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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人狂想》 作者:白脸

第17章 往事(2)

  出了家乐福我正准备打车,她看着煎饼摊说想吃煎饼。我说这都快中午了,一会儿就吃午饭,吃什么煎饼?她说她就爱吃煎饼,看见煎饼走不动道儿。我说得,然后把手上的两大袋水果交给她,过去要了一套。

  看着她在出租车上津津有味地咬着煎饼,我觉得这姑娘本质应该不坏,可能当“小姐”的绝大多数本质都不错,就是虚荣心和钱闹的。

  她笑着问我:“馋不馋,来一口?”我说不饿。

  她说别装绅士了,来一口。说着把煎饼一角儿送到我嘴边。

  了!”

  我笑着咬了一大口。

  她赶紧把手缩回去,嘟着小嘴儿说:“这么大一口!不给此刻,我好像真的有点儿喜欢上她了。

  望京新城位于北京的东北角,贴近五环。要说之前还真没去过,那是头一次。就这地界儿,我小时候就是郊区,就是农村,就是……反正您拿八抬大轿抬我都不来!

  眼看着丛林一样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我直犯晕。我说你家在哪儿?

  她一努嘴:“喏,就一进门那幢。”

  我仰头看了看三十多层的高楼,说几层啊?她笑了,说:“别往上看,往下看,地下。”

  跟着她在迷宫一样的地下室里七拐八拐的,我心里直犯嘀咕,我说你妈不厉害吧?知道我来吗?

  她安慰我说:“虽然厉害,但不会跟生人使的,只要你不招她。我早就骗她说有男朋友,她一直让带家来看看。对了,一会儿你可别说漏了,我说我夜里在酒廊促销啤酒,咱俩认识两个多月了。”

  我心说:合着我扑上来的还挺是时候,正赶上帮她圆谎!

  伴随着一阵狗叫,她用钥匙拧开了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瘦小精干的老太太和一条狗。哥们儿赶紧殷勤地叫了声阿姨,然后毕恭毕敬地呈上两大袋水果。老太太接过水果,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打量着我。说来也怪,从我进门,那只叫欢欢的小狗就再没叫过。

  车雁秋眼睛看着小狗用手拉了拉我说:“它好像挺喜欢你,平时见到生人不停地叫。”

  她妈手拎水果说:“雁秋,先让人坐下。”

  鞋。”

  车雁秋一指床边说:“就这么点儿地,随便坐吧,我先换坐下后我才抽出工夫打量一下这间地下室:也就十来个平方吧,一张双人床,一个写字台,一个简装的衣柜,墙角堆着一些锅碗瓢盆,然后基本就没什么地方了。

  这时她妈也在床边坐下,点上一根烟,说:“小白吧?”我赶紧说:“对,阿姨。”

  她妈说:“早就听说你,今天单位不忙了吗?”

  我心说那个是我吗?但嘴上还是应承道:“我们单位一阵儿一阵儿,最近不忙。”

  “听说你是本科?在单位干什么?”

  “我大学学的中文,所以在单位负责宣传,写写稿子编编口号什么的。”

  她妈点点头,问:“你父母都在北京?跟你住一起?”我说我父母早就不在了。

  她妈神色一黯说:“噢!对不住。”然后紧接着又问,“不在几年了?”

  我说父亲很早就没了,母亲也过世六七年了。她妈说那你还有别的亲人吗?比如哥哥姐姐什么的?我摇摇头,说我是独生子。她妈脸上明显有一种替我难过的表情,使整个人看起来慈祥了许多。

  这时车雁秋反坐着一把椅子,双臂交叉在椅背上,垫着下巴,瞪着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盯着我,嘴角含笑,仿佛在看警察审犯人。

  她妈把刚刚抽了一半的烟捻灭,装起剩下的半截,然后冲车雁秋说:“去给小白洗点儿水果。”车雁秋应声而起。

  我赶忙说不用了阿姨。

  她妈说:“你别管,咱聊咱的。”

  这时欢欢过来在我身边闻来闻去,我友好地摸摸它的小脑袋,它懂事地摇了摇尾巴。

  “那这些年你就一个人?”

  我说:“嗯,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老太太自言自语:“也是个苦孩子。”

  我憨憨地一笑。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欢欢警觉地跑到门口“汪汪”地叫着。

  老太太厉声说:“欢欢,不许叫,回来!”然后又冲我说,“是敲隔壁的门,地下室隔音不好。”

  我说那您一直在北京陪着雁秋?

  她妈说:“也没有,前阵子一直在老家,最近刚把事情处理完了过来的,有一个多月了吧,孩子毕竟是孩子,一个人在外边当妈的总不放心。”

  我一想:要是我已经跟她交往一个多月了那应该知道啊,于是赶紧接口道:“噢,对,我忘了,听她说来着。”

  门开了,这次是车雁秋端着洗净的水果。她把小筐放在写字台上,说:“妈,您吃西瓜还是火龙果?我给您切。”

  她妈说先给小白拿吧。车雁秋递过来一个猕猴桃,问:“猕猴桃行吗?”我刚要说不吃,但转念一想:反正是烙饼卷手指头——自己吃自己,得啦,吃吧。

  看见我剥水果,那个小家伙赶紧颠颠颠地跑过来,规规矩矩地坐在我面前,讨好似的摇着小尾巴。我拿着猕猴桃问车雁秋:“这个欢欢能吃吗?”

  “别给它,喂馋了就不好喂了!”

  我冲小家伙说:“得,你妈不让你吃!”

  说话这会儿工夫老太太一直盯着我,好像一个预审员要从犯人表情上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似的。

  我三下两下干了一个猕猴桃,车雁秋又递过来一个。我说不吃了。她说吃了一手才吃一个多不值当。我想也是,而且听说这猕猴桃在水果里号称“维C之王”,于是接过来又撮了一个。吃完我问哪儿能洗手?她说得去外面公共水房。

  她领着我往水房走,楼道里灯光昏暗,映得四周的水泥墙格外冰冷。我说这你晚上回来害怕不害怕呀?她说所以我不是天天回来。有时候下早了还行,一般晚了就住宿舍了。我说那你妈没来的时候小狗怎么办?她说欢欢原来在老家,这次刚给带过来。

  洗手回来后气氛好像不那么严肃了,老太太又把刚才抽了一半的烟点上,问:“小白,你不抽烟?”

  “会抽,但一般不抽,主要是夏天又是烟又是火的带着麻烦。”“不抽好,我这是戒不了了。那几年他爸天天出去赌钱,我一人儿在家气得没法子了。”听到这儿我心想:看来车雁秋没骗我。

  我故意岔开话题:“您普通话说得还挺标准!”

  “我原来在单位是工会的,跟外界接触比较多。”

  中午饭我们在望京附近找了一个韩国小饭馆。由于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儿,人不多。我平时很少吃韩国烧烤,菜都由她们点了。看得出来,她妈比较爱吃这口儿,不知是不是离朝鲜近的原因。说心里话,其实我觉得朝鲜、韩国以及日本在吃方面挺可怜的,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样菜,还有好几道是生吃的,和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根本没法比。我们早在春秋时期,孔“博导”就提出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口号。再经过两千多年的弘扬和“在线升级”,清朝更是推出了囊括“山八珍”“陆八珍”“海八珍”“草八珍”“禽八珍”的“满汉全席”——光听菜名就能把那些老外们馋死!

  我正在那儿瞎想呢,车雁秋说:“嘿,发什么愣啊?你不饿?”“没有,我等我的石锅拌饭呢。”

  估计她妈第一次“扫荡”已经完成,拿纸擦擦嘴问我:“小白,你平时自己在家做饭吗?”

  我说会做,但不常做,主要一人弄饭反倒麻烦。

  她妈点点头,说比我们家雁秋强,她只会煮方便面。

  车雁秋撒娇地说:“谁说的?我还会西红柿炒鸡蛋呢!”服务员端来了石锅拌饭和配的海带汤,她妈说赶紧吃。

  就在这时,旁边桌上发生了有趣的一幕。事情是这样:旁边那桌坐了个老头和一女孩儿,看样子像爷孙俩,他们大概点了狗肉汤和烤鱿鱼什么的。老头因为狗肉汤里没几块狗肉,便把给我上菜的服务员叫过去理论。服务员说肉就这么多。老头一听不干了,双手握拳擂着桌子,声嘶力竭地呐喊:“我喝的是狗肉汤,不是素菜汤!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看到这一幕我们仨都笑了。

  那女孩赶紧摇着老头的胳膊说:“老公,算了,就这样吧!”哥们儿一听都傻了,因为那个女孩挺漂亮的,也就二十出头,可老头起码也得六十了!最终还是以服务员妥协作为收场。

  服务员虽然端走了狗肉汤,可我还是多看了几眼那女孩。车雁秋低声跟我说:“这样的望京里多得是,全是二奶和情妇。”

  吃完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我看看时间叫服务员结账。她妈说今天让你破费了!我赶紧说:“瞧您说的,这还不是应该的。”

  这时服务员过来说您一共消费了87块。我给她100块说开发票。服务员问开单位还是个人?我说个人。车雁秋说:“你能报销啊?”

  我说:“报不了,就是督促他们上税。”她妈闻言赞许地点点头。

  老太太看见服务员拿着发票和钱过来了,说:“那一会儿你们就别回家了,出去玩会儿。”

  我看看车雁秋问:“去哪儿?”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你说呢?”“要不,找个地儿看电影?”

  她抢过服务员递来的发票说:“我先刮刮,要是中奖就带我妈一块去。”她拿牙签轻轻划开奖区,撅嘴道:“都是骗人的,得,您去不了了!”

  她妈说我不去,那么大岁数我去干吗,都是你们小年轻的。你们去吧。

  突然我有一种冲动,于是说:“阿姨,您跟我们一起去吧,一家人一起去多好!”话一出口她们娘儿俩都愣了。

  她妈说:“我不看,多浪费钱!”但当她妈从我诚恳的眼神中得到确定,目光中便流露出一种感动。

  车雁秋赶紧也说:“就是啊妈,一起去吧!咱都多少年没一起看电影了!”

  老太太又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去哪儿看?我说这边有电影院吗?

  车雁秋摇摇头:“好像没有。你家附近有吗?”“我家那儿倒有,就是离这儿太远。”

  她一听好像来了情绪,说:“就去你家那儿嘛,正好顺便去你家看看。”见我犹豫,她说:“怎么着?家里太乱还是有什么秘密?”

  我笑了,说那倒不是,去就去呗。

  当时我住在南城,房子是小两居,只有门厅没有客厅的那种,一个人倒也够住,结婚估计也能将就,但是想要孩子可能就差点儿意思。

  我们坐着出租车南北穿越了整个北京市。路上依然很堵,不过这倒正好给我们进一步了解对方的机会。我从我的小学讲到中学,然后是高中、大学,以及父亲的离开,母亲的去世。一看还没到,她又给我讲起了她的小学、中学,然后是高中、大学,以及家乡的风土人情,讲完了出租车正好停在我家楼下。

  当我领着她们娘儿俩走进“客厅”,拿其中一间卧室改的,车雁秋瞪着大眼睛吃惊不已,窗明几亮,几乎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她说你们家是哪儿找的小时工?可别跟我说是你自己打扫的!

  哥们儿心里飘过一丝得意,我从小就特爱干净,当然,是在我妈扫帚疙瘩的督促下。还好,最后终于养成了习惯。“那我要说是我打扫的呢?”

  车雁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摇摇头说不信!我一笑,没再争辩。

  她妈站在书架前指着满架子书问:“都是你看过的?”我说这不算多吧!

  老太太点点头,样子好像很满意。

  哥们儿心想先拿下她妈她也就蹦不到哪儿去,于是殷勤地指着沙发说:“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水。”

  她妈说我不渴,别忙活。

  车雁秋则独自踱到我的书桌前顺手抄起一本杂志。

  我一看赶紧过去,因为那本是海归的哥们儿刚刚带来的最新时尚情报——《花花公子》。

  车雁秋翻了翻,红着脸给了我一个闷骚的眼神。当时我真有点儿后悔把她妈也带来了,要不我俩还能好好地切磋切磋中外女人在身材上有何差距!

  晚上的电影很精彩,但具体情节出门就已经忘了,光记着180元的门票钱。要不是带她们娘儿俩,我决不会弱智到放着盗版碟不买跑这儿拿钱打水漂来!

  她妈倒是很兴奋,一个劲儿地说好,还心疼地问我:“这电影票得20块一张吧?”

  我说您就别管了,好看就得。

  车雁秋炫耀般地说:“20块?20块您连半场都看不了,60块!”

  吗!”

  她妈一听,嘴张了半天,嗫嚅地说:“我的妈呀,这不是抢钱初次约会总体来讲相当成功,因为等我晚上临睡前收到了车雁秋的一条短信:今天我妈很高兴,当然,我也很高兴,谢谢你。有你真好!吻你!

  这条短信让我很兴奋,害得我的左手又跟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次超友谊关系……

  3

  周日中午,车雁秋给我发来短信,让我去东直门接她,说下午随便转转,晚上直接去“信天游”上班。

  我心想这基本就快拿下啦!

  四十分钟以后我赶到东直门地铁B出口,出租刚刚停稳就看见她一袭长风衣,站在不远处的阳光里。我结了车钱,笑呵呵地走过去。

  她霸道地诘问:“笑什么?还能不能行了你?”我坏笑着:“你指什么还能不能行了?”

  “讨厌!”她脸通红。

  许多有经验的男人都说:一个女人笑着说你讨厌,恰恰证明她不讨厌你。而且我对自己把她搞上床挺有信心——小姐吗!

  “你妈昨天回家没说我什么吧?”我问她。

  她歪了一下脑袋:“嗯……好像净夸你来着。”

  不就一我说:“就是,那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看绿豆……不对不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她笑着用手掐过来:“想死啊你!”

  我捉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冰凉。我说你手怎么这么凉?她说没人疼呗!紧接着她大眼珠子一转,抽出手来指着不远处:“那你给我买个烤白薯吧!”

  我一看,旁边有个老农推个破车在卖烤白薯。我说去吃别的吧?多脏啊。

  “不,我就要烤白薯!”她执拗地撒着娇。

  我说好好好,你等着。我过去给她买了一块,一块五,倒真便宜。

  回来后她用手接过去,由衷地说了一声:“真暖和啊!”

  看着她那满足的样子,我心中顿生怜意。好多哥们儿跟我说过,他们不喜欢太强势的女人,那会让他们没有成就感,往往是小女人,才更能抓住他们的心。

  我看她焐着白薯突然一声不吭,便问:“怎么啦?”她不言语。再问:“没事吧你?”

  “没事儿,咱去哪儿?”

  我说听你的。她说不知道去植物园还来不来得及?

  我一看表,两点半,说:“你不七点上班吗?没问题。”

  冬天的植物园人真少,两旁的植物不再翠绿,像一个年迈的老人一样尽显疲态。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阳光特别充足,仿佛正在给地球充电一样。

  我说买票进温室转转吧?

  她摇摇头,说外面阳光多好啊,找地儿坐会儿吧。我心说那也冷啊,但嘴上并没抗议。

  我俩在一片阳光里找到个长椅。她从包里翻出一张湿纸巾,在长椅上抹了抹坐下。突然,她问我:“你会剪头吗?”

  这问题问得我有些诧异!说不会吧,不知她什么意思。想说会吧,但的确不知道哪个大学有美发系。想了想我说给自己剪算不算?

  她灿烂地笑了,说你还会给自己剪头?我说当然。

  她说那你后面看不见怎么办?我说秘密。

  她嘴一撇,又笑了笑:“鬼才信!”笑完她注视着前方,有30秒没说话。其实我们对面只有一棵掉光了树叶的大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半晌,她说:“我原来的男朋友是发型师。”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但心说那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仿佛是在说给我听,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他一米八四,又高又帅。他们美发厅就在我们学校门口,我第一次去做头发,他就送给我一枝玫瑰。后来我俩就好上了,我第一次过生日他开摩托带我去山顶,上去之后才发现他把所有的哥们儿都叫来给我过生日。我们一帮人就在山顶连吃带喝,吃完喝完就抱着吉他唱歌唱到日落,那次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还有一次是冬天,我俩开摩托到了海边,我说手冷,他跑去给我买了一大块烤白薯,我焐在手里,心想这辈子就是他了,没钱也没关系!”

  听到这儿我不再不服不忿了,看来他们是真的彼此相爱,再嘲笑下去那我也忒不是东西了。

  又一次陷入沉默,植物园里静得要死。我舔了舔嘴唇问:“那后来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

  她低着头用高跟鞋的跟儿在地上扎着树叶说:“我妈死活不同意。当时我爸刚去世,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他没钱又没学历。我俩躲到他家,我妈坐火车过来把我押了回去。还说我要跟他就不认我!”

  我说他家在哪儿?“丹东。”

  我本来想问你是不是还爱他?又一想,这不他妈废话吗?难道不爱他爱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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