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杨丹凤笑笑说：“就是嘛，天龙多年的主打是钢铁。一下子让我们转向别的领域，也是不现实的。眼下我们损失不小，从长远的角度说，吕书记的铁手腕是帮了天龙！您说是不是董事长？”

　　周家富一提吕展心里就恨。与吕展的较量不会结束，但是他给天龙指出的这条出路还是可行的。杨丹凤看见周家富的脸色变了，急忙转了话题：“那焦化厂的员工呢？暂时放假待岗吗？”

　　周家富摆摆手说：“待岗，就不必喽，先从焦化厂这边挑选出一批可用的技术工人，将来去往凤凰甸，剩下的各找各的生路吧，反正就业渠道到处都是。”

　　杨丹凤心里一沉，说道：“您看可不可以这样，咱们现在不是正进行企业重组吗？允许集团内部职工自由竞聘下属企业各个岗位嘛，正好让焦化厂的职工也参加，这样一来也可以体现平等竞争。”

　　周家富再次摆摆手，说道：“这都可以。钢铁用焦炭不假，但是，焦化厂的熟练工人不一定能炼钢啊！我们在凤凰甸，将来竞聘上岗的工人生活将是一个大问题，单身住宿好办，可成家了的呢？长期住单身能不出什么麻烦事情吗？开设通勤车吗？那不又增加了企业负担？”

　　周小伟担^^地说：“我担心这样一来，那些职工会接受不了下岗的现实啊！”

　　周家富一摊两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愿意看到为我们天龙发展做出不小贡献的工人弟兄们失去工作啊，可有什么办法呢？以实际行动响应吕展书记的号召嘛！吕书记最关心民生，他会有办法的！”

　　周小伟说话了：“爸，把工人推向社会不好，有损我们天龙集团的形象。美国社会保障比我们完善，老板还要体恤工人呢，我们的保障制度刚刚建立，难道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解决一下这些职工生活问题吗？替如说，现在房地产这么火爆，我们就不能增设房地产业务吗？如果成了，是不是可以优先安排他们进入建房工地呢？这些工人中大部分住在桥南区附近，跑家也跑得上，也省得我们再花费精力招工了。”

　　杨丹凤赞同地说道：“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我同意周小伟的意见，您看昵董事长？”

　　周家富打了个哈欠，看看手表，慢慢躺下说了句：“未来是你们的，你们多操心吧，我原则上同意。我得休息一会儿啦，你们把集团的事情议一议。”说着眯起了眼睛。

　　杨丹凤给周家富盖了被子，与周小伟轻轻走出病房。

　　杨丹凤转身就走，被周小伟喊住了。周小伟看着杨丹凤，寻思了下应该说些什么，然后，一语双关地说道：“董事长不是让咱俩再议一议吗，怎么这就要走啊？焦化厂搬迁，你也急着搬迁啊？”

　　杨丹凤听出周小伟话里的潜台词了，淡淡地一笑，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没听出董事长的意思吗？我们就是再议，议到海枯石烂也是毫无意义的，倒不如我们继续做董事长的工作，你说呢？”转身又要走。

　　周小伟看着杨丹凤的后背，有些酸楚地说道：“我老爸不是开窍了吗？”杨丹凤淡淡一笑说：“你难道还不了解你老爸吗？他对吕展有情绪，还很严重。吕展提出的搬迁凤凰旬，董事长会乖乖照办吗？”

　　周愣了愣，轻轻摇头：“既然这样，我们就等老爸病好了，再做工作6他会想通的，你记住，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杨丹凤点点头，与周\/1靖走下了医院楼梯。

　　周小伟和杨丹凤到了上岛咖啡。上岛咖啡是一个连锁店，常常有一些白领光顾。周4作从美国回来之后，感觉梧桐太土气，只有上岛咖啡和亨利酒吧还有点情调。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周\/彳郝给杨丹凤点了一杯鲜果汁，自己来了一杯可口可乐。周小伟深情地望着杨丹凤，一把抓住了她白晳的手臂说：“丹凤，你越来越漂亮啦！你总是那么快乐、髓、活泼、灿烂、理性。”

　　“嗬，嗬，还有哈好词汇都掏出来，可劲夸，反正你也不用上税！”杨丹凤的左手挣脱了他，捂着嘴巴笑得咳了两声，“我可告诉你啊，你可跟我发过誓的，我们之间不谈爱情了。这些日子挺好的，怎么老毛病又犯啦？你不是有刘梅吗？”

　　周小伟沮丧地说：“快别提刘梅了。整个我没感觉！”

　　杨丹凤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啦？你不正需要刘梅这样的女人吗？她人长得性感，可以供你享乐她要家庭背景有家庭背景，要公关能力有攻关能力！要什么有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昵？怎么，她移情别恋啦？”

　　周小伟哼了一声：“不是，我们压根就没正经谈！开始吧，我想竭力避开你的影子，就想与刘梅好起来，刘梅不优秀吗？她很优秀！可是，这感情的事真是强求不得，我心中只有你，怎么也没法去真心爱她！真的，没办法！”

　　杨丹凤这才明白，周小伟的心并没有从她视野里退出。她不怀疑他对自己的爱，答应退出也是周家富压迫的结果。从内心来讲，杨丹凤急于把情感转向高天，除了喜欢高天，还有逃避周小伟的因素。喜欢就等于爱吗？她努力去爱高天的时候，心中总是晃动着吕展的身影，但有一口钟敲响了，吕展是不可能的。杨丹凤反复问着自己，对于婚姻来说，最大价值就是两个人心心相印，真情相爱。这才是真实的价值，有了这种境界才会觉得自己为对方付出什么都是幸福的。

　　周问：“丹凤，怎么不说诘？你想什么呢？”

　　杨丹凤双手托着香腮说：“什么都没想，我觉得你还是个孩子！”

　　周淡淡一笑：“还孩子呢？是我们该挑重担的时候啦！丹凤，我不能没有你，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知道你在乎我老爸的态度，我们可以秘密进行啊！我发现你对高天爱不起来，你倾心吕展，可是吕展名花有主。就是没主，官员也不适合你！我每天都想，你不孤独吗？你也孤独！听我姐姐说，每年大年三十的时候，你都偸偷掉眼泪。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不要做违背人性的事啦！一个觉醒的现代青年，人性就是欲望，欲望就是人性！让我们在天龙转型中携手，创造天龙的奇迹，创造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

　　杨丹凤被周小伟感动了，心头一热。她觉得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根有因的，对于她来讲，不会有奇迹发生，这不公平，这也就是均衡。

　　周4、伟说：“丹凤，我发现你喜欢理想主义者。吕展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说一句，你别不爱听，其实，理想是什么？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杨丹凤反驳说：“不，理想有多种，有真有假。吕展有真理想。那是一种源自心灵的激情！激情就是生命，是实实在在的真生命！你想，像吕展那样，有激情，有梦想，有信仰，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承认今天不是理想主义时代，也许理想主义者结局是悲壮的，凄凉的，但是，过程是充实的，伟大的。”周小伟的头脑嗡的一响，继续说：“我猜出你就是这样想的。高天也有理想，但他被家庭拖累着，已经很疲惫了，他没有这个心境啦！所以，我这样说，你和高天没有爱情。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的了！我估计，你也不会怀疑我对你爱的真实性，邓丽君唱了一辈子爱情歌曲，她得到真爱了吗？这样的年代，爱情越唱越薄了，脸皮越唱越厚了。所以说，我是这个时代的优秀男人！”

　　杨丹凤笑了：“你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算了，小伟，你还是收回你的爱吧！早知伤心总是难免的，又何苦一往情深？我们当朋友不是很好吗？”周小伟执著地说：“不行，我就是爱你！”杨丹凤听着心中一热，女人的盲点就在这里，男人肉麻的话只管说，女人听着并不肉麻。

　　吕展到了沧县搞科学发展的调研。在整个梧桐12个县区里，沧县有着特殊位置。之所以说特殊，还不仅仅指经济指标财政收入7亿。还在于它独特的地理位置，临海，靠山。北面连着燕山，矿产资源丰厚，有煤有铁有石油，南面是一片茫茫大海滩。凤凰甸就在沧县的海域里。一条安河从燕山发源，途经梧桐的市区，一直流向渤海湾。沧县有一首县歌这样唱：“北起大燕山，南到激海湾。

　　这天上午，落了一场秋雨。天气转凉了，而这一天吕展在山上险些丢了命。当时刚刚天晴，山路有点滑，山坡陡陆的V吕展的汽车驶到山顶就冒起浓浓的黑烟。汽车东顶西撞了几下，险些刹不住了。司机忙将他推下车来，用泡沬灭火器朝起火的机械喷去。吕展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他和秘书严小平都惊得手足无措了。这时，吕展发现沧县县委书记孙继海很是机灵，他能立即拽出车里的水壶把自己的风衣淋湿，不顾一切地将冒火的机器盖得严严实实。烦躁的昏鸦呱呱叫着，挥动黑色麵与黑烟一同散去了。汽车的火熄灭了。吕展吓得额头冒汗，他抹了抹脸上的黑尘和汗水，紧紧握住孙继海的双手：“孙书记，谢谢你啊！”转脸对严秘书说：“小平，记着给孙书记买一件好风衣。”孙继海摆着手说：“吕书记，您这可就见外了，您是为了工作，为了我们沧县人民，我们应该感激您啊！”吕展笑着点头，大步朝山顶上走去。

　　这个时候，吕展感觉孙继海是有魄力的。吕展征求了刘建新的意见，把孙继海留下了，只给了他一个记过处分。

　　吕展站在山顶上，他扬起山岩一样的脸，望着眼前的山峦。茂密的山林像祈雨的手臂伸向天空，透过山林的缝隙，他唯一能看到的是山脚下一片充满原始气息的小平原。连绵起伏的群山，像脐带似的，鞍前马后地围着山坳里的小平原转，转过弯呵又是弯，转过山呵又是山。转了千百个年头。吕展看见了雄伟的沧县钢铁厂。这是一家超百万吨的钢铁企业，沧县的纳税大户。同时也是安河源头的重要污染源。吕展望着雾蒙蒙的天空，心情沉重地说：“这可是旅游区啊，我们不能企业创效益、群众吃粉尘啊！”

　　孙继海对吕展说：“是的，我们要加大治理力度！这个钢厂是梧钢帮助兴办的乡镇企业，受梧钢技术、人才的辐射，县里这样的企业还有3家。”吕展说：“除了这4家有规模的钢厂，一些小钢铁和小高炉有多少？”孙继海想了想说：“小钢铁两年前就关闭了10家，基本淘汰了179立方米以下的高炉和20吨以下的转炉。”吕展说：“这是不行的，超百万吨的企业还要压缩，保持500万吨以上的。上了黑名单的一定要关闭！”孙继海点点头。

　　回到沧县县城，吕展听取了沧县县委的汇报，并与县委领导座谈，如何做好沧县节能减排工作，如何解决安河流域水污染的问题。特别是解决老百姓反映最突出最强烈的问题，即安河两岸老百姓的饮水安全问题。

　　吕展都在笔记本里记下了。并在最后作重要讲话说：“我们要把思想统一到省委和市委的统一部署上来。科学发展也好，和谐社会也好，不是喊口号的，我们时刻都要把老百姓的冷暖放在心上。沧县是个远近闻名的富裕县，老百姓饮水安全这样严峻，是说不过去的，我们就是要把民生问题放在首位！我今天不走了，明天到沧县流域调研！看看水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散会时天都黑了。吕展决定住在沧县政府宾馆，明天到安河流域检查水污染问题。吃完晚饭以后，吕展让严秘书陪同在县城走一走。傍晚的沧县城还是很凉爽的，吕展将白天沤馊的衣裳换下来，揉成一团塞到脸盆里。秘书严小平上来要洗，吕展说晚上遛弯回来自己洗，还说晚上他要单独会客。严小平悄悄地退出去了，不知道这个吕书记要千什么？晚上回到招待所，吕展忽然想起一家人来。就是沧县开发区主任终春喜一家。他急忙翻开号码本，想给佟春喜打个电话，但又止住了。他很犹豫，害怕这个佟春喜有一堆事情求他。可是巧的是，就在吕展犹豫的时候，终春喜主动找上门来了。

　　佟春喜拉他去喝茶。吕展见到佟春喜很惊讶。佟春喜可是吕展家乡的人。这里距规上草原隔了两座山。吕展记得佟家是十五年前修草原水库时搬迁过来的，到了陌生的地方，居然混得不错。吕展在省城的时候，没有与佟家人直接往来。但从父亲那里常常听到佟家人的消息。这次到梧桐任职，他是叮嘱老家人的，不要告诉佟家这个情况，这样会省好多麻烦。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是一乳奶水喂养。佟春喜的母亲是吕展干娘。吕展对佟春喜的能量早有耳闻。开发区是全县经济的龙头，虽说眼下是个泛摊子，可是以后沧县还得打幵发区这张王牌，因为供应北钢多年的安山铁矿厂就在开发区下面。两人谈到很晚，窗外下雨了，终春喜干脆就住下了。吕展刚躺下，佟春喜又捅醒他说：“吕展，你这大书1己，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朋友啊！”

　　吕展淡淡一笑说：“我怎么能忘了你啊？上次大军来的时候，还提起你的！先说说，佟大叔身体好吧？”佟春喜嘻嘻一笑说：“我老爹挺好的，能吃着呢！哎，大军哥来过梧桐？你怎么不让他到我这儿玩两天？他好吗？忙啥呢？”吕展冷笑一声说：“你的大军哥已经不是原先的大军哥了！整天想着赚大钱！他有那个本事吗？上次来，我跟他闹了一通！”佟春喜瞪了瞪眼睛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商品社会，谁不想发财啊？大军在老家挺不容易的，他要是想做生意，到我这里来，我可以帮他啊！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人可偏心了，你妹妹云红做生意就支持，轮到大军哥就不行啦？”吕展怔了怔问：“你说什么？再说；一云红做生意啦？”佟春喜一笑：“别大惊小怪的，做生意咋啦？你这人一；本正经，我估计云红也不敢跟你说。”吕臟吟了一说：“春喜啊，赌不管！是大军还是云红，都不能打着我的旗号到你这儿做生意！”佟春喜撇了一下嘴巴：“看把你吓的，他们不会坏你前程的。”吕展笑了笑，伸了一^长的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