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日，世空到耿娟处。耿娟问有无结果。世空说过先生要林如梦她们的生辰八字，你须帮我将她们的生辰八字弄清楚。耿娟说有的人我不熟悉，怎么弄？世空说你只要弄清林如梦和王彩云的生辰八字，其余的我包了。耿娟说林如梦我还能联系上，王彩云好久没和我联系了。世空说她来征婚时，没丢下出生年月日？耿娟寻找登记本，世空便到庄姐处。庄姐没有具体记录巧云大秀出生的月日时，但同意到巧云家问问，至于史大秀庄姐让世空自个去。世空想看看史大秀在肖木匠家生活的怎样，便答应了。

　　世空按着庄姐给的地址一路寻到肖木匠门市。史大秀正在门前嗑瓜子，壳子吐了一地。世空一出现，史大秀就责问世空干什么的。世空说过先生要给你算命，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听说给自己算命，史大秀慌忙站起将世空让进屋里。屋内散发着令人烦闷的木香，一件件家具有秩序摆放。世空说木头原来和人一样的，能发出体香。木头可以分解组成另一种工具，而人若是分解也就完了。史大秀说人没二次成形的功能，但人可以生孩子。世空说那是生物的再生。史大秀说你说的俺不懂。世空说你不懂的多着呢。比如哲学。哲学是什么？比如说一种思想从大脑中清理出去，另一种思想就会补充进去。什么是思想？比如说你打算这辈子靠男人来养活自己，不想吃苦，可是在遭遇一些男人抛弃之后，决心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来养活自己。你别含沙射影的说我，是我要离开那些臭男人的，不是那些臭男人抛弃我。世空说如果曹老板一直对你好，你会离开他吗？我被曹老板赶走，不要你来挖苦，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有些男人是不好，但你们女人呢，好吃懒做，只认钱不认人，岂不知男人的钱是靠自己打拼挣来的。我不要你来奚落我，你走你走。你的生辰八字还没告诉我呢。以前我就找人算过了，说我的生日不好，该派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世空说那算命先生算的不一定准呢，还是叫我过老师算算。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不想了。为什么呢？你说我好吃懒做，依靠男人生活，我心冷了。我没说你懒惰。你说一种思想清除出去，另一种思想补充进来，不是说我说谁？我是好吃懒做，可有什么办法呢，一想到自食其力这个词，我就心生畏惧。为什么不试着改变这种畏难情绪呢？我也想改变的，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有次我到塑料袋厂上班，站了一天，腿都肿了，第二天打死我也不想去上班了。还是让过老师详细地给你推算一下，看看毛病出在什么地方，也好给你破了。你过老师真的有那本事？你小瞧人，不给你算了。我不是小瞧过老师，实在是我对生活没了信心。怎么没信心呢，你在这儿不是生活的很好吗。好个屁，他整天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一分钱都不到我手里。他儿子要多少给多少。那你还死心塌地跟着他。不跟他又怎样。你还可以再找的。一个曹老板已让我伤透了心，不想再乱跑了。还是让过老师给那算算吧。如果过老师能给我测算出来，我巴不求得。史大秀将生辰八字写在一个空烟盒上，递给世空。

　　世空装好空烟盒又去找冷月。冷月和冰秀梅等人在吃饭。餐桌上多个孩子和一老妇。孩子坐在冷月面前要这要那，冷月夹了块鸡蛋放到孩子手中。冰秀梅起身央世空吃饭，世空半推半就坐了下来。等世空吃过饭，冷月要出去给孩子买衣服。世空就和冷月、冰秀梅一起出来。

　　正午的太阳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天边涌起乌云。转瞬之间，黑夜就要来临。街上的路灯亮了，照着匆匆的行人和奔驰的车辆。那些车从世空身边经过，鬼魅似的闪着尾灯，仿佛到了深夜。宽敞的商店和高耸的大楼内也华灯闪亮。有人说日全食了。日全食，世空这才想起前两天一条短信上说二十六号日全食的，看来今天是二十六。妈妈，太阳跑哪去了？白天跑哪去了？世空品味着孩子的话，脑子里生出古怪的念头：是啊太阳哪儿去了，是不是世界末日到了呢。圣经上说人类是有场大劫难的，所有的山会爆发，岩浆喷发出来，海水上涨，洪水遍地。上帝在第一次灭人时说凡有血气的人，他的尽头已经来到我面前，因为地上满了他们的强暴，我要把他们和地一并灭掉。世空好比站在阿尔卑斯和珠穆朗玛峰上，看着人类即将毁于一旦。他哀伤于现实社会不止一日，文明的衰落，道德的败坏，法律的松弛，贫困者的艰难生活。忽然世空想到母亲想到儿子。现在他们怎么样了？从结婚那天起到现在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隐隐的有种时光流逝的可怕，世空心中对白昼多了几分渴望。然而，黑暗像北极的冰川包裹着整个灰水，难以融化。后来，世空随冰秀梅和冷月进了一家服装店。转悠了大半天，几个人在一柜台前停下。店员过来推销产品。冰秀梅要了件红色小褂给孩子试。孩子背过脸去叫着说他怕红色。冰秀梅问孩子喜欢什么颜色。孩子指着一件蓝色的衣服说要那个。冰秀梅就奇了，说这孩子怎么不喜欢红色？店员问孩子生日。冷月说孩子是五月生的。店员说这就对了，五六月生的孩子喜欢蓝绿色，不喜红色。冰秀梅怀疑地望着店员。店员说不会错，以前也有个孩子跟大人来买衣服，只喜欢红色不喜欢绿色。世空问冷月喜欢什么颜色。冷月说喜欢黄色。世空又问冷月是几月几日生？冷月说三月二十三日十点十九分。世空暗暗记下。这边秀梅帮冷月付了钱款，一块出了超市。大街上仍然灯火通明。走了十多分钟，来到湖西路。世空到一卖茶叶蛋的小摊上买了四个茶叶蛋，交给冷月。天渐渐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