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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王传奇》 作者:徐大辉

第24章 未卷(3)

  “可不是当年丢张诈和的徐四爷,打麻将、掷骰子、押会、花六地,样样精通,不起暴点难赢他。”徐大肚子先给王警尉降降温,倒不是长谁的威风灭谁的志气,在徐秀云的事情上,他们是统一战线,有共同语言,目标一致:赢回徐秀云,意义稍有差异,他赢回女儿,警尉赢回个女人。

  “效厘。”王警尉突然开口问道,“你还有几个手指头?”

  “五个半!怎么啦?”徐大肚子懵然道。

  “我算计,你还能玩几把。一次剁一个……”王警尉恶毒地说,虽然是一半玩笑话,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徐大肚子展示一下只有五个半手指的手,比几天前又少了一根,茬儿挺新,他辩解道:“不全是输掉的,有一根手指为我媳妇换棺材。”

  “好意思说呢!那年,棺材铺耿老板拿你那根臭手指头来报案,是我压服,要不然你得蹲笆篱子。”

  徐大肚子一时无话可说,沉默一会儿,说:“你真赢了四爷,咱俩还得耍,她是我闺女……大不了,我再断一根手指头给你。”

  “这才像你徐大肚子说的话。”王警尉赞誉道。

  酝酿的这场赌有些特别,输赢远远超出了金钱的意义,赌注是一个大活人,一个在三个赌徒心里都占有重要位置的女人。

  几日后,前来赴约的徐德龙,在城东警察署大门口前,被站岗的警察拦住,“喂,你干什么?”

  “王警尉叫我来。”徐德龙傲然道。

  “我问一下!”警察说完进岗楼打电话,而后放行说,“王警尉让你进院等他。”

  三个警察跑步出来,匆匆出院。

  “徐四爷,你还真来啦。”王警尉迈着方步走来,说,“这些日子,手气怎样?”

  “你不让玩,我敢吗?”徐德龙问,“找我有事?”

  “没事,一晃几个月没见。一起走走,警署你没来过,这里景致不错。”王警尉别有用心地领着徐德龙从前院转到后院,高高的青砖围墙,漆黑的铁大门紧闭。他问:“见过警察署的监房吗,徐四爷?”

  “警察局的牢房我蹲过两天,设在警署里的监房没见过。”徐德龙尚不清楚王警尉究竟搞什么名堂。

  “你看,这地方怎么样?”

  “唔,唔!”徐德龙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见过狼狗?”王警尉狞笑问道,“狗圈在里边,我们去看看。哎,你冒虚汗?”

  “我怕狗。”徐德龙支吾道,“小时玩给狗掏过,吓酥骨啦。”

  王警尉突然道:“咱们在这儿成一局,怎么样?”

  “在这儿?警……”

  “四爷,镇上再也找不到比这里更背静的地方。”王警尉指着警署监房黑大门说。

  “到监房里耍钱?你不是开玩笑吧?”徐德龙仍心有余悸道。

  “我请人摇了一卦,说我在明天晚上,肯定大赢!咱俩的旧账,明晚算。”王警尉说。

  “就咱俩?”

  “你怕我使什么坏?”王警尉看出他惶惑,说,“信不着我,给你找个见证人。”

  “好,明晚上我来!”徐德龙痛快地答应。

  一场赌博如期在城东警察署内进行,四盏马灯照得小监房如同白昼,一张四仙桌子铺着被面样的东西,上面放两只骰子。屋内很热,王警尉穿衬衫,挽着袖口,手枪别在腰带上,徐德龙身穿便服衬裤。

  桌前坐着三个人王警尉、徐德龙、徐大肚子,赌博已进行几个时辰,现在继续着,监房的火炕灶口有烧过木柈子火的痕迹,炕上有酒壶、酒盅之类。一个十八九岁的警士伺候局。

  “掷了几个时辰,你俩仍无胜负,换个玩法,玩花六地。”徐大肚子说,精神头上看,他比上场的两人还足。

  “起刺儿(出新花样)!”王警尉嘟囔道,“谁摇骰儿?”

  “我摇,你俩押。”徐大肚子将两只骰子,又加两只骰子装进小木匣之中摇动,说,“押!”

  “虎头!”王警尉马上又改了主意道,“长牌。”

  “六套,六套!”徐德龙寻思后说。

  小警士朝灶口里塞进一块松木柈子,木柴燃烧散发出香味,徐德龙想到一种美味,烧鸡蛋,秀云很爱吃这一口。

  徐大肚子卖力地摇骰子,王警尉抽出一支老兰刀牌香烟,划火柴点燃香烟,狠抽几口,然后将纸烟放在胳膊上,烟头烧着皮肉……他坦然望着徐德龙。

  赌到红眼不完全是看牌,比一些能耐。当年大布衫子与角山荣那场赌,徐德龙刻骨铭心,赌场英雄走进他的心里……他皱了下眉,重新装一锅旱烟,王警尉划着火柴,被他挡开,喊小警士道:“弄块火炭!”

  “先生,请点烟。”小警士夹块火炭过来,准备给他点烟。徐德龙捋起裤子露出膝盖,说:“放这儿!”

  小警士犹豫着,目光惊恐。

  “怎么啦?放腿上!”徐德龙坦然道。

  小警士手直抖,火炭放腿上后,立刻转身,不敢看。火炭烧着徐德龙的大腿,冒起缕缕青烟,他神色泰然安然地看徐大肚子摇骰子。

  “去悦宾酒楼办些酒菜。”王警尉给小警士两张钞票说,“别忘带一洋棒子(瓶)酒。”

  小警士手持提盒,临出屋回头望一眼,香烟头烧着王警尉的胳膊,火炭烧焦徐德龙的大腿。

  警务科长冯八矬子摇晃出佳丽堂,觉得自己像一个纸鸢轻飘飘的,哈欠连连地来到警察局长面前。

  “瞧你个熊样,像刚从娘们儿被窝爬出来似的,给抽干了吧?”陶奎元没深说,去佳丽堂一半是他的主使,栾淑月那边需要警察照眼,他也答应照眼,局长不便出面。冯八矬子代自己去,他乐此不疲,除了栾淑月,他还有想头,“花豆包!(老色鬼)”

  冯八矬子笑笑,没否认,说:“去佳丽堂看看小香。”

  “小香,小香的,你没少说小香。”陶奎元倒碗浓茶推给冯八矬子,说,“喝点茶,提提神,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都是让那帮赌徒给折腾的,我好几天没睡好。”冯八矬子遮柳子说,“王警尉这家伙胆子倭瓜大,领人到城东警察署的监房里耍钱,让我都给逮来啦。”

  “一起抓来的还有谁?”陶奎元问。

  “刺猬猬。”冯八矬子绕脖子(不直截了当)说。

  “刺猬猬?”

  “四爷,徐德龙。”

  怎么还有徐德龙?处理他真是两手捧刺猬啊!单单处理王警尉,恐怕说不过去。陶奎元问冯八矬子,你说咋整?

  “刺猬猬有土遁(隐形逃脱)的本事啊,四爷……”冯八矬子清楚局长,碍着三姨太徐四凤的面子,四叔丈爷轻易不能碰,让徐德龙土遁是个好办法,他大加赞赏道,“行,八矬子你行!”

  “局长,那王警尉?”冯八矬子的神情天气一样阴不唧的。

  “他可不是刺猬猬,扒掉皮,赶出警署。”陶奎元变了圆滑腔调,强硬起来。

  今天早晨冯八矬子被叫回警局的,说有重要的事情,在小香被窝糗(死活不离开)的打算泡汤。他说:“局长大人找我就为处理王警尉呀?”

  “怎么?没逛窑子重要?”陶奎元训斥道。

  “不是……我以为局长叫急着我来……”冯八矬子心还拴在妓院,局长同他说事儿,精神始终不能集中。

  “八矬子,你还想着那个小香的窟窿眼儿?”陶奎元见他心有旁骛,嗔怪道。

  “喔,没有。”

  “没有,你还没有……八矬子,我抠你耳朵(提醒),栾淑月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们可要好聚好散,惹烦她小心整翻白你。”陶奎元说,“她悬,对你老婆说你逛窑子。”

  冯八矬子惧内,夫人治他不打不骂,剪子摆在明面上,说:“你胡来,把你那玩意铰下来!”

  警察科长晕那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剪子。她说要铰下来的东西男人失去不得,变成太监可不好玩喽!

  连日来栾淑月酸酸的目光盯着冯八矬子,心中有一盆豆芽菜在生长。女人觉得空落落时,最恨的是男人。那个早晨她恨他,碰到一个男人一定让他恣意蹂躏,也是对曾经相好——老鸨同警务科长有一腿——的一种报复。撞到风流韵事的枪口上,徐大肚子拣了一个大便宜,他明明闲逛到妓院,兜里所剩无几的几吊钱不够拉铺的,充其量够吃杯花酒的。

  “哟,徐爷找姑娘来啦?”老鸨子道。

  “别胳揪我,哪有那闲钱啊!”

  “我赏你一把。”她说,递眼色让他随她进老鸨子卧室。

  天上掉下这么大的馅饼,徐大肚子一下还张不开嘴,瞠目愣呆。将信将疑地说:“不是大嫂没在家,你逗妹吧?”

  “咯楞子(特别)!”栾淑月回手拽他进屋,说,“平日里你色迷迷地瞅我,今个儿让你吧你又……别戳秫秸(呆立),上炕!”

  栾淑月和徐大肚子在一铺小炕上厮混。

  “你打算秋后到大鼻子(俄罗斯)那边儿去?”她的问话湿涝涝的,显然是汗浸过。

  “小鬼子和大鼻子真枪实刀地对着,国境线封得严,过不去,我打算捡起老本行。”徐大肚子喘息着,面包上运动很累人。在他的心里肥硕的老鸨就是只大列巴(面包)!不过她皮肤很白,不是黑燕麦的。

  “配骆驼的鞭子都输给人家,你又不能当公骆驼使。”面包发出粗糙的声音。

  “对你来说,我是峰大公骆驼!”

  “你……干那事……是比荣锁强。”她提大茶壶荣锁没提冯八矬子。

  “我想给你当公驼。”徐大肚子认真道。

  “想得倒美。”栾淑月说的是真心话,图钱图快活都不会找他,为气冯八矬子索性拉他上炕。她不喜欢圆乎乎软塌塌的男人!

  徐大肚子想到什么,说:“有荣锁那大茶壶,养我是没用。”

  “你叫他荣锁,万万别叫他大茶壶,那小子可狠,惹翻了脸,还不把你裤裆里的杂碎割掉……让你成太监,嘻!”栾淑月戏言道。

  “如今皇上在新京(长春),需要太监伺候呢。只是我进宫,谁伺候你?”徐大肚子自嘲,会找坡下驴,拣一把便宜如意外拣把好牌,得了一把便宜甭想有第二把。

  “荣锁呀,荣锁比你小二十来岁。”栾淑月为气走徐大肚子,夸张大茶壶的功能,用乡间最雄性的动物比喻他,大儿马子,大叫驴什么的。

  徐大肚子自然知趣,男女方面的事雷呀雨呀的过去,他转了话题道:“你说昨晚上我点儿多高。”

  “输得付不起姑娘的卖臊钱,才跑我这儿来下穷,点儿还高呢!”栾淑月挖苦道。

  “你这老玉米香呢!”徐大肚子厚颜道,“有一个人,你见不着喽。警察抓走王警尉。”

  “咦,警察抓警察,不,警尉。”栾淑月疑惑道。

  “王警尉这回够呛,警察抓赌自己去赌,执法犯法罪加一等。”

  “能怎么样,不会怎么样。”栾淑月跟警察打交道多年,了解警察的黑幕,说,“做个样子给百姓看,警察还不是偏向、袒护同伙。”

  “不一定,王警尉这次够呛。”徐大肚子神秘的笑里藏着几分幸灾乐祸,说,“等着瞧吧,要栽。”

  老鸨栾淑月同王警尉没什么刮连,放下他不说,问:“你说你在场,警察咋没逮你?”

  “说点儿高嘛。我前脚走,警察后脚就到。”徐大肚子侥幸道。

  “徐四爷呢?”栾淑月问。

  “他呀,和王警尉一起抓到警局。”徐大肚子说。

  “警察不能把四爷怎么样。”栾淑月说,不知她是说徐家有人,还是对警察拿赌徒没办法。

  警察不能把徐德龙咋样,栾淑月这样说没错,他已经被放出来。走出警局大院他没直接回家,街上漫无目的游逛,在郝家小店前遇到一个耍猴的人,对那只猴子产生兴趣。

  有几个孩子兴趣却从猴子身上转到徐德龙身上,起哄似的再次唱起当时还不流行,后来写入三江史志的歌谣:“歪戴帽子,反趿拉鞋,谁敢赢我徐大川爷?”

  徐德龙闻之不恼,听着反笑,拱手向孩子们道:“谢谢夸奖!谢谢夸奖!”

  丁淑慧坐在筐铺炕上,缝补一件褂子,不时撩一眼窗外,就这么的看了几天,仍不见丈夫回来。她望得眼睛疲劳,家里没咸盐了,梳了梳头,胳膊只筐上街。

  已是“康德二年”——1935年,民国二十四年,昭和十年——初秋,三年前徐秀云离家时街上杨树有黄叶,哦,一晃人走了三个年头。走时筐铺还开着,不久随着四爷身心全投在赌桌上,筐铺所有物品当、卖光,现在几乎是没有什么东西可卖。

  穷到什么都没有,走在街上省得眼睛疲劳——看买卖店铺——直奔酱菜店购买咸盐。然后拿着盐回家,肉铺前遇到一伙花子唱莲花落乞讨:

  这块肉,切得好,

  五花三层把菜炒。

  回家炒上一大盘,

  全家大小拉拉馋。

  傻子就像过了年。

  麻烦师傅再回手,

  再给切一块我就走。

  厨师说:“你还没有个完哪?”

  不是傻子癞皮缠,

  盼个好日子得多少天!

  我吃最后这块肉,

  师傅你儿女满堂多福寿。

  肉铺给花子一块肉,当然不是五花三层,而是血脖肉——位于动物颈脖处,含有大量淋巴结、脂肪瘤和甲状腺等。乞讨不能挑肥拣瘦,丁淑慧羡慕乞丐,准确说羡慕那块肉,好久家中锅里不见荤腥,吃到血脖肉也是难得的美味。

  越临近家门脚步越沉,走向黑暗和明亮心情不一样。秀云在时还有一窝燕子在房檐子上垒窝,燕子这两年也不来了,应了那句老话:燕子不进愁房。

  赌徒家徒四壁,唉声叹气太多,灵性燕子都受不了,宁可舍去旧巢不再光顾。她脚步稍快一些便可以碰见丈夫出门,或者先前丈夫早回来一会儿也可以碰到媳妇,错过往往诞生一个故事。

  徐德龙回到筐铺丁淑慧刚走去买盐,房门锁着,从一只破筐底下取出钥匙,开门进屋去。

  到谁家看日子过得怎么样,最直观的是看眼炕席,那个年代的关东人家,炕席可表明穷富,富人家苇席,普通人家秫秆席,再穷的牛皮纸糊炕,更穷的直接睡土炕面,徐记筐铺的炕席补块蓝色布补丁。糊着“老兰刀”牌香烟盒的烟笸箩,一只铜烟锅伸进来,撮满一锅烟,大拇指捻实,划火柴点着。

  深埋在烟雾中的徐德龙在想什么?突然大笑一声,大概回想一次牌点儿起,摸把天和!常常想想成绩,赌耍永远兴趣不败。赢,赢……频繁想到的字眼儿。关东的蛤蟆腿(旱烟一个品种)很冲,老烟民抽它觉得过瘾,一袋接着一袋抽烟。

  吱,吱!老鼠在杂物间——修在屋内的小房间——内打架、撕咬,尖叫,霹雳扑棱……他听来很烦,顺手绰起炕上的线板子,砸向木板门,老鼠安静片刻。杂物间老鼠再次折腾,这次抓起鞋撇向杂物间门,老鼠安静一会儿,马上又打闹起来,没完没了,大概是发情追逐。

  “该死的东西!”他撂下烟袋下地,找到烧火棍,进杂物间打老鼠,翻找时烧火棍掘开干树条子,一片暄土,棍子探进去,咣啷……什么东西?他蹲下身,手扒开土,坛子嘴露出来,眼睛一亮,再扒,是一只大肚坛子……埋在土里的坛子多是用来藏贵重物品,一定是媳妇……他的手伸进坛子,触到金属东西一阵惊喜。啊!钱!往下他做的是一个赌博故事的开头……

  几步远到家了,一股风刮过来诱人的味道,香味从一家熟食店飘过来的。日子过得好的时候,一次丁淑慧和徐秀云街头选购食品,熟食摊品种繁多,猪头肉、猪耳朵、猪舌头、猪蹄、猪尾巴、烧鸡、熏兔……

  “伙计。”丁淑慧手拎绿豆色玻璃瓶子说,“来只猪蹄。”

  “好嘞!”小贩用马莲叶系了只猪蹄,说价道:“两角钱。”

  丁淑慧付了钱,把猪蹄递给徐秀云拎着,说:“给德龙装斤酒去。”

  “恒盛源”酒店挂着红色葫芦店幌,她们进去装了一斤高粱小烧白酒……一切都只能回忆了。她见筐铺门敞开条缝儿一愣,走时锁了门,她习惯拽下锁头。明明……哦,八成是德龙回来过,丈夫有个不好的习惯,进出时常不带上门,她总开玩笑道:喂,德龙你的尾巴没进来吧?他回头一看门没关。

  “德龙!”她喊着迈进门槛,屋内空空荡荡,无人应声。炕上的烟笸箩旁撂着杆旱烟袋,烟袋锅里有烟燃着,袅袅飘着烟雾。

  丁淑慧目光落在杂物间敞开的门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进杂物间,惊呆了。干树条子扔在一边,蒙着猪吹泡的坛子倒在土坑边上,明显给人掏过,丁淑慧一屁股坐地上,哇地一声哭出来……

  赌徒的鼻子好使,能准确闻到同类在什么地方。这不是吗,徐大肚子晃荡进郝家小店,近一时期他经常来这里住宿,他鼻子很好使,这里有人玩,说赌也成。

  “徐爷睡通铺,还是?”郝掌柜问。

  徐大肚子掏出数十张壹元纸币,捻成扇形,朝脸上扇了扇道:“郝掌柜,圈个局(拉拢赌徒凑成一局)。”

  “巧啦,巧啦。你的老牌友,也在敝店。”郝掌柜说,拢人在小店里成局——设赌抽红。

  “哦,是四爷!”徐大肚子猜出来。

  “对,对呀。”郝掌柜怂恿说,“瞧四爷今天腰里鼓溜溜……”都知道四爷有钱搁不住,忍不住往牌桌上扔。

  “哪个做‘汉买卖’的?”徐大肚子问,一听到赌他耳头眼儿冒小脚的主。

  “卖刀口药的宋小得瑟!在,在,今晚硬八股绳挑关锡鑞匠上了场,他们正三缺一,请吧徐爷。”郝掌柜倒几分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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