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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家》 作者:北极苍狼 ,王艳良

第32章 大溃退(3)

  差了音的呼喊,让不少人家走出了看,看了半天认出:王家的景文回来了!毕家的长工双子回来了!丧魂落魄的样。看来这民主联军是真的完了。这天,是国民党的天了?

  双子送小文子回家,小文子家门口那儿,老老小小奔出了一堆人,娘跟头把式地跑向前,边跑边叨咕:“我的儿!我的儿!”娘一把将儿搂在怀中,搂得紧紧的,好像搂得不紧儿就要消失似的,娘亲吻着儿的脸颊,娘端详儿的脸颊,儿憔悴得已经有点像毕来福,就骨头架了,娘心疼,“我的儿我的儿”地叨咕,满脸泪水。

  爹到了跟前,笑着说:“家去吧,家去吧。”爷说:“大孙子福大造化大,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忍着胸内的疼被娘搂,见双子笑眯眯一旁看,见到了双子的失落:双子无家可归,要归,似乎就是毕家了。“娘,让双子哥到咱家吧。”小文子说。“好,好。”娘牵了儿子的手,牵了双子的手,往家走。吃了晚饭,双子要回毕家,我的奶奶不让,我的爷爷不让,就连我的花姑都不让,我的太爷说:“双子啊,这就是你的家!”我的花姑说:“对对对!就是你的家!”逗得全家人乐,其乐融融。但是第二天,早饭之后,双子坚定地说:“老东家可怜,我得去看他!”全家的人都是一怔,再没人说啥。毕家大院,衰败景象。马厩那儿,没一匹马;羊圈那儿,没一只羊。大院静悄悄。忽然,毕来福鬼魂般地站在面前,双子扑通跪下声泪俱下:“少东家他……他……他不在了!”毕来福仰首望天。忽然一个女人出现,双子吃了一惊:绥化城的女校长!女校长挺着个大肚囊。女校长在双子回来之前一天出现在毕家,也跪在毕来福面前,也声泪俱下:“爹,我是您的儿媳妇!我怀着毕家的骨血!”现在,双子跪在毕来福的面前说:“老东家,我可以给您老养老送终!”老毕望东南,那是四平的方向,安葬着儿子的方向,悠长的声音:“毕家有后!”

  嘴唇颤抖。双子立即开始拾掇毕家的角角落落。女校长赵雅娟已经和当初对抗共产党人声嘶力竭演讲的时候判若两人,说话很柔声,透着无限苍凉。

  屋内屋外是洁净了,但是,屋内屋外弥散着苍凉的气息,令阳光都冷,冷进骨髓。双子的臂伤其实不打紧,其实雷鸣政委主要是让他陪伴、照料我的父亲。双子有空就往小文子家跑。说起了大华——大花。大花家在海城,是父亲把她送到了大姨家,是要相亲。春节后的时候来的。相的是大姨家邻居的孩子,是****军官,连长。可是****连长就是请不下来假,爹就撂下了女儿回去,说如果****连长啥时回村,可让大姨给做主。“就、就要嫁国民党呢!没准早让咱们给打死了呢!”双子瞅着天,嘟嘟囔囔地说。

  小文子咧嘴一乐:“乌鸦嘴!”

  双子一乐:“没准就你给打死的呢!”

  “我可没打死过****连长。”

  “那就等你好了之后去打死!”

  “可别瞎说,要打死也打死别的连长!”

  “反正都是国民党!”

  “要是遇上大花的相好,可以让他投降嘛,让他也参加咱们的民主联军!”

  “那敢情好。”

  在家的日子,小花整日守着哥。小花,大花。大花,小花。俩花。大妹子,小妹子。

  先前的王家大院,驻扎了民主联军的一个营,仍然是营盘。经常,部队会不时安排战士们来到老百姓家干活,搞军民鱼水情。操练紧锣密鼓,也不时歌声雄壮。飘雪了,一日的早晨,那里静了,人去院空。

  一挂马车载了满车的人到了王村,到了先前的王家大院,先前来王村的工作队张鼎队长带了一拨子人又来了,还叫工作队,他还是队长。上次来,将王家被日本人抢去的土地作为接收的日伪财产分给了乡亲,对毕家的土地实行了减租减息,这回来,要更彻底,要将毕家的土地也分给乡亲。张鼎还先到王家串了个门。我的太爷我的爷爷还强留吃了顿饭。

  这次来可是地形贼熟悉了,第二天就派人把毕来福叫来了,让交出地契,老毕说没有,你拍桌子也是没有,就扣在了工作队。双子来探情况,遭到张鼎队长的训斥:“怎么还东家东家的,还有什么东家!他是地主!地主!”

  “地主也是东家!”双子嘟囔。队长恨不得掏出短枪把眼前这个阶级觉悟成问题的小子给毙了,队长呼哧呼哧喘气,觉得这小子实在不可理喻,手一挥:“滚!”“咋就滚呢?咋滚?”双子没办法回去,嘟囔着,“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晚饭的时候,双子给老毕送饭菜;早饭的时候,双子给送去了饭菜。队长瞅双子的眼神很怪异,队长纳闷:这小子也不是老地主的儿子、孙子,咋对老地主那么好呢?阶级觉悟咋就那么低呢?更坚定了对乡亲们提高阶级觉悟的认识。必须的!一定要的!

  那夜,工作队那锣鼓声、二胡声、歌声足足折腾了半夜。村民好生纳闷:这工作队干啥呢?

  双子送早饭,问队长:“老东家啥时放?”

  “该放的时候自然就放。”

  “那啥时是该放的时候?”

  队长恼,盯视双子。

  双子嘟嘟囔囔地离去。

  上午,街上响起了咣咣的锣声,吆喝:“到兵营看大戏喽!到兵营看大戏喽……”

  先前的王家大院,现在习惯都叫兵营。

  猫冬的时候,村民本来就没啥事,就陆陆续续地奔了兵营。

  那时候我的父亲已经痊愈,我的奶奶不断地给我的父亲煮鸡蛋、鸭蛋、鹅蛋吃,或做鸡蛋羹,不间断地给你煮,给你做,吃得我的父亲吃完了就打嗝,自己都闻得着打嗝打出来的蛋味。有时就偷藏了煮的蛋,悄悄地央求小妹给吃了,小妹摆手:“不吃不吃!”“那哥不跟你好了!”这威胁倒是让小妹犹豫,瞅了瞅蛋,还是摇头:“不吃!”“那我给你讲打仗的事!”这诱惑让小妹眼里闪了光,犹犹豫豫地拿过了蛋。而后哥就得耐着心讲段打仗的故事。也尝试给景春蛋,人家一怔,而后不客气:“我告娘!”哥当即老实:“不吃就不吃,干吗要告娘?”也尝试给双子,双子看都不看那蛋,嘟嘟囔囔:“你是病号,我吃啥蛋!”那蛋吃的,让后来我的父亲只要见了蛋就恶心。其实先前那个营还在兵营的时候,我的父亲望着兵营就合计过:要不要就去那兵营?那也应该算归队。在哪都是战斗,都是为解放全中国而战斗。可是,还没拿准主意呢,那个营悄然地开拔。望着满天雪花飘舞,总感觉隐约中有民主联军行进的身影,总隐约传来高远团长的大嗓门。

  我的父亲和小妹站家门口正望兵营呢,双子来了,双子总是怕来得早被往饭桌上拽,说吃了也往饭桌上拽。

  “说是要、要唱啥大戏。”双子说。

  通往兵营的方向,已经被踏出一条黑色的路径,在昨夜下的一场薄雪中踏出了一条黑色的路。天依然阴沉,欲雪的样。薄雪中有许多晶莹的颗粒,在嘎巴嘎巴冷的昨夜下了一场薄雪。就是现在,你的指尖一露,仿佛就有针尖扎你。你不是戴着棉手闷子就是手插在衣袖里。双子先前睡羊圈时戴的狗皮帽子也不知道从哪翻拣出来了,现在扣在脑上。

  “那就看热闹去。”小文说,就攥着小妹的手走。小妹的掌心湿润润的,小妹就喜欢自己的手被大哥攥着、牵着。还不懂事的时候,小妹总拖着鼻涕,娘一边给擦一边说:“就这埋汰样,闺女哟,咋找婆家?”花儿头一扬,脆生生地说:“我嫁大哥!”逗得大人哈哈笑。这大哥一回来,花就黏上了。景春倒挺高兴:没了尾巴。

  工作队唱了大合唱、对唱、独唱,最后演独幕剧《放下你的鞭子》。该剧讲述了“九一八”以后,从东北沦陷区逃出来的一对父女在抗战期间流离失所、以卖唱为生的故事。卖唱的女儿香姐因饥饿难熬晕倒,老父即举起鞭子打她,观众中工作队队长张鼎演一名青年工人,愤怒上前高呼:“放下你的鞭子!”夺下皮鞭。老父和香姐诉说了日本侵华、家乡沦陷等辛酸。张鼎引领演员和观众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节目结束。张鼎讲话,讲地主老财如何剥削农民,一声断喝:“将地主毕来福押上来!”就将毕来福反剪双臂押了上来。

  乡亲惊讶。不是看戏吗,咋一下子就成了斗争会?“干吗?”双子也一声断喝,冲了上去,挡在毕来福前,好像要替老东家挡子弹似的,好像工作队马上就要枪毙老东家似的。“你要干吗?”张鼎甚至做出就要拔枪的动作。“你要干吗?”双子反问。乡亲骚动。“老东家也是帮助过抗联的!少东家也是杀过鬼子的!”双子喊,脸色白灰似的白,说话从没这么利落过。我的父亲上前向队长说:“他儿子死了,我们政委还让买了棺材安葬!”队长本来要宣布,有苦诉苦,有冤伸冤,结果出现这情况!各地的土改如火如荼就没听说过这情况!眼睛仿佛上了层雾,眼前模糊。不知所措。“王景文!李双!”人群中有人高喊,循着喊声,人们看到了一位民主联军装束的人,有乡亲认出是先前驻扎王村的骑兵团炊事员老谢!咋,骑兵团回来了?人群再次骚动。老谢上前。我的父亲惊讶。双子惊讶。张鼎更蒙。老谢附张鼎耳畔低声:“别忘了高团长那耳光!要多调查,多调查!”而后向离队养伤的俩战士喊:“王景文!李双!”我的父亲高声:“到!”李双也腰板一挺:“到!”“我奉团长、政委命令,前来接你们俩归队!”老谢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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