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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树园》 作者:韦乃嘉

第52章

  三天后,耗子那几颗梅毒清在二赖头身上产生了奇效。所有的烂疮结了疤,红点子也不见了。二赖头兴奋的手舞足蹈高呼万岁,舞着舞着停了下来,原来是猫眼来了。猫眼问治疗快不。二赖头说吃了耗子几粒药就大大好转了。猫眼问起钱的事。二赖头说咱们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现在你有困难我不帮谁帮。不过二赖头希望猫眼在找明天拿钱时帮自己拿500元。猫眼在找明天拿钱时,对明天极尽赞美之词。明天因为忙着出车,说:“叔,你借钱就借钱,说那些废话干什么,要多少你说吧。”猫眼说二千五。明天就借了两千五给猫眼。

  猎眼有了钱就来找朱友四。朱友四在猪场。猪场内亮着灯。来金来银都在场。他们在凭吊刚死去的公猪PIC。公猪PIC是生病死的,进圈第三天,公猪PIC就拉稀。本来朱友四要叫兽医的。来金在暗地里找了些煤灰给猪吃,说是别人教他的。猪吃了煤灰,拉了半天干屎,又拉粒子屎,来金便又弄来些猪耳菜小苇头。猪吃了猪耳菜小苇头后,竟越发沉重,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一面飘扬的旗帜。朱友四把来金批评了一顿。无奈之下来金找来了兽医。兽医扒了猪眼说:“这猪再耽误两天就不用治了。”友四说:“你医术高明,好好给它看看。”友四是相信兽医的。有次,这位兽医到一户人家给猪看病。那猪三天没吃,这位兽医给猪打了一针,那猪竟动嘴吃了。这位兽医不仅能治猪马牛羊还能治人,谁若有个头痛脑热的只要吃了这位兽医开的药,包好。兽医说牛马比君子,只要按剂服下药人牛是一样治的。兽医有点像二赖头,一条三根筋盖不住宽大脊沟。兽医在给IPC诊断病情时,朱友四在一边给兽医驱赶肩头的两只花脚蚊子。

  经过一系列检查,初步判断IPC拉稀过度,引起虚脱。友四就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兽医。兽医很快列出了治疗方案。第一套方案打针,第二套方案灌药汤。朱友四说只要猪能好怎么都行。兽医正准备给猪打针,这时猫眼来了。猫眼向朱友四使了个眼色。朱友四就叫猫眼把钱交给他。猫眼掏出了钱。友四就着灯光数了两遍,说:“明天到预制品厂住吧。再不要赌博了。”猫眼连声说是。在猫眼点钱给朱友四时,兽医在给猪打针。因为朱友四带走了扇子,那两只蚊子趁势攻向兽医。给猪打了针,兽医说:“明天我再来。”兽医走后,友四回到家中,叫夫人给他捏腰。夫人人高马大,一向拳头有劲,但今天却不听使唤了。夫人就说老了。朱友四说:“是老了,以前腰酸腿疼只是偶尔的事,捶两下能管年把几个月。这腰前个你才捶过的,今天又疼了。”“是不是劳累了?”“没干活,哪会劳累。”夫人就换了个姿势,友四感觉轻松些,一面脱了裤子一面又说:“这真是人拗不过年龄,庄稼拗不过季节。说老就老了。”夫人就问公猪PIC好了没有。友四不耐烦地说:“好什么呢,还是那个样子。兽医给它量体温,腿一动不动。”“也许能治好。”朱夫人边说双手边在朱友四的双腿上游走。友四就闭了眼睛任夫人摆弄,感觉里很舒服的。弄了一会,夫人说:“和你商量个事。”友四睁开眼问:“什么事?”夫人说:“咱们家接二连三尽遭倒霉的事。如果给来金结婚兴许能冲冲喜。”友四说:“来金过贴大半年了,按理说也能带了。”夫人就说:“这得他表婶去说,媒是她做的。”

  第二天,朱友四就电话邀来秀才娘子。席间,秀才娘子说:“眼看秋收来了,等过了秋收再说。”同时秀才娘子还透露了一条影响来金婚姻的消息。那消息是端午节来金没有送礼过去。朱友四说这责任在他,当时因为忙买收割机忘了。这事烦你说说好话。秀才娘子绷着脸说:“也不是我讲你,现在哪有你家这样的,贴都过了,逢年过节连个礼都不送。”秀才娘子一番话,说的朱友四面红。友四笑道:“明年收麦我叫来金把收割机开过去帮他们收麦。”听了这话,秀才娘子这才笑道:“这门亲事是我撮合的,好事做到底。回去我说,因忙买收割机没得闲。”友四说:“快别这么说,你这样一说,他们又说我们买收割机没给他们用了。”秀才娘子说:“那我再补一句,就说明年收麦一定过去帮着他们收麦子。”说着又笑起来,朱友四一颗心落了地。

  在朱友四为来金婚事操劳的这一天,二赖头拿了猫眼给的五百块钱到耗子那儿。耗子接过钱,皱眉说:“赖头哥,上次给你下针就得二百,你这太少了。”二赖头就付了那几粒药钱。耗子脸上有了笑容,说:“赖头哥你调戏我呢。在桃树园没有你阔绰的。来,我给你下针。”耗子又为二赖头下针。这回针与上次不同,刚亮相,二赖头不觉眼前一亮。耗子说这叫金针,材料是纯金的。银针针十次也没金针针一次效果大。二赖头说:“怎么不大?”耗子说:“那上面没有消毒。”“那你又为什么第一次下那种针?”“第一次来的人大都带钱不多,若是一针针好,他就不来了。”说到这儿耗子已给二赖头下了第二根金针。二赖头眼冒金星,心跳加快。忙说拨了拨了。耗子拨了针又拿出一个药瓶子。二赖头以为是梅毒清,立刻狂呼好药,说刚吃两粒就见效了。耗子说:“这药比梅毒清还好,是从普陀山上采集相思豆熬制而成。”二赖头接了药问:“怎么吃?”耗子说:“每天一顿,一顿十颗,开水冲服。只是副作用太大,可能会造成脱发。”二赖头说:“我能经得起考验。”耗子就将瓶子递到二赖头手上。二赖头又问:“这瓶吃完能好么?”耗子说:“你得吃三疗程。”二赖头就拿回那瓶药按照耗子所嘱天天服用。

  来金那头PIC到底死了。秋收过后,秀才娘子回话说那边要求下个追节礼。朱友四就给来金下追节礼,并将时间定在农历十月十六日。

  就在农历十月十六日前一天夜里,天空落起了雪粒儿,那雪粒如盐粒似的,一夜之间将大地遮了个严严实实。到十六日这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那雪朵像飞扬的柳絮遮盖着大地房屋,在树枝上开了朵朵白花。一大早,朱友四就叫人扫雪。其中有一个人就说:“大爷你到堂屋坐着,这事有大智爷操劳就行了。”那人说了话便去挑水。朱友四和友山之间有些瓜葛,但朱友四肚量大,遇事能顾全大局所以几天前就安排朱友山做大支。朱友四在堂屋坐下。堂屋是四大间。尽西头一间是金凤银凤小时的卧室,现在用来存放烟、酒、糕点等杂物。大支要烟要酒就到这间屋子拿。尽东头一间做了来金的洞房,洞房装饰一新,一张席梦思放北墙,其余空间留给新娘子来了之后摆家具。新婚照片是前些日子照的,经过电脑处理,白得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新房光线暗淡红色窗蒙纸透着淡定的深红色,贴于四壁的双喜便有些模糊不清。中间两间是客厅,一张大桌后面坐着鹿秀才。带新娘的人安排了秀才娘子。鹿秀才在做账本封面。账本是前一天订好的,写上日期,就能登账了。这时,朱友山进来说:“车已准备好了,要不要带些米面?”友四说:“这还要问我吗,人常说有米有面是夫妻,没米没面两分离。”友山说:“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你准备了没有。”“有,在西头那间屋内。”朱友山便招呼两个家帮去搬米面。米面拾掇上车之后,却不见抱鸡打伞的孩子。朱友山又问朱友四。友四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很久,才找到了那个调皮的孩子。车走了,一些近处的亲友庄邻开始陆续到来。与先前相比,热闹了许多。友四就丢开一切事务来招待客人。如果有镜头跟踪,便可拍到朱友四忙碌景象:嘴巴正和张三说话,眼睛却要望李四,脑袋呢却点向王二麻子。一句话,都到客房坐。要喝喜酒的人就点头打手势说那我到那边坐了。钻进了客棚就不出来了。十点钟,朱友山来说客棚满了。朱友四伸头看客棚,所有桌堂都满了。按照惯例,客人上满就该开席了。此中有一说,新郎舅家人不到是不能开席的。来金舅舅家不远,昨晚就到了。下面需要描写的是宴席上的热闹场面。有读者说我哆嗦了。今天我就哆嗦一回,不落俗套让亲爱的读者开一回眼界。朱友四是桃树园首富,有的是美酒佳肴。为了摆阔,每张桌子上放了个火锅。电从堂屋通到客棚,作料一应配备在厨房,凡要菜就向家帮说一声。火锅配料是辣的,想必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让客人们吃饱喝足去爬雪山?方才手冻的不听使唤,现在几杯酒下肚,通红的手指头灵活了,筷子伸向菜盘的次数增多了。但菜很快就凉了,便倒进火锅热一热。这样一来,免不了多干几杯。直到中午,一用客还没起桌,想翻第二用的客人不免着急,在客棚四周不停走动。这时喇叭也停下来了。友四请了两班喇叭,一班喇叭接新娘子去了,留下来的这班喇叭是接客的。几位吹鼓手吹了大半天,觉得该用饭了。大支就安慰说再等会,新娘子一来就给你们开席。大支大约看了三次手表。最后一次之后大支来找朱友四。友四正在火塘烤火。半小时前,他去了趟村头遥望接亲队伍,一脚插进雪窟。大支不明情况很生气地说:“你还在烤火,现在都几点了?”“不才两点嘛。”“对呀,都两点了。新娘怎么还不来?”友四说:“你去叫客人先等一等,就说新娘一会就来了。”大支刚要去,友四又说:“叫喇叭去催一下。”“他们要吃饭呢。”“给他们商量一下,新娘来了一起吃。”大支去了。很快又回来说那些吹鼓手要吃了饭才去。友四说就给他们开了吧。

  这日下午,桃树园出现了喇叭催新娘的奇特新闻。许多客人在酒足饭饱后留下来看热闹。黑压压的人头与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朱友四和夫人似乎也被这盛大景况感染了,兴致勃勃的站在雪地里眺望。朱友四穿皮衣戴皮帽,如果胸前带朵大红花,客人会以为结婚的是朱友四。一位老亲对朱友四上的火锅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他算是开了眼界。评价之后又夸起了来金,说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从猪场看就知道来金将来会有出息。说到养猪,朱友四想到那头死去的PIC,心情一时低落,客人的嘉奖也就难以入耳。到了下午四点,有些客耐不住了。友四说:“再耐心等一等。”那些人就站到村外昂首西望。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刚扫的路又被覆盖了。客棚因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有几处坠了下来,纷落的一地白雪。几个打牌的客人就将桌子挪了位置。一边搓手跺脚一边咒骂天气,骂了天气就骂新娘。朱友四不予理会。看看棚上雪又积了许多,忙安排一个帮忙的扫雪。那帮忙的是个年轻人,戴着耳捂。接到任务,便拿一根棍子去拍打客棚。那雪飞向客人、飞向大门,洇湿得对联黑红色的雪水如蚯蚓往下流。直到天色将黑,才传来消息说新娘车来了。似乎可以听到唢呐声了。包括朱友四和夫人在内,所有人的表情骤然生动起来。朱友四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总能保持冷静。他忙叫夫人准备糖果为晚来的新娘撒喜糖。又是桃树园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新娘到家,婆婆须在小鞭响起时向人群撒花生小糖。夫人进屋拿出糖果。友四对夫人说:“等会新娘来了人多,你就靠这墙根撒。”夫人就嗯了一声。大约半个小时吧,村口出现了一队人马,却没有喇叭声。有人就奇了,是不是背风呢?然而等到了跟前,却发现吹鼓手们菩萨似的坐在手扶机上,倒垂着喇叭。白色的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几件乐器也变得粗大了。车刚停下,人们就围了过去。此时,人们再也忍耐不住,互相拥挤着去看新郎新娘。却只见来金缩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面上的表情像是家里死了人似的。人们吃喜烟喜糖的热情一下跌至谷底。来金见客人们在看他,猛地从车厢内跳到车下,跑进了洞房。很多人都被来金这几个动作弄傻了。两秒之后,大家立刻调头跑进洞房。此时的来金像疯了似的,撕了墙壁上的大红喜字,扯了胸前的大红花和窗蒙低,而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有人就问怎么回事。和来金一同接新娘的可机说了事情的真相。

  女孩家也办了喜事。偌大的红帐篷里,摆了十六桌席。要说怪也怪来金呆。喝酒时,我叫新娘出来敬两个酒,来金说新娘不会喝酒。你看,还没进洞房,疼上了。我说敬酒又不是陪酒。来金说大雪天的穿得又薄别冻着了。我说要怕冻就别出来。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就被我说中了。等到我们吃了饭,新娘还没出现。我叫来金去放催鞭。来金说再等等吧。过了会,来金放了第三挂催鞭。到第四挂催鞭放了,来金的丈母娘出来说女儿失踪了。来金丈母娘五十上下,涂脂抹粉,一件波司登羽绒穿身上,像一支白莲花。老人家说早饭后她女儿去镇上画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派人去化妆店问了,化妆店的人说早被一个男人接走了。我听了,当时就懵了。我问去时谁陪着。来金丈母娘说就她女儿一个人,本来是叫人陪的,她非要一个人去。我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并往私奔方面去想,但是我没说出来,我怕来金接受不了。为挽回面子,我让来金丈母娘差遣家帮寻找新娘的下落。新娘失踪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那个村庄,许多人都来看热闹。来金见来了很多人,缩在车厢里不敢露面。我怕来金受不了安慰他不要急,也许是迷路了,也许有事去一个女友家了。来金也真听话,就和我在车上等。天色将晚,出去寻找的人陆续回来,都说没看见。我失望了,强行来金岳父母交人。来金丈母娘倒直爽,说了句比冰棍还硬梆的话:这个,你们放心。只要找到那个死丫头,死了我交尸活着我交人。朱友四听完,呆立良久,然后一挥手对看热闹的人说:“大家都回去,没事没事。”虽然说没事,但是友四还是感到很没面子。客人们散去之后,一时冷清下来。来金还在床上。朱友四走到床边,用一种极为温和的语气说:“起来,说说话。”来金没动,友四说:“到底怎么回事?”来金还是无语。“我看十有八九跟人跑了,想想看,她和谁来往过?”来金依旧漠视天花。天花上的灯发出柔和的红光。外面的世界一片昏暗。如果不是新娘失踪,此时这屋子一定闹翻了天。来金的沉默终于使朱友四大发雷霆。“睡在这里能算个事?”来金就手撑床框坐起。

  这天晚上,朱友四一直望着儿子新房,脑海里多次浮现出儿媳以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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