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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小说 > 《激情之死》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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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之死》 作者:包光寒

第17章

  为什么现在许多婚中人只有三十多岁性生活就很少就是这个原因(我了解过一些三十多岁的人一个月只有一到二次,这实在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更不要说四十岁五十岁了。)所以,我那个让你生气的电话并不是我胆小,而是出于对你家庭的保护,对你先生的尊重,对我们可能产生的爱情的保护(噢对了,你删掉的文件是可以恢复的,你一定要把回收站清空,按鼠标左键,然后点清空回收站,别哪天他心血来潮打开回收站,一恢复全看到了)。婚外情张扬得人人知道那离结束离焦头烂额已经不远了。我为什么认为可以有婚外情,因为我觉得,人是有感情的,在漫长的人生中,他(她)不可能不遇上婚姻外的感情问题。但有一点一定要做得好,那就是,有婚外情的同时更要对家庭负责对配偶要更好。这里面有一个非常非常难的问题就是吃醋,只有好好地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吃醋的问题才不会造成大的影响。

  那天下午我没接你电话,是因为你已经明确不要再联络的意思。尽管我非常痛苦(我上班不抽烟但却二次一个人跑到大楼外角落抽烟去了),但只有自己消化,谁让自己多情的呢?谁让自己对你那些阳光的嘻嘻哈哈写的信那样感动而生情呢?谁让自己现在还这样激越呢?

  我想,我们相爱一定会很好的,我定会让你感受到重来没有过的爱情。

  你现在想知道那天手机没电前的短信,现在发你:“短短几个小时,让我经历了一次地狱,人太容易误解了。再次证明我对天地命运的看法。就一个星期多点时间,让我拥有如此幸福美好极度快乐的事情,我还在想,上帝对我真是太眷顾了。这个转折来得太快了,这一周的幸福所延长的生命在这几个小时里全都没了,而且可以肯定还会搭上我几年的生命。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这一周带给我的快乐幸福。身边现在没别的书,再出了一定给你。恳求你再让我给你发email好吗?哪怕一个星期发一次?真是命运,连手机也没电了。”

  我现在看到这条信息就想起当时在那个小城的痛苦,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公安局档案室外铺着省政府调卷函的楼梯上吸着烟,脑子乱而悲痛,回来的路上大部分时间在紧急车道上开,开到了170码,但我边开边高度集中精力,我知道这时候是最容易出事的,高速公路出事是要送命的,但我还是这么开,因为只有这么开心里才稍微好过些,我坚信只要自己高度集中精力,能安全的,在部队训练了这么多年,这点能力没有吗?

  我现在很害怕,你别到时候又变来变去再发那样不再联络的短信。不过也没关系,最多再让我感受一次地狱的经历。只要你是认真思考过的郑重的决定我都会尊重的,我会自己消化。

  我这人实际上没网上照片好,妻子一直说我长得这么丑,我自己觉得中等吧。但男人不靠漂亮。不过我知道,一直有女人看好我(原来在部队时,一次在歌厅唱歌,两个女兵唱那首什么“十个男人九个呆,八个傻,还有一个人人爱”,大概是这样的歌词,她们唱到“还有一个人人爱时”就一起用手指着我,搞得我十分尴尬,因为当时还有别的男军官在边上。好在我一直低调,与世无争,否则日子会很难过的)。我真的非常盼望自己在乎的人爱我。

  另外,我想知道你办公桌上的电话,你什么时候单独一人在,什么时候可以接我电话,我在白天空的时候想和你通话,我很想听到你的声音,你的声音非常好听。

  不多写了,等待你这个上帝的判决。噢对了,要调整生物钟,你再晚睡一个小时,或许半夜就不会醒了。我把发过的信连你的信一起再发你。

  尽管我很累,但还是每天坚持写些小说。下面把第二章发你,请你指正。

  初春的太阳温暖地照着,满世界弥漫着幸福的小气泡。你满面春风地推门进来。你的喜色感染着我。尽管我经历了一晚上的苦熬,但一看到你我所有的疲劳都没了。你走近我,等着我拥抱你,脸上是那么迷人笑意。我在拥抱你的时候决定,在这么个美好的初春的早晨,把明姨的故事告诉你。

  慧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些故事吗?尤其是明姨的事情。好吧,现在我就告诉你吧。你欢天喜地地像个孩子一样搂住我,使劲地亲了我两下。可我却知道,一旦让你知道我和明姨及她一家的故事,你的心境还会像现在这么单纯,圣洁,像个永远不知道苦难的小姑娘吗?我真不想伤害你啊慧慧,你永远这样像个圣处女一样多好啊!

  你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讲我和明姨的故事。你讲呀林森。见我长时间没开口,你催着我。好吧。我脸上溢着苦笑。从哪儿说起呢就从那天夜里的梦说吧。

  后来我想,那天是命中注定要发生大事的,种种迹象预示着灾难的临近。晚上睡前洗嗽时,从来没呛过水的我,奇怪地把半口脏嘻嘻的刷牙水咽进了肚里,让我恶心半天。等我洗完了准备睡了却莫名其妙地一屁股坐空,摔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股骨疼痛半天。我傻呼呼地坐在地上想着从小到大从来没坐空摔过,今天是怎么啦。我从衣橱的大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副愚蠢的呆样,恨恨地挥了一下手,对镜子里的人大为不满。我懒懒地爬上床,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做了个奇怪的恶梦。我回到了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我家院子里的一棵灿烂的桃花树忽然在开花的季节倒了。鲜艳的桃花铺撒一地。看着昏暗的天色下满地忧伤的桃花,我伤心地恸哭,天昏地暗。我非常喜欢这棵每年给我带来桃子的大树。母亲把我抱起,温情地宽慰我。我的双手被母亲的乳房温暖着。我的心里流过异样的幸福和宁静。我止住了哭。

  这时,一阵狂风从大院门口刮来,飞沙走石,天猛地昏暗。紧接着,一大群狼瞪着绿眼,黑压压向大院门口冲来。警卫的枪声没能驱散狼群,狼群冲了进来。我恐惧地大哭,母亲却平静如水。群狼围着我和母亲。一会儿,两条狼扑向我们,我和母亲被狼群分开,一条老狼把我刁起后扔在地上,其它群狼便把我母亲刁走了。我喉中发出了惊天惨烈的哭声……这时,急促的拍门声和叫喊声把我吵醒。我愤怒地大叫,谁啊?!我还沉浸在失去母亲和桃花树的悲痛中。我把所有的悲愤都发泄到门外敲门人的身上,倾注在我的语言里。是我,你快开门,林森哥。门外是倩儿的声音。我跳起,打开门。倩儿穿着短裤背心站在楼道里,泪流满面,脸色通红,神色紧张。倩儿急颤哭丧地说,我妈吃药死了。我脑袋嗡地一炸,冲进对门倩儿的家。明姨脸色苍白紧闭双眼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是一只空安定药瓶。吃安定片在六个小时内还有救。

  我脑中闪过《卫生常识》课那个马脸老师讲过的概念(那个马脸老师显然是个心底善良的人。那时我们这个民族有很多人不能宽容地对待生活,他们用很多方法比如上吊、投河、跳楼、吃耗子药,包括明姨吃的安定片轻易地走上了黄泉路,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小时的生活中经常可以听到大人自杀的消息。马脸老师当然也听到,我想,她在卫生常识课上讲吃安定片在六个小时内还有救这个书本里没有的内容,显然是为了一旦我们的长辈们想不开了我们可以努力把他们救过来,尽管想寻短见的长辈被救过来不见得比死更好)。我庆幸我上常识课的认真。我背起明姨就往医院跑。这时,我健壮的体魄和耐力才算真正派上用场。我跑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中间,疾步如飞,全然没感觉身上一百多斤的重量。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到医院,绝不能让明姨因为一瓶破药而失去美丽的生命。从我住处到医院有一公里路。我的步伐轻松而有弹性,空气仿佛也在一把一把地推着我。我觉得,我所参加的任何一次长跑比赛都没有那天夜里跑得快。

  睡眼惺忪的医生投入了紧张的抢救。我和倩儿站在急诊床边。破旧的急诊室的一切都显得阴森而忧郁。倩儿低低的抽泣声在寂寞的夜里显得格外悲凉。

  那是一九七七年初秋的一个凌晨,我和小倩身无分文,所有的医药费都是明姨活过来后东凑西借还上的。上次我对倩儿说,要是放在现在,你妈早就没命了。

  经过一番急救后,累得满头大汗的医生长长喘了口气,重重地靠在一把嘎嘎作响的破椅上。我焦急地问疲惫的医生还有没有危险时,医生抬起那张像猴一样的脸瞪了我一眼,浊声说:“以后要好好看好你姐姐。”

  明姨在医院躺了三天。

  明姨醒来后见到我虚弱地说,你不该救我。看着明姨那张苍白而秀丽的脸,我心里蓦地涌起酸楚,眼内盈上泪。我对明姨说,明姨,你不能这样,以后再不能这样了。明姨的眼光温暖地滑过我的脸,脸上溢出苍凉而无奈的苦笑。明姨说,你快上学去。不!我不去!我要看着你。我高叫着。明姨笑了,笑得很凄楚。她盯住我说,林森,听明姨话,快上学去。马上要恢复高考了,你不能漏课的。不!你对我发誓,你不再吃药了。我心里热血涌动,眼眶盈上了泪。明姨叹口气又笑了,无奈而戚伤,好,我发誓。

  那时,社会上已经盛传要恢复高考的消息,各个中学像打了兴奋剂似的,疯狂地动作起来。校长们绞尽脑汁,各种各样的花招全被憋了十年的知识分子想了出来:各种各样的花招全被他们想了出来:高考复习班,高考提高班,留校住宿班,大学预备班等等都应运而生。我所在的东平中学办了提高一班和二班,把全年级最优秀的学生组成提高一班,集中全校最优秀的教师任教,次优秀的学生组成提高二班,次优秀的老师任教。我荣幸地入选提高一班,并当班长和团支部书记,在一次次区里组织的模拟高考中名列前茅,还被评为区里、市里的三好学生。学校和家庭对我寄予我厚望。明姨也盼望我能上大学。

  明姨见我不放心的样子,又温弱地说:

  “林森,放心上学去吧,明姨死都死不成,不会再死了。”

  明姨忧郁地笑笑,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两朵红晕。那一瞬间,明姨竟让我感到那么灿烂夺目。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依旧难清晰地回想起明姨那张极少出现红晕的灿烂美丽的面容。

  明姨为什么要寻短见,像谜一样一直盘恒在我脑中。我无数次想解开这个谜底,毫无所获。任凭我如何问明姨,她都避而不答,只是很温和地对我说,林森,你好好念书,别分心。我知道,直到多年后我大学快毕业时,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时,我把小说写得天翻地覆,昼夜为分,成天神神叨叨的,满脑子的小说小说。每写一句话都可以看出托尔斯泰,福克纳,海明威,罗伯·葛利叶或萨特加缪的影子。写过的稿子摞起来有五尺厚。可明姨看了后只是轻轻叹息。后来,明姨和我讲了她的故事和那次自杀。

  “林森,你要真想写出好小说,请你记住,一定别离开脚下这块土地。”

  明姨的语调温和而认真。

  我曾无数次梦呓般对明姨说,我要成为中国的托尔斯泰。那时我才十八岁,是个充满幻想和热情的年龄。

  听了明姨的故事,我脑中第一个冲动就是想揍于书记这个常常在大学礼堂里给我们道貌岸然地作报告的糟老头子一顿。我才理解海清为什么那么发狠地揍那个酷似于书记小儿子的男生以致差点毙命这件事了。要是我的话,我可能要把于书记剁碎了才能平息我心头的怒火。

  海清是明姨的儿子是我的同学,是我们学校大名鼎鼎的打架王。他虽个子不高,体魄不壮,却凶狠之极。他身上永远带着两根自制的极漂亮的都已被手磨得铮亮的三角铁,在学校里和我们那一地区称王霸道,耀武扬威,常常为自己和别人的一点小事情,大打出手,把别人头上敲几个口子,让鲜血汩汩地像蚯蚓一样爬过脸颊。海清曾边擦他的三角铁(还不时地伸鼻下嗅嗅),边对我说,你别看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是大码子,老子一野真让他们吓趴下。打架是他妈的靠玩命!

  人人都惧怕海清,他便又有另一别名:

  海魔王。

  海清原来也不是这样。我记得小学时,海清是个性情平静温和内向的人。因为父亲的原因,常常遭到同学们的欺侮甚至殴打。每次,海清总是回家向明姨哭诉。明姨尽管心里很难过,还是强挺着批评儿子,让海清忍着点别惹同学,吃点亏就吃点亏。后来,同学们欺侮海清的手段变得越来越进步越来越富有创造性,聪明和才智在那些同学身上得到进一步验证。他们不满足于简单的对海清的打骂,他们把海清按在地下,扒光他的衣服,在身上背上写满右派两字,把他的右面头发全扎成小辫子,把海清的阳物用绳子扎住缚向右面的大腿。同学们做完这些后说,右派就应该都是向右的。他们让海清从每个同学的胯下爬过去,要他边爬边说我是右派。海清稍作反抗,雨点般的拳脚便落在身上。海清经常血涕并流眼肿头破地回到家。明姨即刻涌上眼泪,心里如被刀剜一般。明姨边落泪边替儿子擦洗伤处,就像一条老母狗用舌头舔去小狗被咬的伤口。明姨到学校和老师交涉,明姨满脸绯红细声对老师说,他爸爸是右派,可孩子没有什么错,他们不能这样对待孩子。明姨的表情就像她戴着高帽子胸前挂着写着右派老婆的牌子被学生批斗时的表情一样。那个长得圆圆脸矮胖的金老师眼睛朝上露出眼白,轻慢地责问:

  “你男人为什么要当右派?”

  我看到明姨眼内立刻就涌上了泪。围观的同学听了自己的老师的话,立刻大叫,右派老婆太不老实,打倒右派老婆。他们感到了战胜和打败敌人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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