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差一秒艇毁人亡

　　海军的攻势力量由三个要素组成：一是能够集结并掌握一支既有战舰又有运输舰船的庞大兵力。二是能够将这支兵力安全而顺利地投送到深海。三是能够给这支兵力以不间断的支援直至战役结束。在这类支援中，提供坞修方便总是被视为最为重要的支援。

　　潜水员不要命地向自航器走过去。“兰海，不行就算了，不要让他蛮干。”李海波不放心地说。

　　“我知道，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说还行。”兰海皱着眉头说。

　　“让他注意点，千万不要冒险。”李海波强调地说。

　　潜水员不顾一切地向目标走过去。可刚下艇，人就往下沉，他惊呼一声，“不好。”

　　“怎么回事？”兰海紧张地问道。

　　“我感到人往下坠。不过没事，我看还能游过去。”潜水员平静地说。就见他奋力地朝自航器游过去，人一浮一沉，他加大向下压的动作。一划一压，一尺一尺地向前去。

　　“不行就回来。”兰海强调地说。

　　“没事，我还能坚持。”潜水员坚持地说。

　　“你看能浮出水面吗？”兰海焦急地问道。

　　“不行，浮力不够，我看上不去。”潜水员回答。潜水员奋力地向上艰难地游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把抓住自航器，兴奋地说：“我抓住它了。”

　　“好，快回来。”兰海赶紧说。

　　潜水员又奋力地往回拽，可怎么都拽不动，他焦急地说：“我拽不动它。”

　　“用绳子拴住它再往回拽。”兰海连忙告诉他方法。

　　潜水员只好用绳子拴住它，自己先游回到艇上，然后双手拽住潜水绳，一把一倒手地往回拉，等把自航器拽到救生舱口时，人已经精疲力竭了。

　　“开出口舱门。”“把它放进去。”潜水员把自航器掫起来放进舱中。“好了。”“关舱门，加压排水。”“开进口舱门。”“抱住它，慢点慢点。”几个水兵抱住自航器慢慢地把它放下。

　　潜水员坐在艇身上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接着舱盖打开，他进去，舱水压出去，减压后舱盖打开。兰海和几个兵把他抱进去，赶忙拿掉铅坠，解掉他身上沉重的潜水服。潜水员脱掉身上笨重的潜水服，脸色苍白地坐在地板上说：“老兰，浮力太小，我差点回不来了。”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下回可不要这样了。”兰海扑打了几下他的衣裳说。

　　潜水员憨厚地笑笑说：“没事的。”

　　“你歇歇。”兰海拍拍他的肩，然后向艇长报告道：“艇长，那两个家伙捞进来了。”兰海报告道。随即弯腰看着他们捞回来的新奇玩意，几个水兵也围拢过来看。两台航行器上的红灯一闪一闪地亮。

　　“知道了。”李海波几乎贴在屏幕上看，紧张得不得了，听到兰海的报告，这下他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对身边的领航员说：“看看有什么变化没有。”

　　领航员看着测深仪上的数字不无忧虑地提醒：“艇长，虎鲨在往下降。”

　　“降一点没事。增加浮力，尽可能地往上升。”李海波双手撑在控制台上指挥。

　　“崔凯，你来负责指挥，我去看看。让万精油带上家伙跟我去。”李海波回身朝崔凯说。崔凯走上前去接替艇长的位置，立刻喊话道：“万精油，拿上工具，立刻到救生舱去。”

　　“我马上就去。”万精油听到命令后立刻拿上工具箱向救生舱走去。

　　李海波匆匆赶过来，扒开围看的兵说：“让开，围在这干什么？”随即低头左看看右看看，当看到豆大的红灯直闪亮，脑子猛然一懵，一个危险信号在脑子中出现了。“不好，自爆装置启动了。”他猛地直起身来喊道，“危险，都闪开，快叫万精油来。”

　　兰海两臂向后扒拉开几个兵说：“都闪开。小李，快去喊老万。小张，你去拿HL-L2防爆服来，其他人去把防爆棉垫拿来。”

　　万精油急匆匆地赶来，左扒右哈地过来说：“艇长。”

　　李海波闪开拉着他说：“来来，你快看看。”

　　万精油扽下工具箱蹲下，打开箱盖取出起子拧螺丝，取下航行器的盖子，拿着手电筒照看，一边看一边说：“自毁装置启动了。”

　　“还有多少时间？”李海波心急地问。

　　“还有10分钟。你们都出去，这儿危险。”万精油埋着头说。

　　“拿来了。”几个水兵拿着防爆服和防爆垫过来。

　　兰海一把夺过来说：“老万，穿上它。”

　　“来不及了，都出去。”万精油仰头板着脸说，随即查看电路。

　　“艇长，我留下替他搭个帮手，你们都离开这里。”兰海坚定地说。

　　“注意安全。”李海波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好同意他的请求。李海波退出去即刻命令道：“关闭舱门，加压封死救生舱室。准备防火防水器材。”哐当，密封门被关上了，水兵忙着抱来石棉垫贴在壁上，再贴上钢板，用液压器顶死，干完后纷纷退出这个舱室，关上密封门加压。

　　舱内只剩下万精油和兰海两人了。“我干什么？”兰海急切地问道。

　　“你那台也打开。穿上防爆服，弄完了先用防爆棉垫把它裹起来。注意，一定不要让它炸坏潜艇，否则我们生还的希望就全没了。”万精油一边捋着线一边说。

　　“好的。”兰海学着万精油的样子，用起子拧开螺丝，取下盖子，铺好棉垫，小心翼翼地搬起航行器放在上面，四围用垫子裹住，然后将万精油那台也裹好了，就两眼盯着它看，一旦爆炸随时准备扑上去。

　　李海波站在隔壁舱室里急得直跺脚，他后悔不迭地说：“咳，都怪我，都这样了，还贪这些小便宜干什么！”他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万精油，怎么样，能排除吗？”

　　“现在我还说不准。”万精油一边查，一边说。李海波为了不打扰他，就不再做声了，干着急地在外面等着。

　　“JM”号电子侦察船声呐室里，一排声呐兵戴着大耳机，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摸着键盘，一手不是摸摸这就是摸摸那的，眼睛瞄一眼歇一眼地看着显示屏，好不悠闲。

　　舰长站在指挥室里看着虎鲨方向的灏灏漫漫的海面，自得意满地对身边的大副说：“我们到处追寻098核潜艇声纹资料，都弄不到手，不曾想让我们拣个便宜逮住了。”

　　“舰长，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把它的资料整足了，以后只要它出海，我们就揪住它不放，看它还往哪里钻，除非钻进地洞里去，我们找不着它了。”大副迎合地说。

　　“哈哈。”两人相视哈哈笑起来。

　　声呐兵不经意地瞄了一眼声呐仪上的显示屏，突然不见遥控航行器和自航器的信号，就凑上前细看，确认确实没有了，立马报告道：“报告，两个航行器的信号消失了，去向不明。”

　　遥控操作手从屏上也看不到航行器了，连摇直推地操作，可遥控信号中断了，他也着急地报告道：“遥控航行器失控了。”

　　“迅速查明原因。”船长随即命令道。

　　“是。”声呐兵立刻发出信号探测，没有两个家伙的回波信号，也没有查到航行器上的自动信号。

　　“报告，两个航行器信号全无，收不到信号，可能出现故障或沉入深海中了。”声呐兵报告道。

　　“大副，你说，它们是沉入海底了还是被他们捞走了？”船长不信地问道。

　　“他们一直都待在那不动，我想八成是遇到什么情况了，否则无法解释通呀。如果我的猜想成立的话，那么这两个航行器沉入海底就有这个可能。”大副说出了他的想法。

　　艇长沉吟一下说：“有道理。我想他们也不会冒这个险。算了，不用找了，反正它们有自毁装置，到时间就会自动‘嘭’地销毁了。如果他们把它捞走，那就怨不得我们了，你说呢？”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李海波急得直个看手表，指针好像走得特别快似的，眨眼工夫5分钟就过去了，他忍不住问道：“老万，怎么样了，爆炸装置断开没有？”

　　“还没有找到引爆线头。这是最新式自毁装置，空间狭小，很难找。”万精油头上都急出汗来了，他一边回答一边翻找。

　　“别急，沉住气。”李海波这时不能够催促他，只能够安慰他。“嘀嗒”，秒针每动一下，他的心脏也跟着猛地跳一下，几乎合着一块走动。

　　大副兰海两眼忽而盯着万精油的手，忽而看看自己护着的航行器，发光二极管闪动的红光这个时候看起来特别的刺眼，每闪一下，生命都在减少一秒钟。兰海这时很专注，没有死的概念，只有排险防爆的念头。

　　“全艇进入战斗准备，穿好救生衣，检查救生出口。不值班的人员分组先行到鱼雷舱、AIP吊装口、舰桥出口等待命令，其他人员坚守岗位。”李海波看时间不等人了，再不采取应急措施，恐怕到时候就来不急了。为了把风险降低到最低，他不能再犹豫了，于是，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指挥室里，崔凯接到后舱艇长的命令，即刻摁了报警键，潜艇各个舱段红灯耀眼地闪动，嘟嘟的鸣响声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随即，居住舱内休息的人员一骨碌翻身下床，哐哐的开柜声、刷刷的穿衣声、噗噗的脚步声，大家在班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训练有素地向三个出口而去。

　　指挥室中的人员也都穿好救生衣。赵斌一边系带一边埋怨地说：“就他多事，惹出这么大的祸来，看他怎么向首长交代？”

　　“你说得不对。”崔凯心想这个时候他不能说怪话，于是不满地说。

　　“怎么不对？”赵斌阴沉着脸反问道。

　　“你想呀，如果我们不把这两个家伙捞回来，他同样会在艇外爆炸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无法控制了，现在我们至少还有消除危险的机会。作为指挥员，在这个时候，应该保持高度一致，同心同德，生死与共才好。”崔凯不快地说。

　　“就你有理。基地电文里说得很清楚，不要擅自行动。”赵斌嘟囔着。

　　“那也要看具体情况。这是个特殊情况，作为指挥员他有临机处理的权力。”崔凯辩驳地说。

　　“好好，我不跟你说。”赵斌摆摆手说，然后就不再吭声了。崔凯怕搞僵了，也就不再做声了，指挥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

　　万精油手捋着线头，红的、黄的、绿的、灰的五颜六色一大把，他仔细分析进出线，电子码在不停地跳动着，他哪顾得了这些，只顾埋头用表测量线头电位。兰海见时间还有两分钟，就憋不住地问道：“老万，怎么样？”

　　“还很难判断。”万精油用胳膊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随后捏着黄、灰两根线，拿起斜口钳夹住黄色的那根，犹豫了又犹豫，最后一咬牙，一捏钳把线掐断，抬眼看红灯熄了，数码也停止了跳动。这时离剩下的时间还有半分钟，他顾不得喜悦，一把拽开兰海，伸手挑出线来查看，一头雾水，原来这是两家公司生产的，在技术上是有差别的。

　　兰海腾开位置，让万精油好工作。虽说搞掉一个，但剩下这个在没有排除险情之前，等于爆炸随时都会发生，他不能向艇长报告这个喜讯，怕这会影响万精油的排险。兰海手上拿着防爆垫，勾着腰，两眼暴突地看着航行器。

　　李海波在外舱看着表，心里读着10秒、5秒、3秒、2秒、1秒。他不甘心地闭上眼睛，等待爆炸声响起。

　　万精油一手拿着一根灰线，钳口掐住线，手有点发抖，因为他无法确定正确与否，有点碰运气的感觉。碰上了，大家都安全了，碰不上，他就要升飞了。可是没有时间了，不容许他有丝毫的犹豫了，只见他眼一闭，牙一咬，就在这决定生死的最后一秒钟，他用力捏下去，线头掐断了，他在等待爆炸声。

　　码字停止跳动，红灯熄灭，可在兰海眼里好像它还在闪，还在动。兰海怔了一会儿，没有响声，他抹抹眼，再看看，突然欣喜若狂地喊道：“老万，老万。”

　　万精油由于紧张过度，全身发僵，蹲在那跟泥塑似的愣着，大副叫他，他全然听不到。

　　兰海丢掉手上的垫子，挽起他，一把抱住他哽咽地说：“成功了，老万。我们成功了。”

　　“是吗？成功了。”万精油喃喃地说。

　　“成功了！”兰海摇摇他说。万精油的身体一软往下坠，兰海往上一抽，抱好他焦急地喊道：“老万，老万，坚持住。”

　　要爆炸的时间过去了，还没听到可怕的爆炸声。李海波愣愣地睁开眼四下看看，熟悉的舱室没有变化，拍拍自己脸，顿时醒悟过来，他喊道：“老万，怎么样了？”

　　这喊声如同清醒剂一般，万精油醒了过来虚弱地说：“艇长，没事了。”

　　兰海激动地说：“艇长，危险排除，我们胜利了。”

　　“好，好。解除战斗，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减压，拆除封闭，一切恢复正常状态。”李海波眼含泪水地发布命令，这个时候，他真想飞进去，好好跟万精油和大副亲热亲热。

　　与死神亲吻过的人特别珍爱生命。谁都不愿意去死，可当死神来临时，总要有人站出来冲上去，勇敢地面对死神。死神总会眷顾那些勇于牺牲的人，那些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把珍贵的生命留给别人的那些最可爱的人。

　　舱室门打开后，李海波第一个冲进去，展开双臂紧紧地抱着万精油和兰海说：“谢谢！”然后松开他们，向他俩敬礼，“我代表全体官兵向你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两人回礼后呵呵直笑，笑得是那么的灿烂，笑得是那么的幸福。李海波亲切地说：“我要给你们请功。”

　　“不用，不用。”万精油腼腆地摆摆手说，接着他认真地对艇长说，“老李，从这两个航行器来看，我们还处于魔鬼三角区的边沿，只要我们控制好潜艇，不让它再往中心移，我们就还有生的希望。”

　　“你说的对。这次出舱也是我们进行的一次逃逸尝试。它足以证明在目前状态下，我们没有办法完成自救，仍需要基地的大力支援才行。”李海波认同地说。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再冒险了。”万精油肃然地说。

　　李海波亲热地拍拍他说：“我检讨，是我的不对，我没有把全艇官兵和虎鲨的安全放在首位。哎，你马上把这次行动的全过程写下来，报给基地，我想这对他们拟定解救方案会有帮助的。”

　　“好的，我马上就写。”万精油点头说，随即他们一同到指挥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