认自己肚子里怀了孩子,乞求丈夫给她一条出路,她会用一生来好好报答丈夫。

  那个穷挑夫把扁担朝地下一戳,一手拉开房门,说:“滚!我人穷志不穷——”

  老竹匠把自己的女儿接回了家,他知道这么一折腾,女儿是很难再嫁人了。想到自己老婆死得早,女儿从小就没妈照顾,老竹匠心底下十分可怜女儿。他让女儿就留在家里过,帮着自己干一点竹器活儿。等到外孙女出生之后,他就让她跟着自己姓了何。

  何琴是在一种十分困苦的环境中长大的。

  她出生不久,老竹匠就死了,母亲一个人带着女儿艰难地生活着,老爹做竹椅、竹凳、箩筐、簸箕的手艺没有学到手,所以,只能做一点竹筷拿出去卖。

  何琴很小就要帮着母亲干活,每天拿把小刀坐在那里刮竹筷上的青皮。她不知道玩具为何物,每天拿在手上玩的,是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竹片。

  在何琴的记忆中,自己的衣服不是别人家不要的,就是母亲的破衣服改的,好像从没穿过一件新衣;她记得自己好像从没吃过一次油炒的菜,一块不知是什么时候的腊肉,只有在节日炒菜时,才会拿到锅里抹一抹,这就算是炒菜的“油”。

  就在生活的逼迫下,何琴的母亲开始有了今天被称之为“卖淫”的举动,其实,也就是多交了几个男朋友。这些男朋友中间,有能保护自己不受欺负的县里的干部、有经常背一袋大米来的粮站的伙计、有教何琴念书的学校的老师、有身强力壮能干重活的挑夫。

  一个孤弱的女子在险恶的环境下,用身体来经营一个生存的空间,本来是有情可原的,但是小县城里刻薄的人们却不予放过。于是,何琴的母亲被传为县里的第一大“破鞋”,人们用夸张地说法形容她:“两腿一撒,养活一家!”

  不知是受到先天的遗传支配,还是受到后天的外界影响,何琴,这个穷人家的女孩,却有着爱俏的天性。

  还只有几岁的时候,何琴就知道打扮自己,她在和小朋友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时,就会用摘来的各种颜色的野花插在头上,扮着新娘子,叫那些脸上满是汗渍和污泥的野孩子,一个个都抢着做她的新郎官,甚至还为此争风吃醋拳打脚踢。

  上学的时候,她经常口袋里揣着一小张红纸,时不时地拿出来舔一舔,以保持嘴唇的红润。衣服是旧的破的,不过这没有关系,即便是鞋上有个破洞、膝上打着补丁,也照样要注意颜色的搭配,更主要的是要洗得干干净净。

  但如果说到学习成绩,全班最差的就要属何琴。

  初中毕业之后,何琴开始考虑要如何养活自己。这时,小县城的许多挑夫,都去鹏城做了苦力。他们反馈回来一个新奇的世界,传回来许多赚钱的信息。

  于是,继第一批卖苦力的挑夫之后,一帮富有青春气息的少女,又组成了第二支远征军。在这支“黄色远征军”中,有一个跟何琴比较要好的姐妹。她来到鹏城不久,就无比兴奋地给何琴发了一封电报,电文是——“此处人钱多,人傻,速来。”

  13、走向卖淫之路

  何琴进军鹏城的“桥头阵地”,是距鹏城三十公里的蛇口。

  蛇口原是一个小镇,居民多以打鱼为生,同时也有少量的农业。由于靠近香港,地理位置优越,国务院决定在这里划出一块地方,建立实行特殊政策的工业区,进行改革开放的试点。一时间,国内资本和国外资本涌入,收购或租赁蛇口的土地,建工厂,建高楼,蛇口渔民一夜之间便迅速致富。他们光靠卖地与租地的收入,一家一年都可以获得十分可观的分红收入。于是,家家户户盖起了小洋楼,有的家庭还不止一栋,而是两栋、三栋。一家人住不了,就将多余的用来出租。所以,在蛇口,有许多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出租屋”。

  来鹏城淘金的人,极少有一来就卖得起商品房的,多半都要住一段时间的“出租屋”。鹏城人对“出租屋”毁誉参半,认为“出租屋”有功有过——循规蹈矩之人在“出租屋”里遮风避雨、安身立命;歪门邪道之人在“出租屋”里宣淫播恶、藏污纳垢。比如许多在“出租屋”里兴办的“发廊”,就是卖淫的场所、犯罪的渊薮!

  给何琴发电报的那位要好的姐妹,就是在蛇口的一家发廊里为客人“洗头”。

  说是“洗头”,其实是“挑逗”!

  洗头妹先是给客人的头上倒些洗发水,再站在后面一边交谈,一边轻轻地按揉。揉完了头部揉颈部,揉完了颈部揉背部,然后,再移到前面正对客人站着,一只腿提起踏在椅子的横梁上,拿起客人的手将其紧贴住自己腿上的肉,再她的手指掐着他的手指,使劲地揉。

  关键就在这里了!

  假如这一套程序下来客人付款就走,那就说明洗头妹很不成功,因为她只给发廊带来了15元的收入。假如她与客人的手揉着揉着,突然听见客人迫不及待地喊道“松骨——”这就说明好戏还在后头。

  所谓“松骨”,就是按摩。

  在洗发的正厅后面,一定有“松骨”的暗室和床具在等着伺候。说是“按摩”,实则有些像性交的“前戏”,因为不仅她可以“按”你,你也可以“按”她。她会在你的手臂上、胸脯上、屁股上、以及大腿内侧进行“按摩”,你也可以在她的脸蛋上、乳房上、屁股上、以及大腿内侧进行“抚摸”。

  假如这一套程序下来客人付款就走,那就说明洗头妹还不成功,因为她只给发廊带来了30元的收入。假如俩人这样摸着摸着,客人突然按捺不住,翻身起床,猴抓狼啃,云雨急渡——那她才完全成功了,发廊将因此会有二百或三百元人民币到手!

  做一次就赚二三百元,洗头妹一天如果能做个两次,就可从发廊分到好几百元,一个月下来就可赚上万元!这对那些在内地农村苦极了、穷疯了的女孩子来说,几乎是一种挡不住的诱惑!

  何琴就是在这种挡不住的诱惑下,走上了毁灭一生幸福的卖淫之路。

  发廊的老鸨很有经验,她并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逼迫雏妓们勉强上阵,而是让她们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循序渐进。

  初到蛇口,何琴还只是帮客人洗洗头,其他的事情不太敢做;时间久了,看得多了,就觉得其实做那些事也没什么关系。看到昔日和自己一样土气的姐妹们,如今都一个个开始穿金戴银,大把的钞票往家里寄,何琴心里有点嫉妒和失落,“我哪点比他们差?为什么要落在她们之后?”

  这样一想,她也就决定豁出去了!

  与正常的女人不同的是,正常的女人对自己的第一次都刻骨铭心,而何琴后来对自己第一次是跟谁都记不清。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没有惊心动魄的流红,那家伙一下子就完了事,何琴几年后曾想回忆一下那人的模样,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何琴天生丽质,原先没有钱打扮,故而乌云笼月;现在财源滚滚,稍加打扮,便是如虎添翼。随着时间的推移,何琴已经骚名远播,慕名而来的男人有增无已。

  有一天,一位操北方口音的客人见到何琴,没有“洗头”就直接“松骨”。俩人进了洗发厅后面的小房间,客人朝按摩床上一躺,等不及何琴给她按摩,就一把将何琴搂在怀里。

  何琴说:“别急嘛,第一个钟按摩嘛,第二个钟再做嘛!”

  客人说:“大爷我等不及了,早点做,就算两个钟的钱,没关系!”

  完事之后,客人问何琴:“妞儿,你是哪里人?”

  何琴答是四川。

  客人说:“嗬!好家伙!怪不得人家说‘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官儿小;不到深圳,不知道自己钱儿少;不到四川,不知道自己结婚太早。’四川姑娘,真他妈嫩!”

  于是乎,这位客人为何琴指点迷津,传授更快的生财之道:

  “你偏于一隅,呆在这蛇口干什么?以你这样的条件,应该到市中心去!你也别再干这种发廊了,收入太少!档次太低!在市里的一些酒吧、酒楼、酒店、宾馆、啤酒屋坐台,不用‘出街’,光陪人说说话、喝喝酒,就有二三百块钱收入;‘出街’的话,一次七八百、八九百,睡一个晚上就有一两千!如果运气好,遇上个有钱的港商包下你,给你卖套房子,买辆车子,一个月再给你一两万块零花钱,你立马就发了!在发廊里,你要混到什么时候?出去吧,比在这儿强多了。”

  何琴到蛇口来了半年,除了睡觉、接客、看电视,就没怎么出过门;所以,外界的信息接触得很少。她本以为一个月上万元的收入就算是最高的了,因而比较满足;没想到今天听客人一席话,才知道天外还有天。她清楚:干自己这一行是吃青春饭的,所以,当然要让有限的青春发挥最大的经济效益!

  于是,她悄悄打点了行装,谁也没有惊动,就在一个人们尚在熟睡的早晨,独自一人离开了蛇口……

  14、做“小姐”的辛酸

  何琴以后就在紧靠月光大酒店的“香秀花园”租了间房子住,晚上便去附近的“卡波尔啤酒屋”坐台。整整两年,何琴没有等到能将自己“包”下来的“如意郎君”,反而尝尽了人间冷暖。

  昔日的鹏城,坐台小姐遍地都是,以至于“小姐”一词,都成为妓女之专用而为正经女人所不齿。

  有一位出差来鹏城的外地干部,下车后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坐公交车的路线。他看到一位身穿制服、年轻漂亮的女乘务员,于是笑容可掬非常礼貌地上前打招呼。谁知,他话还没说出口,只刚叫了声:“小姐……”就见这位女服务员柳眉倒竖地对他厉声喝道:“我不是‘小姐’!”

  有“小姐”的地方就有“妈咪”!

  “妈咪”是“小姐”的“头”、“领班”和“管理者”,一般由一个“退役”的老妓来担任,她在这一行里混迹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场面,老顾客的偏好她了如指掌,新顾客来了只要一开口,她也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妈咪”代表黑社会势力,向“小姐”收取场地费和保护费。每位“小姐”这天只要进了场,不管是否接到生意,都要向“妈咪”交纳五十元场地费,如果“出街”(即去跟客人上床)还要交得更多。

  许多时候客人都是请“妈咪”代找“小姐”的,他们往台子上一坐,对“妈咪”把手一挥:

  “喂,找几个漂亮一点的小姐过来!”

  于是,“妈咪”就会赶紧把跟自己相处得好的、平时给自己上贡多的小姐叫过来,让客人挑选。

  黄蜂一样的“小姐”拥挤在娱乐场所的大门口和过道里,形成了一种供大于求的局面。因此,“小姐”跟“妈咪”的关系,就显得特别重要。平时“识做”的,别人交五十,她就交七十、一百!这样,“妈咪”反过来也会让她多赚钱:出手阔绰、非常有钱的老板来了介绍她去陪,守候客人的最佳位子让她去站……何琴起先不懂其中的门道,只会站在过道上卖弄风情地傻等,所以,经常是走来走去守候了一夜也接不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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