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TXT小说天堂 收藏本站(或按Ctrl+D键)
手机看小说:m.xstt5.com
当前位置:首页 > 现代小说 > 《搏浪天涯》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4章 激情冈比亚(3)
背景:                     字号: 加大    默认

《搏浪天涯》 作者:霍达

第34章 激情冈比亚(3)

  刘身利说:“我希望分两次付款,现在先付200万达拉西,其余的400万在两个月之后交付。”

  冈方首席代表摇摇头,显然他没有耐心等两个月才收齐这笔“账”。但他一时也拿不出更具体的办法,便建议休息30分钟再议。

  谈判至此,已经口干舌燥,会议室里却连水也没有。东道主没准备,我们有什么办法?刘身利只好让邓荣成跑到街上去给代表团买水喝——这大概是全世界最辛苦的政府代表团了。

  半个小时之后,谈判继续进行。

  冈方首席代表说:“建议会谈就以下问题进行讨论:一、分期付款;二、交接图纸;三、放人、放船。对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法和操作细则,希望双方能够达成一致意见。”

  齐景发道:“我们的意见是:第一,关于分期付款,第一批300万达拉西,现在就可以支付,大约一个星期汇到。第二批——剩下的300万,在1999年2月底之前付清。第二,关于地质填图,我们仍然认为由两国驻法国使馆在巴黎交接是最为稳妥的方式,双方并且就此签订一个协议。第三,明天上午贵方放人、放船。”

  冈方首席代表却并未对此表态,只说:“我们将把你们的意见向总统报告。”

  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哈欠,抬起腕子看了看手表。“今天的会谈,是否就谈到这里?”

  齐景发和杨坚对望了一眼,心想,辛苦了一天,结果还只是一个问号。此时已近黄昏,双方都已经人困马乏,何况冈方首席代表说了“向总统报告”这样的话,再谈下去也已不可能,只好明日再议。

  代表团疲惫地走出会议室,远远地就看见渔业部大门外有几个中国人在急切地往里探望。那是我们的船员,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从被严密监视的船上跑了出来,急切地想知道谈判的进程,他们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代表团了。

  “别着急,再耐心地等一等!”邓荣成对他们说,“万事开头难,今天才是谈判的第一天啊!”

  12月8日上午,谈判继续进行。

  根据昨天谈判的初步框架,今天应该讨论放人、放船和交图、付款的实施办法。可是冈方渔业部官员却在发言中对中方进行指责,说:“你们的渔船是因为违规作业而被我们的海军扣押的……”

  海军军官马上跟着帮腔:“尽管如此,他们在冈比亚仍然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很明显,他们的调子变了,昨天刚刚承诺不纠缠谁是谁非,怎么过了一夜就不算数了?既然你们要论是非,咱们就好好地论一论,看看到底谁论得过谁?

  “事实和你们所说的恰恰相反!”齐景发立即义正辞严地指出,“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中国渔船没有任何违规行为,却遭到了你们的无理扣押,两位船长当天就被打伤,在长时间的扣留和拘押中,船员们遭受了残酷的肉体折磨和精神侮辱,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很好的照顾’吗?”

  杨坚随后发言:“我们有必要再次提醒贵国政府,去年10月15日,我‘中非’6号和‘河北’801、804号渔船在距冈比亚领海4.5海里的塞内加尔海域作业时被贵国海军无理抓扣,今年6月2日,我‘中水’9518、9519号渔船在距冈比亚12海里外的公海无公害通过,又被贵国海军无理抓扣,这是对《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公然践踏!”

  刘身利也按捺不住,接着说:“请问贵国海军,你们把炮艇开到人家塞内加尔的领海干什么去了?又是奉了什么国际组织的命令,在公海上拦截外国船只?中国人又不是傻瓜,当然看得出来,这两次抓船、扣人,都是早有预谋的绑架、讹诈行为!”

  这一番唇枪舌剑,使对手难以招架,外交部女常务秘书和首席谈判代表交换了一下眼色,首席代表便顾左右而言他,打圆场说:“这些就不必争论了,我们是不是谈一谈具体问题?”

  这就对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齐景发说:“争论是由贵方挑起的。我们愿意讨论具体问题,但希望能在一种友好平和的气氛中进行。在昨天的会谈中,我方已经就三个重要问题发表了意见,请问:你们是否已经报告了贵国总统?”

  冈方首席代表说:“是的,我们报告了总统’总统说,在保证付款和交图的前提下,同意在一周之内,也就是下周三之前放船、放人。”

  齐景发说:“下周三太晚了。按照我们的预定日程,代表团将于今天晚上回国,我希望能在离开贵国之前看到放船、放人。”

  “什么?今天晚上?”冈方首席代表作惊讶状,当即表示,“这不可能!我们不能在既没有看到图纸又没有接到钱之前放船、放人!”

  “那么,我们再宽限一天,”齐景发说,“12月9日也就是明天上午12时之前,你们放船、放人,那时候我还在巴黎,下午17时两国使馆在巴黎交接图纸。12月12日,我们把银行汇款单据传真给你们。”

  冈方首席代表和女常务秘书轻轻耳语了几句,然后说:“在我方放船、放人五个小时之后再交接图纸?不,这个时间太长了。如果我们放了船,放了人,而你们却不肯交出图纸,怎么办?”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种问题亏得他想得出来。

  齐景发说:“这是不可能的,中国人向来是说话算数的,只要你们放船、放人,我们一定交付图纸。”

  “不,”首席代表说,“这两件事情必须同时进行,你们交付图纸,我们放船、放人。”

  齐景发看看身边的自己人,杨坚、刘身利的神情都对此不以为然,史玲和王寒香似乎还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们一个在外交部,一个在经贸部,都是经常和洋人打交道的人,这种情况见得多了。显然,大家对此已经有了共识:谈判双方缺乏起码的信任,他们不相信我们,我们当然也不敢相信他们,很难保证其中不出纰漏。

  冈方首席代表接着说:“为安全、稳妥起见,我们建议双方就此签订一个协议。”他一边说,一边就已经拿出了一份事先准备好的协议书草案。

  这份草案很简短,但措辞强硬,而且在文字中设下了很多“埋伏”。

  齐景发当即表示:“为了使谈判结果明确、规范、便于操作并且避免双方的解释发生歧义,可以签署一项书面协议。但贵方提出的草案中的某些内容,是我方所不能接受的。第一,交付图纸和放船、放人不应该也不可能同时进行,因为交付图纸只需几分钟的时间,而我方人员离开拘押地,到达码头,再到渔船离开码头,驶出贵国海域,需要很长时间。因此,我们主张,先放人、放船,再交付图纸,这是完全合理的。第二,草案中关于‘中方渔船违法捕鱼,承担罚款’的内容,与事实不符,我们有必要重申:中国渔船没有任何违法行为,我方出于解决争端的良好愿望,同意给予冈方适当数量的补偿,但其性质绝不是罚款。因此,如要签署协议,则必须删除上述内容!”

  冈方首席代表和女常务秘书又在耳语,这时,那位渔业部官员又说话了:“我们不同意删除这些内容。因为,协议中如果没有了这句话,我们要求中方付款就没有了理由,你们如果拿着这份协议书到国际法庭去起诉我们,说我们敲诈勒索,那怎么办?”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你们本来就是敲诈勒索,本来就没有理由!

  齐景发说:“如果我们要把官司打到国际上去,就不到这儿来了。中国政府代表团到贵国来谈判,这一行动本身就说明我们的愿望是化解矛盾,解决问题。如果要签订协议,就应该实事求是、互谅互让,而不应该在文字条款中设置障碍!”

  冈方首席代表面色不悦,“啪”的一拍面前的那几张纸:“这份文件是总统看过并且同意了的,我无权擅自删改!如果你们不同意签订这项协议,谈判也就无法再继续进行了!”

  说着,收拾文件,准备走人了。

  齐景发也站起身来:“鉴于贵方的不合作态度,我方收回关于交付图纸和付款的两项承诺。请将我方的意见和立场报告给贵国总统,我们等待贵方的答复!”

  谈判就此不欢而散。

  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形势急转直下,尽管中国代表团事先做好了充分的精神准备,仍然感到出乎意料。本以为今天可以谈出个结果,却不料谈崩了!回顾两天来我方代表团的表现,并没有任何决策失误或过激言行,而是一再忍让,顾全大局,力求达成共识,解决争端。然而,一个巴掌拍不响,谈判是双方的事,对方不配合,也仍然难见成效。究其原因,实质上还是双方对扣船事件的立场截然不同,难以达成共识。从对方提供的协议书草案和强硬态度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的,以既定的方式和内容,逼迫我们就范。而我们的退让是有限度、有原则的,只能在经济上作出适当的牺牲,绝不可以接受莫须有的罪名。这是我们的底线,在谈判中并不隐讳,对方也已经摸透。那么,他们今天的表现意味着什么?可能性无非是两个:一是为了使自己在道义上不受谴责,坚持在协议书中写上“中方违法捕鱼,接受罚款”的内容,不达此目的,宁可不要那一大笔钱,也不要图纸。二是故作姿态。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钱和图纸,只不过虚张声势,借以要挟而已。而他们又明明知道,要突破我们的底线是根本不可能的,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已经造成了严重后果,谈判破裂了,至少是搁浅了。我们该怎么办?是撤,还是等?撤,当然不甘心,等,谁又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按照原定计划,齐景发必须于12月8日晚起航回国。他身为农业部副部长,分管的工作很繁重,特别是到了年底,更加繁忙,中央要召开全国农业工作会议,他要花费很大精力去准备。至于团长提前撤走对谈判将产生什么影响,齐景发和杨坚认真商量,反复权衡,认为:此举有利于对冈方施加压力,民间俗语云,“上赶着不是买卖”,不要让冈方以为我们有求于他,该强硬时就要强硬,说走就走,把难题留给他,他拿不到图纸,又拿不到钱,无法向总统交代,不可能就此罢休,到时候又该求我们了!此外,齐景发还有一个除了他和秘书孔亮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出国之前,医生发现他身上长了一个“东西”,不知是良性还是恶性,必须马上手术!恰在此时,国务院批准了他作为团长前往冈比亚谈判,于是,公务压倒了私事,齐景发对任何人都没讲,就出发了。尽管事后经过手术才知道那只是个良性肿瘤,没有丝毫危险,但在当时所造成的压力却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代表团成员、经贸部某处处长王寒香也因为另有援外的出国任务,而必须提前回国。12月8日晚9时,齐景发和赵龙跃、王寒香、史玲、孔亮离开冈比亚,由副团长杨坚代理团长,和刘身利等人一起留下,等待冈方消息。说是“等待”,实际上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冈方并没有承诺一定给我们答复,更不知道在什么时间答复,我们还要等多久,等来的又将是什么结果,一切都是未知数,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送走了齐部长,杨坚顿时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四十出头,刚刚提升为局长,就奉命担任副团长,随齐部长出国。齐部长在这里,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齐部长一走,就靠他独当一面了。

  12月9日上午,双方再次举行会谈,但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下午,代表团一直在旅馆里等待闪方的消息。辛苦了那位第三国的牵线人——尼日利亚驻冈比亚高级专员,在双方来回穿梭,传递信息。他说,冈方首席谈判代表委托他转告中方:总统正在召集会议,研究中方的建议。

  此刻,中方代表团团长齐景发从巴黎打来电话:“请告知冈方首席谈判代表:我将于今晚当地时间7时离开巴黎回国。如果冈方再不就放人、放船的时间作出答复,届时我将把地质填图携带回国,以后不再谈论此事。”

  接到这个电话,杨坚心想,这一招儿实在太高明了,且看对方如何答复?

  那位尼日利亚高级专员又忙不迭地前去转达口信。等到他回来,已经是7点钟了,却说:总统正在考虑答复中方。冈比亚首席谈判代表并请他转告中方:中方留下代表团部分成员,表现了中方谈判的诚意;对于冈方迟迟未能答复,他表示歉意。

  杨坚不禁感到纳闷儿,这算个什么答复?十足的外交辞令,是真是假,也无从考证,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按理说,我们已经答应了付给冈方600万达拉西,对于交图和放人、放船事宜也已经有了比较可行的框架,剩下的问题只是敲定时间了,并没有太多、太大的障碍,再迈一步就跨过去了,可是他却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原地徘徊,为什么?显然是有意拖延,那么,拖延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也许是那位首席谈判代表有什么私心?他的个人利益没有得到满足?

  他马上和刘身利商量。

  刘身利说:“杨局长,要不,我约他到旅馆里来见个面?我的身份和你不同,虽然在谈判桌上我是政府代表团的一个成员,但是在会议之外却并不是政府官员,只是一个企业的总经理,说到底,是个‘商人’,具有很大的灵活性,可以借此机会,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杨坚想了想,觉得也未尝不可一试。

  于是,刘身利用租来的当地手机,拨通了冈比亚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亦即冈方首席谈判代表的电话,完全不提谈判事务,只是邀请他共进晚餐。

  此人似乎对中国人的来电并没有感到意外,谈吐也保持着礼貌,但对于吃饭却婉言谢绝。刘身利又提出去他府上拜访,也回说有所不便。刘身利感到,此人并非不愿意和中国人见面,但顾虑重重。那么,就找个中间地带,既不在餐馆、酒店,也不去府上,一起喝杯咖啡怎么样?他答应了。

  晚餐后,刘身利由吴湘峰陪同,按照约定,在海滨的一家咖啡馆里等他。西非的夜晚,虽时在“隆冬”,仍闷热难耐,潮气逼人,刘身利遥望海天茫茫,听阵阵涛声,胸中油然而生一种悲壮感,“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果然,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出现了。他一改白天谈判时西服革履的装束,而换上了一袭白色长袍,表明此刻他的身份已不再是政府官员,而是一个老百姓了。由此可见,这也是个有心人。

  “很高兴在谈判厅之外见到阁下,”刘身利说,“在这种场合,我们不是谈判的对手,而只是朋友!”

  “是的,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常务秘书微笑道,“冈比亚和中国虽然离得很远,但并不陌生,很早以前,中国人就帮助我们盖体育场,建医院,勘探矿藏,直到今天,许多冈比亚人还记得一个中国人的名字:毛泽东!”

  刘身利心里一动:“听他说这番话,简直和谈判时判若两人!人哪,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比如对这位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如果我们只看到他在谈判厅的一面,而看不到在咖啡厅的另一面,那么,对他的了解就是表面的,肤浅的,简单化的。没有想到,这位态度强硬的首席谈判代表的内心深处对中国人还是友善的,还记着我们的毛主席,既然如此,谈判的大门就不至于在他手里封死!”

  “谢谢你对中国人民的友情!”刘身利说,“我一到贵国,就听到关于阁下的好评,阁下有知识,有水平,有能力,位高权重,深得总统的信任。在此次谈判中,希望阁下能够主持正义,秉公办事,妥善解决争端,以维护两国人民之间的传统友谊。我们都属于第三世界,应该相互团结,不管两国关系怎么发展变化,也不要伤了感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故意和你们为难。但是,”常务秘书敛容道,“在谈判桌上,我并不代表我自己,只代表政府,作为受总统委任的首席谈判代表,我必须遵从总统的指令,维护我方的利益,而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抦——你也许没有想到,我的行动常常被人盯梢、跟踪,那也是你们中国人,他们来自台湾……”

  明白了。在谈判中为我们设置障碍的,不仅是冈比亚政府,还有我们自己的同胞,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交错扭结,使置身其中的人不能不瞻前顾后,即使他本人良知未泯,也身不由己。

  “作为朋友,我们也不会为难阁下。”刘身利说,“不过,从贵国的根本利益考虑,和我们一个省建立的所谓‘外交关系’是非法的,脆弱的,也难以持久。一个国家要发展,还是要顺应历史潮流,融入国际社会。我相信,一个强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存在,不可能长期被贵国政府忽视,两国复交只是早晚的事。从阁下个人的前途来讲,希望你把眼光放远一些,做事情留有余地,也为自己留条后路。将来两国复交了,我所在的企业也可能到贵国来做生意,我们还会见面的,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常务秘书点头称是。咖啡喝到这份儿上,可以见好就收了,刘身利交代随行的沈庙成、陈伟义去结账,常务秘书却争着要付款——这是第三世界的一道独特风景,在西方发达国家倒从未见过结账还要拉拉扯扯地谦让一番的。

  “太客气了,哪能让阁下破费?我请客!”刘身利说,“朋友嘛,往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这天晚上,是刘身利出国以来心情最痛快的一夜,有“绝处逢生”之感。他想好好地睡一觉,不过,咖啡喝多了,恐怕又要睡不着了。

  再度交锋

  刘身利回到旅馆,向代理团长杨坚如实汇报,杨坚心中有数了。

  当晚11时,杨坚召集留下的代表团成员开会研究,为防止夜长梦多,决定紧急请示国内,提出两点建议:第一,修改由经贸部所作的交接地质填图证书,取消原文中“该项目400万元人民币记入冈比亚贷款数内”的条款。这里需要向读者作些解释。原文中之所以有这样一个条款,是向冈方表明,中方为你们勘察矿产资源,绘制地质填图,并不是无偿的,你们要支付相当于400万元人民币的报酬,如果在交接图纸之前不能支付,则将这笔款项记入贷款数内,也就是说,欠债总是要还的。现在看来,冈比亚偿还这笔费用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那么,何不顺手送个人情,干脆把这一条款取消呢?让他感到“占了个便宜”,对推动下一步的谈判有利。第二,建议把交接地质填图的地点改在尼日利亚驻法国使馆,由尼方官员监督执行。我使馆人员携图到尼日利亚驻法国使馆,交给尼方,然后冈方放人、放船,五个小时后,尼方才能把图纸交给冈方。

  这个电话打完,已是深夜12点钟。

  外交部非洲司司长刘贵今接到报告,立即形成文件,会签外交部、农业部、经贸部同意,并指示我国驻法国使馆,同意代表团所提建议,做好交接图纸准备。

  12月10日上午8时,杨坚请尼日利亚驻冈高级专员转告冈方,中方经请示国内,有新的建议,要求紧急约见冈方首席谈判代表。

  上午9时10分,双方重新回到谈判桌旁。

  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又脱下长袍,换上西服革履,恢复了他的官员仪表,率领冈方人马登场。

  杨坚代表中方发言:“我们经请示国内同意,建议将交接图纸的地点改为第三方,在尼日利亚驻法国使馆进行,由我使馆人员携图到尼日利亚使馆,交给尼方,然后冈方放人、放船,五个小时后,由尼方把图纸交给冈方。”

  这一建议,立即遭到冈外交部女常务秘书的反对:“你们坚持在放人、放船之后五个小时才能交付图纸,这显然不够对等,在你们的渔船和船员离开冈比亚之后,有谁能保证你们一定会交付图纸呢?”

  “这要由你们的行动来保证,”杨坚说,“放人、放船是交付图纸的先决条件,一旦我们的渔船成行,我们决不食言。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么我们也可以反问:如果你们拿到了图纸,而仍然不肯放人、放船,怎么办?”

  “我们不会那么做的,”女常务秘书道,“问题是,你们有没有拿出图纸的诚意?”

  “对于阁下提出这样的问题,我很遗憾!”杨坚说,“我们的船员被你们扣押已经一年有余了,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每天都在盼望着亲人回家,而能够解救他们的就是那份图纸!为此,我们早已经把图纸完整地送到我国驻法国大使馆,随时准备移交,而且,我政府代表团万里迢迢来到贵国,谋求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证明我们的诚意吗?既然贵方对我方仍然缺乏起码的信任,我们认为有必要签订一份协议,作为谈判的见证,并且对双方都具有约束力。”

  冈方首席谈判代表说:“当然可以。”

  杨坚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方案,让随行人员拿出已经打印完毕的草案,分发给在场的人士。

  冈方首席代表接过这份文字极简练的草案,只扫了几眼,就已经看完了,抬眼看了看他身旁的外交部女常务秘书。

www.XIAOshuotxt。NET\T=xt**小/说天^堂%
上一章 下一章 (可以用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 加入收藏霍达作品集
穆斯林的葬礼国殇未穿的红嫁衣补天裂秦皇父子霍达作品精选搏浪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