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们结婚吧(1)

　　是啊，好巧。

　　如果早知道林志远是负责这个项目的经理，加薪百分之一百我也不会来的。

　　一大清早到这里来上班的时候，其实我已经看见他了，从一辆大奔上下来的。他先下车，在一旁站好，然后一手搭在车上，将一个女人从大奔里扶了下来。

　　大热天的，还搭着一条羊毛披肩，挽着高高的髻。其实看那脸，可能跟我们的年岁差不多，不过是打扮得比较成熟，难怪妈会说那是一个老女人了。

　　那个女人叫姚姗姗，是这间公司的老总。原来，这是她爸爸宠爱女儿，特地买了一间小公司送给她作为新婚礼物。

　　公司的人都知道，姚总马上就要结婚了，新姑爷就是那位林经理。

　　居然叫姚姗姗，我看着那个老女人的背影冷笑，看过《梦里花落知多少》的人恐怕都会对这个名字恨得牙痒痒的吧。

　　不过我对这个姚姗姗倒没有多么咬牙切齿的恼怒，要是鱼儿不贪婪，能为了一点鱼饵就上钩吗？

　　“不巧，是我点名让你们经理派你来的。”林志远对我说话的时候，那个笑容，很温暖和煦。

　　跟我记忆中的一样，不过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是他把我调派到这里来的？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老婆能让你这么做吗？”

　　女人间的八卦永远是非常霹雳无敌的，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就听到这家公司的几位靓女趁机在里面休息聊天。

　　说的无非也就是，林志远就是一个吃软饭的，天天围绕在姚总身边，公司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姚总决定，林经理顶多算是一个打杂的。

　　曾经，我跟在他的屁股后头喊了很多年的志远哥哥，我不相信林志远是这样的人。

　　可事实摆在眼前，我又不得不相信啊，从三年之前，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纯洁的少年了。

　　我们公司的三个人，加上他们的五个人，八个人为了赶这个项目，单独在一间办公室里忙碌着。

　　这会儿，那六个人都去吃饭了，整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林经理和我了。

　　如果有其他人在，他还会给我点饭，细心地做好这些吗？

　　上午工作的时候，特别是姚姗姗在的时候，他看着我的那个眼神，跟陌生人绝对无二样的。

　　姚姗姗一直在那里嚷嚷着，说这个项目非常紧张，让我们努力地做。

　　我们三个人才会决定，轮流去吃饭，中午都不休息的。

　　“我还没结婚，她还不是我老婆。”说到她的时候，林志远的眉头几不可闻地轻皱了一下。

　　“哼，也不远了，你们不是快结婚了吗？怎么从H县跑回这里了？”

　　看都没多看桌上的东西一眼，我自己拿起电话点了一份快餐。

　　林志远看着我，只是轻轻地叹气：“家里的事有我父母他们准备着，再说了，还有几个月才到国庆，我的工作也不能丢啊。”

　　工作，是啊，再怎么相爱的两个人，也是需要面包的。在金钱物质面前，爱情算得了什么？

　　继续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就当眼前的男人是幻影。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我来参与这个项目，事成之后加薪百分之二十是正理。多了好几百块钱，我每个月就可以多攒一点钱，老家的房子太破旧了，早就想攒钱给他们盖新房了。

　　这些年，爹娘生活得很不如意的，现在中小城市的职工生活还赶不上农民的。

　　像我的父母，四十多岁突然就下岗了。年纪大了，再去找事情做又不容易，只能打点杂工。

　　前些年在国企干得好好的，福利好待遇却很一般，哪里想过会下岗？

　　根本就没有一点积蓄，上大学我靠的是助学贷款，毕业之后一直在攒钱还债，还要每个月寄一点钱回家。

　　所以工作三年多了，还是两手空空。

　　生活，给了我们太多的压力，也会让人改变许多。

　　老妈去给人家洗碗做小工，才刚满五十，却爬满皱纹的脸上，过早地增添了岁月的沧桑，两只手全部长满老茧。一到冬天，还会生冻疮，疼得厉害。

　　她早就忘记，自己也曾是一文学青年，现在整天就跟一个普通的欧巴桑一样唠叨着。

　　所以，我对她的念叨一直忍耐着，毕竟，父母对子女的爱才是天底下最最无私的。

　　这几年，看了许多的人情冷暖，才二十多岁的心却觉得很老了，早已不相信梦幻美丽的爱情了。

　　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工作，攒足票子，这才是最实在的啊。

　　办公室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林志远转身坐回他经理的宽大办公桌后面去了，有其他人来了，他自然要继续装出不认识我的样子。

　　我直接将那份饭菜扔进垃圾桶了，下午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

　　我们谈谈好吗？下班以后，我在上岛咖啡等你。

　　没有落款，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也很陌生，我当然知道是谁发的了。

　　谈谈，我们之间还有谈的必要吗？

　　没有多看一眼，我直接将短信删除了。

　　下班以后，在附近的快餐店随便吃了一份简餐，却接到一个电话：

　　“贝小姐，你怎么还不来？我等你好半天了。”

　　这个声音，这是——“宋宇？”我惊讶地叫出声来，心里就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宋宇稳重厚实的声音传递了过来：“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不过前一段时间出差去了外地，昨天才回来的。贝小姐，难道我就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喝杯咖啡吗？”

　　“别叫我贝小姐。”

　　在这里，只有那种女人才会被称为小姐的，而且宋宇不像是那种会油腔滑调找女人搭讪的登徒子。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而现在，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是非常怀疑的。

　　“那我叫你小米好吗？你的父母都是这么叫的。”

　　我的嘴角抽搐着：“宋先生，我们好像还没熟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吧？”

　　“小米，我们还不熟吗？我们都——”

　　“你现在还在上岛咖啡？好，我马上就过去。”我赶紧打断宋宇的话，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结束。

　　既然逃不掉，还是跟他直接把话说清楚吧。

　　只是不明白这个宋宇到底怎么回事，我这个“受害者”都不计较了，他还紧紧地纠缠着我干什么？

　　“好，老地方，我在我们相亲的老位置等你，不见不散。”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相亲的老地方见？哎，我现在听到相亲这个词感觉到说不出的窘迫啊，好好的我干吗要去相亲呀？

　　要不然，也不会再一次地遇到宋宇。

　　第一次，纯粹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来到上岛咖啡我们上次见面的地方，宋宇早就坐在那里了，一个人静静地喝着咖啡。

　　“Hi，原来你早就到了。”冲他打了声招呼，我非常自觉地在他对面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就像两个老朋友会面一样。

　　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人家都找上门了，索性跟他坦然地把话都说清楚吧。

　　那一次偶尔的意外，是我人生轨道中一次错误的出轨，是被某个男人气昏了头；那次放纵，也是对过去说再见。

　　以后，我会规规矩矩地好好生活，好好地找个男人嫁了，然后赡养父母，伺候公婆，相夫教子。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也许这一生，就这么平凡地度过了。

　　在我面前放着的，依旧是一杯冒着热气的温开水。这次我没有客气，直接喝了一大口。侍者过来问我想喝什么，我点了一杯蓝山，又点了一大堆好吃的。

　　快餐实在难吃，难得来一次咖啡馆，当然要犒劳一下自己的胃了。

　　一点儿都没有客气，因为这次我打算自己埋单，上次那顿饭是宋宇请客的。

　　和男人之间最好是钱财算清楚，话也讲清楚，从此我们就可以一拍两散，再也不相见了。

　　“你还好吧？”

　　宋宇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觉得非常窘迫，只能睁大双眸，非常无辜地望着他：“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我是说，我是说……”吞吞吐吐半天，我就只听见他说这么三个字。

　　最讨厌男人婆婆妈妈的了，我干脆直接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一激，果然就起了作用，宋宇脸上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我不知道你是——算了，那个暂且不提，我是想问，那天晚上没有留下后遗症吧？”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不会是他……望着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人模人样的男人，我露出一脸怕怕的表情。

　　看着我这个样子，宋宇轻笑出声：“瞎想什么呢，我保证自己是绝对的健康无害，我所担心的只是、只是……小米，你这个月的月事来了吗？”

　　费了好大的劲儿宋宇才将这句话问出口，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脸上一直在发烧。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问这么私密的东西，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真的觉得很难堪啊。

　　“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那天晚上我也没想到会……都是酒精惹的祸，我没有做任何防御措施。小米，你、你没有怀孕吧？”已经不要脸皮了，宋宇索性将心里的疑问一次性问出口。

　　我已经窘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了，心里却被一颗小石头激起了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