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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浪天涯》 作者:霍达

第35章 激情冈比亚(4)

  “看来,你们十分重视文字表述,”女常务秘书诡秘地一笑,“但是这样的协议如果拿出去,恐怕很难让别人看得明白,你们的船为什么被扣?你们为什么要向冈比亚支付600万达拉西?这份草案里都没有提,似乎你们完全是无辜的!”

  杨坚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个女人怎么这样翻云覆雨?

  “我们本来就是无辜的!”杨坚理直气壮地说,“如果要准确地反映事实,应该在协议中如实写上:我们的渔船被贵方无理抓扣,并且向我们索取600万达拉西的赎金。但是,正是贵方在谈判一开始就要求‘不互相指责’,‘不争论谁是谁非’,因此,我们在起草这份协议草案时只好将事件的前因后果加以‘模糊’,仅仅提出解决方案,以促进团结,顾全大局,尽早解决争端。既然贵方不同意这个草案,我们当然也愿意对此再做修改。”

  外交部女常务秘书说:“那就由我们来修改吧!”

  说着,她就已经动起笔来,一边和首席代表耳语,一边在那份协议草案上勾勾画画。

  杨坚和中方代表团其他成员看着她现场挥毫,耐心地等待着。

  她写完了。

  杨坚说:“请发表高见!”

  女常务秘书道:“我们建议在协议中增加如下内容:中国渔船在冈比亚海域违规捕鱼,应罚款xxx万达拉西,但应中方要求,冈方同意在庭外协商解决。”

  杨坚愤怒了:“这样的条款,完全不符合事实,我方绝不能接受!”

  局势又紧张起来,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终不能取得一致意见,谈判处于胶着状态,进又进不得,退又不甘心,这大约已是双方共同的感受。

  正在为难之际,冈方首席代表突然说:“既然拿不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文本,我看,也可以考虑不签协议!”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本来,中方出于“搁置争议,解决问题”的愿望,不主张签订协议,以避免文字纠纷,但既然冈方要求签订协议,而且在协议书草案中向中方挑衅,中方才被迫应战,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要让持相反观点的双方都认可同一份文件,这短短的几行字就太难写了,可以说是天下最难写的文章!当逼到了绝境,“写不出来就干脆不写”的想法就应运而生,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倒也不失为一条思路。原来在“加法”行不通的时候,还可以用“减法”,顿时使绞尽脑汁的人们有如释重负之感!

  刘身利隐隐感到,他和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交朋友的功夫没有白费,首席代表的这项提议,至少为继续谈判减少了一些障碍。

  但是,外交部女常务秘书面色不悦。修改协议本来是她的主张,现在却被首席代表否定了,若再坚持,也有难处。但是,即便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抑或要守住自己的职责,她也必须有个态度。

  “不签协议当然也是可以的,但不能没有制约。”她说,“原定中方分两次付款,要改为一次性付清600万达拉西。”

  杨坚看了看旁边的刘身利,刘身利心领神会,轻轻地点了点头。

  “钱可以一次付清。”杨坚道,“那么,放船、放人的问题呢?”

  “只要中方将600万达拉西一次性汇达我们所指定的银行账户,即可办理交接图纸手续,”女常务秘书说,“在你方交图之后,我方立即放船、放人。”

  杨坚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谈判桌上的浓云密雾终于透出了一线蓝天。但是,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

  “我们不能同意先交图纸,后放船、放人。”他说,“对此,我们已经多次说明,交接图纸是一个简短的过程,而放船、放人所需的时间比交图多得多,因此,我们仍然主张,在我方将款项汇出之后,贵方立即放船、放人,在我方船只和人员离开贵国海域之后,再交接图纸。”

  女常务秘书的嘴角泛出一丝微笑,显然,中方代理团长所坚持的这一点,并不出她之所料。

  “我们都希望自己的利益得到切实保障。”她说,“如果我们放了你们的船和人,却拿不到图纸,怎么办?”

  这也不过是一个被反反复复踢了无数次、已经被踢烂了的皮球,现在又被她不厌其烦地踢了过来。

  “这好办!”杨坚痛快地说,“如果我们自食其言,不交图纸,你怕什么?我们代表团的成员都在你手里,你可以扣下我们做人质嘛!”

  嗯?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杨团长幽了她一默,双方相视而笑,谈判桌上第一次听见了笑声。

  “刘总,”杨坚对刘身利说,“请紧急指示中水拉斯办,立即办理汇款手续!”

  刘身利赶紧去打电话。这边儿,杨坚也拨通了我国驻法国使馆的电话,请他们马上派人将地质填图送至尼日利亚驻法国使馆,准备交接。

  法国巴黎。

  吴健民大使已委派我使馆人员携地质填图前往尼日利亚驻法国大使馆,六个人分成三组,每组两人,其中一个组携图进人使馆,另外两个组等在馆外,并请法国警方配合,以防意外。

  那份被冈比亚视为“国宝”的地质填图,现在被装在一只密封的圆筒内,由我两名使馆人员小心翼翼地捧着,送进尼日利亚驻法国使馆,准备移交。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不料又节外生枝。受委托代收、代转的那位尼日利亚官员把这只密封的圆筒看了半天,不得要领,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使馆人员说:“冈比亚地质填图,以及有关资料。”

  尼方官员说:“我怎么知道里面是地图,还是别的东西?把它打开来看一看!”

  我使馆人员说:“我们只是奉命送图,请你们转交给冈比亚驻法国使馆,只有等冈方接图人员到达这里,而且我们也接到了交图的指令之后,才能当面打开!”

  尼方官员不干了:“我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连我都不明白是什么的东西!”

  说完,拂袖而去,把我们的人晾在那儿。

  冈比亚渔业部会议室。

  下午3时,外交部女常务秘书接到部里打来的电话,已收到中水的汇票传真。

  下午4时,杨坚和列席谈判的尼日利亚高级专员同时接到了来自巴黎的电话,中国驻法国使馆说,尼方官员不予合作,致使无法交图;尼方官员则反诬中方不肯交图,引起谈判现场的冈方不满。

  “看来,你们根本就没有交图的诚意!”女常务秘书愤愤然。

  “在你们放人、放船之前,我们就把图纸送到尼日利亚使馆,把600万达拉西汇人了你方指定银行,已经表现了我们最大的诚意!”

  “很遗憾,”女常务秘书说,“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见到图纸,而且,仅仅收到一份汇票的传真,也不能确认这笔钱是否已经到账,因此,我们不能放船、放人!”

  局势急剧恶化,本来水到渠成的事情又遭搁浅。

  杨坚立即打电话给我国驻法国使馆:“谈判再次受阻,请撤回送图人员!”

  人约黄昏后

  这一天,他们从早到晚都是在谈判桌前度过的,直到下午5点钟回来,才吃了一顿饭,不知该算早饭呢,还是晚饭?

  又是一个闷热潮湿的夜晚,刘身利心事重重地在海滩上踱步,不时抬起头来,看看他等待的客人来了没有。

  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应约而至,仍然不穿西服革履,不过白袍换成了灰袍。像我们在电影里常见的地下工作者那样,他倒是很注意“行头”变化的。而刘身利和他约会的地方也在变,这是为了方便人家,免得他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晚上好,阁下!”

  “晚上好!”

  他们亲切地打着招呼,旁边擦肩而过的人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两个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的对手。在露天咖啡厅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座位坐下,他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随意攀谈,海阔天空,漫无边际。刘身利从眼前的海滩说到大西洋,说到拉斯帕尔马斯中水远洋总部,以及设在亚洲、非洲、美洲、大洋洲十一个国家的代表处,遍布三大洋的数百艘现代化渔船和数千名职工,还特别提到其中有相当数量的外籍员工,都是各代表处在当地招聘的,享受优厚的工资和福利待遇,为当地人提供了就业机会,增加了收入,繁荣了国民经济。常务秘书听得两眼放光,羡慕不已。

  “噢,原来刘先生做着这么大的生意!”

  “国家发展了,企业也就有前途,水涨船高嘛!”刘身利说。

  “冈比亚不同于中国,我们不能和你们相比啊!”常务秘书不由得感叹,“我们国家的经济还很落后。我在政府里的职务已经不算低了,可是收入却并不高,我家的子女多,供他们上学要花很多钱。家里的房子也要装修,要买建筑材料,这些都是很费钱的!”

  家务事、豆腐账,说了一大套,好像从乡下来了个穷亲戚,向他叨唠着过日子的艰难。尽管刘身利早就做好了入乡随俗的思想准备,心里仍然不免要吃惊,这些碎嘴子婆娘式的诉说,很难和一位政府高官联系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千金难买不见外,这不是正好嘛!上回见面我跟他说了:咱们是朋友,别客气,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你看,人家还真没客气,把难处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我了,够朋友!那么,咱也不能对不起朋友啊!

  “这好办,”刘身利说,“既然我们是朋友,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孩子的学费,房子的装修费,都由我负责,你放心好了!”

  “谢谢!”常务秘书也就笑纳了。

  “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刘身利说,“中国古代的一位圣人说过:‘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你看,他每天要对自己做三项反省,其中两项说的都是交友之道,在我们中国人看来,对朋友不忠诚,不讲信用,是最可耻的!”

  “是的,中国人了不起!”常务秘书点了点头,“可是很抱歉,在我们谈判的这些天来,一直对你很不客气,请你谅解!”

  “我完全理解,”刘身利笑笑,“上次你也已经向我解释,我们各为其主,在谈判桌上是不能讲情面的。”说到这里,他收敛了笑容,“但是,通过这几天的谈判,我对阁下也产生了疑问: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如果说,你们的要求一是钱,二是图纸,那么,这两个要求我们已经完全满足了,‘渔船换图纸’的方案也是切实可行的。可是,尽管谈判成功的前景遥遥在望,却一直很难接近,这中间总是有一些人为的麻烦,使得问题迟迟不得解决。我不明白,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惟一的原因是对你们不信任。”常务秘书直言不讳,“我们也不想拖,非常希望尽快地把图纸拿到手,但是不敢轻信你们的承诺,担心中途有变。你知道,我们的代表团是多个部门组成的,外交部、渔业部、国防部、司法部,还有海军,他们很固执,向我施加压力。当然,我也有顾虑,万一图纸拿不到手,我无法向总统交代!”

  “那,我们怎么让你们相信呢?”刘身利真心实意地向他讨教。

  “用事实来证实吧!”常务秘书说,“将来的事实会证明,你们有没有欺骗我们。要想知道这个答案,就得往前走,这是要冒一定的风险的。刘先生,你们就设法说服我们的人去冒险吧!”

  这就是他给中国人出的主意,虽然隐约可见善意和同情,但模棱两可,若有若无,好似在向对方说:我奉命守门,只能恪尽职守,你有本事就射门吧,进了球算你的!

  “好,”刘身利握住他的手,“那么,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秘书长松开手,转身离去,灰色长袍消失在夜幕中。

  当晚12时,杨坚向外交部非洲司刘贵今司长和史玲处长报告了谈判情况,并提出以下对策:在我们已满足冈方关于汇款、交图的要求的情况下,如果冈方再横生枝节,代表团将全部撤离冈比亚,回国后研究对策,寻找新方案;如果在12月11日汇款仍未到达冈方指定银行,冈方不同意放船、放人,12、13日为周末休息日,无法办公,代表团将留下少量人员以备下达交图指令,其他人员回国;建议外交部紧急约见尼日利亚驻中国大使,要求他通过其国内通知尼驻法国使馆,协助做好交图工作。

  外交部原则同意以上请示。

  孤帆远影碧空尽

  12月11日上午9时30分,中国代表团一行来到冈比亚外交部。女常务秘书说,那笔款项已经从渣打银行汇人伦敦银行,并已确认可以到达冈比亚中央银行,现在可以实施图纸的交接了。

  杨坚道:“交接图纸仍在尼日利亚驻法国使馆进行。鉴于昨天遇到的麻烦,可以计划得更加周密:在中、冈、尼三方人员都在场的情况下,中方将图纸打开给冈方看,在确认之后,交给尼方保管,三方人员在场等候。待我们被扣的渔船和人员离开班珠尔码头三个小时之后,由我来通知我驻法国使馆,中、冈双方办理图纸交接手续。这样,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女常务秘书微微摇了摇头:“你们万无一失!而在我们拿到图纸前,就把船和人放走,怎么能说是‘万无一失’呢?这不行,你们必须先交图纸,我们才能放船、放人!”

  杨坚道:“昨天我曾经对阁下说过:如果在贵方放船、放人之后我们言而无信,不肯交付图纸,你们可以把我们代表团的全体人员扣留在此做人质,应该说,这是我们最大的诚意。而且,考虑到贵方急于拿到图纸的心情,我们已经把从放船到交图的时间由五个小时缩短到三个小时。这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女常务秘书固执地说,“这里仍然存在着先后的差别。”

  眼看又要相持不下,此刻,冈方首席谈判代表忽然说:“我看,还是交图和放船、放人同时进行为宜。”说到这里,他转脸看着女常务秘书,“你说呢?”

  典型的折中主义,在南辕北辙的两种立场之间找一个中间点,以期得到双方的认可。如果没有刘身利在咖啡馆所下的功夫,冈方首席代表未必肯出这样的主意。

  杨坚的头脑迅速地思索:答应不答应他这个建议?如果不答应,很可能会失去一个机会;如果答应,则要冒一定的风险……

  这时,一向固执的女常务秘书说话了:“在保证图纸顺利交接的情况下,可以考虑同时放船、放人。”她的双眼盯着杨坚,“嗯?”

  杨坚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表态。也许,她是照顾到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的面子?毕竟他是这次谈判的冈方首席代表,又是总统身边的红人,不好得罪;也许,这是他们事先预谋好的一段“双簧”,共同逼迫中方提前交图,能提前多少是多少,最后不成就将交图和放船、放人同时进行,这是真正的“底牌”?

  但无论是哪种情形,中方不能不表态了。

  “我们同意这个建议。”杨坚说,他主意已定,决定冒这个险了,“但是,要请贵方出具一份保证书。”

  “保证什么?”女常务秘书问。

  杨坚道:“保证贵方在拿到图纸之后,确保我方人员和船只安全离开贵方水域。这份保证书由贵国外交部签发,同时加盖公章。”

  首席代表和女常务秘书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的神情显出难以掩饰的惊异,仿佛在说:“精明的中国人啊!”

  “好吧,”女常务秘书说,“我们可以出具保证书!”

  唇枪舌剑戛然而止,人们惊奇地发现,争论多日的难题,刹那间已经迎刃而解,最后迸出的这个方案双方都能够接受,下面所做的只是把它付诸实施了。

  法国巴黎。

  按照吴健民大使的指示,孔泉公赞直接指挥,交图工作早已准备就绪。接到谈判已达成协议的消息,立即派人再次携图来到尼日利亚驻法国使馆,等待交图。可是,冈方接图人员却迟迟未到。一直等到中午12点钟,冈方人员才姗姗来迟。正当中、冈双方准备交接时,竟又生变故,居于中间人地位的尼方官员突然变脸,声称他不能为交接图纸负责。三方不欢而散。

  冈比亚外交部。

  消息反馈到谈判现场,那位尼日利亚高级专员脸上挂不住了,他名义上是两国谈判的居间调停人,其实在谈判过程中并没发挥什么作用,到了最后交接图纸这一关,本该是他们国家露脸的时候,哪想到又办得这么不漂亮!闻听此情,他马上打电话给尼日利亚驻法国大使,请无论如何给他点儿面子,把这件事应付过去,不料那位大使却像吃了枪药:“对不起,我没有接到尼日利亚外交部的任何指令,你有什么资格指挥我?”

  高级专员被噎得半天喘不过气来。挂断电话,他匆匆地逃离了中、冈两国代表团的谈判现场,连招呼也没打——不好意思啊,这一回,哥们儿在国际舞台上算栽了!

  那边儿,吴大使听说尼日利亚大使的恶劣表现,拍案大怒:“岂有此理!难道不通过他们,事情就办不成吗?”

  在谈判现场,中、冈双方也一致主张,撇开第三国,我们直接办理交接手续。冈方要求中方将图纸直接送至冈比亚驻法国使馆。这一方案是不好拒绝的,但如果真的照此办理,则要冒很大风险,万一图纸送到以后情况有变,如对方将图纸复印之后再声称图纸是假的,予以退还,怎么办?杨坚考虑再三,表示:为保证图纸准确、完整,在移交之前要进行验图,在确认之后才可以正式交接,因此,还是请冈方到中国驻法国使馆验图、取图为宜。话说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冈方表示同意。

  信息传送到巴黎,移交图纸的程序终于进入倒计时,吴大使周密部署,孔泉公赞亲自坐镇,静候客人来取图了。

  班珠尔。

  下午2时整,被关押的我十名船长、轮机长已被放出,在外交部等候归航。

  4时45分,中国政府代表团和冈方谈判委员会全体成员,以及冈比亚国防部官员,一起乘车护送我十名船长、轮机长去班珠尔码头。

  杨坚抑制不住心脏的狂跳,向我驻法国使馆报告:“请报告吴大使和孔公赞,我们的人已经放了,现在正在去码头的路上。”

  电话那一头,我驻法使馆人员说:“他们取图的人也快到了。”

  5时16分,驻法使馆来电:“冈比亚接图人员已经进入我使馆。”

  杨坚报告:“冈方已经下达放船、放人命令,并归还我被扣人员的证书和航海日志。”

  随即,我十名船长、轮机长登上冈方提供的快艇离开码头,返回锚地,登上我被扣押在此的渔船,与此同时,冈方撤下在渔船上看守的警察。这标志着,在经历了四百二十三天的无理扣押之后,我们的渔船和船员终于自由了!随着一声“起锚”的口令,沉寂了许久的锚链哗啦啦升起来,我们的船要起航了!那一刻,班珠尔港上响起了中国人的欢呼声,其中还夹杂着喜极而悲的哭声!

  杨坚立即向我驻法国使馆报告:“船已经开了,可以交图了,不过,你们可得悠着点儿……”

  那边儿笑道:“当然了。吴大使和孔公赞已经交代了,验图这道工序是个细致活儿,不要急,慢慢来,等他们一页一页都确认之后,再正式移交。放心吧,我们一定热情待客,留他们多坐一会儿,喝杯咖啡,大使还要送他们点儿小礼物呢!”

  “啊,谢谢了,衷心地感谢你们!”

  虽然远隔万里,彼此却心有灵犀一点通:交付图纸和放人、放船同时进行是要冒风险的,杨坚和刘身利都捏着一把汗呢!所以,吴大使采取了“慢动作”的交接方式,为我们的船赢得更多的时间,离开港口越远,就越安全!

  5时45分,载有三十三名船员的我五艘渔船驶离班珠尔港。

  暮色苍茫,杨坚、刘身利和代表团的全体成员伫立海岸,目送我们的船渐渐远去,直到“孤帆远影碧空尽”,消失在水天相接处。

  冈方首席谈判代表、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突然向刘身利展开双臂,显然是要和他拥抱,刘身利却之不恭,拥抱就拥抱吧!

  “朋友,我对得起你吧?”常务秘书颇为得意地问他。

  “我很高兴,三十三个弟兄终于平安地回去了!”刘身利笑笑,“你现在可以把我抓起来了,我这个人值钱啊!”

  “抓你干什么?”常务秘书说,“我只是奉命行事,公事公办,现在公事办完了。哦,我们还没吃午饭呢,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自从刘身利认识总统府办公厅常务秘书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发出私人性质的邀请。

  “很抱歉,我明天就要走了,没有时间请你吃饭了。”刘身利说,随即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给冈方官员每人两千西非法郎,作为餐费,毕竟人家也陪着我们饿了一天了。

  常务秘书收起了钱,说:“明天就走?你不看看我们的国家吗?谈谈我们的合作,明天我请你吃饭!”

  “饭就不必请了,不过,可以谈谈合作。”刘身利说,“山不转水转,我们还会回来的,但愿在不久的将来,我和阁下以合作者的身份在冈比亚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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