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借钱难，难于上青天

　　我愤愤地想着，将手机丢到床头，继续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

　　肚子在咕咕叫，唱空城计了，我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所以特别容易觉得饥饿。套用一句宋某人的话说，我们家的存粮大部分都是被我消灭掉的。

　　想到宋宇，我心里又很难受了，我这才怀孕多久，他是不是就要变心了？对我好久都没有兴致了，也好久都没再提买房的事了。

　　是不是因为，他心里不再装着这个家了？

　　好你个宋宇，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在这里怀着你的孩子，难受得要死。你给我玩猫腻，想着乱七八糟的心思，我是越想越难受，越想心里越觉得委屈。

　　眼眶一热，伸手摸了一下，脸上居然湿湿的。

　　我，哭了？

　　这时，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了。我依旧是躺在床上没有动，任由眼泪掉个不停。

　　“小米，你怎么了，没事吧？”宋宇一进来就看到我不停抹眼泪的惨状，吓了一跳，赶紧扔下手中的物什，蹲到床边轻抚着我的脸蛋。

　　瘪着嘴，我轻声问着：“老公，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声音很轻，可是掷地有声，问得我都觉得心里难过。

　　“小米，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宋宇脸上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给我拭泪，“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如果我不要你，犯得着每天为了我们这个家拼命努力工作，每天努力设计着我们的将来？”

　　“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而且把手机也关机了？”是不是正在和别的女人调情，不方便接电话？

　　幸好，我还算是有一分的理智，这话只是搁在心里没有问出来。

　　“原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吓死我了。”宋宇笑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到我面前，“你看，手机没电了才会关机的。至于我这么晚回来，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小米，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有这个空闲，还不如想着如何更宝贝我们的孩子，如何布置我们的新家呢。”

　　“新家？”宋宇的话让我瞪大眼，看外星人一般看着他。

　　干吗又要搬家啊？虽然那个房东太太老是涨房租很讨厌，虽然这个小房子住起来确实有很多地方不方便，可我们现在都在努力攒钱，不能轻易搬家的，而且我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啊。

　　搬一次家得费多大的力气，而且要浪费多少钱啊。

　　宋宇神秘地一笑，从地上捡起刚才扔掉的东西，递到我的手里。

　　我疑惑地接了过来，是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干吗？我用眼神询问着，宋宇同样递回一个眼神给我，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打开一看，是许多张纸，不，准确地说，是几张房屋和小区的位置图。以及，房产证复印件，还有购房意向书的复印件。

　　“这——”我满脸惊喜地望着宋宇，甚至不敢问多的，就怕是空欢喜一场。

　　宋宇也笑了，这才将今天晚归的原因详细地告诉我了。原来，他今晚又是去看房了，而且还跟那个业主见了面，仔细商谈良久，所以这才回来晚了。

　　就是那个沈小姐，又向宋宇推荐了一套关外的房子，本来他没打算理会的。沈小姐倒是热心得很，介绍了一大堆，又说了很多理由。说什么如今特区开发，以后会逐渐不分关内关外了，说那里属于中心区，大型超市、医院、学校什么的都有，生活起来很方便。而且，那里正在兴建地铁五号线，大运会之前就可以通车。

　　地铁通车以后，再加上新城区的建设，以后那里的房价肯定会涨的。

　　沈小姐唠唠叨叨说了许多，宋宇都只是随便听着，倒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是啊，现在关外的房子升值空间很大的。现在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只能在关外买一套二手房。等过两年，手里再多积攒一些票子，将这套房子卖了在市内买一套更好的，也不是不可以的啊。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宋宇下班之后就去看房了，因为怕希望太大，失望更大，事前就没有跟我说明。从科技园坐车出关，总共也才花了二十多分钟，那里虽然在关外，离关口也只有三站路的距离。

　　位置倒还是不错的，宋宇就有了好的首印象。等到真正去看了房子之后，更加满意了。

　　虽然不是电梯房，不过房子在三楼，没有每天爬很多楼梯的烦恼。

　　两居室的房子，实用面积也有将近六十个平方，客厅不小，卧室很大。而且，外面的阳台又大又敞亮，住三四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孩子大些的时候，还可以将屋子重新装修，客厅隔开，小一点没关系，可以给孩子多隔出一间游乐室来。

　　将房子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仔细看了一遍，宋宇觉得很满意，当然了，更满意的是价钱问题。七十个平方的房子，单价是一万左右，这在S市，哪怕是关外，这样的房价也很难得了。

　　“因为是九八年的旧房子，不是电梯房，又不算花园小区，业主急售才会便宜一些。不过还好啦，那附近有一座公园，游乐设施很齐全，以后孩子可以去那里玩。走个不到二十分钟就是区人民医院，还有体育馆，我们坐车上班也只要半个小时，都很方便的。”说话的时候，宋宇脸上一直露出的，都是满意的笑容。

　　“小米，你觉得怎么样？”

　　“你都想好了，甚至准备付定金了，还问我的意见干什么？”心里也是得意的，不过想起先前的担惊受怕，我故意这么说着，就是想让宋宇为难一下。

　　果然，他的脸色变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赔着笑脸说：“我这不是回来跟你商量来着吗？小米，我真的觉得那里挺合适的，面积够大，满足了我们的购房需求，而且房价也是在我们可以承担的范围之内。”

　　我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差不多七十万的房子，首付付个十五万，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总共可能需要十八万多的样子。我们目前手上有十六万，不过不能一下子花完了，要留一点给孩子。

　　因为要买房子了，肯定不可能不借一分钱的，各自去借一点儿，房子买下来不成问题。宋宇也说了，那套房子之前一直是业主本人在住的，已经有了简单的装修，过户之后我们直接住进去就可以了。

　　越想，心里越是得意，哈哈，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房子了。

　　一直在旁边小心察言观色的宋宇自然也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他扑过来，双手作势要卡住我的脖子：“好啊，贝小米，你耍我啊。”

　　我最怕痒了，笑着往一边躲去，不小心压了一下肚子。哎哟一声，宋宇马上住手，温柔地将我扶起来。

　　“好了，不闹了，虽然这房子我是看中意了，可买房这么大的事也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对不对？所以还没有下定金，明天我们一起先去看看吧。”

　　“不能等到周末再去吗？”经理已经对我很不满了，要是再请假，恐怕……“那个业主是因为要到外地做生意才急着卖房子的，他说周末要去省外，所以只能这几天签合同。而且之后要赎楼过户等等，很费一番工夫的。就算买好之后不装修，我们也要简单收拾一下。所以要想在孩子出生之前搬到新房去，我们就要抓紧时间了。”说着，宋宇停顿了一下，“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为难的？”

　　相处了这么久，宋宇当然也知道我的脾气，按说听到要看房是会很兴奋，就算请假也要马上去的。现今却如此说，肯定是有麻烦了。

　　于是，我将自己最近的工作表现，以及经理的态度都跟他说了，宋宇听了，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吗，休三个月产假的时候，薪水不是全额发，发的是基本工资。”

　　我愣了一下，话题怎么突然转变到这个上头了？

　　“你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有3000多，实际上却是基本工资加上各种补助一起构成的，我看过你的工资单，你的基本工资实际上是S市的最低工资水平，一个月1000块。你们老板算得很精，扣钱的时候按全部工资扣，发奖金却按基本工资的标准，所以每次你的年终奖才会这么低。”宋宇是一脸的不屑，对于剥削人的资本家，他一向是很有意见的。

　　我醒悟了：“我们老板奸诈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难道你们老板就不奸诈啊，不奸诈他们怎么赚钱？”

　　按照这样说，我如果休产假，一个月就只发一千块钱的基本工资。难怪上个月我只发了一千多块钱，还准备去找经理理论，看来，我请的那半个月的所谓的带薪假期，实际上只给我发了五百块钱。

　　想了一会儿，握住我的手，宋宇很慎重地说：“小米，你是我老婆，自然有我这个做老公的心疼。你的肚子越来越大，每天挤公车上班很辛苦的，我不想你为了那么点钱拼命。干脆待在家里吧，等孩子到了半岁，我妈可以帮你带孩子了，你再专心去上班。”

　　听到他这么讲，我是很感动，可是我更多地想到的是现实：“这么久不上班，我会跟社会脱节，到时候再去找工作，恐怕就会难许多的。买了房之后，每个月我们都要还房贷，会有很大的压力。再加上孩子和老人的开销，靠你一个人，老公，会很辛苦，而且可能会很难维持的。”

　　“到时候再说吧。小米，当务之急，要先顾好眼前，我不想你们母子有一点闪失。现在你们经理就这样的态度了，以后你生了孩子，肯定会经常为了小孩请假，在他手下做事也很难的。”宋宇的左手放在我微微凸起的腹部，非常凝神贯注地望着。

　　确实，现在很多公司不愿意聘请已婚妇女，就是这个考量。女人结婚以后，就会更多地顾虑到家庭。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孩子为重心，对于工作的投入就会少了许多。那些剥削人的资本家自然不愿意花钱聘请这样的员工，他们都希望自己公司的人多做事少拿钱，当然了，只做事不拿钱他们会更高兴的。

　　听了宋宇的话，我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不饶人：“哟，你就知道我一定生的是男孩子，生女孩不可以呀？”

　　“生男生女都一样，重要的是，是你给我生的孩子。其实不一定非要给别人打工拼命啊，小米，你可以利用在家里养胎的这几个月做点其他的事情。比如说，你喜欢看小说，看了那么多本书，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写一本呢？”

　　宋宇的话让我怦然心动，不管会不会去写书，起码眼前我不想每天去公司看别人的脸色，不想每天挤公车的时候被人说闲话。

　　车上人太多了，有时候售票员会请别人给我这个孕妇让座，好几次，我听到人家说：“既然知道自己是孕妇，就要有自知之明，干吗这个点挤公交车？上了车就要有这个自觉性，S市公交车出了名的人多，站着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而且，真正要买房了，会有许多手续，要跑银行，要跑国土局很多地方。宋宇也不可能老请假的，有些地方我就要去跑，新家要布置，的确都需要时间。

　　于是，就在我们结婚两周年的时候，我和宋宇作了两个重大决定：

　　第一，买房；第二，宋太太辞职专心在家待产。

　　我和宋宇一起去看了那套房子，虽然那个小区物业管理、环境卫生等都很一般，处于关外，城市绿化自然也没有我现在住的地方好。总体来说却还是不错的，那套房子够大，这就是最大的优点了。别说公公婆婆来，就算以后把我的父母接来也够住。

　　阳台足足有六米长，以后孩子出生了，晒衣服、尿片都很方便，采光也好。前任业主因为是自己住的，做了简单的装修，我们可以现在就搬进去，添置一些家具就可以住人了。

　　出了那个小区，步行几分钟就是人人乐，另外一侧有天虹、新一佳、华润万家、沃尔玛、家乐福，基本上，S市比较有名的大超市这里都有。

　　东西南北四处有四个不同方向的公交车站牌，有三趟公交车可以直达宋宇的公司，天虹门口正在修建的就是地铁五号线，以后出门也很方便。还有医院、学校、电影院、体育馆，配套设施都非常齐全。

　　看房之后，我们就下了两万块钱的定金，签了购房意向合同。然后，真正的买房过程开始了，我这才发现，我们只是走上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我现在比较有空闲，除了真正需要宋宇出面的地方，其他都由我去跟中介公司的人谈判，去各个行政部门办理。准备好首付，就去银行做资金监管，申请贷款；贷款批复以后，我们出钱，业主找担保公司赎楼，然后去国土局过户，等上一个星期去拿新的房产证。然后再拿房产证去银行换贷款，贷款下来之后，付钱给业主，然后过户水电煤气等等。

　　反正各种程序繁多，加起来，就算很顺利的话，也大概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妈呀，光是这些东西，我想起来头都大了，然后，碰到了一个麻烦，一个天大的麻烦。

　　由于不想以后付的利息太多，首付宋宇准备付三成，也就是二十一万，找银行贷款了四十多万，分十年还清，大概一个月要还四千多块钱。两个人全部的积蓄加起来，也刚够付首付的，然后身上就没钱了。

　　还要给中介公司服务费，这一项就要交两万，还有各种名目的手续费、服务费、项目费的，我听着都头大了。更别提前任业主只是将他们的空调留了下来，其他的家具都要搬走，等于我们住进去是空房子。这个出租屋里的东西都很破旧俭省，搬了新家当然想买一些家具。

　　想法是好的，可是做这一切都需要钱！扣除所有的不必要开销，我们买房必须支付的还差三万块钱，其他的手续费可以等，过户之前要先将服务费交给中介公司，这一项可等不得，那可是整整两万块。

　　宋宇下个月的工资已经预支了，还有我辞职时补发的薪水，都一起压在首付里面去了。宋宇打算下周一去过户的，那两万块钱，没办法，我们只好找同学借钱了。

　　在S市宋宇有两个好朋友、铁哥们儿，一个是大学同学，一个是以前的旧同事，由于脾气相投，离职之后也经常联系，有空大家会一起出去玩。

　　先是给旧同事打电话，说了自己买房的事，人家说了恭喜之后，马上就说：“我现在没钱，要是借钱的话，我就要说声对不起了，呵呵。”

　　在QQ上遇到了老同学，这次宋宇学乖了，直接先将意思表明：“我们买房了，可是现在还差两万块钱，能不能借一点儿给我？等我发了薪水马上还给你。”

　　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没有回话，再等，对方的头像变成了灰色的。

　　是下线了，还是突然断线？没等宋宇将这个问题想明白，突然发现，自己好友名单里已经没有老同学的QQ号了。

　　对方直接将他拉黑了。这下子，也不用打电话了，宋宇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这就是所谓的好同学、铁哥们儿，大学四年最好的朋友，一旦涉及到钱，狗屁都不是了！

　　因为借钱，宋宇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